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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正文完(大修)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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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恪在醫院住了五天。

午優也被迫跟他同吃同住了五天。

雖說並沒什麽太過越界的舉動。

但該“吃”的周恪也沒少“吃”。

下午午優收拾衣物。

又被他撈起來, 抱到了陽臺上。

時近黃昏,落霞聯翩。

腳下一望無際的綠野分外怡人。

盤山路宛如婀娜的玉帶,將深碧與橘暈分隔開來。

周恪把人放在腿上, 手臂虛虛攬著她的腰。

自己半靠在搖椅上,難得的閑適。

午優給他抱習慣了。自己動一動挪了個舒服的位置,俯身趴在他懷裏。

“我也差不多要回學校了。”

她指尖輕輕撥弄他的喉結。

感覺那微微的凸起,滑動了一下。

旋即手被人捉住,按下來。

周恪似有似無的吻了下她的額頭。

聲音雲淡風輕:“知道了。”

他沒再攔著人不放。

午優多少松口氣。

談戀愛是一回事。

可學校也很重要。

明年就要選導師了。

她很看中自己的專業成績。

這次寫生半途而廢。

眼下同學們也都恢覆了正常課程。

她擔心周恪,但眼看他沒事。

也不能一直膩膩歪歪的賴在他身邊什麽正事也不幹。

周恪聽到她小小的松了口氣。

又哪裏不知道她的心思?

他倒也不是只想把人絕對控制在身邊。

只是厲凜的事牽涉頗多, 沒處理好之前放她出去, 多少存在隱患。

但這歸根結底是他要操心的事。

午優總不能因噎廢食,把學校的事拋之不顧。

“我叫陳臣跟校方打了招呼……”

“過幾天你回去, 身邊可能會多一些人。”

他輕柔理著她的長發。

午優心中了然。

有車禍的事在前, 究其因果。

免不了有她的原因。

周恪安排人近身保護她。

實在無可厚非。

這事別說校方。

就是警方, 也會默認為是證人保護行為。

午優沒什麽負擔的點了點頭。

閉上眼,把臉埋在他胸口。

兩人一時無話。

只享受短暫的安寧。

片刻,午優的手機響起來。

她從口袋裏翻出來。

是部最新的白色卡片智能機。

手感絕佳。

裏面塞了拿午優身份證新補的卡。

午優看著來電顯示,微微蹙眉。

遲遲沒按下接聽鍵。

周恪略掃了一眼。

看到是一通越洋電話。

大約是午盛凡。

或者閔溪雲。

電話聲響了好久。

午優沒接。

周恪擡指碰了碰她的耳垂。

臉上淡淡的,沒說話。

很快, 鈴聲又響起。

還是那個號碼。

午優臉上飛快掠過一絲不耐。

這次接通, 把電話放在了耳邊:

“什麽事?”

她沒什麽禮貌的模樣。

很輕易讓周恪確定了判斷。

是午盛凡。

因為如果是閔溪雲。

她大概率會直接冷漠的掛斷。

果然, 話筒裏的聲音隱隱飄了出來。

是午盛凡,常規沒營養的問答:

“最近課業多嗎?累不累?”

“爸爸幫你拍了幾幅畫, 恰好有朋友回國,幫你帶回去?”

午優沈默的聽著。

末了一如既往的敷衍。

“你隨意。”

午盛凡車軲轆話來回說。

見午優始終不甚熱情。

心裏有點不舒服。

可又無計可施。

畢竟是他和閔溪雲離開她太久。

仔細想想, 是免不了愧疚的。

“那爸爸盡量抽時間回國看你……”

他溫柔說著。

午優只當沒聽見。

“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重新把臉埋進周恪懷裏。

眉宇間卻多了一絲戾氣。

周恪沒說話,只握著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

輕輕重重的揉捏, 愛不釋手似的把玩。

午優緊蹙的眉心很快放松下來。

垂首,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

她也不想這樣跟他們說話。

顯得叛逆又中二。

但凡他和閔溪雲肯花點心思認真待她。

而不是用大把大把的錢堆在她身上彌補空缺的父母席。

她也想過體諒他們。

可他們從沒真正給她這個機會。

手指漸漸被搓的發熱。

午優忍不住看了周恪一眼。

抽了下手指,沒抽動。

反而被他帶過去,親了一口。

非常溫柔的啄吻,漸漸加重力道。

吻完,他才道:

“心情好點了?”

