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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那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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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十一月一號的新文,《位面碼字群》動動手指,收藏一下啦,感激不盡

這個問題的答案左思很快便知道了, 她隨著孤兒院的人, 跟著塞廖爾和艾斯特一起進入了這個她曾經生活了一天的地方。

家裏面的布置和三年前沒有太多的區別, 然而,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家裏的裝飾擺設看起來全都灰撲撲的,走進來之後,一股死氣撲面而來。

這棟房子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人居住的, 雖然看起來仍舊幹幹凈凈的, 沒有什麽灰塵,不過房子裏面卻沒有人氣存在。

想到那個像是小天使一樣的女孩子, 左思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她心裏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們很快便走到了客廳之中,然後, 左思看見了那幅掛在客廳正中央墻壁上面的相片。

黑底白框,只有死去的人才會用這樣的相框。

照片之中的女孩笑靨如花,依舊是左思記憶之中的模樣,然而,左思記憶之中的女孩子是活著的,而這個,卻是一副毫無生氣的照片。

她死了?她怎麽會死?

左思和安娜貝爾之間的感情其實並沒有多麽的深厚,畢竟她沒有安琪的記憶, 和安娜貝爾之間相處的時間也不過只有短短一日罷了,不足以讓她產生多麽深厚的感情。

她只是有些惋惜罷了。

很顯然,夏洛特也註意到了這個照片, 她是修女,五感比普通的人要強上一些,這幅照片之中的女孩雖然在笑著,可是她帶給夏洛特的感覺卻並不怎麽太好,她的眉頭皺了起來,看了一眼塞廖爾和艾斯特這對夫妻。

“穆林斯先生,冒昧地問一下,照片之中的這個女孩子是……”

艾斯特的神情黯淡了下去,她的面色本就不太好,神情的變化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個剛剛大病初愈的病人似的。

塞廖爾抱了抱自己的妻子,安撫下她的情緒。

“她是我們的女兒,安娜貝爾,三年前,她出了意外……我妻子一直沒有從喪女之痛中走出來,我希望這些孩子的到來,可以緩解她的情緒,這也是我會將自己家改造成孤兒院的原因。”

他們夫妻兩個都是善良的人,否則也不會將自己的家改造成孤兒院,他們給她和自己的孩子們提供了住處,解決了她們最大的困難,她實在是不應該懷疑他們。

也許是因為女兒去世,沒有心情打理,所以才會讓變成這樣沒有生氣的模樣,她們既然來到了這裏,以後她和孩子們會讓這對夫妻從痛苦之中徹底走出來的。

夏洛特和塞廖爾寒暄了一會兒之後,塞廖爾便開始安排她們的房間。

之前她們過來之前,夏洛特已經和塞廖爾聯系過了,所以塞廖爾也知道,孤兒院之中有一個腿腳不方便的姑娘。

看到樓梯上安裝的那個可以自動上下樓的座椅,夏洛特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以小見大,從這一點兒就能看得出來,塞廖爾他們是用心了,他們是真的想要接納她們。

作為直接受用者,珍妮也十分興奮,她原本心裏面還有些惶恐不安,看到那椅子的時候,那點兒不安便煙消雲散了。

如果不是用了心,他們怎麽會照顧她這麽一個腿腳不方便的女孩子?

珍妮很興奮,然而她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是好,夏洛特看著珍妮,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來。

看到這些和安娜貝爾很相似的孩子們,塞廖爾眉間的郁色也減少,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然後朝著珍妮伸出手。

“你是叫珍妮對吧?過來,試一試這個椅子怎麽樣,如果有什麽地方不方便,我可以叫工人過來處理。”

珍妮看了看夏洛特,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夥伴,見大家都在鼓勵她,珍妮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上前,坐在了椅子上面。

塞廖爾放開艾斯特走了過去,幫著珍妮將安全帶扣上,然後告訴她如何啟動這個座椅。

“按這裏,這個紅色的按鈕就成了。”

大約是因為珍妮和安娜貝爾有幾分相像,所以塞廖爾在對著珍妮的時候,就像是看到安娜貝爾一樣,臉上的神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許多,聲音也比剛剛要軟和一些。

左思冷眼瞧著,覺得塞廖爾對著一個陌生的人,都比對著安琪要親厚,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女兒,可偏偏一個疼入骨髓,另外一個卻全然當做陌生人一樣看待,三年前將左思丟了的人雖然是艾斯特,不過如果沒有塞廖爾同意的話,想必艾斯特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敢將她丟了。

