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關燈睡覺時, 顧簡和程故君之間的氣氛都是仍舊是僵的。

顧簡回想今晚的事, 覺得還是自己最後說錯了話, 不問程故君那麽多, 或許他們之間的氣氛可以一直暧昧下去。

想到這兒顧簡又連連搖頭, 一直暧昧也好卑鄙。她還是喜歡直白一點，該說清的說清，免得日後生怨。

兩個人各懷心事，又是第一次同床, 還剛鬧了不愉快, 根本沒有睡意。夜深人靜, 彼此間的一點動靜都會被安靜放大，於是最後兩個人都一晚上沒睡好。

五點以後顧簡才困得不行地迷糊過去。

壞境陌生，加上背後躺著的人還是程故君，她睡得很警惕, 程故君一有大動靜, 顧簡立馬就醒了。

窗簾縫隙裏已有微光透出, 估計七點左右。

程故君動作很輕地坐了起來, 按亮手機, 屏幕光亮了一會, 熄滅，跟著是她下床, 光腳走向衣帽間的腳步聲，拉開衣帽間滑門的時候，程故君動作放得又慢又輕。盡量不發出聲音。

顧簡聽著她從衣架上取了衣服, 而後離開臥室。

她沒在臥室換衣服洗漱。

顧簡剛想睜眼，程故君又折返回來，回到床頭拿遺落的手機。

顧簡急忙閉眼裝睡。

程故君拿了手機，沒立馬出去，站了一會後，她忽然往顧簡這邊走過來。

顧簡心裏一緊，閉緊了眼睛拿出演技認真裝睡。

她感覺到程故君在她床前蹲了下來。

顧簡心臟狂跳，心想程故君該不會是要偷親她吧？就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

但程故君在她床前蹲了好一會，楞是什麽動靜都沒有。顧簡忐忑不安，都想睜開眼睛直接問她幹嘛了。

程故君這時又站起了身，默默無聲地離開了臥室。

關門聲響後，顧簡睜開眼，翻身看著天花板，默默無言。

她真的……太不懂程故君了。

顧簡睡不著，也不敢這個時候出去和程故君面對面的繼續昨晚的尷尬，躺在床上無聊的翻了會手機。

她把昨天程故君送她的戒指拿出來仔細看。

昨天所有的事情都進行得倉促，她還沒仔細看過。

顧簡搜了一下戒圈裏的logo，本來只是隨便搜搜，可跳出來的結果嚇了顧簡一跳。

這個戒指極其有名，價值七百萬。

顧簡簡直要被嚇死了，抓著戒指看了又看，對著搜索出來的照片反覆對比。

七百萬，七百萬啊！

七百萬的鉆戒就長這個樣子嗎？一點也看不出來啊！

程故君這是太有錢，還是太不把錢當錢了？

求婚求得那麽隨便，鉆戒倒是買得如此不一般。

顧簡本來就不敢隨便戴戒指出門，現在知道了這戒指的身價，她更不敢帶了，要是一不小心丟了，那可賠不起。

八點過的時候，程故君出了門。

又待了一會，顧簡才起床洗漱，下樓找吃的。

蘇姨在樓下客廳收拾桌子，見到顧簡下來，熱情一笑：“太太起了？”

太太兩個字讓顧簡腳下一頓，很不習慣地笑了一下。

蘇姨把桌面整理好，過來問顧簡早上想吃什麽，又說現在這裏只有她一個人，只會做幾樣簡單的西式早餐和傳統中餐。

顧簡之前減肥，早上就吃雞蛋，紫薯和脫脂牛奶，進劇組以後一日三餐更是吃得將就，很好養活，就回說都可以。

蘇姨忙說：“

那我給您蒸籠小包子？您別嫌棄啊，小姐請的廚娘得過幾天才到。”

顧簡驚道：“她請廚子來？”

蘇姨點頭：“是呀，小姐很疼您啊，您看您這麽瘦。”

顧簡想說我瘦都是我故意減肥減的，很辛苦的減的，但對著蘇姨不好解釋，她什麽都沒說。

吃過早飯，顧簡去了後院，在那個玻璃屋子裏醞釀好底氣，給蔣霖打電話。

顧簡把自己和人隱婚的事情如實告訴了蔣霖，然後屏著呼吸，等待蔣霖的發怒。

但蔣霖平靜得不能再平靜地告訴顧簡：“我知道了。”

顧簡：“？？你怎麽知道的？”

蔣霖說：“有人通知我的，還讓我不要問你和誰結婚了，只說你結婚的對象身份很不一般，叫我少問話，多幹事。”

顧簡：“……”

她結婚的對象，身份的確是挺不一般的。

“要給你一個月婚假嗎？”蔣霖說，“我本來給你找了一部電視劇的小配角，地方臺的上星劇，講婆媳妯娌的，拍出來也不會有什麽熱度，但劇組正經，劇本也不錯。預計是月中進組，但如果你想要休息……”

