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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滾燙&溫柔(三合一)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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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恪握著手機。

陷入沈默。

電話另一端早已掛斷。

他手機抵著額頭, 突然覺得有些頭痛。

浴室裏的水聲總算停了。

又隔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裏面的人才出來。

依然光著腳,細弱瑩白的小腿掛著點水珠。

午優長發半幹, 披在一側肩上,裹著雪白的長浴袍走到料理臺邊,擰開一瓶水。

邊喝邊往回走。

周恪叫住她:

“優優。”

午優腳下不停,朝臥室走去:

“我困了。”

臥室的門“嘭”一聲關上。

似乎還帶著未消減的小情緒。

周恪閉了閉眼。

此刻再不覺得她任性。

他起身走到小臥室門前。

擡手叩門:“我們談一談。”

午優的聲音從裏面飄出來。

冷淡且清晰:“我不想談。”

周恪沈默。

午優咬著唇聽外面的動靜。

安靜的過分,大概是離開了。

她怔怔的望著面前的梳妝臺。

鏡子裏的女孩兒要哭不哭的,看著有點可笑。

她眼睛酸的厲害。

索性不再理會。

從包裏取出之前醫院開的藥膏。

沒什麽味道, 但要一天塗兩遍, 活血化瘀。

傷在背後。

操作起來並不方便。

午優解了睡袍,側身背對著鏡子。

因為不慣裸睡, 她裏面總會穿一件貼身的蕾絲吊帶。

長度在肚臍左右。

輕薄透氣。

此刻她一手擠了藥膏。

一手撥下肩帶。

竭力扭著身子。

往背後塗藥。

剛塗了一塊, 未及抹勻。

陡然聽到熟悉的開門聲。

旋即, 房門被人推了開來。

午優腦子一懵,呆在原地。

幾年前,剛到公寓時。

她脾氣遠比現在執拗。

鬧騰起來,花樣百出。

周恪為著方便“收拾”她。

便將家裏所有房間的鑰匙都配了雙份。

午優的小套房後來安裝了密碼鎖。

鑰匙也就成了擺設。

以至於現在她竟然完全忘了。

周恪可以在任何時間,輕易打開她的房門。

他推門而入時。

房間裏似乎很安靜。

有那麽一瞬間。

周恪當真以為午優睡著了。

然而下一秒, 他驟然看到女孩兒香肩半露坐在梳妝臺前, 臉上滿是驚愕。

周恪的視線剛一觸及那大片白膩肌膚。

幾乎本能的別開了臉。

眉頭卻飛快蹙起。

下一秒, 他竟然又轉過頭看向她:

“你身上……”

午優的睡袍堆窩在腰臀處,下身是條低腰松垮白綢睡褲。

她背骨纖柔, 細細一根肩帶搭在她漂亮的直角肩上,另一根垂落到胳膊上, 露出半片膩白如釉的脊背,上面的淡青淤痕, 隱約可見。

午優回過神,臉迅速泛紅。

手裏的藥膏沖他丟過去:

“你幹嘛?出去!”

藥膏骨碌碌,停在周恪腳前。

他彎腰撿了起來,朝她走近。

一只大手握住她的後頸。

微涼的溫度,冷的午優一個激靈。

回過神來,肩帶已經被人拉好。

周恪給她披上睡袍,雙手滑下來,握住了她的雙肩。

聲音沈如深淵:

“誰弄的。”

午優的眼淚。

頃刻決堤。

她猛地推開他的手臂。

站起身不管不顧的吼:

“關你什麽事?”