其實和他們夫妻相處的時間不過一天,不過他們對左思的惡意太深,三年的時間,她以為自己忘記了,不過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左思又想了起來,只是有一些情緒並不屬於左思,更像是這具身體的原主殘留下來的。

人人都說,小孩子是沒有記憶的,哪怕對他們在壞,他們也不會記得,可是有些東西,哪怕腦子已經忘了,身體卻依舊留下了的記憶……

左思正想著,那個座椅已經啟動了,它帶著珍妮平穩地朝著樓上駛了過去。

孤兒院的都是些小姑娘,看到這一幕,小姑娘們歡呼一聲,跟著一起上樓去了。

左思原本不想上去的,不過她一個留在這裏,似乎有些太過顯眼了些,先前塞廖爾和艾斯特兩個沒有認出她來,這並不代表他們以後也不會認出她來。

左思並不認為,失去了安娜貝爾之後,這對夫妻會對她這麽一個丟棄的女兒會好一些,更甚者,她覺得他們會更加厭惡她,這種感覺是憑空而生的,左思並不知道原因,不過著並不妨礙她這麽認為。

左思往前走了兩步,從塞廖爾的身邊走了過去,然後邁步朝著樓上走了過去。

剛剛跨上兩節樓梯,身後突然傳來了塞廖爾的聲音:“等一下。”

左思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之後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站在樓梯下方的塞廖爾。

兩人面對面的站在一起,塞廖爾清楚地看到了左思的容貌。

然而,如同左思所預料的那樣,塞廖爾並沒有認出來眼前的這個小女孩是誰,剛剛他喊住了她不過是下意識的行為罷了,她突然回頭,塞廖爾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左思眨了眨眼睛,看著塞廖爾。

“有事麽?”

塞廖爾看著左思,神情有些恍惚。

其實安琪和安娜貝爾是同胞姐妹,兩人之間的長相有五分相似的,左思原來年紀小,還看不出來,這三年的時間,她長高了,也張開了,原本面團子一樣的人,抽長了之後,便與當初的安娜貝爾更像了。

然而,安娜貝爾是個嬌嬌俏俏,棉花糖似的小姑娘,見人先帶三分笑,那樣子別提多招人稀罕了。

同樣甜美的長相,換到了左思身上,因為她木木楞楞的樣子,和那張萬年不變的禮面癱量,怎麽也沒有辦法讓人將她和甜軟萌三個字聯系到一起。

姐妹倆的性子南轅北轍,哪怕是看著左思的臉有些熟悉,也沒有將她和他們那苦命的女兒聯系到了一起。

若是只有左思一個小姑娘,那對夫妻看久了說不定就想起來左思是誰,可惜的是,左思所待的這個孤兒院都是些金發碧眼的小姑娘,長相都和安娜貝爾多多少少有些相似,他們的性格也和安娜貝爾有些相似,比起左思這個正牌的妹妹,她們倒更像是安娜貝爾的姐妹。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塞廖爾更加沒有懷疑過左思的身份。

他只是楞了片刻神之後,很快又恢覆了過來,為了緩解尷尬,他咳嗽了一聲,隨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左思眨眼,說道:“我叫安琪。”

聽到這個名字,塞廖爾沒有任何的反應,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艾斯特猛地擡起頭來,朝著左思看了過來。

左思心有所感,將目光從塞廖爾的身上移開,落到了艾斯特的身上。

母女二人目光相接,看著彼此。

左思的目光清澈透亮,對這個拋棄了自己的女人沒有太多的感覺。

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陌生人而已,根本不必掛心。

和塞廖爾不同,艾斯特雖然厭惡安琪,可是在丟棄她之前,艾斯特也照顧了安琪三年的時間,所以在她看到左思的時候,立馬將她給認了出來。

安琪,安琪,安琪……這個名字在艾斯特的嘴裏面翻來覆去的咀嚼著,每念上一次,她心底的那些恨意便多上一分,那些蝕骨的恨意幾乎將艾斯特整個人逼瘋了。

她怎麽還敢回來?她怎麽還有臉回來?

她的安娜貝爾已經死了,她這個惡魔為什麽還好好的活著

所有的一切災難都是她帶來的,如果不是當初因為她,安娜貝爾怎麽會死?

