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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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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溜回安和侯府,餘顏汐換回女裝,簡單梳洗一番,帶著食盒去了牢獄。

坐在馬車上,餘顏汐閉目養神,將今日發生的種種在腦海中梳理一遍。

她跟著梁景珩去賭坊贏回玉佩,緊接著虎子把譚然打了一頓,再然後梁景珩入獄,譚然重傷在床,譚元伯企圖用梁家良田換梁景珩出獄。

歸根究底還是回到田的問題上來。

出府的時候還是夕陽西下,到牢獄餘顏汐下馬車才發現,天漸漸暗了。

牢裏陰暗潮濕,掛壁的燭焰搖曳,光線昏黃,衙獄帶路領著餘顏汐進來。

餘顏汐:???

四四方方的監牢,燭光黯淡,稻草隨意鋪在地上,淩亂不堪,梁景珩背對著她,耷拉著肩,低垂著頭,月光從透風的窗戶外灑在他身上,背影格外淒涼。

這人居然能老老實實在牢裏待著?餘顏汐一陣狐疑。

牢內有響動,梁景珩聞聲轉身,聲音沙啞,“你來了。”

他臉上憔悴,眼眶紅紅的,跟下午看到的神氣模樣判若兩人,好似被人虐打過一般。

正值晚飯時間,牢獄裏只有當值的兩名獄卒,餘顏汐冷眼橫過去,“你們對他動刑了?”

獄卒搖頭否認:“沒有。”

“沒有最好。”

餘顏汐活動雙手,指關節哢哢作響,她朱唇一啟,一字一句冷聲道:“誰敢動我夫君一下,我讓他百倍奉還!”

雙手環胸,餘顏汐板著一張臉,冷冷道:“不信,試試看。”

兩個獄卒大氣不敢出,趕緊拿出鑰匙開鎖,讓餘顏汐進去。

“看我幹嘛?臉上有東西?”餘顏汐恢覆如常,從半夏手中接過食盒,一碗菜一碗菜地放地上,“餓了吧,我讓廚房按你的口味做了些菜,快吃。”

梁景珩回過神來,端起飯碗,“哦哦哦,好。”

餘顏汐給他夾一塊肉,低聲說,“譚家雖然報官,但是並不想把事情鬧大,我猜等過幾天他們就會把你放了。”

梁景珩放下筷子,怒道:“放?小爺我何時受過這種屈辱,上公堂,還小爺我清白!”

餘顏汐:“……”

虎子還是梁景珩,她選擇保虎子。

梁景珩:“嚴大人不是貪財麽,梁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譚家給百兩,我梁家出千兩,小爺我就不信幹不過譚然!”

餘顏汐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一直往他碗裏夾菜,有時候也有銀子解決不了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飯菜的香味,此時,她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作響,在寂靜的牢房裏格外響亮。

她只好幹笑兩聲掩飾尷尬。

梁景珩:“還沒吃飯?”

半夏和餘顏汐一樣,打心裏瞧不上這些個紈絝子弟,又不忍心看著餘顏汐天天為了梁景珩的事情奔波勞累,一時間全都說了出來,“從梁少爺被抓進牢獄開始,姑娘她忙前忙後,晚飯都沒顧上吃。”

被梁景珩盯著看了半晌,餘顏汐有些不自在。

她避開他的視線,一字一句鄭重道:“我說過,我會護著你,只要是你沒做過的事情,誰也別想屈打成招!”

“整個臨州城,我罩著你!”

三兩下碗裏的飯菜見底了,梁景珩胡亂擦擦嘴,收拾好食盒交到餘顏汐手上,推著她往外面走。

“我吃好了,你趕緊回去,該吃吃該睡睡,別擔心,我沒事。”

餘顏汐沒有久留,她走後不久,獄卒遲遲不見梁景珩出來,去牢裏一看,他竟然盤腿坐著,一動不動。

“梁少爺,那個……”獄卒有些難以啟口,欲言又止。

“拿去。”梁景珩扯下錢袋拋過去,“別來煩小爺。”

“好嘞,梁少爺門沒鎖,您想什麽時候出來都可以。”獄卒有眼力見,察覺到梁景珩心情不好,趕緊拿了錢走人。

一個時辰前,梁景珩在牢裏待著實屬無聊,便同獄卒打賭。

賭晚上誰來給他送飯菜。

梁景珩賭母親郭熙來,而幾個獄卒賭餘顏汐來。

又再賭,將他關進牢裏,來送飯的人是發怒,還是平靜。

梁景珩明白母親的脾氣,才不會因為這件小事動怒,想也沒想押的來人平靜。

誰知來的人竟是餘顏汐,她怒了,她看到後怒了。

一時間,梁景珩心情覆雜。

“整個臨州城,我護著你。”

餘顏汐這句話,讓他心情久久不能平覆。

那顆沈寂很久的心,一下子悸動起來。

梁景珩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羊脂玉佩,思緒飄到很遠。

以前也有個人同他說過類似的話,而他卻來不及問她的名字,她便匆匆離去。

===

當晚回到侯府,餘顏汐去了前廳,將明日的計劃告訴梁釗和郭熙。

如果能成,或許明日梁景珩就能出獄。

待餘顏汐說完計劃,郭熙非但不高興,反而有些不情不願,“我還打算讓他在牢裏多待幾日,好挫挫他的銳氣。”

餘顏汐:???

