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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所謂鄙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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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賈蓉,相比於賈政的沒多少了解,賈赦倒是知道一些的。畢竟他這個人和賈珍雖說是叔侄,但兩個人的年歲卻差還不到十歲,脾氣也是臭味相投的,素日裏一起逛下館子逛花樓亦或者到戲班去,都是一起的。

往日一起的出來玩的時候,賈珍沒少和賈赦顯擺這個兒子。神馬天資聰慧,不管是讀書還是習武,天分都是極好,小小年紀,被夫子不知道稱讚了多少回?來日一定給他考個文武雙狀元回來,也未可知的。

當然了,賈珍所說的這話,先開始的時候,均都被賈赦當做是吹噓之詞的。撇了撇嘴角,完全都沒有放到心上的。不過日久天長下來賈赦也多少的聽到心裏一些,而且他每一次到寧國府裏去找賈珍的時候,好幾次,都見到賈蓉一個小小的人兒,拿著一柄和他差不多高的青龍寶劍,揮舞的極為認真。

馮氏過世的時候,賈蓉鬧了一次。當時賈赦雖然是趕了末班車,不過也算是親眼見了的。

他聽到賈蓉打殺了賴二一家子,他心裏倒是沒有任何意外的。甚至在聽到賈母為了這件事,要把他照過來,好生的責問的時候,他心裏是不讚同的。只是面對賈母,他都已經習慣性的妥協。如今他見賈蓉一出口,就把賈母氣道不行,雖然很是詫異他的膽子和脾氣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大,但是心裏其實卻沒有多少意外的。

當然了,他堅決不承認,看著賈母被氣成這個樣子,他的心裏居然還有幾分的高興的。額……就好像是,郁悶了多年的氣被釋放出幾分一樣。

不過雖然心裏是這麽想的,面上,賈赦還是一擺自己的臉色,厲聲說道:“蓉哥兒,你這是做什麽?還不快些跪下來請母親原諒。你剛才真是太無禮了。”

老實說,他看話本的時候,他對賈赦還有三分的同情的。

明明是正經的襲了爵位的嫡長子,偏生被賈母用孝道壓著,從正院的榮禧堂搬出去,住到了那偏僻的馬廄邊上的院子。雖說那馬廄自賈代化過世之後,便已經不再養馬了。但也是馬廄不是。

同樣是死了老婆娶續弦。

賈珍之所以娶的尤氏,那是因為寧國府裏他最大。

但賈赦呢?也同樣只娶了七品小官之女,賈珍這裏是明晃晃的看上了尤氏的貌美。但這邢氏呢?美貌也就那樣,就賈蓉看來,不及尤氏年輕也不如她貌美。為人更不算聰明,鋸嘴葫蘆一樣,對銀錢看得也重。

這就是賈母為賈赦挑選的續弦。

當然了,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恨之處的。賈赦本質上來說,和賈珍是一樣的貨色。貪花好色,逛妓院,養小官,凡是紈絝子弟應該有的本質,他就不差的。而且他還比賈珍多出一樣來,就是喜歡學人附送風雅,收集古扇子。在前兩年的時候,為了一把美人圖的扇子,還下手害了一條人命。

所以在成為賈蓉之後,他對賈赦的那三分同情,很快的就消失了。如今聽到他居然還叫自己下跪給賈母賠罪,毫無疑問的賈蓉對賈赦生出了不滿和厭惡。小臉也是一寒,語氣態度比賈赦還要不善,“我又沒有說錯。”想要他賠罪,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還要他跪下來賠罪認錯?她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父母,她一個隔房的曾叔祖母,要他跪,她擔待的起嗎?

又側頭陰測測的看了賈赦一眼,也難怪,像是他這樣的人,在話本裏,落得和賈珍一樣,流放西北三千裏。也實屬他活該。

賈赦被賈蓉那一眼,看得渾身都有些不自在,本想要再說些什麽的心思,也歇了下來。

這個時候,賈母也緩過神來,看了賈蓉一眼,正想要罵,不妨賈蓉一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珠子,冷冷的看著自己,讓她的心頭一顫。這樣的眼神,哪裏是一個才八歲的孩子能有的。不覺的,她的神色一楞,想要說出的那些罵人的話,頓時都說不出口了。心裏頭的那些火氣,不上不下的堵在那裏,只讓她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不過瞥見賈珍的時候,一腔的怒火好似都找到了出口一樣,大罵道:“都說子不教父之過的,如今他年紀小小的就養成這般暴戾又無禮的性子,可見是你這個做老子的,平日裏管教的松,少了他的調教。才養的他這般無法無天的。”