安娜貝爾死了之後,艾斯特的身體一直都沒有養好,劇烈的情緒波動讓她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她死死地盯著安琪,一雙眼睛變得紅彤彤的,刻骨的恨意從她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來,傳遞到站在那裏的左思身上。

她恨不能親手殺了她。

艾斯特的恨意太濃,幾乎已經凝結成了實質,兩人相隔著還有兩三米遠的距離,左思已經能感覺到那撲面而來的惡意。

她這樣惡意,倒是比當初在上個世紀之中所遇到的那些厲鬼也不遑多讓。

明明是人,卻凝聚著這麽多的惡意,左思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她真的想不通,自己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安琪不過是個三歲大的孩子,她待了不過一天的時間,就被艾斯特給扔掉了,艾斯特為什麽會對她有這麽重的惡意。

雖然艾斯特的惡意是針對左思的,然而,夏洛特就站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對於她的情緒變化,夏洛特看得很清楚。

艾斯特的情緒不穩定,似乎還有一些攻擊性,她不知道誘因是什麽,不過現在繼續讓左思待在這裏顯然不是一個好主意,夏洛特朝著左思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上樓去。

“安琪,你先上去。”

左思的智商還沒有高到可以領會夏洛特眼神含義的地步,見她不動,夏洛特只好說了一句。

左思明白了,轉身便朝著樓上走去。

她也實在是不想和艾斯特待在同一處了,那人雖然倒了下去,可那雙淬了毒似的眼睛仍舊盯著她不放,她的目光裏面實在沒有一丁點兒的善意存在,左思不想被人這麽盯著。

雖然不會受到什麽傷害,可是架不住膈應人不是?

左思離開了,艾斯特也暈厥了過去,塞廖爾將她抱回了房間裏面——自打安娜貝爾離開之後,他們的房間便從樓上搬到了樓下,艾斯特總是說她會睹物思人,不願意在樓上住,塞廖爾知道她心裏不好過,便事事順著她。

若不是因為艾斯特怎麽也不肯搬離這棟房子,他們怕是早就已經離開了這個傷心之地了。

艾斯特的樣子都有些不太對勁,夏洛特心裏面有些不太舒服,便跟著他們夫妻二人一起回了房間,看著塞廖爾忙前忙後地照顧著艾斯特,夏洛特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開口問道:“穆林斯先生,不知道我能不能幫什麽忙?”

這三年來,艾斯特經常犯病,照顧她的事情塞廖爾已經做熟了,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已經安置好了艾斯特。

艾斯特的眼睛緊閉著,像是在沈睡,可是她緊皺起的眉頭和微微顫抖的身體,卻洩露了她並沒有睡著這一事實。

夏洛特的眉頭皺的更緊。

先前她還覺得這夫妻二人是個好的,可是經過這麽一會兒的相處,她卻感覺這對夫妻身上有一種奇怪的違和感。

“夏洛特院長,有什麽事情,我們出去再說,我的妻子需要休息。”

夏洛特回神,跟著塞廖爾一起出了房間。

“穆林斯先生……”夏洛特張了張嘴,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塞廖爾打斷了。

“夏洛特院長,你可以叫我塞廖爾,我們以後要相處很長一段時間,叫我穆林斯先生,實在有些見外了。”

夏洛特沈默了一會兒之後,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塞廖爾先生,未來的一段時間,我們要打擾了,我代表所有的孩子,感謝您的仁慈。”

好話不嫌多,在加上夏洛特說的都是實話,沒有摻雜什麽水分,塞廖爾聽在耳中,倒是覺十分的受用,剛剛因為艾斯特的事情而低落下去的情緒恢覆了一些。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一會兒話之後,便去樓上安置那六個孩子了。

夏洛特將這幾個孩子教導的很好,她們很懂規矩,上了樓之後,並沒有隨意跑動,而是乖乖地站在樓上,等著他們的到來。

看著這麽一些長得都很像安娜貝爾的女孩子,塞廖爾的心情好了不少,看著她們,他就像是看到了他的安娜貝爾……

左思不知道艾斯特有沒有和塞廖爾說她的事情,她特意往後面站了站,擋住了自己的身體,塞廖爾的目光在這些女孩身上粗粗掃過,並沒有留意到躲在最後面的左思。

算上雜物間的話,樓上總共有七間房,正好可以一人一間,征求了塞廖爾的意見之後,夏洛特笑瞇瞇地看著這群小姑娘,開口說道:“你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房間。

