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刺眼。

麻衣下意識地掩住視線，前方有令人眩目的光源存在。

當青峰大輝映入眼簾時，她渺小的世界瞬間被照亮，仿佛身上的傷口已不覆存在。

“蓮沼同學，還頭疼嗎？”

面對保健老師親和的笑容，麻衣回覆了一個爽快的笑容：“小事！”

“還小事呢，你送來的時候頭上都流血了，回家要好好休息，如果再感到不舒服立刻去醫院檢查，知道了嗎？”

“嗯。”

出於給老師添了麻煩，麻衣充滿歉意地低頭。

她好奇地摸了摸頭上的繃帶，感覺有點小題大做了，但是手指一碰到傷口部位，疼痛就使她打了個激靈。

這下晚上睡覺可要小心了，絕對會因為各種碰到傷口疼起來。

一邊腦中進行著各種悲慘想象，一邊從走出校門的麻衣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已經過去晚飯時間了。

她正想著跟家裏打個電話解釋一下，順便想好好發發牢騷，結果有通電話打了進來，看到那個名字後她連忙吸了一口氣，想哭訴的心情馬上煙消雲散。

“餵餵，是小麻衣嗎？”櫻井良的聲音在電話裏顯得更加溫柔，“你現在有時間嗎？”

“嗯！我很好，非常好！說吧，什麽事！”

“大輝那邊聯系不上，我覺得他肯定又喝了不少酒或者暈倒了。今天我公司有個很重要的會議要開，你幫我去看看他吧。”

“收到，長官！”

收起手機，她精神飽滿地向目的地出發，經過超市買了一些速食食品，還向姐姐打了個電話問了下醒酒的方法。

等到了青峰家，天已經完全黑了，麻衣心裏覺得又有機會住下了，忍不住地偷笑。

聽良說鑰匙在門口從右數第三個花盆的下面，打開手機屏保，用著微弱的屏幕光打開了門，她喊了聲“打擾了”然後換鞋進屋。

“小麻衣！”

好聽女聲拔尖的叫聲響了起來，她看到五月急急地就向門口方向沖了過來，憔悴的面容上滿是擔心，“太好了，小麻衣你來了，阿大他又空腹就喝酒，已經躺了快半天了。”

“他在哪？”

“在客廳裏，你快去看看他有沒有生病！”

跟隨著五月，麻衣也沖進了客廳裏，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青峰大輝。把他扶起來後，麻衣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熱度，便將自己額頭頂上去確認溫度，果然發了燒。

她起身向五月匯報情況：

“他發燒了，家裏有沒有藥？”

“有！退燒藥應該在書房櫃子裏，第二個抽屜櫃。”

五月迅速回答道。

“呃……”青峰大輝似乎在逐漸恢覆意識，模糊中喚出了心理思念的那個人的名字，“五月，五月……”

……

麻衣和五月同時楞住，轉過頭來望著他。反應最大的是五月，她幾乎是一臉震驚的神情，然後逐漸轉為悲切，緘口無言。

麻衣正準備去拿藥，手腕卻被大手抓住，意料之外的大力。她恬淡地轉過身，看著那只拉住自己的手，微微苦澀地勾起嘴角，覺得青峰大輝一定把她當成五月了。

青峰大輝感受到了手心感受到的溫度，心裏忽然恍惚了一下，擡起頭突兀地開口：

“麻衣，你的頭……怎麽了？”

發現他叫對了自己的名字，她感激地頓時不知該如何回應，下意識想去撫上傷口，結果想起會疼，就在半空中停住了手，“沒什麽，摔了一跤。”

“……我餓了。”

他沒有在聽對方講話的樣子，自顧自地說著感想。

“等會，馬上就好。”

麻衣去二樓找到了退燒藥，再將買來的食物快速弄好擺在了他的面前，一臉幸福地看著他吃得狼吞虎咽。

“小麻衣，剛才我還沒註意到，你的頭沒事吧？”

五月也飄在一旁，向麻衣投去了心疼的眼神。

麻衣笑著沖著擠擠眼，示意完全沒問題。其實只要不碰的話，就感覺不出來那裏還有個傷口存在。

她無疑撇到青峰大輝扔到角落的酒瓶，輕聲抱怨：

“以後不要不吃飯，就算是金剛不壞之身也要吃東西。”

“你很吵。”

青峰大輝懶懶擡起手掩住耳朵。

他討厭一個不熟的女人擅自對他說教，那跟她沒有關系，更不是她的責任。他不明白眼前的這個女人究竟要自以為是到什麽時候。

但出於她給予了自己幫助，他也就當耳旁風，睜只眼閉只眼了。

吃完便當，青峰大輝起身想要收拾碗筷，卻被一雙比他的手纖細很多的小手搶先了。

然後便是那明朗的清爽笑容。

“我來吧。”

別再開玩笑了……

眼中迅速閃過一絲陰霾，青峰大輝也覺得身體輕松多了，冷冷揮開她的手：“我自己來。”

麻衣先是楞了楞，但很快給予理解的表情，無所謂似的聳聳肩，淺笑著收回雙手，目光一直停在他的身上。

她雙手撐在桌子上，“青峰，我覺得你該去剪頭發了，頭發長長了呢。”

“小麻衣，你知道不，這個家夥有一次去理發，因為沒有表述好，差點被理發師剪成光頭。”

“噗……”聽到五月說的趣事，麻衣努力忍住想笑的沖動，腦海裏想象著禿頭的青峰大輝，更是欲罷不能。

青峰大輝刷完碗吃了藥就上樓了，留下麻衣一個人待在客廳裏。

“他要不要這麽冷淡啊，連話都不願意跟我講。”