周恪眉頭擰的極緊。

被她推開也不見怒意。

只是眼眸冷凝。

又重覆著:

“告訴我,誰弄的。”

陳臣的電話裏。

只轉述了帝音帶隊老師的話。

幾個女孩子一時貪玩。

找了“當地人”做向導進山采風。

沒想到對方是專門設套。

坑騙外地游客的慣犯。

女孩子們先是被訛了錢。

後來那夥人見色起意,對她們動手動腳……

最後雖然成功脫險。

但女孩子們也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害。

陳臣一直都知道。

校方的態度,只會避重就輕。

他如實覆述給周恪時心裏很清楚。

但凡事情牽涉到了午優,就無論如何不可能善了。

周恪聽到“性騷擾”三個字。

已經無比刺耳。

眼下再看女孩兒背上的淤青。

可以想見她當時多麽無助又絕望的反抗。

他上前一步,手緊緊扣住女孩兒的肩膀。

一雙眼深不見底。

“還有哪兒?”

“他們,都碰了你哪裏。”

午優被他握在掌心。

眼淚一滴滴往下滾。

她咬著唇不吭聲。

臉上很快濕漉漉一片。

周恪滿腔的戾氣。

見狀,卻一點點心軟下來。

他竭力放輕手上的力道。

擡起一只手,溫柔的撫摸她的額頭。

聲音沈如鐘罄:

“乖孩子,別怕。”

午優偏頭,兩手撲抱住他的手腕。

拉下來,一口咬住他的虎口。

力道又兇又狠。

像她剛到他身邊時那樣。

周恪任她咬。

另一只手微微用力,把人攬進了懷中。

午優松了口,唇舌間沾著一點鐵銹味兒。

她清醒過來,委屈像洪水,地覆天翻。

一頭紮進他懷裏撲打:

“你現在問我有什麽用?!”

她哭鬧著,像是在外受了欺負,忍耐進家門,看到家長的那一刻,在庇護之下總算可以放聲大哭,訴說委屈。

“他、他摸我……那混蛋,摸了我的……”

“你在哪兒呢?周恪,你連電話都沒打一個!”

“你跟午盛凡一樣!還有閔溪雲、在你們心裏,我什麽都不是……”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最後幹脆坐在地上,絲毫沒有形象。

周恪被她哭濕了胸口。

衣服蹭散開,也騰不出手去系。

滿頭滿眼都是她的哭聲。

一點點的躁郁,說不出的心疼。

“乖,別哭了。”

他屈膝蹲下。

兩手掐著她腋下,抱孩子一樣把人抱了起來,放在梳妝臺上。

然後彎下腰,蜷起手指,一點點刮掉她睫毛上濡濕的淚。

“是我錯了,我不夠關心你。”

他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

又被她煩躁的推開。

她沒再哇哇大哭。

而是抿著唇,不停抽噎。

周恪嘆口氣:

“為什麽不第一時間打給我——”

他不提還好。

一提這個,午優頓時火往上冒。

仰頭瞪著他,又是委屈又是羞憤:

“打給你,你接的到嗎?”

“周先生每天日理萬機,哪有空管我的死活!”

周恪啞然。

午優哭的眼睛疼。

一邊伸手揉,一邊叫嚷:

“就算打通電話,讓我說什麽?”

“說他摸我、還拿我的頭往車門上撞……”

午優的嘴巴被人捂住。

同時後腦被人扣緊。

她臉頰一燙。

整個人被周恪按在了懷裏。

沒了衣服的阻隔。

臉頰貼著那片起伏堅實的胸肌。

午優腦子瞬間斷片。

一瞬間連呼吸都忘了。

周恪捂著她的嘴。

總算沒再聽到那些讓人暴躁的話。

女孩兒縮在他懷裏。

情緒大約平覆了一些。

沒有再哭。

只是微微顫動著雙肩。

周恪松開了手,低頭看她。

見她垂著頭,一只手還在揉著眼睛。

“別揉了,明早會腫。”

“……你走開啊!”