都是些年歲不大的小姑娘,到了新的地方,正是新鮮的時候,她們歡呼了一聲,跑去選擇房間了。

左思原本是打算去自己原先住著的屋子,不過她的速度滿了一些,她的房間被格蕾絲選中了。

“安琪,這間房間是我的了,你去找另外一間吧。”

格蕾絲今年不過七歲,長得嬌俏可愛,笑起來的時候臉頰上有兩個小巧的酒窩,模樣說不出的可愛。

和一個小孩子搶房間,左思還沒有那麽的沒出息,不過耽擱了這麽一會兒功夫,除了腿腳不方便的珍妮,其它的女孩子都選中了她們要住的房間。

最後還剩下了三間房,分別是塞廖爾夫妻的臥室,安娜貝爾的房間,和曾經被當做雜物間的一個小房間。

左思選中了雜物間,推開門走了進去。

雜物間和從前已經不一樣了,裏面被重新裝修過,變成了合適小姑娘住的房間,粉藍色的墻壁,搭配著白色的家具,雖然小是小了點兒,不過因為空間搭配的很合理,看起來倒是並不擁擠。

左思不挑,對這間屋子很滿意。

最後剩下了兩間房,珍妮選中了安娜貝爾曾經住過的房間。

然而她的手剛剛搭在門把手上面,卻被塞廖爾給攔了下來。

“很抱歉,珍妮,你不能住在這裏。”

珍妮滿臉茫然地看著塞廖爾:“為什麽?”

塞廖爾沈默了片刻,方才說道:“這間房間是安娜貝爾的,我們不能允許別睡在她的房間,所以,很抱歉,珍妮。”

房子是塞廖爾的,他說不能住,她們也不可能硬要住進去。

珍妮臉上的表情黯淡了下去,她咬了咬嘴唇,幾乎要哭出來了:“可是院長,琳達她們都有房間,那我要住在哪裏?”

看著泫然欲泣的女孩子,夏洛特也有些心疼,思來想去,她選擇了一個折中的方法。

還有最後剩下的一間是塞廖爾和艾斯特曾經的臥室,在這一層之中,這間屋子也是最大的,原本這裏是要給夏洛特住的,可是現在少了一間屋子,這間屋子,她就不能在住了。

“珍妮,要不然你和琳達一起住在旁邊的這間房間,這間房間很大,你們兩個一人占一半兒……”

夏洛特說的口幹舌燥,珍妮終於點頭,答應了下來。

說通了珍妮,還要去和琳達做溝通,琳達原本已經選好了房間,都已經拎著自己的行李進去了,可是聽到夏洛特說珍妮需要和她住同一間房間,琳達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同意了。

在孤兒院之中,她和珍妮的關系最好,同住一間房間,倒也合意。

不管怎麽說,最終得到的結果還是令人滿意的,大家各自選好了房間,便去將還放在一樓的行李搬了上來。

她們都是孤兒院的孩子,行李少得可憐,基本上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搬回去了,不過珍妮腿腳不方便,左思又年幼,她們兩個的行李便有著夏洛特和塞廖爾兩個幫忙來搬。

因著約翰的緣故,左思的行李是最多的,珍妮的反倒要少上一些,因此幫著珍妮搬行李的是夏洛特,幫著左思搬行李的則是塞廖爾。

塞廖爾拎著兩個行李箱,吭哧吭哧地走在前面,左思則抱著約翰送給她的那個洋娃娃慢吞吞地在後面走著。

說起來,命運也是奇怪,她曾經還是塞廖爾親生女兒的時候,塞廖爾根本不稀得看上自己一眼,自己被丟掉三年之後,重新以孤兒的身份回到了這裏,塞廖爾對她的態度反倒是比從前好上很多。

“你叫什麽名字?”

“安妮。”

“幾歲了?”

“六歲。”

大約是因為左思現在的年歲和安娜貝爾那時候相當,模樣長得又有幾分相似,塞廖爾便忍不住想要找她搭話。

若是換了個其它的小姑娘,保不齊要嘰嘰喳喳說上許多,然而左思是個特例奇葩,塞廖爾問上一句,左思便答上一句,最多三個字,多餘的字一個不說,從樓下到樓上,她總共說的字數不超過二十個。

這麽冷淡的樣子,哪裏有一點兒安娜貝爾的乖巧甜美?

