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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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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直走到了離出口不遠的角落之處,牧酒酒徑自沈默下來,只直直看著面前的地板,而蘇夏則盯住那個高大的無臉人,出聲問道:“你有什麽便說吧。”

其餘的無臉人雖並未走過來,但卻也緊緊湊在三人的旁邊,這般看來三個人就像是被包圍了一般,好似只要說錯了一句話,那些無臉人變會直直朝三人撲來。

牧酒酒心裏有些慌亂,但又不願言明,只得警惕的掃了眾人一眼。

面前的無臉人見牧酒酒的臉色,忍不住搖了搖頭,遲疑片刻才說道:“你們……不是來救我們的?”

他的咬字有些不清,好像是許久未曾說過話了。牧酒酒搖搖頭,看了看蘇夏,蘇夏回望她一眼,柔聲道:“還請將這裏的實情告知於我們。”言下之意,只有這樣他才能夠作出決定。

好在面前這個無臉人應當是個明白事理之人,他點了點頭,清了嗓子才道:“我在這裏已經待了整整十一年了,十一年前我本是空蟬派一名普通弟子,接到了掌門的命令來落日山莊附近處理一樁事情。誰料到我在客棧之中歇腳,待到醒來的時候,我便全身無力的躺在了一間石室當中,有人進來幾乎將我的臉整個剝下,我因著這傷痛苦了許久。一直到我能行動了之後,我才明白過來我被帶到了落日山莊的地下,成了落日山莊莊主洛明的奴隸。”

“他要我們替他做事,卻怕我們逃走,怕我們洩露關於這裏的一切,所以他把我們的臉都給剝了下來。這樣即使是走出了這裏,也不會有人能夠認出我們,我們早已……”

那人說得極為緩慢,說到這裏的時候卻終於抑制不住嘶聲叫了出來,他一把扶住石壁,顫抖著身體道:“不僅如此,他還在我們的身上種下了毒藥,若是離了這地下石室,我們不出三天便會毒發身亡。”

聽著這些,牧酒酒神色微變,出聲問道:“你們在這裏究竟替他做了什麽?這些池水是……”

“是毒。”蘇夏微皺了眉頭,小聲在牧酒酒耳旁道。

“你的意思是他們在這裏待了那麽久……是在造毒?”牧酒酒不可置信的道。

蘇夏遠遠看了一眼那滿室的池子,以及池中青得滲人的水:“武林中有一種邪蠱,將這蠱蟲養在活人的身上,他們可以吞噬宿主的意識,讓宿主的意識死亡,但肉身卻活著。這樣下去這些人就會完全聽從蠱蟲主人的話,成為傀儡,成為殺人利器。”蘇夏收回視線,輕輕嘆了一聲道:“若是我沒有猜錯,這個池水就是餵養蠱蟲的水。這種蠱蟲極難養活,只有在特制的毒水當中才能夠生存下去。”

只是這種池水劇毒無比,接觸的人身上也會染上劇毒。而若是蘇夏猜測的沒錯,這些無臉人身上也被落日山莊的老莊主下了一種相克的毒,所以他們接觸了那麽久的毒才不會毒發,但同時他們這輩子也只能在這地底了,一旦離開這毒,他們本身體內被下的毒也會發作。

留下來是生不如死,走出去卻就是性命的終結,不論怎麽想,都不算是好的選擇。

牧酒酒聽完了蘇夏的解釋,臉色亦是變了好幾變。

她自認為自己是聖教中人,出手比之名門正派也算狠辣了,但卻還未曾遇到過這般可怖之事。就為了制造這樣的毒水,落日山莊的老莊主,竟然建造了這樣一個地方,擄來了這樣一群人,並且一關就是十多年。

“你們可能救我們出去?只要能夠活著走出這裏,我就算是做牛做馬也心甘情願!”先前開口的那個無臉人見兩人神色猶疑,竟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兩人的面前,埋頭便是“咚”的磕了下去,只叫牧酒酒怔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好在蘇夏身為武林盟主,這樣的事情也見過不少,他一把扶住那人,小聲道:“落日山莊乃堂堂正道世家,竟是暗中做出了這種事情,我們定然不會坐視不理,你們且放心,這事我心中自有定奪。”

蘇夏語聲輕緩,說得平靜神色卻鄭重,頗有幾分指點江山之意,那跪著的無臉人聽聞此言,不由多看了蘇夏一眼:“公子……並非凡人。”

“是比凡人好看了幾分。”蘇夏低笑一聲,這下,竟是不覺讓面前的無臉人也咧嘴笑了出來。

蘇夏重新打量了四周一眼,認真道:“這旁邊的密道上去應當便是落日山莊的後院,我們二人還得上去一趟,將落日山莊的大少爺給帶下來,諸位且在這裏等我們的消息,可好?”

