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文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幽靜的目光平視前方，良久，才開口：“你說，不要離

開你，不要娶別的女人……”

“啊？”楚清妍的手一抖，驚詫的望著康文淵。

大腦裏“嗡嗡”的響，然後亂成了一團漿糊。

“我真的這麽說？”

她竟然會說這種話……太太太不應該了！

“你是對黎敬禦說的，對嗎？”康文淵苦笑了一下：“你愛他？”

如果今天康文淵不說，楚清妍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竟然會說那樣的夢話。

愛黎敬禦嗎？

她不知道，也不確定。

說不清道不明，千頭萬緒，沒有個清晰的線索。

那是愛嗎，是愛嗎？

這幾年，她會想起黎敬禦，但想黎敬禦的時間遠遠沒有想康文淵的時間來得多。

想起黎敬禦的時候，她的心情很平靜，和他的過往，就像夢一場。

沒有什麽刻骨銘心的記憶。

可是，想起康文淵，她就會有撕心裂肺的痛，那種痛，就像鋒利的刀，在她的心上

割了又割。

真的太痛了。

痛得她甚至不敢想起康文淵。

可是，又會在猝不及防間將他想起，一遍又一遍，在痛徹心扉中恨著他，想著他。

康文淵無奈的看了楚清妍一眼：“清妍，你的手能不能不要放在我那個地方，很難受！”

“啊？”低頭一看，楚清妍窘死了。

她的手竟然不知不覺放到了他的胯部，擦拭的動作還沒有停。

驚慌的收回手，她羞赧的低下了頭：“對不起！”

康文淵不甚在意的笑著說：“沒事，再怎麽說我們也做過兩年多的夫妻，彼此之間

也很熟悉，你就別不好意思了。”

“嗯！”

說得也是，康文淵的身體她早就看得不愛看了，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可臉啊，就

是這麽不爭氣，紅彤彤的，還發燙。

“清妍，忘掉黎敬禦，好嗎？”康文淵一把握緊楚清妍的手：“和我重新開始，我會

給你和小宇最溫暖的家！”

“你快放手，專心開車！”楚清妍奮力抽回手，尷尬的不敢看他，瞧著車窗外面川流

不息的車，倍感惆悵。

她不可能再回頭，走以前就已經驗證過是錯誤的路。

往前走，往前走，不要回頭，不能回頭，不許回頭……

康文淵回去換衣服，楚清妍去接小宇，等到小宇放學，康文淵也換好衣服出現在幼

兒園門口。

他說去游泳，小宇舉雙手讚成，如果能舉雙腳的話，小宇一定也把雙腳舉起來了。

看小宇那麽喜歡游泳，楚清妍也不想掃了他的興，便回去拿了游泳的衣服。

在游泳館外面的餐廳簡單的吃了點兒稀飯和包子，小宇已經急不可待的要往游泳館

跑了，若不是康文淵一直拉著他，他早就自己跑了出去。

“小宇，別著急，再吃一個包子，餓著肚子游泳會沈下去的。”康文淵連哄帶騙，小

宇總算吃了三個包子，一碗南瓜稀飯。

在旁人眼中楚清妍和康文淵，小宇是幸福的三口之家，和樂融融，只是假象罷了。

楚清妍冷眼旁觀，看康文淵如何對待調皮的小宇。

康文淵也許太想當爸爸了，對小宇好得沒話說，跟親兒子沒啥區別。

終究，他們不是父子，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

有的時候，老天爺真的很殘忍，如果，當年她和康文淵的雙胞胎女兒能出生，她和

他，也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時不時的，楚清妍會想起康文淵說的話，當年的事真的如他所說那樣嗎，他只是為

了讓她幸福，才會采取那種極端的做法。

他好殘忍，為什麽要幫她做決定？

如果康文淵不那麽做，楚清妍不會離開他，如果他不那麽做，她還會咬著牙給他生

孩子，如果，也許……太多太多的如果，太多太多的也許，人生，從來沒有假設，只

有殘酷的現實。

她和他，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也回不了頭，更回不到過去。

小宇是上天的恩賜，她的人生，自己把握，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會再後悔。

康文淵教小宇游泳，楚清妍帶著游泳圈，飄在旁邊看。

小宇很聰明，康文淵托著他的下巴，他自己就能像模像樣的游起來，但如果康文淵

一放手，他就會嚇得手忙腳亂，亂的結果便是沈下去嗆水。

多嗆幾口水小宇就開始打退堂鼓，他一本正經的說：“爸爸我要休息一下，你教媽

媽游吧！”

“我不學！”楚清妍連連搖頭，和康文淵靠得那麽近，身上的衣服又那麽單薄，真是

很難為情。

“媽媽，你學嘛，學嘛，等你學會了，以後爸爸沒時間，你就可以教我。”在小宇不

斷的慫恿下，她默默的點點頭。

康文淵把小宇送上岸，便紮入水中，以極快的速度游到楚清妍面前，一把抓緊她的

胳膊，說：“現在把游泳圈取了！”