午優:“……”

原來是為這個。

可總覺的他在假公濟私。

她瞥了他一眼。

兩人都沒在意午盛凡電話裏微妙的語氣。

畢竟連春節都不回國的人,怎麽也不太可能實現空降。

可事實永遠出人意料。

晚上司機來接人。

周家都沒去,直接回了大公寓。

書房裏放了不少積壓的文件。

等著周恪簽字做決定。

午優看了一眼,人都沒進去。

直接回了房間換衣洗漱。

一直到十點,都沒看周恪踏出房門。

想到他工作狂的屬性,午優忍不住嘆了口氣。

知道勸不住。

也就不做無用功。

趴在床上跟戚棲她們煲了個電話粥。

結束又跟段嘉許他們四排游戲。

車禍的事瞞不住。

但具體情況沒人清楚。

戚棲她們不說。

段嘉許也很聰明的沒提旁人。

游戲玩的很愉快。

期間連續兩把“吃雞”。

大約十二點。

耳機也沒了聲音。

戚棲就知道午優大概率是睡著了。

便也陸續下線。

淩晨一點半。

周恪出門喝水。

路過午優房間。

房門開著,他走了進去。

女孩兒趴在床上。

被子踢到床邊,睡姿不雅。

周恪彎腰替她撈起被子。

蓋在身上。

午優睡意惺忪的翻了個身。

睜開眼,叫他:“周恪……”

聲音綿綿柔糯。

聽得人心軟。

周恪“嗯”了一聲,撥開她前額的發,低頭親了她一口,擡起,看她睡的迷迷糊糊毫不設防,到底沒忍住,吻又落下來。

午優半夢半醒間,忍不住回抱對方,周恪將臉埋在她頸窩裏,久久未動,她的手滑上來,纖細的指穿梭進他發間,微微的酥癢。

周恪深深看著她。

看到她眼睛亮的驚人。

像是酒醉後,

異乎尋常的清醒。

他貼在她耳畔:

“確定嗎?”

午優拿手背蓋住臉。

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耳邊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笑,周恪撥開她的手,吻她的眼睛:

“反悔不了了。”

其實大概也沒想過反悔。

她那麽喜歡他,連帶著喜歡他的觸碰,所以才要把自己交付出去,不留半點餘地,

周恪的吻輾轉反覆,有種令人目眩神迷的醉意,所有的隱忍終將徹底失控。

翌日。

午優醒來時,周恪已經不在身邊了。

她拉起被子蓋住臉,身體不太舒服,但也不是很難受,淡淡的沐浴露香充斥在鼻尖,有種讓人安寧的味道。

門口有腳步聲傳來,午優看過去,是周恪。

他像是剛沐浴完,赤著上身,脊背到腰部的線條流暢如弓,水線順著胸膛一路淌下來,隱沒在浴巾的邊緣。

“醒了?”

他微微一笑,走上前。

午優胡亂應了一聲。

有些艱難的側了個身,背對他。

到現在都不知道昨晚是誰給的勇氣,又或者是互相引誘,越過了最後那道界限。

後悔肯定是不後悔的,就是有些難為情,總是自己一直在主動,有些不知道怎麽面對他。

周恪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把她抱起來,而是將手探過來。

“很難受嗎?”

他微微蹙眉。

午優給他一碰,整個人彈簧一樣縮成一團。

“沒有!”

她睜大眼。

周恪看她不知所措。

臉上緩和下來。

低頭,碰了下她的額頭。

四目相對,聲音放輕:

“幫你穿衣服。”

午優:“……”

大可不必這麽貼心。

但她抗議無效,很快被周恪從被子裏剝了出來,像枝頭新熟的蜜桃,女孩兒整個人都散發著瑩嫩水光的甜。

周恪瞳孔微縮,視線一寸寸落下來。

看的午優渾身不自在。

索性他沒做什麽。

很快給她套了件睡裙。

乳白色的法式宮廷風。

方領正好露出兩列細長的鎖骨。

荷葉袖口和及踝的長度,覆古且純美。

午優像個人偶似的任他擺弄完。

抱在手臂上往浴室裏走。

午優悶悶地:

“我腿又沒斷,你放我下來……”