無臉人怔了一怔,似是有些不放心,他回身朝左右看去,一群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有幾人微微點了點頭。

無臉人似乎是這些人當中領頭之人,他說話旁人也沒有反對,他道:“我們等著二位。”他頓了頓,又說了一句:“若是可以,我們想再見洛明一面。”

“嗯。”蘇夏點了點頭,一把拉住牧酒酒,兩人一起往那密道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四周靜得讓人有些發慌,蘇夏腳步略顯急促,而牧酒酒則仰起臉小心的看他的後頸。離那石室有些遠了,燈光也都被甩到了身後,兩人沒走多久燈光就完全消失了,牧酒酒再也看不見蘇夏,又聽不見他說話,即使是與對方牽著手,也覺得有些慌了。她沈吟片刻,出聲問道:“你有把握能夠救那些人出來?”

蘇夏在黑暗中搖了搖頭,想到牧酒酒看不見,便道:“他們出不來了。”

牧酒酒不說話,但心裏卻是清楚的。那些人在毒水的環境下活了整整十年,若不是體內有另一種毒性相抗,定然早就死了。而他們若離了那毒水,應當也活不了多久。

毒畢竟是毒,即使短暫的以毒攻毒保下了性命,也終究還是有一天會爆發出來。

“可是你為什麽要那樣對他們保證?”

蘇夏嘆道:“你想我告訴他們實話?說對不起啊,你們繼續掙紮著在這地底下活著也沒什麽用,其實還不如十多年前就死了?”

牧酒酒接不了話,想要瞪他一眼,但太黑了她什麽都看不到。

聲音軟了下來,牧酒酒小聲道:“那麽我們便什麽都做不到?”

“我們還能將洛清霜給帶下來,讓他給這些人一個交代。”蘇夏忽的將牧酒酒給拉到了身側,將手搭在她的肩上:“先前你也聽到了,那個無臉人要我們將洛明給帶過來,但落日山莊的老爺子洛明都死了好幾年了。這說明什麽,他們根本就對外面發生的一切事情都不清楚,甚至洛明早就死了,這個石室早就被封了,他們制造的這些毒水早就沒有用了,他們都不知道。”

這是一種難以言明的悲哀,牧酒酒回頭朝之前那間石室看去一眼,卻什麽都看不到。

走得遠了,那些人都被拋在身後了,他們一直在地下沈默的制造著毒水,沒有辦法離開,以後也沒有。

牧酒酒這樣想著,忽覺身邊的人像是將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她遲疑問道:“你不舒服?”

“舒服,美人在懷,怎麽會不舒服?”蘇夏隨口應道。

牧酒酒本是滿心擔憂,但聽蘇夏這不正經的一句立刻便怒了起來,她掙開蘇夏,故意哼了一聲道:“還真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們盟主府那些露著香肩想要勾引你的姑娘。我是魔教妖女,我接近你這個武林盟主只是想想辦法弄死你而已。”

“怎麽弄死我,氣死我麽?”蘇夏揚了揚眉。

“你可以試試邪教妖女的功夫!”牧酒酒擡掌想要朝蘇夏拍去,卻又想著方才蘇夏的顯露出來的虛弱姿態,不禁也遲疑了下來。便在她遲疑之際,四周墻壁的燭火忽的全都亮了起來,而她臉上那擔憂覆雜的神色也都在燈火之下一覽無遺。

牧酒酒收回手,重新換上冷漠神色,只是目光有意無意的朝蘇夏投去。

即使是在微黃的燭光之下,蘇夏的臉色也是蒼白無比,他背靠著墻,懶懶的朝牧酒酒笑著。

牧酒酒突然想到一天之前在地窖裏看到蘇夏和無臉人的一戰,又想起蘇夏比她早進了那密道一天,卻為何還在原處等著?他蘇公子縱然神機妙算,應該也不會那麽肯定她一定會鉆進密道當中吧?

“蘇夏,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牧酒酒開了口,“你比我早進密道一日,卻一直待在原地沒去找出口,為什麽?”

蘇夏擡手揉了揉眉心,一臉無奈模樣:“我這不是在等你來麽?”

“你不是在等我,而是身體不適,暈過去了對不對?一直到我進了密室害怕得叫出聲來,才將你給吵醒了,對不對?”牧酒酒狐疑猜測道。

蘇夏沒回答,牧酒酒又連忙道:“你在和無臉人交手之前就有傷在身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寧願藏著也不願告訴我?是什麽樣的傷,不會是無藥可救……”

牧酒酒臉色煞白煞白的,比受了傷的蘇夏還要嚇人,然而聽到了她的猜測,蘇夏卻是先笑了出來:“我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你別再自己嚇自己了。”他拉著牧酒酒的手,指了面前一處石階道:“若是我沒猜錯前面就是出去的路了,這裏上去應該是落日山莊的後院,你小心一點行事,找舒尋和陸小清一起幫你把洛清霜帶下來。”

“洛清霜的武功很高,且人很聰明,你自己當心。”

牧酒酒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你不打算跟我一起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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