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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所謂臨近的大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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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蓉在知道了賈珠未來的妻子乃是他的表妹,王子騰的嫡次女後,忍不住輕輕的笑了起來,一雙漂亮的眸子裏,滿滿的都是興趣。

這個賈珠可是註定是個早夭的命。

話本裏開始的時候,賈珠就已經死了。他還清楚的記得,冷子興說起賈珠的時候,只短短兩句話,十四歲進學,二十歲不到,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賈珠病逝身亡之後,王夫人便認定是李紈八字不祥,克夫,才累的讓賈珠早死,因而把喪子的一腔怒火都發到了她的身上,冷挑鼻子豎挑眼,怎麽看都不順。弄得李紈一個年華正好的女子,竟然如同枯木一般,了無生機。平日裏除了一應照規矩的請安,其餘竟是足不出戶,只一味的照顧兒子賈蘭。

如果說王夫人對李紈的態度,尚且能說一句情有可原的話,那麽賈蘭可就說不通了。

按道理來說,賈蘭作為早逝的嫡長子賈珠的留下來的唯一的血脈,王夫人不說把他當做是眼珠子命根子,也應該是如珠如寶的。但怪就怪在這裏,王夫人對賈蘭的態度,也是可有可無的,冷淡的很。也就是比賈環那等庶出的略強了那麽一點點而已!

不過再仔細的想想,王夫人對賈蘭的態度,也不算太奇怪的。王夫人不是只有賈珠一個兒子,他死了。不是還有一個銜玉而誕,未來有大造化的賈寶玉嗎?要知道,賈蘭出息不如賈寶玉出息。畢竟兒子和孫子,雖然也是一字之差,但中間卻到底是隔著一輩的。

不過現在卻不同了。

賈珠的媳婦,卻不是他先前所知道的李紈,倒是換成了她的內侄女,王子騰的女兒。這個王家姑娘,應該不是李紈那樣的好性兒了。作為王子騰的女兒,首先她的身份就比李紈要高上許多。畢竟現在王子騰就已經是從三品的大員,日後要有擢升。其次,他雖然不知道這個王熙韻的脾氣秉性如何?但是卻對王子騰的夫人史氏的性格,略聽過幾耳朵的。據說是個厲害的!

況且王夫人之所以能夠在西府裏,坐穩她二夫人的位置,甚至到最後,把賈母給擠下去,握緊榮國府裏的大權,除了她自身之外,再有,就是離不開她這個有出息的二哥,王子騰的威勢了。

呵呵……這麽看來。他倒是希望,王熙韻是個如同王熙鳳一樣潑辣的性子。這樣日後起了爭執的話,那場面就有意思了。

女兒和妹妹,孰輕孰重,該怎麽選擇,不用說也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這個王家二姑娘,有沒有李紈的好運氣,可以在賈珠死前,生下個兒子來。

如此的一想,他自己都有些期待起,這一出精彩的婆媳大戲了。

自賈珠的婚事定下來之後,一切的事情就好像是歸於到平靜裏。

平日裏,賈珍依舊過著他醉生夢死的公子哥兒生活,每天日上三竿才起身,而後就是招呼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到外面閑逛,每個月總有幾日的時間,是歇在外頭的花樓裏的。偶爾的時候,也會到城外的道觀裏去給賈敬請安。

尤氏依舊是挖空了心思,吃著補身子的藥,想要趕快生個一兒半女。好穩固自己在寧國府的位置。

賈瑛和賈薔,也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相對的賈瑛要略輕松一些。畢竟賈瑛是個姑娘家,年紀也才五歲,每日除了賈蓉固定出來的鍛煉她身子的時間,其餘的,她就和其他大家閨秀一樣,並無區別。

倒是賈薔,可能也認清楚了,自己在武學一途實在是沒有天分,便也不把時間浪費在武學上,除了每日固定的時間和賈瑛一樣,打打他到現在都還沒有學好的詠春拳之外,其餘的時間,便開始一心一意的跟著劉先生好生的念起書來。引得劉先生是讚了又讚的,還言明說,如果賈薔照如此的下去。明年,他便可下場一試了。

至於賈蓉自己,每日習武識字,定期的考核無涯的功夫,閑來無聊的時候,會在專門辟出來的房間裏,搗鼓搗鼓自己的藥草。每個月也會到城外的山上,去轉轉,順帶看看有什麽有用的藥草沒?每個月初一十五,定期的到城外的道觀,去給賈敬請安。

日覆一日的,轉眼間便到了年底。

隆啟三十年,臘月十二,宜嫁娶。

榮國府張燈結彩,滿目的紅色,今日便是榮國府的嫡長孫賈珠和王子騰的嫡次女成親大喜的日子。

雖說已經是寒冬臘月,甚至昨日的時候,還紛紛揚揚的下了好一場的大雪,一直到現在雪珠子也還沒有停下。

但是這卻一點都不妨礙榮國府的喜慶,同樣也不妨礙前來恭賀的一眾的達官貴人的腳步。

還不及巳時,榮國府外便已經好一片的馬車停留在門前,熙熙攘攘的好不熱鬧。

知秋聽著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眉頭勾了勾,開口說道:“大爺,聽小丫鬟們說,今日這榮國府裏可是熱鬧了。一早便派人在城外舍米送衣的,據說要一直派到晚上的,不拘何人,都可以領上兩斤大米一套冬衣。嘖嘖……單是這一項下來,沒個一兩千銀子,可是下不來的。這西府老太太和二太太,還真是大手筆呢。”