女孩兒癟著嘴,打掉他的手,嘟囔:

“都怪你!我睫毛掉在眼睛裏了,好難受……”

周恪擋住她的手,捏了下巴。

微微擡高:“我瞧瞧。”

午優睜大雙眼。

眼珠琥珀似的,清晰映著男人的面孔。

越來越近。

周恪朝她眼睛裏吹了口氣。

午優本能的閉緊了眼簾,快速眨動兩下,拿手指揉一揉眼角,果然,那股不適感消失了。

周恪在她頭頂微微嘆息:

“以後不管什麽事,第一時間打給我,明白了嗎?”

午優最煩他這種命令式的語氣。

聞言不由頂了回去:

“你不接電話,那我不是死定了?”

周恪目光平靜。

擰住她下巴,一字一頓:

“只要你打,我就會接。”

午優被他看的心慌。

臉一點點燒起來。

她胡亂推了他一把。

從梳妝臺上跳下,快速跑到床上。

“我困了。你出去。”

說著拉起被子,把自己蒙了個嚴實。

周恪目光微沈。

片刻,推門而出。

晚上卻沒回房睡。

而是抱了薄被,靠在沙發上睡到半夜。

隱隱聽到小臥室裏有動靜。

他站起身,將門推開一條縫。

床上,午優踢了半邊被子。

身子翻來翻去,皺著眉,嘴裏囈語不斷。

大約做了噩夢。

周恪了然。

她看起來敢說敢作。

實際仍然是個孩子脾氣。

受到傷害。

會哭鬧害怕。

會做噩夢。

周恪走近床邊。

彎腰幫她把被子拉好。

指尖輕輕碰了下她的臉頰。

將要離開時,卻被一把抱住。

午優睜開眼,目光失焦。

看著不清醒,卻還是認出了他。

“周恪……?”

“別走,我害怕。”

她拖著他的小臂貼在枕邊。

像是這樣才能安睡。

周恪試著動了動。

反而被抱的更緊。

他沒再掙紮。

彎腰把人抱起來,朝裏側挪了挪。

自己則靠在了她身邊。

這樣其實有些不妥。

她不是小孩子了。

而他也只比她大八歲。

這種年齡差。

縱使他心理上仍當她是小女孩兒。

卻也不能心安理得跟她躺在一張床上。

原本想著安撫片刻就好。

但大概是太累了,他靠在床頭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翌日。

琴姨拎了新鮮的菜剛進門。

見玄關躺著兩雙鞋。

微微訝異。

這偌大公寓兩個主人。

平時見了午優。

便不常見著周恪。

沒想到這個周末。

兩人會整整齊齊待在家裏。

倒也好。琴姨想著。

她今天只用做一頓早餐。

鮮蝦青蔬備的齊全。

倒不怕兩人挑剔。

飯做好,擺上桌。

時近九點。

琴姨的驚訝更甚。

午優是慣愛睡懶覺。

可周恪能在床上躺到這個時間點,實屬罕見。

她猶豫著,敲了主臥的門。

無人回應。

只得折回來,端了杯溫水。

轉而敲午優的房門。

門卻是虛掩著的。

輕輕一碰,無聲無息打開來。

琴姨擡腳走近,剛要喚人。

猛然看到床上躺著的兩個身影。

一男一女。

分明是無比熟悉的臉。

但共同出現在這張床上,卻震驚的人說不出話來。

琴姨驚愕的捂住了嘴。

手裏的杯子跌在地上,發出脆響。

周恪聞聲,睜開眼看了過去。

見琴姨呆立在門口,臉上表情既驚詫又古怪。

他大概猜的到她誤會了什麽。

但比起那個,還是先低頭看了眼睡在旁邊的人。

晨光熹微。

透過紗簾漫在床上。

少女肌如雪羽。

眉似焦黛。

唇際一點淺淺梨渦。

顯然美夢正酣。

周恪坐起身,漫不經心拉好衣服。

系著腰帶時,淡淡瞥了琴姨一眼:

“出去。”

午優嘴裏銜著一塊蝦仁松餅。

一邊喝粥,一邊跟周恪咬耳朵:

“那什麽……”

“你覺不覺得,琴姨今天有點怪?”

