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河上凍在即，萊軍營裏更是日夜操練。

歐陽悅在孫全保的打點下，已經成功混入了袁勇方的軍營。

可是，作為新兵，又是體格看起來最弱的那種，歐陽悅被安排在了管理最混亂最松懈的末等兵營裏。

萊軍在上午操練，下午通常各自活動，也就是午飯後，歐陽悅被安排住進幾個新兵的軍帳裏。

一進帳，幾個新兵打量打量她，個個臉上露出了不屑，連招呼都沒打，便各自轉身。少時，再看幾個人，每個人都收拾出來一堆臭襪子，臟衣服，一股腦往她眼前一扔。

“把這些洗了。”其中一個冷冷的道。

歐陽悅一怔，指著地上的一堆臟衣裳，“都讓我洗？”

“新來的都得幹這些。”那人淡淡的，帶著一些命令的口吻。

歐陽悅左右掃了一圈兒，面前的幾個人皆微微揚起下巴，那意思：沒錯兒！

“好，我去洗。”

歐陽悅說罷抱起地上的衣裳出了軍帳，隨後傳來帳內幾個人的奚落。

“就看出來是個草包。”

“沒想到這麽聽話。”

……

歐陽悅抱著一堆衣裳走出軍帳，在他不遠處三個身材魁梧的兵丁，也在同一時間註意到她。

“誒，新來的？”

“是啊~”

中間被簇擁站著的兵丁，一摸下巴，臉上露出得意，“走，去招呼一聲。”

“誒！新來的！”三個人晃著膀子堵在歐陽悅的面前。

歐陽悅好好走路，突然眼前一暗，被人堵住了去了，擡頭看，見三個長相兇惡的兵丁正沖她奸笑。“你們叫我？”

“對呀，這裏只有你是新來的，當然是叫你。”其中一人道。

“有事嗎？”歐陽悅看幾人面色不善，便盡量不與他們多言。

看這瘦弱的家夥見到他們絲毫沒有討好的意思，三人相互看了看，心裏有些不爽，“沒人告訴你嗎？這軍中的老大，是我們黑哥，凡是新來的，都得懂得~”說著攤開手掌，掂了兩下，“打個招呼。”

聞言，歐陽悅暗暗哼了一聲，本就對這些替萊軍打仗的弘國人有些厭棄，再看這幾個人的嘴臉，只知道欺壓自己人，就越發的瞧不起他們。“打招呼？跟誰？”她輕掃一眼當中那人，“是你嗎？那~，幸會。”說罷，歐陽悅就要走。

三人見狀，登時惱了。當中那人氣性更大，當即推了一把歐陽悅，“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旁邊那人假做好人道：“你不懂什麽意思嗎？就是得交孝敬銀子。”

歐陽悅不屑地乜眼，“我沒錢。”

“沒錢？！”當中那人眼角抽搐，“那就打到他有錢！”

話音落，三人一湧而上，“啪”，“撲”，“通”，“啊~”，“哎呦~”……

煙塵散盡，三個人個個鼻青臉腫，趴在地上好似疊羅漢，被歐陽悅踩在腳下。“怎麽樣？還要不要孝敬啦？”

兵營裏的兵丁，再怎麽強壯，那都是沒有受過功夫訓練的，歐陽悅對付起他們來，簡直是易如反掌。三個人甚至都沒怎麽反應過來，就已經一個壓一個摞在一起了。

下邊兒的兩個被壓的喘不上氣，最上邊兒的勉強張張嘴，“不要啦，不要啦，求好漢高擡貴腳~”

歐陽悅把腳放下來，三個人踉踉蹌蹌地站起身，緩了一下，調頭就跑，跑出幾步後，那個貌似是頭兒的人捂著青腫的腮幫子回頭，瞪著歐陽悅的眼神惡狠狠的，“你給我等著！”

歐陽悅根本沒把這些兵痞子放在眼裏，輕哼一聲，拍拍身上的土，回過頭來準備去洗那堆臟衣裳。結果剛剛回頭，但見一群兵丁沖出軍帳，手忙腳亂地把地上的臟衣裳搶走，隨即一溜煙兒沒影了。

“誒~，不用我洗了嗎？”歐陽悅跟著回了軍帳，帶著一絲嘲弄。

“不用了不用了……”一眾兵丁陪笑道。

“不是說，新兵都得洗嗎？”

“不用不用，我們自己洗就行了。”

幾個人訕訕的，接著便有人很識相地把靠邊最寬敞的地方讓給歐陽悅。接著就是各種寒暄討好，相互介紹。

不過，其中也有人皺著眉頭似乎很但心的樣子，“楊悅，雖然你很能打，可是，你也實在不該得罪那些人啊。”

歐陽悅看了看說話的人，問道：“他們是什麽人？”

“他們是黑子的手下~”

另一個兵丁接話道：“黑子以前是小牛村外的山賊頭子，手下有千把人，後來被袁勇方招安，還帶著大部分手下投了萊軍。咱們這兒大部分都是黑子的人，像咱們這些外來的新兵都得送了孝敬銀子，才能安心在這兒呆著~”

“要是不送銀子，他們就會想著法兒的整你，你方才居然還動手打了他們的人，只怕日後，那黑子少不得會找你的麻煩。”

“是啊，你還是自己小心著點兒吧。”

……

一夜無話，次日歐陽悅跟隨所有人去操練，期間她就隱約感覺周圍到處是充滿了敵意的眼神。到吃飯前，與歐陽悅同一軍帳的兵丁都有意無意地離得她遠遠的，僅在打飯的時候，有個人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小聲提醒了一句，“黑子今天要對你下手，你小心點兒。”

