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四日。

爺爺終於來接我回家了，可是爺爺好像老了，頭發白了好多，他抱著我回家，我開心的喊著奶奶。

可爺爺哭著叫我的名字，他說，甜甜，沒有奶奶了。

一月二十五日。

今天奶奶不在家。

一月二十六日。

奶奶去哪了，她為什麽還不回家？

三月七日。

爺爺說奶奶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稚嫩的筆記，令此刻看著她筆記的人無法呼吸，陸衍之感覺到內心一陣陣的抽疼，仿佛被一雙小手緊緊的攥住，捏的他呼吸困難。

那雙小手是屬於阮甜甜的。

筆記後面再沒有稚嫩的痕跡，再翻開已然是幾年後，字跡不再有拼音，錯別字。

十月九日。

我又聽到爺爺咳嗽了，當初奶奶也是這樣，我好怕，好怕爺爺突然有一天跟奶奶一樣不見了。

十月十三日。

好想快點長大，好想快點長大，長大了才能賺錢，讓爺爺過上好日子。

十一月二十四日。

和爺爺吵架了，爺爺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怎麽辦？好後悔，爺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今天的日記最下面多了一條陌生字跡。

那是屬於大人的。

——爺爺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十二月一日。

為什麽別人爸爸媽媽都那麽疼自己的孩子，為什麽我的爸爸媽媽不喜歡我？我也不要他們喜歡，他們一點都不好，我不喜歡他們。

我只喜歡爺爺就夠了。

再往後面，時間間隔的更久遠了，筆記翻到最後阮甜甜已經上高中了。

——要離開村子去城裏上高中，我不想上了，學費太貴了，爺爺還病著，可是爺爺卻說如果我不去上學，他就把我送回我爸媽那去。

我不要，我不要離開爺爺。

再往後面，筆記便徹底沒了。

或許是因為高中後，學業繁重阮甜甜沒有時間，精力再寫日記，又或許因為別的原因，這本筆記她用完了，換成了其他筆記本。

陸衍之在書架上找了一番，沒有再找到類似筆記本的本子。

院子裏傳來多種腳步聲，聲音不輕不重，各個不一，還有斷斷續續的交談聲，這是吃完飯的村民回來了。

陸衍之低頭掃了眼腕表。

一點四十五分。

原來過去這麽久了。

“咚咚……”

門上響起敲門聲。

趙森的聲音傳進來：“帝少，村民們都回來了，正在討論晚上要搞什勞子……我也沒搞懂。”

趙森從小在城裏長大，不了解村子裏的傳統。

陸衍之嗯了聲，說道：“隨他們去，需要配合的，盡管讓人配合。”

趙森：“好的。”

趙森走後，陸衍之又翻起小小的書架。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忽然有腳步聲，他剛擡起頭，門便被推開，阮甜甜身上穿著一件白衣站在門口。

陸衍之默了一瞬，道：“給我一件。”

阮甜甜一時間還有些沒聽懂，露出不解的神情來：“什麽？”

陸衍之卻道：“孫女婿不需要？”

阮甜甜立刻就懂了，她穿這個是因為是爺爺的孫女，這叫披麻戴孝，不僅是農村裏的傳統，是自古傳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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