起床打招呼。

她就呆呆的。

盛一勺飯看她一眼。

欲說還休。

真問起她。

又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周恪拿公筷夾了一只煎蛋到她碗裏。

聞言眉梢未擡,只平淡道:“好好吃飯。”

午優撅了撅嘴,拿筷子輕輕戳著煎蛋。

試圖把蛋清和蛋黃分離。

“我不要吃蛋清……”

話音未落,周恪又夾起了那片煎蛋。

手裏的黃油小刀幹脆利落,把蛋黃剝離出來。

黃橙橙的蛋心液淌了出來。

正好灑在蝦仁松餅上。

至於剔掉的蛋清部分。

周恪夾到了自己的吐司片上。

若無其事吃了下去。

琴姨在旁看著。

眼睛一點點睜大。

午優不必吃她討厭的蛋清。

當然很高興。

她沒註意琴姨奇怪的臉色。

倒是看著周恪表情自然的吃了她剩下的蛋清。

臉上忍不住有點燙。

心裏感覺也是莫名酸甜。

最後沒忍住。

彎了彎唇角。

吃過早飯。

二人各自處理各自的事。

周恪在書房來來回回。

打了好幾通電話。

午優則要補著之前落下的專業課作業。

是幾張人物速寫和半身像。

二樓東南角。

有單獨為她修的畫室。

午優轉了轉眼珠。

卻抱著畫架溜進了周恪的書房。

他仍然在講電話。

耳朵裏塞著藍牙耳機。

人站在巨大通透的落地窗前。

一手插兜,一手閑閑把玩著一只打火機。

見午優進來,只略瞥了一眼。

不動聲色。

午優找了個位置支好畫架。

夾子夾好,紙張展平。

手裏削好的2B鉛筆。

隔空比劃著,在紙上沙沙游走。

畫完一張速寫。

周恪正好打完電話。

他換了姿勢。

靠窗站著。

下巴微微擡起。

表情帶著一點慵懶。

看著她:

“怎麽跑這裏來畫畫?”

午優嘴裏叼著一支HB鉛筆。

手上飛快的更換紙張。

嘴裏支吾著:

“補作業嘛…嗳,就是這個姿勢!”

“別動別動……”

周恪臨窗站著。

半邊臉沐光向暖。

半邊臉陷入陰翳。

整個人有種亦正亦邪的俊美。

間或帶了點雅痞的氣質。

午優的速寫功底極佳。

十分鐘一張作業。

再十分鐘用來完善細節。

兩張畫完,還指揮周恪:

“你換個姿勢,坐下來。”

周恪發出一聲笑。

仔細聽,似乎帶著點縱容。

他彎腰在黑色皮質單人沙發上坐下來。

身體前傾,兩腿微微撒開。

有新的電話接進來。

他擡手點了下耳機。

另一只手散散的支著膝頭。

修長手指半垂下來,姿態寫意。

聽見午優叫了一聲:

“別動!就這樣,保持住……”

周恪掀了掀眼皮。

看她一眼。

卻到底沒有動作。

聽著耳機裏陳臣的聲音,說著:

“周先生,帝音又打電話過來了。”

“您看要不要直接聯系聶par?”

周恪淡然道:

“不必,交給林律。”

陳臣醒悟。

林律跟聶銀河同在一家律所。

但後者其實更擅長打一些經濟和婚姻官司。

不像林律。

對社會覆雜關系了熟於心。

論起角度刁鉆。

實在是他的強項。

周恪要用他。

顯然是不打算如帝音所願,輕易善了。

畢竟學生校外寫生遇險。

作為校方與帶隊老師都有連帶責任。

但事發至今。

校方一未跟進地區事件發展。

二不曾給與帶隊老師公開處罰。

只是象征性的停職留薪。

這種表面功夫,顯然誠意欠佳。

陳臣了解周恪。

事涉緊要之人,他是不會跟任何人講道理的。

也許午優等人本身也有一定責任。

可在他眼裏,這壓根兒就不是重點。

他只要動手的人。

受到應有懲罰。

“……荷都那邊,幫您訂明早的機票可以嗎?”

