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大會還沒開始，司命忙著指揮戰神清掃會場。和戰神走得近的小團體也都抓住機會掙表現，臟活累活全攬下來，別人倒落得個清閑。

於是，沒事幹的眾神仙，三三兩兩過來跟睡神打招呼。

目前的分數排名已經定格不動了。陶韻第一，財神擠到第二，戰神得益於勇救跌落兒童而分數猛漲，又因為辦了不少事實被天君小幅度調分，所以排在第三。後面依次是日神、水神、火神、花神、汐兮……

在這些有神職的神仙中間，居然夾雜了一個小仙子，排名還在竈神前面，不免令人驚訝。這些日子以來，汐兮跟著財神搞慈善義演，財大氣粗的財神幫她把原合同解了之後，她就全身心撲在演出上，一天三場不喊累。靠著本身實力過硬，能唱會跳長得漂亮，汐兮光通過義演就收獲了許多粉絲，甚至在網絡上小有名氣。

她十分感謝財神，當然，也感謝陶韻幫她牽線。這會兒當眾表示，如果幸亞需要，她願意不考慮薪酬，加入幸亞，還陶韻一份恩。

除了汐兮力表追隨之意，一大波神仙也爭先恐後表現他們的善意。

火神：“嘁，一個小小的公司有什麽好發愁的。以後鳳尼只要拍戲，我詛咒他們片場打不燃火，哪怕點燃也是三秒滅。”

財神充當捧哏：“嘿喲，那爆破、蠟燭、火把、全都沒得搞……涉及面巨廣，這招狠！”

水神：“那我詛咒鳳尼大廈水管天天爆。”

財神：“……怕是有點兒不合適。”

花神：“讓他們片場、公司寸草不生，仙人掌都養不活。”

這回輪到陶韻：“我去……”

竈神也來湊熱鬧：“那我能怎麽辦，只能讓他們員工食堂單日夾生飯，雙日飯煮焦，片場盒飯頓頓拉肚子。”

眾神仙：“……我去。”

竈神：“我還沒說完——我凡間爺爺在某局負責審查，鳳尼出品先卡為敬。”

眾神仙：“……”狠還是這個狠。

汐兮：“咦，不是還有陶姓渣爹一家嗎。”

花神：“那屬於家事，咱們不便摻和，收拾鳳尼就夠了嘛。”

大家說起勁了，幾個大膽的小仙也跟著起哄，有說去柯荃家砸玻璃的，有說舉報鳳尼偷稅漏稅消防沒做好的，越說越熱鬧。

連財神都被逼得進一步表態：“咳咳……看來光給你幸亞加財運不行，還得給他們鳳尼減財運。不然，這一對比，顯得我多沒誠意。”

陶韻擡手，示意眾神仙別激動：“凡間的事還得用凡間的法子解決，大家別這麽粗暴，凡人可經不起你們這麽折騰。”

火神啐了一口：“我呸，他不仁我不義，凡間律法有漏洞，我等當以伸張正義為己任！既然身為神仙，就要平天下不平事！古往今來，不都這樣。”

竈神：“火神說得對！陶家三人道德如何敗壞且先不提，那鳳尼當初起家可是靠著霸王合同，多少有才之士被它耽誤，不管對內還是對外它都蠻橫□□，不仁不義。而且鳳尼養水軍，養小報，專門抹黑其他公司的藝人，喬慕被黑就是個例子。可它頻頻打擦邊球，行賄賂之事，律法制裁不了它……那由我們來替天|行道，也沒什麽不好。”

水神：“我讚成！”

陶韻艱難地插句話：“我不希望大家摻和進去，就算要平天下不平事，也應先稟告天君，由天君定奪。”拱拱手，露出一臉無奈，“各位，我承你們這個情，但委實不必貿然動手。”

眾神仙想要與她交好，只恐落於人後，又如何輕易勸得退。火神更是直言：“嗐，就算被天君罰了又如何。我們不過搞點小破壞，無傷大雅，能罰多重。咱們都是仙界同僚，他們對不住你，就是對不住我們，自然要一起幫你出氣的！”

眾神仙：“就是就是！”義憤填膺的模樣，好像是他們遭了罪。

財神擠眉弄眼的，悄悄在陶韻旁邊小聲說了句：“……最關鍵的在於，法不責眾啊……大家一起犯錯，大家就都不受罰。人越多越好！”

陶韻：“我太難了。”

財神：“繼續裝，你就偷著樂吧。”

一大幫神仙都圍著陶韻說話，不遺餘力地表達他們的崇拜之意與交好態度。且看看，連素來以圓滑著稱的財神都偏向睡神了，他們能不趕緊跟緊些麽。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聚在長滿青草的空曠地上，回憶往昔展望未來。陶韻自然不可做煽風點火的事，勸說幾次不得效果也就算了，漸漸的不再搭話，光聽別人閑聊。

花神：“咦，我記得當初睡神的神職定的是‘夜神’來著，最後怎麽被叫‘睡神’了？”

