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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殿前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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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人間有王朝以來,如魏國朝堂的這番爭鋒,可謂屢見不鮮。而仙人壽命悠長,一旦有什麽生死相鬥,便足夠令人矚目了。

這也是為何潤玉抓獲暗殺大殿下的刺客,剛剛押入南天門時,眾仙便已經齊聚九霄雲殿的緣故了。

天帝天後高居於九重臺階之上,殿內站著幾位頗受天帝信賴的大臣,水神與風神正匆匆忙忙的向殿內走去。

潤玉走入殿中時,游目一掃,看到的便是這般景象。眾人或好奇,或關切,天帝神色藏在旒珠之後,而天後肩背緊繃,身子微微前傾,盡管她唇角含笑,竭力擺出副輕松的模樣,在摸透她脾性的潤玉看來,佯作無事背後,是暗藏的焦灼。

天兵將三名刺客押入殿中後,便退到一邊。這三名刺客萎頓在地,顯然因為身受重傷,控制不住靈力,露出了幾分原型。背生羽翼,發色混雜,分明是鳥族中人。

殿中頓時響起亂糟糟的交談聲,潤玉看了水神一眼,向天帝稟明此行經過。他一開口,噪雜聲隨之消失。

當日,刺殺大殿下的刺客是兩撥,第一撥將燎原君引走,第二撥便是這三個鳥人。潤玉及三名守衛一直隱身在側,當日特意放走了這三人,待他們自以為僥幸逃脫,返回鳥族之時,被潤玉直接抓獲,打成重傷,帶回天界。

“天後,此事可與你有關!”天帝一拍扶手,側頭問道,他的震怒似乎顯而易見。

“陛下明鑒。”天後提裙跪在天帝腳下,仰頭回道,“妾身早已卸任族長一職,鳥族諸事委實不知。疏忽之下,竟讓鳥族出現這等謀逆之徒,委實難辭其咎。只是我鳥族對天界忠心耿耿,沖鋒陷陣,絕無二話。這三人只怕是和夜神結了私怨,趁機報覆……”天後說到這裏,微微一頓,似乎不知該怎麽措詞。

“笑話。”水神上前一步,過往諸事,他心中雖恨,卻苦無證據,又怕動搖天界根基,方才百般忍讓。今日難得抓到了把柄,他自然不會退讓。“鳥族向來對天後殿下俯首帖耳,若無天後下令,這三只雕鸮哪兒來的膽子,敢刺殺天帝長子?更何況夜神脾性溫和,常居天界,與鳥族何來私怨一說!”

天後勾唇一笑,諷刺道:“水神來往的友人中,尚且有鼠仙這等大逆不道之徒。我諾大的鳥族,照應不到之處,生出幾個狗膽包天之輩,豈不尋常?”

水神並非言辭犀利之人。當初鼠仙謀逆,天帝一直疑心於他,他示之以弱,才讓天帝疑心稍解。此時天後提起鼠仙一事,分明將兩件事相提並論。倒讓他不好繼續追究。

“上次旭鳳遇刺失蹤數日,險遭不測。”天後跪在臺階之上,半轉過身子,低頭瞥了眼水神,挑眉道,“今日夜神遇刺,兇手乃我鳥族中人。”一句話說完,她刻意頓了頓,伏地道,“陛下,只怕是有人盯上了兩位皇子。刻意挑撥我天家關系!”