周恪隨意應了一聲。

他手頭的活兒剛忙完。

正巧騰出時間,來好好料理這樁事。

掛了陳臣的電話。

他轉而又撥了個號碼出去。

聽見午優細聲細語的抱怨:

“哎、別動!你的手別動嘛……”

周恪只得又把左手垂下來。

閑閑道:“怎麽還沒畫完?”

午優從畫架後抽空瞪了他一眼:

“手部細節也很重要的好不好。”

周恪彎唇一笑。

果然沒再動。

電話打給了高徵。

他鼻音很重,像是還在睡覺。

周恪瞥了眼桌上的鎏金小鐘。

聲音添了幾分嘲諷:

“昨晚很爽?”

他不提還好。

一提這個,高徵滿肚子火氣。

掀了被子隔空叫罵:

“你他媽還有臉問,是不是人?”

周恪面無表情聽他罵完。

隨口道:“有事交代你。”

高徵一手拿著電話,一手叉腰站在窗前。

身上只一件低胯內褲,堅實的大腿和臀肌,充斥著男性荷爾蒙。

聞言他罵了一句臟話。

幹脆利落掛斷了電話。

身後床上,被子滑下來。

露出女人雪白如瓷的長腿。

十個腳趾塗了極淺的蔻丹。

被陽光一照,簡直令人垂涎欲滴。

高徵只看了一眼就把被子拉高。

將人團團裹住,只露出一顆腦袋。

對準腦門,狠狠親了一口。

他這才壓低聲音道:“寶貝兒別鬧,我不行了。”

聶銀河掀開被子罵他:

“姓高的,你還是不是男人?”

高徵被她氣笑,彎腰把人扛上肩。

任她捶打著,一邊往浴室走一邊道:

“老子昨晚被你榨的幹幹凈凈……”

“你他媽現在好意思問我是不是男人?”

拉開門,擰了花灑。

高徵把人塞進浴缸裏,在一片罵聲中嫻熟的關上了浴室的門。

回到臥室把電話撥了回去。

響了三聲才接通。

接通就聽見周恪氣定神閑的聲音。

讓人忍不住想磨牙。

“有屁快放。”

“聶銀河纏上你了?”

周恪露出一點笑。

悠悠了然。

高徵嗤笑一聲:

“關你屁事?”

周恪絲毫不在意他的態度。

慢悠悠吐出一句:“小心腎虛。”

換來高徵破口大罵五秒鐘。

方才冷靜下來,威脅:

“你到底有事沒事?”

“沒事老子掛電話了!”

周恪取笑夠了,這才道:

“荷都是不是歸你哥管?”

“高昆?”高徵微一擰眉,

“你找他幹嘛?”

周恪微微笑著:

“我有件好事想托他運作一下。”

午優人在畫畫。

耳朵卻沒閑著。

一直兔子似的高高豎著。

偷聽周恪打電話。

其實也算不上偷聽。

畢竟兩人在一個房間裏,他又沒刻意避著。

只是一來二去。

午優也聽了個大概。

尤其提及“荷都”二字。

她心跳快了兩拍。

直覺周恪在謀劃著些什麽。

最後一張速寫畫完。

周恪的電話還沒斷。

她示意他再換個姿勢。

周恪便朝後仰靠在沙發上,一條腿悠閑翹起。

右手指尖虛抵著耳機,左手則搭在一旁扶手處,姿態放松。

“……這事操作起來,倒也沒什麽難度。”

電話這邊,高徵已經走到客廳。

擰開一瓶礦泉水。

“咕咚”灌了幾口,才接著道:

“人家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你呢?”

