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韻：“……還沒有人誇我有趣過。”是真的沒有，她做神仙這麽多年，從來沒有人這樣形容過她。

連衡：“我不是恭維的話。”他說著，推開畫室的門。一抹亮眼的粉色照進陶韻的眼睛，畫室裏的巨型畫布上，是一大片的桃花。

陶韻看呆了，不自覺地靠近細瞧。這是一幅純粹的水墨畫，大朵大朵的桃花燦爛得迷人眼睛。桃花深處有一個女子，她在被桃枝遮擋了大半的亭中倚欄而坐，梨渦淺淺，笑面如花。

那女子有幾分眼熟，再看題詞，畫名《桃韻》。

陶韻盯著那亭中女子瞧了許久，笑問道：“連先生的書法也堪稱大家。但是……創作了六天的大作，為何畫的是我呢？我好像不適合這些粉粉嫩嫩。”

連衡：“我認為很適合。”他與她並肩站著，看著自己的作品，眼底有光，“陶小姐平素冷靜寡笑，但一定也會有這樣明艷的一面，只是不知將來是誰有幸得見。”

這畫題的詩句是那首《桃夭》，但只取了前兩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陶韻補充道：“‘之子於歸，宜室宜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怎麽不寫完？”

連衡：“留白。”

行吧，姑且可以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留白。她好好地欣賞這幅畫，末了又問：“連先生還沒有回答，為什麽畫我？”

連衡不急答她，且先蘸墨提筆，在右下角寫上某年某月贈陶韻，蓋上他的印章，才道：“因為是送給陶小姐的。”

“我？”

“我很少出門，如果說有什麽朋友，那一定是陶小姐。不送你還能送誰呢。”

這回答繞了一圈，沒答在重點上。陶韻也不追問，惋惜地看看這幅畫：“可這麽大一幅畫，我沒地方放啊。”

連衡：“怎麽會。”

陶韻聳聳肩，慚愧：“別看我做到公司副總，有一份不錯的薪水，但其實我並沒有自己的房子。你這畫我要是裱起來，那就沒地方放。卷起來……也挺長，怕弄壞了。”

連衡似乎不太相信：“沒有自己的房子？”

“嗯，我住在朋友家。”她說，“剛才的電話你也聽到了，不幸有個渣爹，被掃地出門後我就一直借住在朋友家。總不能把這麽大一幅畫，掛朋友家裏吧。”

連衡摸著下巴想了想：“原來陶小姐經歷了這樣的不幸。如果還需要落腳的地方，我這裏也隨時歡迎陶小姐。這畫不如就放在你住過的客房，什麽時候方便取走就什麽時候取。”

陶韻：“慚愧慚愧，還占你一個房間。”

連衡：“還沒問陶小姐喜歡不喜歡。”

陶韻打量著這幅畫，眼底倒映著大片的桃花：“喜歡啊，當然喜歡。雖然我還是覺得我不適合這些粉粉嫩嫩，但桃的寓意挺好，不是嗎。象征著春天、長壽、愛情，還能驅邪避小人……我可太需要避小人了。”

連衡：“那明天就叫人裱起來放你的房間。”

陶韻：“好啊。”她笑著說，“謝了，連衡。”

卻說陶霆聲這邊，從中醫館拿到香包，看著上頭陶韻的肖像，又想到周綿心對陶韻的反感，心頭煩得慌。平時沒見到陶韻她都能使勁兒叨叨，要是天天看著香包上的頭像，那不得念叨得他沒個安寧。於是陶霆聲專程去商場買了個真絲香包，把陶韻的香包撕開，將內容物裝進新的香包後才回家交給周綿心。

周綿心：“這啥？”

陶霆聲：“香包啊。”一臉胸有成竹，“我專程搞的秘方，絕對好用。”

周綿心：“不是那個中醫館的？”

陶霆聲摟著愛妻：“不是的，托一個朋友在別處拿到的。咱才不會受制於她，以後都不必提她了。”

周綿心開心的把香包收下，當晚早早躺上床，虔誠地嗅過香包蓋好被子，沒想到翻來覆去還是很久沒睡著。身邊的那個男人早已經鼾聲如雷，她看看時間，不知不覺又快十二點了。

周綿心一腳把陶霆聲踹醒：“你個騙子！”

陶霆聲懵逼地揉揉眼睛，開了燈：“啥？”

周綿心：“居然搞個假東西敷衍我！都跟你說了不是心理原因睡不著，不是我想太多，你就不肯相信嗎！我就是睡不著，數多少只羊都睡不著！”

陶霆聲冤枉：“可能是你拿到香包太激動了。”

周綿心：“不可能。我朋友說，就算剛去high過，聞了沒一會兒就能安睡。她的包我用過兩次，效果那是真好。”她氣得抹眼淚，一拳錘在她男人身上，“你指定從哪裏搞個假東西騙我！”