周恪發出一聲笑。

意味不明。

午優臉又紅。

耳根子熏燙。

想起昨晚她又哼又叫,又哭又鬧。

還嚷著腰要斷了,真是丟盡了臉。

一時間抱住周恪的頭。

安靜如雞。

進了浴室,周恪把她放在大理石洗漱臺上。

慢條斯理的給她擠牙膏,然後把電動牙刷給她。

午優接過來,洩憤似的把模式開到最大檔。

震的牙齒嗡嗡作響,眼睛還一直盯著他。

周恪卻仿佛饒有興致,他伸手輕輕撓著她的下巴,看她不自覺瞇縫起眼,像只饜足的貓兒一樣,把下巴擡高了一些。

午優忍不住推搡他,嘴裏含糊不清說著:“別搗亂啊……”結果嘴裏的泡沫飛出來,有幾點落在周恪臉上。

午優:“……”

她尷尬的伸出手指,刮了刮他臉頰和鼻尖上的白色牙膏沫,訕訕道:“誰讓你搗亂來著,這不能怪我。”

“嗯,怪我。”周恪低低笑了一聲,大手撫著她的後頸,“快點出來。”

說完轉身離開。

等午優穿戴的整整齊齊才從浴室裏出來,迎面又撞上了周恪,他二話沒說,又把她攔腰抱起,輕松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

午優頭皮發麻,終於忍不住告饒:

“我錯了,我腿不疼,腰也沒事了!”

周恪輕輕掃了她一眼:

“真的?”

午優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怕晚一秒就被他當廢物又抱到別的地方去。

周恪眼神微妙,末了湊近。

幽幽道:“正巧,我也不累。”

午優眼皮一跳,一個縱身撲上去。

捂住他的嘴,幹笑兩聲:“不你累了。”

周恪盯著她。

慢慢放緩了身子,朝後靠。

兩條手臂舒展,搭在沙發脊上。

看起來閑適自在。

午優的掌心貼著他的唇,涼熱相觸,有一股隱秘的電流攀沿而出。

她動也不敢動,緊張道:

“男人的腰很重要……得保養好!”

周恪微微瞇起眼。

意味不明。

午優便湊近。

獎勵似的輕輕啄了下他的額頭:

“昨晚辛苦了,周先生。”

周恪沒說話。

只是擡起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點點把她的手撥下來。

周恪聲音低沈:

“沒關系,能者多勞。”

午優給他堵的說不出話來。

恰在這時,聽到玄關門響。

她急忙轉移話題:

“是琴姨嗎?”

自然不是。

琴姨知道密碼。

自然不需要按門鈴。

周恪緩緩道:

“琴姨休假,我點了餐廳的外送。”

午優順理成章 的從他懷裏蹦下來:

“我去開門。”

說著像只兔子似的就往門口跑。

周恪跟著起身,擡腳不緊不慢跟在後面。

到玄關前,把人抵住。

慢吞吞道:“午優,你在慌什麽?”

午優也不知道她是在慌什麽。

那種事都做過了,現在緊張未免矯情。

可她的確有點心慌意亂。

即便昨夜一切都那麽順其自然。

門鈴再次響起,午優抵著周恪的胸膛,擡起眼睛:“……不開門嗎?”

周恪托住她的後腦,俯首,鼻尖輕柔碰著她的鼻尖。

並沒有過多觸碰,可就是分外慵懶撩人。

門鈴聲停了。

跟著是密碼的輸入音。

午優一怔,還沒反應過來。

門開了。

她人還在周恪懷裏,兩手輕環著他的腰。

他攬著她的背,一手輕輕撫弄她的發根。

開鎖聲驚動兩人同時向外看去。

視線裏透著一點驚訝。

等看清門外站著的人,這驚訝瞬間就變成了錯愕。

還有讓人雙眼發黑的不詳感。

午優整個人僵在原地。

直到聽見那個聲音顫抖的叫了她一聲:

“優優?!”

午盛凡大概死也沒想到。

自己突然回國想給女兒個驚喜。

卻變成了她給自己的驚嚇。

他今年也才剛四十歲。

人至中年,意氣風發。

外兼一副年輕至今從不減色的儒雅俊美皮囊。

即便性格上有些差強人意,也擋不住皮相動人。

再加上他常年鉆在研究室裏。

不沾煙酒,保養得極好。

一米八五的身高,雖然比周恪要差些。

可衣著休閑,皮膚白凈。

只看外表和氣質。

說是三十五六也不過分。

只是再俊美的一張臉,此刻看到被托管的女兒和半個“監護人”摟摟抱抱,明顯超越了普通男女關系,午盛凡臉上仍舊克制不住的有些猙獰。

不過也只持續了瞬息。

他抖著唇,表情見了鬼一般。

根本沒來及發出半個音。

竟然眼一黑,直接厥了過去。

午優臉色大變:

“爸爸?!”

