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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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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韻在鈞天,一路收獲無數好奇的眼光。想必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她去找天君的消息已經悄然傳開。她在大殿前頭碰到司命,司命嘆著氣,正從裏出來。

陶韻:“還沒有月神的消息?”

司命看起來又蒼老一頭:“沒有啊。您說她能去哪兒呢,就算當真想不開,也不能找個亂七八糟的地方了結此生吧。莫說是常去的去處,就是稍微跟她有點關系的地方,我們都搜遍了。可真是怪哉!”

聽起來,是有些怪。

陶韻:“天君可有什麽指示?”

司命兩手一攤:“只吩咐繼續找,別的就沒透露了。”

陶韻謝過司命,進了大殿。

連衡就站在天窗之下,穹頂透下來的光恰打在他的頭頂。他立在這片光影中,微蹙著眉頭,在想著什麽事,轉瞬看到她,眉心便倏地展開。

“你總算是願意來見我了。”

陶韻把承盤送上去,嘴角噙著笑:“五枚仙丹,總得送來——加上前兩批一共十幾枚,該怎麽分,天君可有打算?”

這些仙丹的成本基本是蒼天擔了的,直接分出去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此重要的東西要怎麽“賣”,卻得是天君說了算。

人選天君這裏基本也定了,上一批仙丹的也都天君收著。

陶韻把仙丹小心放在桌案上,連衡亦步亦趨地跟著她:“當然不會虧了你。只是,來見我便見我,何必打著仙丹的幌子。”朝她伸出手,眼底藏笑,“婚書呢,定是也帶來了。”

“帶是帶來了,可我也沒蓋手印兒。”陶韻把婚書放在他的手上,眨眨眼睛,“當然,我也沒說不蓋手印兒。”

連衡把婚書展開,果然原樣未動。

他卻很是淡定,問:“那要如何,才肯成全了這婚書?”

陶韻在臺階上坐下:“我不知道……我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很多女人有的似水柔情,也沒有對仙界多大的貢獻。我頂多比她們多了一點做管理的頭腦,我甚至覺得,你選擇我,是看中了我的這點工作能力——當然,仙界如今就這麽小小的一塊地盤,打理起來根本無需那麽費心,若說天君有這樣現實的想法,大約是我多心——既然不是靠這個,那在你的身邊,我究竟能靠什麽長長久久地待下去呢。”

靠愛情,靠承諾嗎,那麽虛無縹緲的東西。

她總是缺了那麽一點底氣。

假如這蒼天真正歸她,她若是把蒼天的主位坐穩了,好歹還能有一點資本,但現在她也不過是個“代管”的。什麽時候被下了,也就和那些頭頂虛職的仙友一樣,普普通通的。在別人看來,她這個出身都爬得上天後寶座,那自己為何不可。屆時,她的日子,註定要亂糟糟的了。

“我明白你的顧慮。”他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有絲毫的錯愕,因為他是足夠了解她的,甚至清楚她沒有說出口的話。

所以面對一份毫無回應的婚書,並沒有急切。連衡在她旁邊坐下,“但時機未到,不論是你還是日神、財神甚至戰神,在仙界的聲望與仙階都沒有達到可以封帝君的地步。匆匆分封,只怕適得其反,鬧的個德不配位的罵聲。你的底氣,就缺在這裏,所以這手印你今天是決計不會按下去的。”

陶韻看著他,心頭一口氣驀地疏通一半。

他就算早早斷開對她的監控,也是極懂她的。

“我在朝會上給你婚書,只是表明我的態度。我在告訴他們,是我主動招惹你的,不是你來惹我。”

他實在是太明白了,女人們會如何評價心儀之人的另一半。縱使她有千般好,在那些女人嘴裏,也會變成一個狐貍精。更遑論,她們爭搶的不單單是什麽心儀之人,還有那個尊貴的天後寶座。

嫉妒讓人瘋狂,而最瘋狂的便是月神。

“你就是百來年後再按手印,我這心裏也是做好準備了的。”

陶韻:“那我要是拖延個千年呢。”

連衡答得順溜:“我倒是耐得住,就怕你耐不住。”

陶韻:“……”

是呵,這個狀態還挺折磨人的。

那次朝會之後,似乎再也沒有人敢擡起頭看著她的眼睛跟她說話,除了秦斐那個糊塗蛋。就連秦斐,平常只要幹點什麽也總有人主動搭把手,生怕累著她這位尊貴的關系戶。她的修煉之路也一路坦途,仙友們爭先恐後給她指點解惑。

陶韻的生活,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已經初具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趨勢。