這個人說完低頭走了，歐陽悅左右看了看，並沒在意，便去打飯。

萊國能在短時間壯大，其中一個原因便在於他們對軍隊的重視，所以，即便是末等兵營，夥食待遇也都還不錯。有葷有素，分量也足。

歐陽悅打到飯食，就往自己的軍帳走，這時候，突然沖上來一個人，險險撞上她，好在歐陽悅身手敏捷，一個轉身，躲過了這一撞。

“大哥，就是他！”

伴隨一個熟悉的聲音，歐陽悅面前又出現兩個人，一個是昨日找她麻煩的三個人當中的一個，另一個長的好似黑塔一般，黑臉黑胡，面帶兇相。

歐陽悅打量此人，心說，這就是黑子？

“二位有什麽事嗎？”歐陽悅淡淡地問道。

黑子摸了一把胡子，輕蔑地上下掃視歐陽悅，見她不過是個小白臉，便帶出一臉的不屑，“聽說你很囂張啊~？”

歐陽悅嘴角一勾，“囂張？從何說起啊？”

黑子的臉抽了抽，揚起下巴，面目立刻變得猙獰，扭動了兩下脖子，發出咯咯的響聲，“你~把我三個兄弟給打了，這怎麽算啊？”

“你想怎麽樣？”歐陽悅微垂著頭。心道：要不給你們些顏色，日後怕是少不得找我的麻煩。

她擡起眼皮，眼神裏放出犀利的光芒。

與歐陽悅眼神相撞時，黑子不禁心裏一揪，這眼神裏絲毫沒有懼色。他給身後自己的人出手一個暗示，一時間四面八方，呼啦啦圍上來好多的兵丁。

歐陽悅左右一掃，臉上並沒有太大的波瀾，黑子兩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把她手裏的飯食打翻，食物散了一地。黑子擡腳在上面踩了兩腳，眼睛惡狠狠地註視歐陽悅，“只要你把地上的東西吃了，這事兒就算了，要是不吃……，哼哼~”

歐陽悅輕瞥一眼地上的混了泥土的食物，不屑道：“要吃你吃，我是不會吃豬食的。”

黑子顯然沒有受到過如此冷淡的對待，眼睛立刻瞪了起來，“我看你是找死！”說罷一招手，“餵給他吃！”

當下，便有六個人一起上前，歐陽悅擡腿一記虛踢，這六人立刻退了回來。這一踢雖是虛招，確風力強勁，一下子就能看出，眼前這看似瘦弱的家夥，竟是個練家子。

六個手下竟這麽就認了慫，黑子一臉怒氣，左右再一瞪眼，這回一下子上來十幾人，歐陽悅腳尖往地上一戳，隨即在地上橫掃，登時揚起一片黃土，夾雜著石塊兒，拍在這十幾個人的臉上。

再看這些人，眼睛迷的也睜不開了，臉上還有讓石塊兒給打破流血的，瞬間站成一排，悶頭揉眼睛。

見狀，黑子惱羞成怒，打算親自教訓一下這不識趣的家夥。他雙目圓睜，提刀就往歐陽悅腦袋上砍，歐陽悅不慌不忙，稍一側身，躲過一刀，順勢一個轉身繞到黑子身側，並在他腋下猛出一記重拳。

但聽“嗷~”一嗓子，黑子的刀也應聲落地。

歐陽悅隨後曲肘，猛戳黑子肋骨，這兩處的疼痛並不比蛋疼好到哪兒去，黑子頓時眼冒金星，完全沒有了招架的能力。

想他一個山賊而已，除了依仗人多，搶劫貧苦，其實也並沒有什麽過人的本事，也就只有欺負欺負新兵的份兒。歐陽悅對付這些人簡直沒有任何難度。

黑子以往的狗腿子們一看是這種情形，個個驚的不敢妄動。心說，這小白臉兒好厲害啊。

日後是不是該換頭兒了呢？

歐陽悅此時擡腿一腳，正踢在黑子的後膝彎，黑子當即跪地，歐陽悅抓著他的頭發往地上一按，黑子吃了一嘴的黃土。

歐陽悅擡頭往周圍看了一眼，“你們都是他的手下？”

周圍一圈兒人，呼啦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有些渾身發抖不說話，有的支支吾吾地，“不是，不，不是……”

“是他手下的，跟著他一起把這地上的飯都吃幹凈，不是的，就趕緊滾！”

話音剛落，眾兵丁四散奔逃，轉眼這裏便沒了人。

“大俠，大俠饒命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被按在地上的黑子見此情形也是識趣的厲害，當即可憐巴巴的求饒。

歐陽悅輕蔑的一笑，心說這些投敵賣國的，骨頭就是軟，“你不敢是不敢，只是我不大喜歡浪費糧食……”

“我吃，我這就吃，保準吃完，求大俠放了我吧。”反正眼下周圍沒人，他就是再怎麽軟弱，討饒，也沒人看見。

“哼，好吧，我且饒你一次，以後再有欺負人的時候，定不饒你！”歐陽悅只為懲戒一下這些個兵痞，並無意要鬧出什麽亂子來，人也揍過了，她拍了拍手，往身後一背，好像根本無事發生一樣地走了。

黑子氣得咬牙切齒，狠狠往地上一踩，一個饅頭瞬間四分五裂，“你等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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