塞廖爾這麽想著,臉上的神情便也冷淡了下來,在看左思,原本那五分的相像,也變成了兩分。

想來也是,他的安娜貝爾是多麽好的一個孩子,哪怕是長得有幾分相像,她們又怎麽能比得上安娜貝爾?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比得上安娜貝爾……

將行李拎進了左思的房間之後,塞廖爾沒有多做停留,急匆匆地離開了。

房門啪嗒一聲關上了,整個房間裏面只剩下左思一個人在,她將洋娃娃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洋娃娃那張精致到虛假的面孔,左思開口問了一句。

“你說,為什麽呢?”

洋娃娃是死物,自然是沒有辦法回答她的問題的,左思擺弄了一會兒那個洋娃娃之後,便將她放到了床上,自己去收拾行李去了。

洋娃娃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塑料制造而成的藍色眼珠突然動了一下。

***

塞廖爾回到房間之後,便看到艾斯特正坐在床上發呆,她的臉色慘白,神情空洞,看起來好像是一抹幽魂似的。

已經過去三年了,可是她卻始終沒有辦法從那場噩夢之中走出來,明明先前的情況已經好了一些,可是現在,她又變回了原來的那種樣子。

“艾斯特,你怎麽了?”

塞廖爾走了過去,在艾斯特的身邊坐了下去,他將手放在了艾斯特的手上,刺骨的涼意從手心處蔓延而至,很快便擴散到他的全身,塞廖爾有些心疼,他沒有放手,反而將他冰冷的小手緊緊地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之中。

“艾斯特,別這樣,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我們要向前看……”

艾斯特沒有說話,她像是沒有聽到塞廖爾的聲音似的,整個人都像是處在另一個空間之中。

她現在腦海之中全都是安娜貝爾的身影。

從知道了自己肚子裏面有了孩子開始,她便一直期盼著她的出生,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看著那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艾斯特的母愛爆棚,將所有的感情都投註到了安娜貝爾的身上。

她愛著安娜貝爾,一年半後,小女兒的出生也沒有將這感情分走一絲半毫。

她給小女兒取了一個天使的名字,卻將小女兒當做了惡魔,甚至因為她可能會傷害安娜貝爾,便毫不猶豫地將三歲的安琪拋棄了。

她待安娜貝爾如珠如寶,卻對安琪棄如敝履,為了她的珠寶,將那敝履丟掉了,可是誰曾想到,他們剛剛過了不到半個月的幸福日子,他們放在心尖尖上的珠寶卻被毀了。

那是一場滅頂之災,艾斯特原本以為自己要撐不下去了,可迷迷糊糊的時候,她心底總有絲怨氣存在。

她不甘心,她怎麽能甘心?

都是那個孩子的錯,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她的寶貝怎麽會死?

艾斯特的心疼了起來,像是有一把尖刀,在一下一下地戳著她的心。

心口處的劇痛將艾斯特的意識拉了回來,她張開嘴巴,嘔出一口鮮血來。

潔白的背面沾染上殷紅的鮮血,一片觸目驚心之色,看到這一幕,塞廖爾嚇到了,急聲詢問道:“艾斯特,你怎麽了?艾斯特,我帶你去看醫生……”

噴出一口鮮血之後,阿斯特倒是覺得自己比先前好上許多,她的眼睛恢覆了一些光亮,之後便伸出另外一只手,緊緊地抓住了塞廖爾的衣襟。

“安琪回來了,那個惡魔回來了,那個害死了安娜貝爾的惡魔回來了……”

艾斯特嘴角帶著血,因為情緒激動,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扭曲駭人,她死死地揪著塞廖爾的衣服,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安琪回來了,那個惡魔回來了,是她害死了安娜貝爾,是她害死了安娜貝爾……”

她的聲音又尖又利,刺的塞廖爾的耳膜生疼,他聽懂了艾斯特話中的意思,一雙眼睛瞬間瞪大。

“你說什麽?”

“安琪回來了,那個女孩就是安琪,我認識她,就算是她化成灰我也認識她……”

那個安琪竟然是他們三年前丟棄的那個孩子?!

