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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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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徐立滄從溫照升口中拷問出,他是在打聽到何緗綺被買進將軍府後,為了接近何緗綺才與徐恩典結識,成為徐恩典的合夥人。

為此徐恩典對向盈感到相當過意不去,是他引狼入室的,但向盈並沒有責怪他,誰知道那個人居心不良呢?而且也因為這次的意外,她和徐立滄才有機會互相表明心意,她只希望以後別再見到那個人了。

徐立滄也無法忍受溫照升曾想侵犯她,在毒打他一頓後,便藉著身分讓官府將他驅出京城,讓他永遠無法在商場上立足。

事情告一段落後,向盈重回徐立滄房裏伺候,每晚她仍會在她的軟榻上入睡,隔天在另一張大床上醒來,且她每次都被睡在身邊的男人嚇到,而男人總是在她快發出尖叫聲時,用火熱的吻堵住她的嘴。

向盈原本只要在晚上伺候他就行了,但現在他大白天就纏住她了,有時要她陪他去練功房練功,有時在她上習字課時,以監視之名坐鎮全場,不時的盯著她看,讓她好羞赧,晚上他們會在幽靜的月夜下替仆人寫家書,格外甜蜜。

今天很難得的,他們要出門約會。

雖說在古代沒有電影院、游樂場和咖啡廳,但也有約會的地方,向盈想到徐恩典開的茶館和徐立滄喝茶吃點心。

不過這樣肯定會遇上徐恩典,那就會被抓包吧?其實她跟徐立滄的事也不是不能說,但總覺得要自己承認在跟人家談戀愛很讓人害羞,所以每回徐恩典對他們的事感到好奇,湊過來問的時候,她都會輕描淡寫帶過,但今天若一起出現,肯定躲不過了。

向盈跟徐立滄才踏入茶館,就見徐恩典直奔而來,向盈本能的往後退。

「盈盈,你來了,救命呀!」徐恩典朝她焦急大喊。

向盈傻眼,他這是在向她求救?

「滄哥,你也來了啊!」徐恩典望向堂哥,像是這時候才看到他。

「什麽事要這樣大呼小叫?」徐立滄蹙眉看著這毛毛躁躁的堂弟。

「有一筆帳我和帳房怎麽都對不上,快暈了!盈盈,請你一定要幫我!」徐恩典大力拜托。

接下來,向盈他們沒有喝茶吃點心,當然也沒有約會,而是窩在二樓的小書房裏抓帳。

向盈一筆筆撥著算盤核對帳目,想抓出是哪兒漏了,徐立滄沒出聲,就坐在她身邊的椅子上,而她專心到幾乎忘了他的存在。

「我找到了!原來是名目不一樣,還記錯了帳本,難怪查不到。」向盈興奮大喊。

這時她才意識到徐立滄就坐在她身邊,且她把他晾在一旁很久了,遂不好意思道:「立滄,對不起,我把你給忘了。」

她花多少時間抓這筆帳的?半個時辰有吧?天呀!

「不打緊。」徐立滄不以為意,反問:「算帳很有趣嗎?」

向盈想了想,「其實也不算多有趣的事,對這些密密麻麻的帳,眼睛會很酸,可是能全神貫註的完成一件事,讓我很有成就感。」也讓她懷念起以前上班的日子。

雖說煮飯洗衣這些家事,她也能做得得心應手,可是能讓她動動腦、絞盡腦汁的工作,更讓她有成就感。

不對,她在說什麽成就感啊,不是說古代男人都不愛女人太聰明嗎?那立滄會不會覺得她連算帳也會太能幹了?雖然以前他就讓她來茶館和珠寶店幫忙,可是他們倆現在算在一起了,或許他的態度會改變也不一定?