“這麽明顯的假公濟私,不太好吧~”

周恪沒理會他的調侃。

他心裏清楚,但凡旅游業發達的省市,大多都有這樣那樣的潛規則。

有些事上面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不代表真爆出來,還會有人往槍口上撞,執意袒護。

高昆窩在省旅游局老二的位置不上不下的。

早就難受的不行了。

周恪把這件事遞上去。

那才叫投其所好。

依高昆的手段。

處置好了,兩廂得益。

位置上面,勢必還能更進一步。

這種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他感謝周恪還來不及,哪裏還用人廢話?

高徵喝完水,靠在浴室門口聽著水聲嘩嘩。

心不在焉的問著:“你呢?你要什麽。”

辛辛苦苦做好局。

各方關系處置到位。

說不圖什麽。

鬼才信吧?

周恪似乎很欣賞他的直白。

聞言微微一笑:

“我的要求很簡單。”

“動手的人,我只要他一雙手。”

輕飄飄一句話。

砸在午優耳朵裏,卻一字一沈重。

她心驚肉跳的擡起眼。

看向周恪。

他臉上表情沒什麽波動。

甚至帶有幾分閑適的笑意。

可午優與他四目相對的瞬間。

卻異常清晰的感受到瞳孔之下壓抑的暗流。

她澀澀的張了張口。

卻不知該說什麽。

周恪講完了電話。

擡眼看著她:

“想說什麽?”

午優看了他半晌。

終於放下畫板。

期期艾艾蹭過來。

在他旁邊蹲下,仰頭看著他:

“周恪。”

“嗯?”

她抿唇,似乎有些艱難的開口:

“你是不是……要做什麽違法的事?”

周恪聽她憋了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

一時沒忍住,低低笑了一聲。

他很少笑出聲。

不可否認的動聽。

像陳釀,又像烈酒。

帶一點慵懶的醉意。

“你在想什麽?”

周恪擡起她的下巴。

“犯法的事,我不做。”

午優還是有點不放心:

“可你剛才說什麽,一雙手……”

周恪的手指滑到她腮邊。

不輕不重捏了捏。

“作業都做完了?”

午優偏了偏頭。

躲開他的手。

有點不滿:

“你別轉移話題……”

周恪再次發出笑聲。

緩緩靠近,頎長微涼的手指捏住她臉頰,揉了又搓。

語氣近乎溫柔:

“我說真的。”

“違法的事,我周恪向來不做。”

早飯吃的晚最嚴重的後果。

也不過是午飯到了點,卻沒什麽胃口。

周恪要煮粥。

午優不肯喝。

自己亂七八糟的外賣叫了一桌。

大半堆進了周恪的胃裏。

這麽做的後果。

就是午覺被取消。

午優被周恪塞進了車子。

一路載到敦蘭道。

逛街消食。

午優有點偷偷的高興。

面上卻故作不滿:

“怎麽想起來拉我逛街?”

“我的生日還有兩個月呢。”

周恪垂著眼,只當聽不出她變相的提醒自己別忘記她的生日,一手按在她肩上,帶著人進了Final&BALLY的高定店。

整條街的奢侈品牌。

午優熟悉也不太熟悉。

說熟悉是因為這裏的牌子常常以禮物,或者日常消耗品的形式出現在她手邊。

說不熟悉。

是因為她鮮少親自到店挑選。

周恪這種身份級別的顧客。

從來都是足不出戶,各種頂級奢侈品牌的內購與限定送上門。

午優跟著他。

早就習以為常。

兩人並肩入內。

顯然這裏已經清過場。

歐式茶色玻璃桌上擺著精致的下午茶點。

周恪解開一顆西服扣子,彎腰坐下。

“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算是道歉。”

午優瞇了瞇眼:

“突然這麽好?”

周恪淡淡一笑。

這些比起她受的委屈,又算得了什麽?