他們夫妻兩個並不喜歡安琪,家裏面沒有留下安琪一張照片,她穿的用的都是曾經安娜貝爾用過的,這個家裏面,也沒有她的東西存在,當初將安琪丟掉了之後,塞廖爾便將關乎那個孩子僅存不多的記憶從腦海之中抹除了,他還記得他的名字,可是她長得是什麽樣子,他卻完全不記得了。

可是他不記得,艾斯特卻記得清清楚楚的,她記得害死安娜貝爾兇手的樣子,她等待著親手覆仇的那一天。

現在,上帝終於將這個機會送到了她的面前。

那個孩子回來了,那個惡魔回來了,她已經害死了安娜貝爾,她還回來幹什麽?

害死一個還不夠,她還想將他們全都害死了麽?

艾斯特已經魔怔了,她死死抓著塞廖爾的手,長長的指甲陷入了他的手背之中,鮮血要哪個了出來,刺鼻的血腥氣在空氣之中縈繞著。

眼看著艾斯特的情緒不太對勁兒,塞廖爾急忙出聲安撫著她的情緒。

“艾斯特,艾斯特!!”

艾斯特勉強恢覆一絲理智,她睜著一雙眼睛,茫然地看著塞廖爾,自己的丈夫。

“塞廖爾……”

她喊了一聲,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三年了,三年了,她的安娜貝爾已經死了,為什麽她還活的好好的?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艾斯特,你冷靜一下,艾斯特!”

艾斯特已經魔怔了,眼淚不停地從眼眶之中湧出來,她抓著塞廖爾的手,嘴裏面喃喃地說著誰都聽不懂的話。

看到妻子這個模樣,塞廖爾的心疼得厲害,他將妻子攬入了懷中,未受傷的那只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安撫著她的情緒。

許久之後,艾斯特勉強冷靜了下來。

“塞廖爾,你會報仇的吧?為我們的孩子,為安娜貝爾……”

塞廖爾沈默了下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和艾斯特不同,塞廖爾雖然非常厭惡安琪,可是將她丟棄之後,塞廖爾便將安琪拋之腦後,安娜貝爾的死亡是個意外,和被他們丟棄的安琪沒有任何關系。

若一定要說有關系,那便唯有報應兩個字可以解釋。

若是當初他們沒有丟棄安琪,安娜貝爾也不會鬧著要去找安琪,他們也不會在路上遭遇車禍。

安娜貝爾也不會死。

他們先前便做錯了,之後做的事情更是錯上加錯,所以才會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後果,若是他們繼續執迷不悟下去,還會發生什麽更加恐怖的事情?

“艾斯特……”

他想勸說艾斯特,可是張開嘴,他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安娜貝爾的死已經將艾斯特折磨瘋了。

塞廖爾沈默了很久,直到許久之後,他方才從嘴裏面擠出一個字來。

“好。”

****

塞廖爾和艾斯特將他們的家改造的很好,孤兒院的孩子們很快便適應了在這裏的生活。

當初在來這裏的時候,塞廖爾便已經說明了,這間孤兒院以後所有的支出,全部都由他來負擔。

塞廖爾是個有錢人,負擔一個只有六個女孩的孤兒院,並不是多麽重的負擔。

他做出承諾,並且和夏洛特簽訂了保證書,保證他會負責這些孩子的所有花費,直到她們成年,可以獨立生活為止。

先前還猶豫著是否要搬出這裏的夏洛特又一次動搖了。

她的孤兒院現在維系艱難,如果帶著這些孩子離開這裏的話,以後她們的日子會越來越艱難。

六個孩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哪怕是只維持著她們基本需求,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從前她們還有地方住的時候,勉強可以維持這個花銷,可是她們住的地方沒有了,花銷便比從前硬生生地多了許多。

夏洛特只有一個人,她只是一個善良的卻沒有什麽大本事的修女,她是不可能一個人負擔起這麽多孩子的生活的。

思前想後,將利弊全都對比了一番之後,夏洛特還是和塞廖爾簽訂了協議。

如果離開這裏,她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這麽好的運氣,在遇到一個像是塞廖爾和艾斯特這麽好心的人。

“塞廖爾先生,以後麻煩你了,如果我們有什麽不對或做錯的地方,請多多包涵。”

塞廖爾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事情就這麽塵埃落定了,她們這個孤兒院正是在這裏安家,夏洛特很高興,這些孩子們也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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