陶霆聲：“這不應該啊，這明明就是我從……”說到這裏沒好再說下去，話風一轉，“賣東西的肯定是騙子，我也是被騙的！”

“你就知道敷衍我，你騙我多少次了，從我們認識起就騙我。要不是因為你，我的前半生怎麽會過得這麽苦……身體也虧了，還沒老先把瞌睡丟了……”她越說越傷心，陶霆聲一晚上沒得睡。

次日一早，陶韻剛到辦公室，對面秦斐湊上來正要審問她，她就先接到陶霆聲的電話。秦斐只好把話生生噎回去，等著她接完電話。

陶韻：“昨天才答應不再打電話煩我。”

陶霆聲有脾氣沒敢發：“你那香包怎麽沒作用？”

陶韻：“讓我猜猜。你是不是把藥抖出來，換了個包裝？”

陶霆聲：“你咋知道。”

陶韻：“這麽討厭看到我啊。忘了告訴你，香包本身是引子，你把引子丟了當然不起作用。”

陶霆聲：“昨天那殼子我已經丟了啊！”

陶韻：“再去叫他們給你開一包唄。”

陶霆聲又把電話掛了，照舊連句謝都沒有。陶韻放下手機聳聳肩，就這種人品，活該被她耍。

秦斐終於等到她掛電話，立馬湊上來小聲盤問：“老實交代，你昨天晚上又去哪兒了！”

陶韻：“你不是知道嗎。”

秦斐：“又去做臨時媽媽了？”

陶韻一臉淡定：“嗯哼。”

秦斐：“這麽喜歡，給他領養回來啊！”

陶韻：“我又不符合領養條件。”坐下，打開電腦，“公司有什麽要緊事嗎，沒有的話我下個早班做個慈善去。”

秦斐捂著腦門兒，連退三步：“別！別提慈善，宣子璃那邊慈善牌打得賊溜。咋的了，這個世界，一個個的覺悟都那麽高。”

月神那邊必然會高調慈善的，還在《舞者》的專題采訪中一再提起，對比得好像別的選手多沒有愛似的。

《舞者》的決賽昨天晚上已經錄制完畢，冠軍宣子璃，喬慕拿了第三。

秦斐：“昨天剛錄完，電影合同就正式簽了，能吸引到一波資源第三名足矣。我們作為資方之一，會讓喬慕帶個新人，公司在影視方面發展還不錯。但是音樂這塊，把目標對象排除完，目前還沒有找到合適的音樂制作人合作。”

陶韻瀏覽著昨天的公司簡報，隨口應了聲：“這麽慘。”

秦斐：“太慘了！”拿胳膊肘捅捅她，星星眼，“陶爸爸，支個招唄。”

陶韻：“我能有什麽招給你啊，我都是個門外漢。”頓了頓，短嘆一生，“說吧，是不是有目標人物你很想拿下，又拿不下來？”

秦斐終於正色道：“我先說清楚，這個人我拿不下來不是我沒本事，是所有公司都請不到他。反過來推斷……嘿嘿，如果我們把他拿下，那其他公司肯定亞歷山大。”

陶韻：“誰啊，這麽牛。”

秦斐：“某天王禦用音樂制作人，姓牟那個。”

這麽說陶韻有點印象，牟這個姓畢竟也不常見。能讓她這個圈外人都有點印象的音樂制作人，那必然一個頂百，所以她應該沒猜錯。

“牟……越洋？”

“嗯！”秦斐瘋狂點頭，“三年前他老婆孩子沈船事故沒了，他就一蹶不振到現在，三年沒有作品。他無限期停工，直接導致天王事業受挫，優秀作品寥寥無幾，現在不搞音樂搞電影去了。”

陶韻：“妻兒罹難，他還能堅持生活下去已經不容易。”

秦斐惋惜：“是啊。我們聯系上他一個朋友，對方說他現在精神狀態出現問題，生活勉強自理，不可能再出山。受刺激到什麽程度，我的媽呀我跟你說！搞封建迷信招魂嘞，就為了在夢裏和妻兒再會。”

陶韻挑了下眉：“嘖嘖……他都這樣了，你覺得我能請得動他？”

秦斐推著她的肩膀：“嘿嘿，萬能的你嘛。”

陶韻：“喲，你夢做得挺美。”她托腮繼續看著簡報，幽藍的屏幕光映在她的臉上，照得她的神情分外冷淡。

秦斐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悻悻地坐會自己的位置。默念著陶副總不是萬能的，要接受她也是個普通人的事實。

不消一會兒，陶韻看完訊息合上電腦：“把他朋友聯系方式給我吧。”

秦斐驚了：“你確定你能搞定？！”

“嗯，做美夢嘛，又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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