賈蓉冷眼看著賈母那一串一串罵人的話,說給賈珍聽,又側頭看著賈珍那一臉賠笑又賠罪的樣子,心中便存了幾分的氣。進門之前和他說的那些話,真是白搭了。還是這麽沒骨氣。眼神如銳利的看向賈珍。

正在彎腰聽著賈母罵話的賈珍,忽覺得自己的脖頸一陣的發涼。

側頭,便看到自己越來越兇殘的兒子,用一種‘你真是沒用’的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自己。賈珍頓時囧了囧,繼被兒子威脅後,他又被兒子鄙視了。他腫麽覺得,他這個做老子的,一點威信都沒有呢。

“……曾叔祖母,您說了這麽多。都不嫌累的荒嗎?還有,我就納了罕的,您有什麽資格在這裏罵我父親呢?我父親再如何,也斷不會像您一樣,拿捏著孝道,逼迫著襲了爵位的嫡長子趕出去,讓不能襲爵的次子住在正院的榮禧堂裏去。而且這一住就是十多年的時間,也不知道曾叔祖母你,晚上做夢的時候,可有夢見過曾叔祖父。他老人家就沒有怪罪你嗎?把榮國府攪得天翻地覆,長幼不分嗎?”轉頭看著臉色已經變白的賈政和王夫人接著道:“我說,政二爺爺,您在本不屬於你的榮禧堂裏,住的可還安穩?您出門的時候沒有被人戳著脊梁骨,說你雀占鳩巢嗎?”

“你,你你……”這一番話下來,不止是把賈母給氣到不行,就是賈政和王夫人也氣的不輕。

他們二人雖說是在榮禧堂住著的,但賈母為了府裏頭的名聲著想,不敢令其住在正房裏,而是住在側邊的偏房裏。

要說賈政和王夫人沒有想過要搬到正屋裏頭,那是不可能的。如果說先前時候,他們還只是有那麽一點點的想法的話,那麽經過賈母這麽些年來的縱容,他們的這一點,已經被養的很大了。只是他們住在榮禧堂的偏房裏,還說的過去,禦史那邊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但如果真的搬到正屋裏的話,禦史那邊就真的該有意見了。

賈蓉那看著面色青了又紫,紫了又黑的三人組,剛才因賈珍而變得有些郁悶的心情,頓時變得愉悅兩分,“怎麽?我說錯了?”

賈赦是深深的覺得,賈蓉剛才的話,簡直不要太合他的心。他才是正經的襲爵的嫡長子,卻要把正院讓出來給弟弟住,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如果說是賈母自己要住的話,他絕對沒有二話的。可是不讓他這個榮國府正經的當家人住,卻給弟弟一家子竊居在正院。天底下真是沒有這樣的道理的?此時他看賈蓉,真是越看越順眼的。

賈政和王夫人這裏都忙著安慰被氣的不輕的賈母,沒時間。至於邢夫人,則是和賈赦一樣的心理。

倒是賈珍看著賈蓉那一張笑盈盈的小臉,真有一巴掌胡下去的沖動,不過考慮到賈蓉的不是一般暴戾的脾氣和武力值,他便只能無限期的擱置下去。不過想想,蓉兒這一席話雖然說得不中聽,不過倒也是大實話。

老祖宗真是偏心的有些過頭了。

明明赦大叔才是榮國府裏襲爵的嫡長子,礙於孝道,卻只能夠蝸居在一個偏僻的小院裏。反倒是政二叔這個次子,卻住在主院的榮禧堂裏。不管是於情於理都是難說得過去的。

“滾,滾,你現在就給我滾。以後我榮國府,不歡迎你過來。”賈母被賈蓉這一番話說的,連反駁的詞兒都找不出半個來,最後只能虛張聲勢的指著賈蓉,怒氣沖沖的說道。

賈蓉倒是一笑,做了個輯,說道:“那我這裏和父親先行告辭了。”說著,頭也不回的拉著還有些發楞的賈珍,從屋子裏出來。

走出屋子後,便聽到了賈母的怒罵聲。

勾了勾嘴角,他今日之所以只占了口頭上的便宜,其餘的沒做其他的,那是因為他目前年紀還小,能做的事情有限。也只能如此罷了。

才一出來,便見那在臺磯上的幾個丫鬟,盯著賈蓉看,不過等他的目光掃過去,便見她們迅速的低下頭去,並且口中說道:“恭送蓉大爺,珍大爺。”