她把婚書收回來,揣回袖中:“秦斐說我有拖延癥,呵,我這拖延癥一時半會兒還真好不了。不過嘛……”這一回,主動握了他的手,“我早晚是要按的,也不介意先給你吃顆定心丸。”

連衡:“什……”

剩下的音被堵回嘴裏,一只手捧住了他的臉——那手纖纖美麗,掌心卻帶著薄薄的繭子——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耳後。

但很快,嘴唇和耳後的溫度又都被抽走。

陶韻抿抿嘴唇:“放心吧,早就承諾過,會對你負責的。”瞇著眼睛對他笑,“你這麽傳統的人,是吧……”

一起旅游的時候,早就有過睡一張床的經歷了。那時她對天君一無所知,占據著主導的位置,把他的遷就理解成乖順。

她原本以為,自己如果要嫁人,一定會選一個聽話的男人。但現在看,要連衡聽話她也不太敢,但他確實是自覺聽話的。

這個聽話的男人眼睛一瞇,把她拉進懷裏:“那我就安心等著你給我這個名分咯。”食指輕輕掃過自己的嘴唇,勾起好看的弧度。

陶韻臉上微熱。

偌大的大殿,兩人卻咬起耳朵。有那麽一瞬間,陶韻覺得仿佛又回到第一次靠在他的肩膀上看電視的那天。

那時,從來沒有交代過彼此心意的他們,一個小心翼翼,一個繃緊了背,還沒有現在的這份兒“理所當然”。

不過貼這耳朵說了幾句話,連衡突然擡起頭,陶韻因為他緊繃的反應而直起身:“怎麽了?”

“你可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沒啊。”

“仔細聽聽。”

陶韻仔仔細細地聽了聽,確定是沒有。

連衡又細聽了片刻,松了神色:“竟是我聽錯了?”

被這麽一打岔,陶韻站起身,抖抖裙擺:“我也該走了。總有忙不完的事兒,月神至今沒找到,興許各方都還得加派人手。”

連衡:“你覺得她會去哪兒?”

陶韻:“戰神都不曉得,我便更不曉得了。”頓了一頓,嘆口氣,“雖然她的為人令我不恥,終歸還是希望她能平安的。”

幾千年來熟悉的人,再不喜歡,總不能盼著她死了幹凈。

要說最熟悉月神的,其實不是戰神,應該是連衡才對。月神在這邊,都愛去哪裏,有什麽習慣,他一清二楚。

所以這才是陶韻進來時候,他皺著眉的原因。盡管他提供了線索,司命撲去找人,卻始終是一無所獲的結果。

他還不太習慣這脫離掌控的感覺。

陶韻回蒼天去了,一路上都在想,月神還可能去哪裏。到了這會兒,她開始覺得心頭不安。有沒有可能,月神只是躲起來了,躲在一個就連搜神之術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她如果有這樣的能耐,只怕是要尋個時機,給她自己找回眾星捧月的感覺。

帶著這樣的懷疑,過了四五天。這日陶韻正親自監堂考試,秦斐突然跑來找她,臉憋得一陣白一陣紅,直喊自己喘不上氣,眼前不僅冒重影,好像連天光也暗了。

仙界裏頭難得出個病人,陶韻順勢暫停考試,命學醫的小仙們都來診診看秦斐究竟得了什麽病。

秦斐最近被她逼著修煉,但凡煉岔了氣,很容易內息混亂,看這表象應該便是。可滿堂學生號過了脈,卻沒有一個能說出秦斐究竟病在何處。

如此簡單的一個小考而已。陶韻皺了下眉,心覺這不應該,他們雖然學醫沒有基礎,勤奮卻是玩兒雙倍的,用藥上或許會有不明白,但診斷出來應該不是難事。

秦斐一個勁兒喊受不了,說眼前還有一縷縷的黑煙從眼前飄過去。陶韻摸了她的脈,往她眉心探了探,心底一涼,涼得縱然是她也經不住有一絲慌。

“你們繼續考,我有事先去了。”說完拎著秦斐徑直往鈞天方向去了,眨眼間沒有了影子。

副考官接下監考重任,但這會兒了,大家都無心考試。秦斐剛才的脈不僅極其亂,還有些他們不敢說出口的異相在裏頭。

“她服丹飛升的,難道咱們仙丹煉制的不對?”

“就算是咱們仙丹沒煉對,也不該有那麽多的渾濁邪氣堵在她的身體裏頭。咱們仙界清清濯濯,從來沒出現過這等邪魔之氣,更不可能被煉進仙丹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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