“不取！”楚清妍拼命搖頭，死死抱著游泳圈，不松手。

“帶著游泳圈怎麽學的會？”

康文淵笑起來很好看，眼角的皺紋不但沒折損他俊朗的容貌，反而更給他增添了幾

分成熟的魅力。

康文淵一手摟著楚清妍的腰，一手抓著游泳圈，強硬把游泳圈從她身上取了下來。

楚清妍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嚇得哇哇大叫：“要沈了要沈了……”

“別怕，我抓著你，不會沈的！”康文淵的手臂很有力，托著她的腰，把她大半個身

子送出了水面。

鼻子嘴巴離水面遠了，我也沒那麽害怕了，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嚇死了！”

“你也太膽小了！”康文淵笑著慢慢把楚清妍的身體放平，一手托著她的腰，一手托

著她的下巴：“現在你試著劃動手和腳，剛才我教小宇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吧，需不

需要我再說一遍？”

“不需要！”他說的那些動作她記在心裏，可真正要發揮出來卻很難，手腳不是很聽

話，胡亂的撥動，弄得水花四濺。

康文淵松開托著楚清妍腰的手，抹了一把臉。

腰上失去了支撐，身體就開始下沈，楚清妍嚇得連忙抓緊他的手臂，一不小心，長

指甲在他的手臂上劃出一道白痕，很快，劃痕變成了紅色。

康文淵看著手臂上的劃痕，苦笑了一下：“你手指甲還真利！”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楚清妍吶吶的道歉，頭一低：“我還是不游了，免得

又把你劃傷。”

“清妍，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對嗎？”康文淵板起來，很嚴肅的教育她：“做什麽事都

要盡力做好，不能半途而廢，否則以後小宇就學你，做事情遇到一點點困難，就不

堅持了。”

楚清妍不滿的瞅著他，撇撇嘴：“你是我什麽人，憑什麽教育我？”

“清妍，別任性，我們就事論事！”康文淵說著話，臉上突然閃過很痛苦的表情，他

閉上眼睛，身體晃了晃。

心口一緊，楚清妍焦急的問：“你怎麽了？”

“沒事！”康文淵甩了甩頭，眼睛緊緊的閉上再睜開，嘴角擠出一抹勉強的笑。

她分明看到，他的眼睛，很黯淡，完全沒有平日的精銳。

“你真的沒事？”

“嗯！”康文淵一手抱著楚清妍，一手揉了揉額角：“最近太累了，休息又不好，頭

有點兒暈。”

猛然想起前幾天他暈倒的事，她急急的說：“那我們快上去，你躺著休息會兒。”

“嗯！”康文淵點點頭，把楚清妍夾在臂彎裏，往岸邊走。

上了岸，他便躺在休閑椅上，楚清妍和小宇靜靜的坐在旁邊，焦灼的凝視他的睡顏。

“媽媽，爸爸怎麽了？”小宇壓低聲音，悄悄的問。

楚清妍也同樣壓低聲音，對小宇說：“爸爸累了，讓爸爸休息一下！”

“嗯！”小宇點點頭，窩進她的懷裏，目不轉睛的看著康文淵，連大氣也不敢出。

“小宇，我們去把衣服換了吧，爸爸今天不能教你游泳了。”楚清妍把小宇拉進更衣

室，帶著他沖過澡之後穿上衣服。

穿衣服的時候，小宇怯怯的問：“媽媽，是不是小宇不乖，爸爸才那麽累？”

楚清妍揉了揉兒子的頭，小家夥越來越懂事，越來越貼心了。

“不是，小宇很乖，爸爸累是因為工作忙，你以後不要經常煩爸爸，等爸爸有空的

時候再帶你玩兒。”

小宇乖巧的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楚清妍牽著小宇走出更衣室，康文淵還靜靜的躺在那裏，好像已經睡著了。

雖然游泳館裏有暖氣，可康文淵身上濕漉漉的，這樣躺著恐怕會感冒。

她拿出浴巾，小心翼翼的幫康文淵擦拭身上的水珠。

他應該沒有睡著，等楚清妍擦幹了前面，他翻個身，讓她擦後面。

康文淵的手臂曬得很黑，粗壯有力，看著就特別有安全感。

“清妍，我想喝水。”康文淵雙眸緊閉，啞著嗓子說。

若是平時，她一定臭罵他一頓，可他現在不舒服，落井下石的事，她還真是做不出來。

楚清妍從提包裏拿出在游泳館門口買的純凈水，扭開蓋子送到康文淵的嘴邊，慢慢

往外倒。

“咕嚕，咕嚕……”康文淵喉結上下起伏，水很快就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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