賈蓉沒有說話,只往前走。

那幾個丫鬟看著賈蓉,心中都是嘀咕的。因她們一直都守在門外面,雖然隔著門簾的,但也能隱隱約約的聽到一些,雖然不多,但也足夠的讓她們感到驚奇了。

在寧榮兩府裏,敢和老祖宗這麽說話的,蓉大爺絕對是第一人。

再想到這兩天裏,府裏傳的沸沸揚揚的關於蓉大爺打殺賴二一家子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她們對賈蓉的態度就恭敬起來。

從放置鸚鵡畫眉鳥的走道裏過去,便見到賴大媳婦在捧著幾盤細巧的瓜果正和幾個差不多年紀的婆子,正討伐著賈蓉呢。

那話說的,真是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要多歹毒也就有多歹毒的。

這話聽得,賈蓉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再擡頭看向賴大媳婦的時候,那目光就和那看死人的沒差多少。

如果觀硯能夠看到的話,此時就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那不是和死人差不多,而是在大爺的眼裏,你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只是可惜,觀硯做為小廝,此時,只有跟在賈蓉賈珍身後的份兒,斷然沒法子走在前面的。

賈珍雖說是賈蓉的老子,但這幾年下來,隨著賈蓉的年紀漸長,他對賈蓉的懼怕也是與日俱增的。如今見賈蓉的臉色難看的厲害,一雙眼睛也幽黑的有些嚇人。雖然他對賴大媳婦剛才所說的話,也極為的生氣,不過此時他更怕賈蓉在這裏生事。

剛才在屋裏的時候,已經是把賈母氣成那個樣子險些沒昏過去。如果再在這裏生了什麽事?那麽寧國府和榮國府的關系,就真的要翻了。

即便是心中再生氣,回頭不見人的時候,再找賴大媳婦算賬。現下卻是不成的。

不過很顯然,賈蓉並沒有打算配合他這個老子的想法。

賴大媳婦原也是賈母跟前伺候的丫鬟,後來得了恩典,嫁給賴大,成了管家夫人,她自己又是在賈母這個老封君的跟前伺候,在榮國府裏那是第一等的體面人。素日裏,諸如賈璉賈珠這樣的小輩兒,見了,也要恭敬的口稱賴媽媽的。十多年下來,她心裏早已經不把自己做奴才看了。

先前她被賈蓉賞了兩個巴掌,如今雖然上了藥,卻也還火辣辣的疼,心裏對賈蓉的怨恨簡直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此時雖然被賈蓉的目光,看得心裏有些發毛,不過想著這裏是賈母的院子,賈蓉一個小輩兒,是不敢做什麽的。所以挺了挺胸膛,色厲內荏的高聲道:“蓉大爺,你這又是想要賞我兩巴掌不成?我且告訴你,你這裏如果給我賠了罪,道了歉,我這裏也就宰相肚裏能撐船,不……”

她的話都還沒有說完,就見賈蓉的面色扭曲了一下,而後指尖彈出一個東西,頓時賴大媳婦便發現自己,開不了口了。而賈蓉放在腰間做裝飾的那條長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解了下來,在手裏轉了一圈,準確無誤的纏繞在賴大媳婦的脖子上。

用力的一拉,聲音冷的幾乎能掉渣,“賠罪?我怕折了你的壽命。我賈蓉的賠禮道歉,可不是誰都能夠受得起的。”

而後一個窩心腳踹在賴大媳婦的肚子上,那賴大媳婦因沖力使然,便往後飛去,‘嘭’的一聲,撞在朱紅色的石柱上,才停了下來,眼睛一翻,便昏死過去。

本來陪著賴大媳婦的幾個媳婦,甚至連尖叫都忘記了,只傻眼一樣看著眼前的一切。好容易,一個媳婦反應了過來,不過還來不及說什麽?便聽到賈蓉那陰翳無比的聲音:“誰要敢叫出聲,你們的下場絕對比賴大媳婦慘的多。不信的話,只管出聲試試。”

那幾個媳婦聽到賈蓉這話,頓時只捂住自己的嘴,不敢說話了。

賈蓉這才冷哼一聲,讓觀硯拉著已經完全傻掉的賈珍,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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