賈蓉有些諷刺的抿了抿嘴角,“橫豎花的又不是她們的私房錢,走的都是公中。哪裏就不舍得,自然是怎麽體面怎麽來了。”

今日賈珠大婚,說起來,他和賈薔做為同宗同族,血緣關系極為親近的侄子輩,即便是先前有任何的不快之事,今日也應該過去的。但是賈蓉是不耐榮國府的事情的,便尋了借口,說自己身子有幾分不適,沒去。

賈珍聽了消息,看著賈蓉紅潤無比的臉色,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不過卻很快的答應下來。

其他的不說,最主要的還是,他怕自家兇殘兒子,萬一在那邊有一個不順心,就在婚禮上鬧起來。不過賈蓉可以不去,因為管不了,自己也不放心,但賈瑛和賈薔卻都被賈珍叫了過去。

知文忍不住嘆道:“說起來,這西府鏈二爺還真是個可憐的。”從小沒了生母,父親也不靠譜,和自家老爺有一拼,繼母不頂事,祖母又偏心。自己若是再不知道爭取的話,這日子可真是沒法子過了。

“這也只能怪他投錯了胎,生在了榮國府這樣的人家裏。更何況,在如今這世道裏,比他可憐悲催的,在這世間裏不知道有幾何?他賈璉,絕對不會是最悲慘的。”賈蓉嘴角一勾,如是的說道。

只是——這心裏還真是有那麽一點點同情賈璉的。

他知道賈母是個偏心眼的,但卻沒想到她的心偏的也太厲害了。

賈珠即便是榮國府的嫡長孫,但說到底他也不過是二房的兒子,並非是襲爵的長房嫡長子,但是他成親的場面,可是不小,竟是比賈珍續弦尤氏的時候相差無幾。換句話說,賈珠成親,竟是按照三品將軍的規格走的。

如果說是賈璉成親,走這樣的規格,倒也還能夠說的過去。賈珠,他再是嫡長孫,也不是襲爵之人。賈母來了這麽一出,也不知道把大房和賈璉這個正經的嫡長房的嫡長孫置於何地?

想必賈璉此刻的臉色,一定很好看。

就如同賈蓉所想的一樣,此時此刻,賈璉的臉色確實很好看,笑如夏花的。

賈璉的面容襲成了生母張氏的秀美,五官生的極好,十三歲的少年,身姿已經開始拔高起來,今日因為家中有喜事,也穿了一身朱紅色的錦衣,頭束金冠,腰間一方白玉吉祥如意的玉佩,還真是有一種世家公子翩翩少年郎的感覺。

此時他正跟著賈政一起,在外待客。

此時的賈璉,已經展露出了他對外交的一種天分,來往交際的,他做的比賈政都還好好。這也讓前來觀禮的一眾人,對賈璉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

雖說這榮國府裏,近些年來雕零,這第三代看著卻還不錯。前有賈珠這樣的少年英才,這長房的賈璉看著也不錯,雖小小年紀的,但在為人處世上面已是不錯,來日裏,倒也算是個人才的。日後這榮國府,便是比不得賈代善在的時候那般的輝煌榮耀但也還算是不錯的。

賈璉在外笑的臉都快要僵硬了,好容易等到花轎臨門,他才有了片刻的歇息時間。

昭兒捧了溫熱的毛巾,敷在賈璉的手背和臉上,語氣委屈的說道:“老太太也忒過分了。二爺您在她跟前是如何的孝順的,她居然讓人在這冰天雪地的天氣,在門外一站就是這麽些時辰。寶二爺才是珠大爺的親弟弟,何該他出來的。”

“慎言。寶玉年紀還小,受不得苦,今日是珠大哥哥的大喜之日,不管是做為長房的嫡長子還是做為他的堂弟,都理應出來幫襯一些。”賈璉語氣不輕不重的開口說道。

昭兒聽到這話,也不再說話,手腳麻利的把先前已經備好的姜茶水奉到賈璉的跟前,語氣有些不忿,絮絮叨叨的說道:“說起這個,更是讓人心寒了。二爺,並非是奴才閑著沒事,在這裏挑撥事故,只是您自己看看,這珠大爺成親的場面,也太過了一些。竟是前些年珍大老爺的時候的場面,還要盛大幾分。不知道的,還以為珠大爺才是我們榮國府的嫡長房的嫡長子呢。不是奴才說,怕是再過兩年,您成親的時候未必會有這樣的場面的。”

賈璉聽著昭兒的念叨,端著碗,正在喝姜茶水的手,略停了一下,不過一直到出門卻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只是昭兒在賈璉出門前,看到賈璉握緊的拳頭,低頭看著手中端著賈璉已經喝完的空碗,嘴角不其然的勾出一抹稍顯陰厲的笑容。