還是周恪眼疾手快,撈了他一把。

免於他一頭栽倒在地的危險。

把人弄進門。

因為不清楚情況。

周恪不好移動。

就把人平躺下來。

解了他兩顆衣扣散風。

吩咐午優:

“叫覃循過來。”

午優抖著手打電話。

根本不知自己說了些什麽。

渾渾噩噩,直到覃循趕到。

初診之後,告知他們:

“……短時性腦缺血導致的昏厥,估計很快會醒過來,沒什麽大礙,就是盡量不要再刺激他的情緒。”

他意有所指。

周恪掐了掐眉心。

臉色有些冷懨。

他心裏清楚。

午盛凡這就是氣的。

他這樣的人看似智商超群。

實則很不容易接受計劃之外的事。

他和午優。

就是意外。

午盛凡絕想不到,把女兒托付給別人照顧,這個人就“不負所望”的把人照顧到自己床上……

這對他而言無疑於晴天霹靂。

暈過去實在不算什麽。

兩個人坐在客廳裏。

相對無言。

午盛凡醒了還要再詳細做個檢查。

覃循一時半會兒不好走人。

看周恪坐著,點了根煙卻不抽。

表情籠著一層冷肅。

不由嘆氣:“怕午先生棒打鴛鴦?”

周恪掃了他一眼,無甚情緒道:

“他做不了午優的主。”

覃循低低的笑:

“你是不是太篤定了點?”

“那畢竟,是對她而言很重要的人。”

周恪默然。

很重要嗎?

大約算是吧。

不然不會在看到午盛凡暈倒的剎那。

午優整張臉都白了。

她在害怕,害怕失去他。

盡管這個人從未認真履行過作為父親的責任。

可他到底,是她的父親。

周恪想著。

心裏的煩躁一點點漫上來。

無孔不入。

令人窒息。

如果午盛凡堅決反對到底。

他又怎樣去逼迫午優在兩個人之間做出選擇?

他不是不清楚自己的分量。

可也同樣知道午優的為難。

空著的客房裏。

午優靜坐在床邊,有些出神。

知道午盛凡沒事。

她就已經放了心。

只是礙於他還沒醒過來。

不好離開,只得枯坐。

好在午盛凡沒有昏過去太久。

他很快睜開眼,視線渾濁片刻,一點點清明起來。

落在床邊人身上。

頃刻瞳孔驟縮。

他還算利索的坐了起來。

臉上神色莫辨。

午優垂眸,隨手遞了只腰枕給他。

午盛凡接過靠在身後,面色微微動容。

只是想到不久前那一幕。

唇角不自覺又壓下來。

顯得有些嚴肅:

“優優,你跟爸爸說實話……”

“我喜歡他,現在未來,我都想和他在一起。”

“您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午優直截了當的開口,臉色異常平靜。

似乎所有風浪都歸於一潭。

午盛凡臉色勃然一變。

唇直哆嗦,不知是氣還是惱。

好一會兒才勉強開口:

“你去把周恪給我叫過來……”

午優心裏有些膩歪。

身體松懈幾分,靠在椅背上。

淡淡道:“叫他有什麽用?”

“是我先告白,也是我追著他不放。”

“我很高興。”

“他也如我喜歡他一樣的,喜歡我。”

她說著,微微閉了閉眼。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午盛凡臉色覆雜至極。

怎麽也想不通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一步。

他咬著牙:“周恪比你大八歲!”

午優失笑:“所以呢?”

午盛凡氣的兩鬢突突直跳。

午優其實不想刺激他。

可這件事避不過去。

不如將一切坦白。

因為周恪沒做錯什麽。

她也沒做錯什麽。

“你和我媽的事還不夠清楚嗎?”

她臉上在笑,眼裏卻帶著嘲諷。

“你們還是彼此的初戀吧?”

“從初中到大學,一起跳級,一起保研……”

“我媽十九歲就生下我,一到年齡你們就領了證,可結果呢?”