“沒事的，他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麽冷酷的人。”

五月那如沐春風般的笑容，麻衣也覺得心裏稍微舒暢了一些。

她無聊地趴在桌上，就聽到了下樓的聲音，接著青峰大輝拿著醫藥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

“咦……”

她一時間還沒理解過來青峰大輝要幹什麽，手就被拉住，硬是被拽到他的身邊。

“白癡，再動揍你。”

青峰大輝小心地將那塊紗布拆開，扔到桌上，麻衣這才看到原來紗布已經被血浸透了。

麻衣低著頭讓他更好進行包紮的動作，但卻忍不住窺視著青峰大輝此刻的表情，第一次看到他臉上露出了一些認真的神情，心裏忽然就暖了起來，眼瞼發熱。

……好想待在他身邊。

鼻腔裏充斥著藥水的味道，塗藥的時候她疼得使勁吸了口氣，卻仍然無法將目光移開。她的臉就沖著青峰大輝的脖子，很近，都能看到他脖頸上因呼吸而發生的細微起伏。還有因為發燒的關系，他的皮膚顯得微紅。

更重要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度，麻衣就像一個貧血病人一樣，眼神恍惚地盯著他健康的肌膚，越來越想要上去親上一口。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她以很緩慢的速度向前移動，就在嘴唇快要貼上去的時候，她已經完全拋棄了理智，鬼使神差地努力吐出熱流，伸出舌頭。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玩火？”

就在她快吻上青峰大輝的脖頸的同時，下巴被一只手扣住，被強迫地擡起頭來與他對視。

“討厭啦，你怎麽這麽純情啊。”

麻衣不滿地舔舔幹澀的嘴唇，勾起嘴角。

青峰大輝深沈的眼眸此刻正不斷溢出無聲的憤怒，“你肯定知道我是已經結婚的人。”

“知道，又怎麽了？”麻衣輕浮地笑笑，眼神撇向了飄在一旁的五月，像是要示威般的挑高了眉毛。

“……”

五月輕微皺起眉頭，反而露出有些心疼的眼神看著麻衣。

雖然她確實是青峰大輝的妻子，可是她已經死了，已經沒有資格再站在他的身邊了。她也在心裏希望自己的老公能夠走出陰影，找到新的愛情。可這無疑對誰來說都是一種超過想象的困難，青峰大輝在痛苦，愛著他的麻衣也在痛苦。

她也……在痛苦。

“別再對我抱有什麽希望，你該談一場適合你的戀愛。”

青峰大輝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裏，把醫藥箱合上，眼神飄到很遠的地方。

“可我只喜歡你。”

像是宣誓般的，麻衣眼神堅定無比。

這種堅定無疑是對青峰大輝的考驗，他焦躁地皺起眉頭，一把扯住麻衣的頭發，吐露出有些粗亂的喘息：

“你不該喜歡我，不準。”

“我永遠都會喜歡你。”

“真會開玩笑，你才多大就說永遠，腦子真的沒毛病嗎？我看發燒的是你才對吧。”

他冷冷一笑，語調裏是滿滿的不屑與嘲諷。

“我喜歡你。”

“閉嘴。”

發現說再多對麻衣來說也如空氣一樣沒用的青峰大輝沈下眸子，吐出沈郁的煙圈，重覆著吸煙的動作。

“求求你，讓我喜歡你吧。”

麻衣緩緩靠近青峰大輝，真誠的眼睛燃燒著堅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這種炙熱讓青峰大輝感覺自己渾身欲.火，像在被燒灼。

“我只愛我的妻子。”

他眼神裏蘊藏著痛苦，將煙掐滅，沒有了再吸的心情。

“可是她已經不在了。”

麻衣持續著向前移動，兩人之間距離只有數厘米，只要青峰大輝肯轉過臉來，就會碰到一起。

這句話讓青峰大輝的心愈來愈涼。他顫抖著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手心。

青峰五月已經不在了，已經走了，再也見不到了。

麻衣並沒有給他痛苦的時間，雙手蛇一樣的環上他的脖頸，像對嬰兒講話的輕柔語氣：“那麽，只要把我當成她就好了。”

說完就吻上了他的嘴唇。

原本還想嚇唬麻衣的青峰大輝現在被她給嚇到了，他沒想到她會主動吻上了他。

現在高中生都這麽奔放？他腦袋裏想著跟這個吻毫無關系的事情，剛才差一點就又墜入了想念五月的無限深淵，是麻衣救了他。

這是她所期望的事情嗎？

青峰大輝將頭偏開，閃開了麻衣的嘴唇，再一次握緊拳頭。

他想起第一次從良那裏聽說麻衣年齡的時候自己的心情，那種帶有嘲笑的可笑心情。也許是在嘲笑對麻衣有所期待的自己吧。終於發現事實的青峰大輝心如刀割，大腦裏兩軍交鋒，變成了混戰的現場。

——五月會原諒背叛她的自己嗎？

“這是我的願望，拜托你，就一次，好嗎？就當是回報我。”

麻衣帶有哀求與可憐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的聲音就像從雲層傳來，靜靜地給他的心指了一個方向。

——如果前方只有黑暗，那就讓我們一起墜落吧。

就一次。

這是她的願望。

算是對幫助自己的她道謝。

有了這麽多允許的理由，他終於開始正視自己的欲望，強硬地吻上了麻衣的嘴唇，不斷加深這個吻，面對他的渴求麻衣都一一回應。

在有些寂寥的夜裏，仿佛要溶化般的，他們緊貼在一起。

如果人活著就是在不斷墮落。

那麽至少，讓我們一起墮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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