挑撥二字清清楚楚的在殿中回蕩。

潤玉聞言微微擡頭,看向高居禦座的天界帝王。

他的神色藏在旒珠之後,方才的怒意似乎消失殆盡,右手微擡,溫聲道:“天後,你先起來。”

潤玉掩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握緊。天帝的決斷,向來是無人質疑的。

“陛下。”水神又踏前一步,躬身行禮道,“雕鸮戰力高強,在鳥族將士中絕非無名之輩。何況鳥族闔族聚居翼渺洲,若無號令,這三只雕鸮怎麽可能在不驚動族群的情況下,私自前往人間?只怕是鳥族有人居心叵測,對大殿下懷恨在心。”

“水神這般攀扯不休,我倒懷疑你是何居心?”剛剛起身的天後站在臺階上,眼睛圓睜,冷笑道:“陛下還未定罪,你先定了我鳥族之罪。明明是暗中有人圖謀不軌,你偏生咬死了是我鳥族謀逆,故意刺殺大殿下。是不是今日還要逼我承認,我與大殿下母子失和,水火不容?”天後拂袖道,“水神就這麽想看我天家笑話?”

天帝最好臉面,這點兒心思,親近的人都能看出幾分。天後今日但凡開口,句句說的都是天帝的痛處。

“陛下。”水神正要開口,風神搶先道:“請陛下恕罪。此事事關大殿下與錦覓的安危,外子心中焦灼,難免失了分寸。”

潤玉站在側旁,恰好看見風神借著袖子的遮掩,偷偷握住了水神的手。水神略一遲疑,隨即躬身請罪。

天帝自然不會追究,柔聲道:“夜神是我長子,為人父母,擔憂自家孩子。此乃人之常情。無妨。”

口中雖說無妨,天帝卻又強調夜神是他長子。這還是對水神不滿了。潤玉擡眼看向天後,天後神色不動,等天帝話音落後,又跪地道:“這三名刺客,大逆不道,當千刀萬剮。只是這三人身為鳥族中人,還請陛下令人徹查鳥族,還我鳥族清白。以安鳥族忠勇之心。”

“依天後所見,此事交由旭鳳處置如何?”天帝令天後起身,隨即問道。

“啟稟父神母神,不妨先召見鳥族族長穗禾,畢竟事涉鳥族。”刺客雖然是潤玉抓獲,可是涉及鳥族與水神,潤玉處境尷尬,不好出聲。此時天帝開口,他方才出列回稟。

聽到穗禾的名字,天後眉頭微蹙,飛快看了潤玉一眼:“全憑陛下做主。”

穗禾聽到消息,早已從翼渺洲趕來,此時正候在殿外。聽聞天帝召見,她整了整衣服,方才邁步進殿。

“穗禾,階下三人,你可認識?”天帝出聲。

穗禾走進,仔細看了看那三人,又順勢看了眼潤玉。潤玉垂著眼睛,肩背挺直,芝蘭玉樹般的立在階下,神色沈靜,仿佛認真傾聽,又仿佛混不在意。

她心中便有了答案,跪地道:“這三人曾是我鳥族將士。觸犯軍規,說了些……大逆不道之言,上月已經被我逐出鳥族。案卷在此。”穗禾雙手向上擡起,變出了份案卷,俯首呈上。

內監接過案卷遞給天帝。天帝草草翻過,“咚”的一聲扔到桌子上:“這等狂徒,既已逐出鳥族,自然和你鳥族無關。這三人的去向,你可知?”

“啟稟陛下。穗禾曾令族人留意這三人的形跡。他們離開翼渺洲後,便不知所蹤,只怕是不在天界。”

“說,爾等受何人指使,膽敢刺殺天界皇子?”天帝霍然起身,厲斥道。

潤玉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袖擺,今日這出戲,他從頭看到尾。天帝看似憤怒,卻不急於審訊。對於天後幾次三番的詭辯,也是順勢應和。天帝不僅要保天後,還要名正言順的保下鳥族。

“魔……魔族。”一直不曾開口的刺客,忽然爭先恐後的回答。

潤玉側頭打量眾位大臣的神色。這些天帝信賴的臣子,自始至終只是作為一個見證者站在殿中,並不胡亂開口。此時聽了這答案,也是適時的露出點憤慨。只是這點兒憤慨過於工整了,倒顯得不夠真。

不夠真又如何,只要天帝滿意就行。

潤玉束手而立,靜等這出戲落幕。

這幕戲結束了,其他的戲本才好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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