他現在一切,無非是因歉疚而做出的補償。

事實上並不能抵消她曾經的害怕和受過的傷害。

在可以的尺度和範圍內。

周恪是希望她肆意且快樂的。

午優的確很開心。

卻不是因為他的“歉意”。

她已經很久沒有在周恪陪伴下出門。

逛街更是幾乎不可能。

雖然對這些鞋子衣服和包包沒多少興趣。

但這並不妨礙她接受周恪難得的體貼和溫柔。

選了幾條長裙。

午優換上,站在高大的鏡子前給他看。

“這件漂亮嗎?”

她轉了個圈圈。

鵝黃色的裙擺波浪般舞動。

少女白臂如藕,肌膚在燈光下亮的幾乎刺眼。

周恪瞥了眼那大開肩和蜿蜒細長的鎖骨。

臉上淡淡的,沒什麽表情:

“換一件。”

午優癟著嘴嘟囔:

“老古董!”

再出來,像是報覆。

她穿了件酒紅真絲吊帶魚尾裙。

貼身剪裁。

少女柔嫩的腰和平坦小腹暴露無遺。

外加纖薄的肩膀,圓翹的臀。

雪膚花貌。

楚楚動人。

周恪幾乎毫不遲疑:

“換了它。”

午優才不聽話,踩著一寸半的小細根走到他面前,雙手抱臂,睥睨著他:

“你是不是故意的?”

“這件衣服、還有剛才那件……究竟哪裏不好看了?”

周恪不自覺摸向口袋裏的打火機。

取出來,有一下沒一下的轉動。

嘴上卻似極有耐心的解釋:

“都很漂亮,但並不適合你。”

午優挑眉:“既然漂亮,怎麽會不合適?”

她側身給他看自己凹凸有致的曲線,喋喋不休:“你到底懂不懂欣賞?我這樣的……雖然稱不上完美,但也不至於連幾件衣服都撐不起吧?”

周恪安靜聽她抱怨完。

卻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重覆道:“聽話,再換一件。”

午優怒極:“不換了,愛買不買!”

說著一屁股坐在他旁邊的真皮沙發上。

周恪把玩手機的動作一滯。

不自覺扭頭看她。

女孩兒香腮微鼓,嬌憨任性的模樣。

長發為了方便試衣服,被店員松松挽了一下。

兩捋柔長發絲垂在臉頰側畔。

其中一絲沾了口紅,貼在她豐彈儂麗的唇瓣上。

周恪情不自禁伸出手,托起她的臉頰,拇指輕輕擦過她的唇,若有似無一點接觸,仿佛激起密密麻麻的電流。

兩個人同時一怔。

周恪松了手,解釋:“頭發沾上了。”

午優臉熱的燙死人。

強忍著心慌,飛快起身鉆進了試衣間。

裏面也有張落地鏡。

離的近一些。

將她滿面桃花和眼底浮動的情緒。

倒映的一覽無餘。

午優按住自己的胸口。

隔著聳翹的山丘,她依然能觸到那砰砰不斷的心跳聲。

一下下。

雜亂無章 。

卻異常清晰的。

向她陳述某一個事實。

午優飛快的換好了衣服。

沒有再試新的。

店員始終像個隱形人一樣。

只在他們離開後,才按捺不住一腔八卦。

“周先生好像第一回 帶人過來……”

“不是好像,是確定!”

“那也不能說明兩個人關系特殊吧?”

“你是不是瞎?沒看到剛才兩個人那眼神,媽呀……女孩路都走不穩了!”

“周先生那樣的,換你也會走不穩吧?”

“我也覺得兩個人關系有點不一般嗳……”

店員們躲在窗口嘰嘰喳喳。

看著跑車絕塵而去。

午優因為心神不定。

上了車一直沒說話。

周恪思忖著。

只當她是因為自己的話而不開心。

便溫聲哄她:

“還想去哪裏玩?”

午優支支吾吾。

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現在一團亂麻。

胸口簡直像是揣了只兔子。

視線更是牢牢盯在前方。

半點不敢往周恪身上靠。

她覺得自己不太正常。

怎麽會對像爸爸和哥哥一樣照顧她的人,心動臉紅?!