“我接。”顧簡說，“一周假我就夠了。”

程故君很忙，給顧簡一個月假期也沒用，而且她們兩個人的關系還處於一種奇妙狀態，放婚假也不會是甜甜蜜蜜的。

蔣霖說：“好，那我讓人把劇本給你送過來。”

顧簡給了蔣霖新地址。

她中午拿到了劇本，先大概翻了一遍。

顧簡在裏面演女主的表妹，人設是漂亮驕縱，任性又天真的小丫頭，算是劇裏的小活寶，讓人又愛又恨的角色。

顧簡就在別墅裏讀了一下午的劇本。

晚上吃飯前，她問了蘇姨一句程故君回來嗎，蘇姨很奇怪的看著顧簡，反問：“您沒聯系小姐自己問嗎？您可是她妻子啊。”

顧簡默默扒了口飯。

蘇姨站在顧簡旁邊，看了一會顧簡，嘆著氣說：“太太，您是不是很怕我們小姐，平時都不怎麽敢和我們小姐說話開玩笑？”

顧簡咬著筷子，不知道要不要說實話。

但蘇姨並沒有等她回答，自己又說：“我們小姐性格是冷淡了些，但人其實很好的。她冷臉也不是生氣，就是習慣。小姐很小的時候，老爺就格外嚴格要求她，不能整天嘻嘻哈哈，情緒不能外露，喜怒不能放任。她其實心很軟的，就是不愛表露出來。”

蘇姨這麽一提，顧簡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時候有次過年的時候，顧簡和母親一起去拜訪，中午吃過飯，顧簡自己去程家那個巨大的後花園裏玩。

她玩得無聊了就四處亂轉，然後不知道怎麽闖到了程故君練字的書房外面。

書房門開著，裏面的聲音很清晰的傳出來。

是程故君父親程存安在罵程故君。

時光久遠，顧簡記不起罵的內容，但唯一記得很清楚的是，程故君在哭。

程存安似乎又罵了幾句不準哭之類的話，語氣很兇，在門外的顧簡都被嚇了一跳，加上那時一個傭人忽然走過來，於是顧簡轉身就跑了。

這件事應該發生在顧簡很小的時候，因為在蘇姨提起之前，她完全沒想起來。

在顧嬌梅和程家鬧翻之前，顧簡一年要去程家兩三次，中間發生過不少事情，但大多都沈沒在遙遠的回憶裏，模糊不清，難以想起。

吃完飯以後，顧簡躺在沙發裏接著翻劇本。

她看不進去劇本上的文字，總忍不住

去想小時候的事，但想來想去，又真的什麽也想不起。能記住的，僅有那麽寥寥幾件事。人總是一邊活著，一邊遺忘。

但她印象裏，程故君的父親，是表面上看著很和善，但一說話就總是讓小時候的顧簡感到害怕的人。

**

程故君在公司加班到十一點半，還有秘書和幾個高管被迫陪她一起加班。

事情處理完，程故君讓秘書帶幾位高管去吃夜宵，她自己開車先回家。

程故君走得很急。

所以她一走，留下的秘書和幾個高層們心裏的疑惑更重了，不等程故君走遠，就開始議論。

“程總以前上班從來提前到的，今天竟然遲到了五分鐘！奇怪！”

“程總今天嘴角上竟然有傷，像是被人啃的！也好奇怪！”

“更奇怪的是，從來不放假的程總，竟然會為了三天假期，如此倉促！”

幾個人說完，同時看向秘書，同時用疑惑的眼神和目光，真誠發問：“程總是不是談戀愛了？”

秘書收拾著桌上的文件，面無表情經地回答：“沒有。”

她心裏補上一句：“不是戀愛了，是結婚了。”

幾人不信，程故君可是標準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天都在上班，從不休假，今天這麽奇怪，必定是有貓膩。

但秘書很嘴嚴，一個字也沒透露，搞得這幾人心裏貓抓一樣難受，好奇得要死。

到底什麽樣的神人，才能破開他們程總那機器一樣冷冰冰的心啊。

程故君趕回小別墅，已經是零點過了。

顧簡本想等她回來的，但昨晚一夜沒睡好，她實在熬不住，等到一半睡著了。

程故君在樓下浴室洗漱，出來時遇見蘇姨。

蘇姨說她加班到這麽晚，要不要吃點東西，喝杯牛奶再睡，程故君說不用了。蘇姨便只給程故君開了樓梯的燈，好讓她上樓休息。

“顧簡今天……”程故君突然問，“都做了些什麽？”

蘇姨頓了一下，有些茫然：“沒做什麽啊，就一直在看書。也沒鬧，很乖的丫頭。”

程故君沒接話，對蘇姨這個回答似乎並不滿意。

蘇姨便主動問：“小姐你還想知道什麽？我連太太今天吃了些什麽都記得。”

程故君輕聲道：“那她今天……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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