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怕。”李赫毫不猶豫地註視著歐陽悅。

“你不怕，可是李正令呢？霜兒妹妹呢？這些人，你都不管嗎？”

“呼……”李赫閉上眼睛苦思半晌，“悅兒，你有救駕之功，又在玄武司屢次立功，我陪你去見陛下，向他求情，我相信，陛下不會不念舊功的。”

歐陽悅頭埋得很深，她一時很難想像，當她身份暴露在皇帝面前，會對她，娘，以及整個歐陽家造成什麽樣的後果。即便有李赫與她分擔，她也根本不敢嘗試。

“況且，今日，我可以發現你的身份，他日難保不被別人察覺，你當真以為，你可以瞞天過海一輩子嗎？”

李赫這話說的是事實，只是短短的一年，喬風平知道了他的身份，李赫也知道了，誰知再過兩年，三年，又會有什麽人知道？女扮男裝遠不像她還在家裏時，看來那樣的簡單。

“可是，我這樣冒然去向陛下說……，也同樣是在拿身邊所有的人，做賭註啊。”

二人再次陷入沈思，明明兩情相悅，卻中間隔著千溝萬壑，李赫仰起頭，看著天空，良久，“再不然，我們就舍棄一切，隱姓埋名，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從此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舍棄一切？”

“對，只要一次假死，從此再無歐陽悅和李赫。”

“你要放棄承繼玄武正令嗎？”歐陽悅擡頭訝然看著李赫。

李赫堅定地點點頭，“只要你也願意為了我，放棄歐陽家的榮耀。”

歐陽悅註視著李赫的雙眼，這個人，何償不是讓她第一眼看到就心跳的呢？他既然願意為我放棄一切世俗的榮耀，我又為什麽不能呢？可是，除去這些外物，還有些是割舍不下的感情。“那我娘……”

“放心吧，等我們安頓好，接伯母重聚，只是輕而易舉的事。至於我爹，他備受皇恩，是不會離開玄武司的，而且，他一定不會阻止我們的。”

“砰~！啪~！”空中忽然綻放了煙火，映著二人的身影，開出絢爛的花朵。

“開始放煙花啦。”李赫道。

歐陽悅放眼望去，天空被照得通明，給她郁結的心情打開了一道窗，“是啊……，讓我好好想想……”

……

在燈會上轉了又轉，找不著歐陽悅，直到人都散盡了，何初一才悻悻回歸歐陽府邸。

一進門，正看著李赫，歐陽悅和楊氏圍坐一圈，吃月餅喝茶賞月，有說有笑。何初一頓時醋意大發，跟楊氏草草招呼了一聲，就開始埋怨，“你們倆上哪兒去啦？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讓我找了你們一晚上。”

歐陽悅微垂著頭，一副心虛的表情，李赫卻淡然道：“你不是拉著個書生去看煙火嗎？我和歐陽自然就回來啦。”

一提那書生，何初一像喉嚨裏卡了刺，一屁股坐了下來，拿起一塊月餅，塞進嘴裏，“別提了……”

……

中秋過後，歐陽悅一行三人收拾東西上路，楊氏遠送出街，再三囑咐，路上註意，天冷了要加衣什麽的。而後，何初一也得回家跟柳氏道個別，盡管柳氏一向冷著個臉，在何初一看來，他娘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可何初一還沒進門，就聽見院子裏“哢嚓”一聲劇響，緊跟著就是柳氏的慘叫聲。

“娘，娘，你怎麽啦？”何初一跳下馬來，就沖了進去。

歐陽悅和李赫也急忙下馬，跑進去一看，柳氏摔在地上，手上還提著個摔壞的燈籠，旁邊的梯子已經斷裂。

“娘，你怎麽樣啊？”何初一蹲在地上，急得頭上直冒汗。

柳氏這下摔的不輕，臉色發白，表情痛苦，說話似乎得用很大的力氣，一字一頓地，“呃，呃……，我，我的腿，好，好像斷了……，啊~！”

“我去找大夫！”李赫當即跑了出去。

何初一幹著急，卻是無從下手，“娘，我，要不扶你起來？”

“不行，大夫來之前，最好還是不要動伯母的好。”歐陽悅攔著。

很快，李赫帶著大夫來看柳氏的腿，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喊聲之後，大夫起身對何初一道：“小腿有輕微斷裂，不甚要緊，我已經給她接上，上了藥，加了板子。隔一段時間，我再來看看，換換藥，也就沒什麽事了。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百天裏要忌口，清淡飲食，臥床休息，不能下床，這點最重要……”

聽到這兒，柳氏急了，“大夫，我是個寡婦，你讓我不下床，那不是等死嗎？有沒有快點兒的法子，能讓我下地幹活兒的呀？”

“喲，我是大夫，不是神仙，這腿斷了，說好就好，那叫脫臼。”

“可是……”

“娘，您腿斷了，不還有我呢嗎？我伺候您，您就放心躺著吧。”何初一說著，把診金給了大夫，送人出門，回過頭來看看歐陽悅，“悅弟，我……”

“照料伯母重要，尋找太子的事，我和李赫去就行。”

“是啊，你好好在家照顧伯母吧。三月後我們再見。”

李赫本是一番好意，何初一卻送了他一雙白眼，心說，三個月後，媳婦兒沒了。

可這也沒辦法，誰叫他有個坑兒的娘呢？

把柳氏擡上床，何初一送歐陽悅和李赫上路，送出十裏地，拉著歐陽悅的手，依依不舍，湊到耳朵邊兒上，小聲道：“悅弟，你可小心著點兒這個人啊。”

“啊？小心什麽？”歐陽悅道。

李赫無奈地搖頭，他根本就能聽見何初一的說話。

“這家夥老惦記偷看你洗澡，你千萬防著他啊！”

“誒！”李赫一聽，臉色通紅，“明明是你……”

“行了行了，我不送啦，我老娘還在家等著我伺候呢。”何初一說完壞話，是調頭就跑。

“悅兒，你別信他……”李赫尷尬地想要解釋，卻忽然發現變成了口癡。

“放心吧，偷看這種事，我猜也只有初一幹的出來。”

李赫這才松了口氣，“那咱們走吧。”

“嗯……，不論怎麽樣，也應該找到太子的消息。”

“是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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