「立滄,你會不喜歡我幫忙理帳嗎?會不會覺得女人太能幹不好?會不會不喜歡我拋頭露面來這裏幫忙?」要是他不認同的話,那麽他們就再好好溝通吧,畢竟她並不想放棄自己想做的事。

徐立滄深深凝睇著她,「剛剛看你撥算盤算帳,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我在想,你專註的表情真好看,你撥算盤的手指也很漂亮,我喜歡看你做這些事,盈盈,你讓我引以為傲。」

向盈捂住嘴,高興到渾身顫抖。他依然包容了她,包容身為他女人的她,給足她無限的發揮空間。

「不過我的確不喜歡你的臉被看到,你長得太漂亮了,以後若要來,最好用薄紗遮臉。」徐立滄瞇著眼補了一句。

她噗嗤笑了,「你真的瘋狂迷戀我呢。」

他寵溺的說:「對,我真的瘋狂迷戀你。」

一聽,向盈忍不住嬌笑,看起來十分得意,徐立滄不樂意她這般暢快,一舉將她抱上桌子,傾過身想封住她的嘴。

她臉紅的趕緊捂住他的嘴,「有人進來怎麽辦?」誰知道說有事要去忙的徐恩典會不會突然闖進來。

徐立滄二話不說的走去將房門鎖上,然後走向她,捧著她的臉,給了她一記最柔情密意的吻。

向盈沈溺於愛河裏,渾然不知她和徐立滄的情事早被眾人看透了。

此時,她正一邊煮綠豆湯,一邊哼曲子,心情萬分甜蜜。

春兒悄悄走近她,臉上浮現狡詐的笑,兩手一伸,搔起她的癢來,質問道:「還不快老實招來,你跟少爺是從何時開始的?」

向盈知道春兒遲早會知道,但沒想到會這麽對她逼供,她受不了癢,哈哈大笑求饒,「好啦,我說、我說……」當然她省略掉自己都覺得害羞的部分,而是用日久生情來形容這段戀情。

春兒聽完後摸摸下巴,神色了然道:「難怪少爺要你不用去伺候他時,你會那麽失魂落魄,阿方也說你不在時,少爺脾氣變得很陰沈、很讓人擔心……原來如此,這下大家都明白了。」

「大家?」為什麽是覆數?

「那天少爺從溫照升手中救出你後,親自照顧了你一夜,大家老早看出少爺對你有意思,加上少爺最近又要你回去伺候,你和少爺黏得緊,還甜甜蜜蜜的,任誰都看得出你們有什麽了。」

不會吧……向盈呆住,原來大家的眼睛都那麽利,都看出她和徐立滄在談戀愛了。

春兒說完後,向前握住她的手,真心道:「盈盈,少爺那麽喜歡你,肯定會納你為妾的,真是太好了。」

聽到這句話,向盈卻受到不小的驚嚇。

妄?那不是小老婆?據她所知,在雲宵國妾一樣等同下人,是可以被買賣的,且因為不是正式配偶,沒有保障可言。

她的上輩子可是生活在一夫一妻制的二十一世紀,她完全不能容許自己得委屈的當人小老婆。

「不,我不要做妾,我要當他的正妻。」

春兒卻覺得她的回答太驚世駭俗,「盈盈,你在胡說什麽,別說你是奴婢,高攀不上少爺,你現在還是戴罪之身的官婢,在律法上和少爺也是不能通婚的,連當側室都不夠格!少爺願意收你為妾,對你就是天大的恩寵了,你不要多想了!」

想了想,春兒誤會向盈是因為曾為千金小姐,才會有這種念頭,又語重心長道:「盈盈,最重要的是,你要捉緊少爺的心,趕緊生下子嗣,這樣以後就算有了主母,你也還能過上好日子。」

聞言,向盈的心不住發冷著。原來除了她不夠格當他的妻子外,她還忘了,在這個地方,男人是被允許三妻四妾的。

所以,有一天他會娶別的女人為妻嗎?

在此之前,她從沒想過結婚的事,只想快快樂樂的談戀愛,春兒一提起,她不禁感到害怕,她和徐立滄的未來在哪裏?