“結果不還是一樣相看兩相厭,各奔東西。”

她眼睛裏的光一點點消逝。

最終歸於平靜。

“所以,別再提什麽年齡不年齡……”

“你們已經深刻的向我證明了,談戀愛也好結婚也罷,是分是合,是朋友是仇人,真的跟年齡沒有半點關系。”

她垂下眼瞼,面容像籠著一層薄霧。

隱在晦暗之中,看不真切。

說出口的話,卻字字有力:

“趁我還願意叫你一聲爸爸。”

“請你,別做出讓我討厭的事。”

午盛凡最終什麽也沒說。

就走了。

他留了只小小的行李箱。

打開來,裏面有三幅畫。

包裝的極為精致妥帖。

似乎很怕碰到邊角受損。

午優一眼看過,三幅畫都是一個作者。

是法國一個小有名氣畫家的作品。

獲過不少獎,也被媒體雜志稱作新星。

但因自我要求極其嚴苛,導致作品非常少。

無論畫廊展出還是拍賣場。

即便畫作價格一飆再飆,仍舊很難拿到。

像午優手裏的這一套三幅。

也不知費了午盛凡多少心思。

她抱著畫框,手指很用力。

整個人蹲在地上,久久不語。

周恪等了半天,仍不見她起身。

這才靠近,緩緩從她手裏把畫弄走,輕輕收起來。

一回頭,她人還在那兒。

一動不動。

周恪屈膝蹲下。

聽見她哽咽道:

“腳麻了。”

他彎腰把人抱了起來。

慢慢走回房間。

午優把臉埋在他肩膀上。

哭的很克制。

她忘不了午盛凡離開時的神情。

痛惜和失望,又夾雜著難以言喻的傷感。

她不是沒渴盼過父愛的。

可為什麽他直到此刻才姍姍來遲。

周恪忍耐的聽她小聲哭了半天。

眼淚像是無窮盡。

終於耐心告罄,把人放在床上。

擡手撥開她有一點長長了的劉海。

輕聲道:

“休息一會兒?”

午優眼裏還噙著淚。

身上一涼,周恪已經覆下來。

午優:“?”

餵,她在哭啊,人幹事!?

但他沒怎麽給她掙紮的機會。

午優輕哼著,不滿的拿手抓他,然後手腕被捉住,按在了頭頂。

接連不斷的沖撞讓她眼淚汪汪。

終於徹底給他幹沒了那點小憂傷。

一切結束,他抱著她。

聲音沈沈,像從胸腔深處震蕩而出:

“哭什麽,不是還有我。”

午優面色潮紅。

氣若游絲。

她倒是一點都不想哭了。

她想死。

午盛凡再次出國前。

找時間跟周家人坐在一起,吃了個便飯。

說是便飯,但在周太太眼裏,無疑於“斷頭飯”。

她握著明殷的手抱怨周恪:“背著人偷偷談戀愛,結果被未來岳父抓個正著,可真是有出息!”

明殷聽著,微微露出一點笑。

她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孕後期總算長了些肉,臉頰看上去不似從前那麽纖瘦,多了一點肉感,這麽一笑,倍為溫柔。

她靠在沙發上,挽著周太太的手臂安撫她:“您別緊張,午教授他就是再不滿,也不會當著大家的面鬧起來,畢竟是極有涵養的……”

周太太不怎麽相信。

她私下裏一直對午盛凡離婚棄女的行為頗有微詞,乃至現在周恪翻了車,心態一變再變。

果然,當晚的“接風宴”上。

午盛凡繃了幾繃沒繃住,鬧起來。

他心裏有火,礙於午優那日的決絕不好發洩。

說起話來便有些陰陽怪氣的不太中聽。

周崇勝知道這件事上自家理虧。

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周恪也不會跟未來老丈人犟嘴。

雖說兄弟變“父子”,午盛凡切換的十分勉強。

但這並不影響他角色轉換自如。

大概就是這一點。

讓午盛凡看在眼裏更覺不爽。

他態度不好,午優心情也不會好。

她根本不想吃這頓“鴻門宴”。

因為太了解午盛凡。

他這樣的人,即便事實已定也很難轉變態度。

指望短短幾天讓他對周恪改觀。

實在太難。

但這不代表他能肆無忌憚的在人前羞辱誰。

即便他也不過是無計可施的發洩一二。

可午優依然不能忍。

她看著周恪雲淡風輕的聽著午盛凡的訓斥。

明明從前還是平起平坐,相談甚歡。

一眨眼的功夫。

就要被曾經的朋友如今的未來岳父,訓的像三孫子似的。

她忍無可忍,憤然離席。

周恪從善如流的站起身,追出去。

留下午盛凡臉色青白坐在席間。

看起來還有些委屈。

午優出門左拐,乘電梯下了停車場。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沒等她回頭,那人就來到身邊。

從後把她抱了起來,大步朝前走。

午優嚇了一跳。

旋即意識到是周恪。

身體放松了一些。

兩手去掰他的手臂。

皺著眉:“你幹什麽?”