還有當娘的盼著兒子進大牢?

梁釗扶著郭熙的手,勸道:“顏汐既然這樣說了,明日再去一趟譚家又何妨。”

“孩子,真是難為你了,今日為這事在外到處奔波,時候不早了,回去好生歇著。”郭熙拍拍餘顏汐的手,“放心,珩兒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翌日一早,梁釗找來臨州城有名望的大夫一同去了譚家。

譚家小廝前去通報,譚元伯知道安和侯來了,匆匆出來迎接,請人進前廳坐著。

梁釗擺擺手,站在院子裏沒有動,“昨日內人回來同我說了情況,這不今日我就帶了李大夫過來,讓李大夫來瞧瞧。李大夫的醫術臨州城誰人不知?”

譚元伯臉上掛著笑,委婉推脫,“勞侯爺掛心,只不過小兒看過大夫了,且方才才給他換過藥。”

長輩之間談話,餘顏汐本不該插嘴,但救人心切,她也管不了那麽多禮節了,當即站了出來:“譚老爺,避免落人口舌,還是看一下得好。”

郭熙挽著餘顏汐手臂,站出來給她撐腰,附和道:“顏汐說得對,且讓李大夫再看看。”

話說到這個份上,譚元伯不再推脫,硬著頭皮領人去了譚然房中。

和昨日一樣,譚然渾身纏滿白布棱躺在床上,聽見有人來了,“咿呀呀呀”出聲。

“傷如此重?”梁釗只聽郭熙提了一嘴,但親眼看到後還是有幾分震驚。

譚元伯喟嘆一聲,從袖子裏拿出帕子,老淚縱橫,“誰說不是呢,我兒命苦啊,受這般折磨。”

“譚老爺不必擔憂,小女昨日特意去廟裏求了串佛珠,願譚公子早日康覆。”餘顏汐從長袖裏拿出一串佛珠,徑直去了譚然床頭掛好。

郭熙同譚元伯說道:“還是顏汐想的周到,聽聞開過光的佛珠很靈的。”

譚元伯沒說什麽,附和著點頭,只是餘光不住地往床頭看去。

床邊,餘顏汐含眸淺笑,俯身在床頭慢慢系繩子。

背對後面的人,她垂眸看著床上那人,冷冷低語:“梁景珩在牢裏少半根頭發,可不就是在床上躺躺這般簡單了。”

“誰說假的不能變成真的。對吧,譚公子。”

聲音很冷,宛如臘月間結冰的湖,明就是一臉笑意,可偏說出來是話卻無比囂張。

譚然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系好佛珠,餘顏汐回到郭熙身邊,淡淡說:“李大夫醫術精湛,若是譚公子真有什麽,安和侯府肯定會負責到底,斷然不會濫用職權,讓百姓心寒。”

“且眼下外面還有不少病患等著李大夫問診,就不要多耽擱了,盡快給譚公子看傷。”

她看一眼譚元伯,比了個手勢,道:“李大夫,請。”

李大夫挎著藥箱走到床邊,正準備放下問診,突然被譚老爺打斷。

“少夫人有心了,李大夫我自然是信得過,只是小兒才換膏藥,若是再看,怕又要扯到傷口,老夫相信安和侯為人,相信梁少爺不會對小兒下次狠手,這其中必定有誤會,我待會兒就去衙門,讓嚴大人放人。”

“這事,是我們譚家弄錯了。”

“那譚公子身上的傷?”餘顏汐不冷不熱道。

譚老爺揮揮手,一副大度模樣,道:“傷不要緊,修養數月便好了,兩家和氣最重要。”

餘以柔嘴角扯了個笑容,“如此,便是極好的解決辦法。”

她心裏不知白了譚元伯多少次白眼,假惺惺,若不是今日這招,他哪能這麽快松口。

李大夫給譚然診治,譚然假傷的事情必然敗露,一傳十十傳百,不須多日整個臨州城都知道了,譚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丟不起這個面子。

===

送走梁家的人,譚元伯回到譚然屋內。

譚然起身在床上解著紗布,“爹,我就說這樣不成,本就是小傷,說不定梁家人早就看穿了,為了點田地,不至於。”

想起餘顏汐那不冷不熱的警告,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若不是梁家請來大夫,這事兒就成了。”譚元伯虧一簣,一陣惋惜。

譚然在空巷內被人偷襲,臉上受了點傷,偏偏之前和梁景珩發生過口角,他正好借題發揮,將梁景珩關進大牢,梁釗夫婦就一個獨子,無論如何也會就兒子出去。

他自認為此次計劃天衣無縫,可卻偏偏栽在一婦人身上。

“梁景珩娶的哪家姑娘?難對付。”他問。

譚然:“城東絲綢坊餘家嫡女,餘顏汐。”

梁景珩娶這麽一個兇惡的姑娘,以後有他受的了。

思及至此,譚然心裏一陣暗爽。

不過這串佛珠?

譚然扯它下來,隨手扔到一旁。

餘懷山的絲綢坊在臨州城叫得出名號,譚元伯略知一二,對餘家那點事略有耳聞,不屑道:“怪不得,原是市井裏長大的姑娘。”

難怪行事作風一股蠻橫囂張的味道,這點和梁景珩很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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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譚然:我能有什麽壞心思?不過就是在床上躺了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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