竈神憤憤不平：“唉，‘睡神’哪有‘夜神’好聽。”停下來看看陶韻的表情，放心往下說，“‘夜神’被封給先天君的侄子了，淪為虛職，另擬了個封號為‘睡神’，做的全是原夜神該做的事，稱號沒那麽好聽也就罷了，俸祿還沒有夜神高呢。”

陶韻聳聳眉毛——是的，她原本該叫“夜神”。她的母親是上一任的夜神，因他們這一脈天生具有睡眠織夢的神力，這‘夜神’的稱號在族內已傳了不知多少輩。母親仙隕之後，她本應在晉位上仙之後，正式繼承‘夜神’稱號的，哪知在她升為上仙之前，先天君把“夜神”封給了自己侄子。“夜神”的主要職責變成了夜晚巡查，卻並未劃分具體的責任範圍，也就是說，變成了吃空餉的神職。

天君另擬了一個“睡神”備給她。後來她晉位上仙，被封“睡神”，一開始也是憤憤不平的。並不是覺得不好聽，而是先祖遺傳下來的封號，居然砸在她這一輩。

如今回想往事，倒沒那麽在意了。身處的地方早已不是“故鄉”，她就當是來開辟新天地的，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火神：“神罰下來的時候，夜神跟先天君一道被誅，真是大快人心！”

水神：“虛職高俸的大多與先天君沾親帶故，這一幫人千百年來趾高氣揚，死了也是活該。”頓了一頓，嘆息一聲，“不過，咱們現在不也形同虛職，無事可做，天庭能不能發放俸祿都說不準。唉……真是令人迷茫啊。”

陶韻安安靜靜坐在石墩子上聽他們嘮嗑，拔了一根草拿在手裏解悶兒。的確有些迷茫，之前不管俸祿多少，或多或少還能接收人界的奉養，如今只有財神竈神有點微薄的供奉，雨神偶爾也能得些，餘下的神仙可以說是無收入的狀態。

仙界連存在的基礎都崩掉了，眼下已是獨立於世，將來如何運轉，天君必得有個規劃才行。

花神：“要說虛職，咱們好歹還有天賦法力，我能催百花盛開，水神能掌控水之形態流向……可日神和月神可就……”

徹底淪為虛職了，若神職關聯俸祿，這倆必得被撤。

財神聽他們說了好一陣，突然站出來發表看法：“依我看，天君這次會有一番大的裁撤和調度。”嘶了聲，“欸，你們別光盯著神職啊，那四方帝君的主君之位都還空著呢。”

此話一出，眾神仙暗暗驚呼。可不是嗎，四方帝君也都被連坐問責，被神界收押了，現玄天、炎天、蒼天、顥天的主宰可都沒人呢。中央鈞天由天君直接管轄，另外的四方天範圍廣闊，天君若不交給臣下代管，是決計管不過來的。

陶韻把仙草編成個戒指，攤在手裏看了幾眼，又給拆了。接著聽竈神又說道：“可縱使機會擺在面前，咱們中間又有誰夠格做一方帝君。”

汐兮：“可不是。至少得修到上神。咱們過來這邊的，最高也就上仙，如司命這般老資歷的，也還得修個千八百年才夠得上。”

眾神仙表示認同。

財神搖搖食指：“不一定哦。從前帝君要管轄的範圍和關系都頗廣，沒點本事坐不穩這一方主君之位。如今這邊沒有六界繁雜的關系，帝君不必負責轄區內地仙水君，也不用安定人界，壓制妖界，抗衡魔界，交好冥界，咱仙界人員又少了許多……但凡有點能力便一定坐得穩那大位。”

財神一番話，說得眾神仙熱血澎湃。想那帝君是何等威風，別說俸祿不俸祿，一方天的財富都盡歸其所有，手下還有人可驅使，仙界之內只跪天君。

陶韻在一片交頭接耳聲中，拍拍手上的碎草，放眼眺望目所能及的仙界景色——真美，遠處的仙山上不知蘊藏著多少寶物，取之不盡。這樣一個仙界，人人都想分一塊肉，而帝君的位置就是最大的肥肉。

不過，她不認為天君會把這塊肥肉早早分割。這麽好的誘餌，就應該拿來吊胃口才對。

眾神仙正探討著到底會不會誕生新的帝君，終於聽到司命喊了句：“天君將臨，眾仙還不速速整理儀容，到這處等候！”

財神一夥趕緊結束談話，趕到清掃出來的會場。仙階越高的便越站在前面，陶韻他們擠到前排，只不過，這會場是戰神他們打掃的，前排最好的位置自然順勢包攬下來。陶韻雖在前排，卻站在前排的後方。

她被擋得嚴嚴實實，聽見前頭的日神跟月神嘀咕著：“你快過來站最前面。憑你這月華之色，清麗容顏，天君定會入眼的。”

待眾神仙找好自己的位置，司命響亮的一嗓子嚎出來：“天君駕臨，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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