周恪看她不說話。

只當她仍在氣悶。

到底退了一步:

“我叫人把春季限定送到家裏,你慢慢選,好不好?”

午優聽著,有點好笑。

忍不住吐槽:“這才剛入秋。”

周恪看她開口,心頭微松:

“那接下來想去哪兒?”

他今天真是……無比耐心加空閑。

午優反倒有些不適應。

腦子亂糟糟的,就隨口道:

“看電影吧,好久沒去電影院了……”

周恪本能的想拒絕。

那種地方,空間密閉,氣流不暢,環境算不上惡劣但也絕不讓人舒坦。

何況。

不是有家庭影院?

可午優開了口。

周恪本著哄她高興的原則,捏著鼻子應了。

車子駛進CBD核心區,佰利咀。

約十公頃的占地面積,由泊韻廣場、楓亭晚高級商務酒店和城市公寓三大版塊構成。

正好是周家的產業。

周恪泊好車,帶著午優直接乘電梯到了五樓。

泊韻IMAX巨幕影城。

午優拋開雜亂的思緒。

集中註意力看排片。

這個時間點選擇不多。

兩部片子。

一部是新上線的愛情片。

主演陣容不錯,連配角都拿了不少獎項。

另外一部巧了,是明殷監制的懸疑驚悚片。

男女主角啟用了新人,導演倒是拿過幾個有分量的獎項。

題材略小眾,但十一黃金周上映至今,口碑據說很不錯。

午優打著照顧自家人的旗號。

外加幾分說不出的心虛。

避開了愛情片。

買了明殷電影的票。

領票入場前。

周恪到櫃臺點了奶茶和爆米花。

他其實對這些甜食無感。

奈何午優喜歡。

既然要哄她高興。

總不好一再違逆她的意願。

午優取了票在一旁等待時。

隔著攢動人影,隱隱約約瞧見一張臉。

一閃即逝。

她只當自己眼花了。

周恪端著一大桶爆米花走近。

另一只手提著三四杯奶茶。

午優張著嘴:

“你怎麽買這麽多?”

周恪淡淡道:

“新品,不知道你喜歡哪個,索性都買了,嘗嘗看。”

午優被他猝不及防一口酣甜。

心裏絲絲綿軟。

奪了他手裏的爆米花,頭也不回的往裏鉆:

“走了走了!要開始了……”

跑了兩步,見周恪還是不緊不慢地模樣。

午優抿了抿唇,捏了他袖角,拖著人往裏進。

兩人的座位在第六排正中央。

位置遠近合適。

想必是臨近下映。

人們都已經看得七七八八了。

果然,幾分鐘後開映。

午優略微一掃,見只坐了半場。

他們這一排位置較好。

反倒坐的很滿。

午優左邊是一對情侶。

而周恪右手邊,則坐著個年輕女孩兒。

屏幕變暗前,午優有看到在她偷偷摸摸拿了手機。

對準周恪匆匆拍了張照。

午優抿唇不語。

她一直知道周恪長的好看。

這種好看區別於時下流行的韓系風格。

更傾向於矜貴清高的貴公子。

尤其是他那雙眼。

清華爍爍,有時又艷比西湖。

是真的漂亮。

只是這份漂亮被他的冷感包裹。

久而久之變成了令人望塵莫及的禁欲。

涼薄。

如有實質。

電影開場。

直入主題。

男主的女朋友在結婚前夜。

跳樓自殺。

屍體淒美詭譎。

當夜又離奇“失蹤”。

午優訝異於劇情的緊湊。

逐層推進,引人入勝。

看的她拿爆米花的手都慢了下來。

最後擱在紙筒中忘了收回來。

周恪也覺意外。

他雖然很少有空看電影。

但上學時也涉獵頗廣。

明殷認真做起事來。

看來還是不可小覷的。

他百無聊賴,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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