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正是人熟睡的時間，可是車上誰也沒有心思睡。

車子一開進村口，阮甜甜就坐起身直勾勾的盯著外面。

楊羽在前面指揮著路線。

行駛到一家亮著燈，門口站著三三兩兩的人時，司機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像這種村莊，晚上，尤其是天冷的時候，家家戶戶閉門閉的早，燈也關的早，這一路走來只有這兩家燈開著，外面站著人，大門上掛著白布。

這種白事不用想，也太好猜了。

司機也沒有開過去，在離門口幾米遠的地方停下來道：“你們自己下車吧。”

楊羽還想說什麽。

阮甜甜已經快步推開車門跑了出去。

小晴連忙跟上去，他只好付了車錢，拿上東西跟在後頭。

阮爺爺家門口站著的人都有些熟悉，是隔壁的阮伯伯，以及村子裏一些年輕力壯的中年人。

阮伯伯早就發現有車子開過來，但見到阮甜甜跑過來，迎上兩步：“丫頭，慢點跑。”

阮甜甜仿若未覺，不管不顧的朝前跑。

阮伯伯嘆氣。

小晴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追上阮甜甜，將將扶住她的胳膊，就被她強行帶的跑起來。

平日裏回來，碰見村裏的人她都會打招呼。

現在阮甜甜仿佛看不見，仿佛不認識他們，眼裏只有那個掛著白布，亮著燈的大門。

村民知道她難受，往旁邊站了站將路讓出來。

阮甜甜三步做兩步，不過眨眼間就奔至小院大門口，敞開的堂屋門裏，裏側靠著墻壁的地方放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

從外面看，看的不太清楚，只能模糊看到一個人型。

阮甜甜的腳忽然就動不了了，她手撐著大門口的門檻，挺拔的脊背忽然彎下來，眼睛裏的視線模糊起來，卻沒有眼淚流出，她的手在抖，唇也在抖，渾身都在抖，她想往裏面走，卻發現自己根本邁不動腿。

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爺爺的身體明明很好，李姨也說，他精神好，飯能吃兩碗，上一次檢查，醫生還說沒什麽問題。

怎麽會。

怎麽會突然就躺在那……

阮甜甜張了張唇，想要說話，可張嘴裏才發現，她根本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像是失聲了一樣。

越說不出話，她就越著急，急的臉色唇角抽搐，額上青筋隱隱的凸起。

小晴就在旁邊時刻觀察著她的變化，見她這個樣子，驚得忙牢牢扶住，緊張的問：“甜甜，你怎麽樣？”

阮甜甜一把握住小晴伸過來的手。

小晴被抓的驚呼了一下，手臂上又緊又重的力度，讓她覺得疼，可她還是一聲不吭，默默忍受著。

阮伯伯上前，忍著淚道：“甜甜去送送阮大伯吧，他還沒走遠，聽得見你說話。”

阮甜甜全身的重力都壓在小晴身上，她張了張嘴，艱難的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小晴，幫幫我。”

她的聲音像是一個手足無措，失去全世界的孩子，令人心碎。

小晴點頭，攙扶的動作改為半抱，讓她整個人都壓在她身上，邁開沈重的第一步，帶著她邁過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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