“放我下來……”

周恪緊走幾步,到了車邊。

手一松,午優滑下來。

周恪抵著她朝前進。

午優退後一步,背靠在了車門上。

周恪二話沒說,捏著她的下巴吻了過去。

午優被動的揚起臉,微弱的掙紮兩下,便由他去了。

吻過,她眼裏泛著一星水光,說不出的嫵媚。

周恪彎腰托住她,又抱了起來。

抵著車身,讓她的手臂摟住他脖頸。

湊近,吐息如蘭:

“替我生氣?”

得了便宜還賣乖。

午優不想搭理他。

周恪低低的笑。

氣息酥熱,熏在午優耳根子發麻。

伸手推搡了幾下。

被他放了下來。

周恪拉開車門,把她推倒在後座,彎腰朝前,右邊膝蓋支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俯身,指尖輕飄飄掠過她手臂,很快與她十指相扣,壓在了頭頂。

這個姿勢讓兩個人的身體幾乎無縫對接。

午優很快意識到危險,扭了一下,半羞半惱:

“周恪,這裏是停車場……”

“意思是,不在停車場,別的地方就可以?”

周恪故意歪曲她的話。

午優瞪著他,卻顯然沒什麽威脅力。

周恪低頭親吻她的額頭,一下一啄,輕柔纏綿,慢慢滑到鼻尖,落下來,含住她的唇。

午優睫毛顫的厲害。

聲音支離破碎。

好在周恪並沒真的放肆到底。

他在意亂情迷之前就收了手。

驅車載著午優回家。

然後把剩餘部分做了個徹徹底底。

翌日晨起。

門鈴響的急促又不耐。

周恪拉開門。

門外站著臉色冷肅的午盛凡。

開口質問道:

“你把密碼改了?”

周恪從容一笑:

“為隱私考慮,是該改的。”

午盛凡臉拉的老長。

周恪的公寓門密碼他是知道的。

蓋因午優高一被接到這裏,周恪特意跟他打了招呼。

這麽多年密碼沒變。

午盛凡那天也不過隨手一試。

門就開了,然後是那讓他血壓飆升的畫面。

不過現在他血壓也不低。

因為周恪身上只裹了件浴巾。

他大概剛洗過澡,頭發半幹。

末尾還在往下滴水。

赤著上身,胸肌輪廓緊實有力,分毫不顯猙獰。

就這麽神色自如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午盛凡本該不覺得有什麽。

可一想到這幅畫面可能會被午優看到。

他就警鈴大作。

克制著自己,把周恪叫過來:

“別忙了,我不喝水。”

話音未落,就看到周恪仰頭。

慢吞吞把杯裏的水喝光了。

所以他根本連杯水都沒打算給他倒?!

午盛凡驚怒交加,他好歹即將成為他的岳父!

他憤怒了,噌的從沙發上坐起身。

開始原地踱步。

“咱們兩個……也沒什麽好說。”

“要不是為了午優,我……”

他俊雅的臉上掠過幾分猙獰。

臉色更陰沈了。

冷冷道:“我有幾個要求,你要是做不到,就別指望跟午優在一起!”

周恪倚著料理臺,表情閑適,淡淡道:

“您說。”

午盛凡:“……你先把衣服穿好!”