被這件事影響了情緒,向盈到了隔天仍心事重重。

此時,徐立滄正在她面前使一套劍法。他打著赤膊,舞著變幻莫測的精湛劍術,充滿陽剛力道之美,讓她不禁看著迷了、暈眩了,問了自己那句話不知多少遍——她可以獨占這個男人嗎?她可以要求他只要她一個女人嗎?

這時見徐立滄停了下來,收妥劍,向盈立即回了神,拿了乾布擦拭他身上的汗水,免得他著涼了,邊擦邊臉紅,明明見過他打著赤膊練劍好幾次了,她還是會感到害羞。

愈擦愈往上,她擡起頭來,對上徐立滄直勾勾盯著她的黑眸。

向盈知道他這眼神是想吻她,但她沒有心情,別過臉躲了開來,回頭端了甜湯給他,「我做了冰鎮綠豆湯,快趁冰塊還沒融化前喝下吧。」

徐立滄將她的異樣收入眼底,接過綠豆湯喝。

「味道如何?」她擡頭問他。

「很好喝。」他回道。

問完,她安靜了下來,接著悄悄擡起頭偷看他,一次、兩次,三次,像是想問他什麽事,但最後都沒開口。

「有話就直說吧。」徐立滄直接開口道。平時的她不會躲開他的吻,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吞吞吐吐的,他看得出她有心事,她在閃避他。

向盈咬了咬唇。好吧,問清楚她也痛快點。

她慎重朝他問道:「立滄,我問你,你有想過要娶我為妻嗎?」

聞言,他一雙黑眸裏閃著得意的光芒,「盈盈,你那麽想嫁我?」

她的臉都紅了,但仍坦率迎向他道:「是,我想嫁你,可是春兒說,我們不能通婚,以我的身分只能作妾,你以後會娶別的女人為妻。可我不想讓你娶別的女人,我想當你唯一的女人,當你的正妻。」

就算愛著這個男人,她也不會被愛沖昏頭,讓他擁有她又娶別的女人,就算她是個戴罪的官婢,她也不想認了這個命。

原來,她是在煩惱這個。

他眼含深意的望著她,唇邊噙了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盈盈,我確實是沒辦法娶你為正妻,除非除去你身上的罪名,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就算你只是一般奴婢,我也無法娶你,我們的身分不匹配,皇上是不會允許的。」

聽到他親口說出兩人無法在一起,向盈感到呼吸困難,頓時覺得天旋地轉起來。

他說他沒辦法娶她……真的沒辦法。這男人為她放下仇恨,也包容她,讓她盡情做想做的事,卻無法讓她成為他的妻……

「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今生我不會再娶別的女人。」徐立滄鏗鏘有力的一句話,讓向盈的腦門發脹發熱著,一臉吃驚的看著他。

看她傻了,他笑道:「不相信?走,我證明給你看!」

徐立滄拉著她的手就踏出練功房,向盈不明白他所謂的「證明」是什麽意思,只能跟著他走。途中,兩人碰上徐仁父子。

「你們感情真好呀,還手牽著手。」徐恩典看著他們十指相扣,朝向盈暧昧的眨眨眼。

向盈感到頭更熱了。大家都知道她和立滄的事,仁叔和徐恩典肯定也知道。

徐仁敲了兒子一記,「女孩子家臉皮薄,你別戲弄人家了。」

徐立滄見到他們父子倆,立即相求道:「叔叔,你們來得正好,請你們一起來吧。」

接下來,向盈又被拉著走,還看到徐仁父子也跟著來,更加困惑了,這到底是要帶她上哪呀?