已經是接近亥時初刻,府裏早已變得寂靜下來,不問任何的聲響。賈蓉這裏剛洗過澡準備睡下,就聽得外頭一陣嘈雜吵鬧的聲音傳來,仔細的聽了聽,賈蓉的面色當下便陰沈下來,隨手的撈起一件披風,披在身上,而後走出房間裏。

但見賈珍面色通紅,身體也是搖搖晃晃的,手中還拿著一個不小的酒壇子,嘴裏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什麽?在他的周身,七八個小廝在周圍,不過就是不敢上前去,只是出聲說著‘老爺回去吧。’等之類的話語。而賈珍也是個不安分的,只要有小廝去碰他,就不管不顧的擡腳就去踹。

一見這樣的場景,賈蓉哪裏還能不明白,賈珍這是喝醉酒,又在發酒瘋呢!說起來賈珍是個酒色之徒,像是這樣的酒醉的場面也不少,幾乎三天五日的就要來上一次。而且他的酒品差到可以,每每醉酒,都是要鬧上一場才算是了事。

他所居住的清暉園剛好是在玉笙院的前面,要回玉笙院裏,必定是要從他院門前經過的,所以這樣的場景,他可是見了不少次的。

他的繼母尤氏也在一旁急的團團轉,不過她一介女流,更不敢上前了,見賈蓉出來,立刻有些焦急的開口叫了一聲:“蓉哥兒……”

賈蓉側頭看著賈珍在那頭還叫嚷大罵著要美人的賈珍,側頭對已經跟出來的知秋,冷聲說:“去,給老爺紮上一針,讓他靜靜。”

知秋福了福身,應了一聲是。而後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一根細如發絲的銀針,走到賈珍的身後,毫不猶豫的在他的脖頸間一紮。

賈珍的身子,頓時軟軟的癱下來,手中拿著的酒壇子,也掉落在地,發出‘啪’的一聲巨響。

寧國府上下都知道,大爺身邊的知秋自幼學醫,乃是醫女,平日裏,府裏的丫頭婆子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她看診,她的醫道頗為不錯,兩貼藥下來也就好了,所以在府裏很是有人緣。她第一次受賈蓉的命令,給醉酒的老爺紮針的時候,眾人還吃驚了一番。但是幾次下來,也就淡定了。

到如今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所以在她下手紮針的那一刻,早已經有小廝也跟在她的身後,見她下手,便也快速的扶住賈珍往下掉落的身體,而後動作嫻熟的駕著賈珍往自己的院子裏走去。

“勞煩母親照顧父親了。”賈蓉對著尤氏開口說道。

尤氏松了一口氣,側頭看著一臉平靜的賈蓉,也拿捏不準,他到底聽到賈珍剛才所說的那些混話沒有?良久,只開口說:“蓉哥兒,時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賈蓉點了點頭,等到尤氏帶著丫鬟離開後,賈蓉立刻冷聲吩咐說:“知秋,去叫無涯過來。”

“是。”

賈珠成親的第十日裏,賈元春便被七皇子府裏派來的一頂粉紅色的小軟轎,帶著自己兩個貼身心腹丫鬟抱琴和琴韻,帶著三個大箱子,從角門,被擡進了七皇子府裏。

聽說王夫人看著前來接賈元春的幾個人,哭紅了自己的雙眼,口中直罵七皇子不守信用。

要知道如果是皇子側妃的話,那可是上了皇家玉牒的,雖不能像嫡妃一樣,三媒六聘八擡大轎的擡進府裏,但也是有媒人作保,也有四人的紅花轎正正經經的從側門擡進府,更能請親戚朋友熱鬧上一場。

但是現在,只三箱東西,兩個丫鬟,一頂粉紅色的軟轎,擡進去了事。其餘的什麽都沒有。

時光如逝,很快的隆啟三十年便過去了,轉眼便進入到隆啟三十一年。

三月初一乃是三年一次的會試。今年賈珠也是要下場去考試的,賈家對他抱有很大的希望,甚至就連常年不出府的賈母為了能讓賈珠考個成績,不但下了血本,在靈隱寺那邊卷了六百兩銀子做為,還親自到那裏,為賈珠求了一個‘事業有成’的護身符。

足足的在貢院裏呆了九天的時間,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小到可憐的屋子裏。

這不僅僅是考學子們的學識,還有心理素質以及自身的身體狀況。這三樣缺了一樣,都是不成的。

歷年以來,每次科舉,其中不乏還不到時間,便被擡出來的。甚至還有因心理壓力過大而猝死的。

不是賈蓉烏鴉嘴,就賈珠那小身板,他之所以會早死,其最大的原因,怕就是這一場會試了。不過賈蓉可不會去勸說的,他早不早死的和自己也沒有關系。甚至他如果敢就此事開口的話,賈母和王夫人那才是真的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

所以在會試結束的這一天,聽到無期說,賈珠是面無血色,被人攙扶著出來,並且在一出門,才見到過來接他的周瑞和幾個小廝後,便一頭栽倒,就此昏死過去的消息後,賈蓉是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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