光著膀子像個什麽樣子。

他看了眼墻壁上的表:

七點半。

這個點午優大概還在貪覺。

還好,等她起來也應該看不到這一幕。

他吐出一口濁氣。

重新坐了下來。

周恪進了臥室。

再出來。

果然換了衣服。

上身是煙灰色蠶絲襯衣。

下身寬松西服褲,白色居家鞋。

他在午盛凡手邊的獨立沙發上坐下。

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看的午盛凡莫名其妙火大。

忍了又忍,才步入正題——

“咱們約法三章 ,你做得到,我就認真焦慮你跟午優的事。”

“如果做不到,趁早離開她,她才十九!不要仗著你閱歷豐富,就隨便勾搭小女生……”

午盛凡怨氣頗重。

周恪聽著,臉上淡淡的。

不氣不惱,像是根本不在意。

午盛凡怕自己再看他一眼。

年紀輕輕就犯了腦血栓。

強自移開視線,板著臉道:

“你考慮清楚,答應還是不答應。”

周恪微一挑眉:

“您還沒說具體條件是什麽?”

午盛凡“哼”了一聲,張口劈裏啪啦倒出一堆,顯然是思量已久——

“第一,馬上安排優優住校,不準再跟你同居!”

“第二,註意你的言行舉止,優優畢業前,不準有那什麽……接觸!”

他喋喋不休。

周恪長目鳳垂。

漫不經心聽著。

午盛凡並不知道他已經跟午優進展到了某一步,他也不會跟他廢話,免得他知道真相後克制不住再來鬧。

“……第四,不準影響優優的學業!她畢業之後考研也好,出國也罷,或者是跟著導師進畫室,總之一切決定你都不準出手幹涉!還有……”

午盛凡說的口渴,自己起身取了瓶水。

擰開喝了幾口,才接著道:

“第五、還是第六來著……”

“不管了,反正就一點,優優現在或者以後有了喜歡的對象,你不準橫加阻攔,更不準仗勢欺人,出手破壞,這點最重要,你必須答應我,現在就答應!”

這是什麽狗屁霸王條款?

午優靠著門,一臉疲憊。

她被外面的動靜吵醒。

睡的迷迷糊糊,晃到客廳附近,正好聽到午盛凡在大放厥詞。

什麽不準幹涉她的就業自由。

不準幹涉她的擇偶自由……

意思就是她現在跟周恪談戀愛就是玩玩?周恪非但不能幹涉她的交往自由,萬一她劈了腿還得高高興興把她送嫁,是這個意思嗎?

午優拿手蓋著臉。

覺得可笑。

她一直知道午盛凡性格裏有股子不合時宜的“單純”。

但卻不知道,這單純會使人顯得如此雙標和惡劣。

像他這樣的自以為是。

周恪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有可能答應——

“……好,我答應您。”

周恪聲音平靜。

午優:“……”

不是,她聽錯了吧?!

她急急朝外走去,一條腿還沒拐過彎來,便聽見周恪說到:“你所有的要求我都可以口頭答應,只要你開心。”

午盛凡:“……”

什麽叫口頭答應!?

他臉色倏地一沈:

“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恪微微一笑:“意思就是,午優跟我的事,你其實並沒有選擇權,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支配她的決定。”

這話說的平淡又狂妄。

午盛凡臉色紅白交加。

眼神頃刻就變了。

“你就那麽篤定——”

他的話被周恪攔腰截斷。

他的聲音裏透著一點漫漠:

“這就跟你,更沒有關系了。”

午盛凡聞言怒火中燒。

劈手把杯子砸了過去。

但他準頭不好。

杯子擦著周恪的耳際落在了地上。

摔的四分五裂。

水卻在半道灑落下來。

周恪漫不經心地擡指。

彈了彈肩膀上氤濕的水漬。

淡淡道:“你真的很不適合扮演慈父,為什麽不肯好好待在國外做你的研究,反正對於午優而言,所有重要場合你都缺席了,以後繼續缺席,她也未必會有多難過,可你偏偏還要出現,拿一個可笑的長輩身份壓著她,脅迫她改變意願,午盛凡,你不覺得難堪嗎?”

他用最平實的語氣。

說著無比傷人的話。

午盛凡眼睛睜大。

拿手指著他,哆嗦個不停。

半天沒擠出一句回懟的話。

他腦子一熱,幾步沖過去,手揚了起來——

“爸爸!”

午優的聲音帶著幾分急促。

午盛凡的手僵在半空中。

聞聲轉過頭來。

只見午優幾步沖上前。

純白的綿睡裙撲打著小腿。

她光著腳上前,轉了個身擋在周恪前面。

仰頭看向午盛凡,眼睛裏滿是疲憊:

“別鬧了,行嗎?”

午盛凡楞在原地。

原來他所有的關心。

對她而言都只是一場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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