徐立滄帶著向盈到徐家祠堂,當然他爹娘的牌位也在這。

當向盈踏入時,臉上極為不安,「為什麽你要帶我來看你爹娘?」就算他能放下仇恨接受她,他爹娘也不會樂於見到她吧。

徐立滄望著她笑道:「盈盈,其實我早就仔細考慮過你的事了,既然我只能納你為妾,那麽我就不娶妻。我已經對我爹娘提過這件事,他們也同意了,還給了我連續十個聖茭。」只是他不知道她是否能夠接受當他的妾,便遲遲沒對她提。

「什麽,你爹娘同意了?」向盈驚愕的對著他爹娘的牌位看。他爹娘聽到他為了她不娶正妻,應該會從墳墓裏跳出來罵他不孝吧,居然會同意?

徐立滄猜得出她在想什麽,摸了摸她的臉蛋,用肯定的語氣道:「盈盈,我爹娘他們肯定是看到了你的改變,才會答應的。」

真的嗎?向盈仍感覺很不可思議,但連續十個聖茭,以機率來說是很難沒錯。徐仁笑呵呵道:「盈盈,阿滄找我商量這件事時,我真的嚇了一跳,可是既然大哥大嫂同意了,我這個當叔叔的也沒什麽好說的。盈盈,請你待在阿滄身邊,多為徐家生幾個孩子吧。」

「盈盈,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徐恩典哂笑道。看到他們在一塊,最高興的人莫過於他了,只因他一時的捉弄,反害得他們兩人陷入僵局,幸好結果是好的。

「仁叔、堂少爺,謝謝你們。」向盈看到他們父子倆不說二話的接受她,感動得眼眶一熱。

這時,徐立滄走到祠堂正中,對著他爹娘的牌位跪下,聲音宏亮有力的道:「爹、娘,孩兒這就在你們面前起誓,今生只納盈盈這個妾,不會娶別的女人,如有違誓,天打雷劈,不得好……」

看到他發誓,向盈真的嚇壞了,這才明白這就是他所謂的證明。她流下成串的淚,在那個死字說出前,沖去抱住他道:「不用發誓了!我信!我信!」

她也跟著跪下,在他爹娘的牌位前起誓,「伯父伯母,我何緗綺會永遠待在徐立滄的身邊,永遠愛他,永不背棄他,請你們放心的把他交給我吧!」而她在心裏,把何緗綺這個名字換成了向盈,她想,他的爹娘會明白的。

奇怪的是,明明是待在祠堂裏,但在她說完後,她卻能感覺到一陣暖風迎面襲來,吹拂在她臉上。

她綻開笑容,她知道,長輩們是真的接納她了。

「起來吧!」徐立滄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向盈將手遞給他,被他,把拉起,臉上洋溢著幸福。

當他的妻如何,妾又如何,真正重要的不就是一個男人對她最真摯的心意嗎?他為她做的已經太多、太多了,她該知足了,她願意將她的終身幸福托付給他,這輩子都跟定他了。

幾天後,徐立滄和向盈辦了婚禮,雖然只是簡單的納妾儀式,但徐立滄仍很重視,特別布置了新房,也采購新的家具,還給了聘金重禮。雖她已沒有娘家,但這些聘金可以作為她的私房,他不想委屈了她。

夜裏,向盈在新房等候新郎,緊張得絞緊手帕。

怎麽辦,今天一定會跟他那個吧。

她身為現代人,當然知道所謂的洞房花燭夜的過程是怎麽回事,只是缺少了技術層面的練習,因為她在現代總忙於工作,或者被新交的男友狠甩、劈腿。

也許……喝點酒就不會緊張了。

她忍不住替自己倒了杯酒,大口灌下。「真好喝!」

大概是喝了酒,放松了,她感覺到肚子餓了,又夾了菜吃,渴了又喝酒。就這樣,向盈不知不覺喝下太多酒,當徐立滄進新房時,她已經半癱在床上了。

「哪有新娘子把自己灌醉的……就那麽緊張嗎?」徐立滄好笑又好氣,大手輕撫過她紅撲撲的臉蛋,陣子裏閃著熾熱的欲望,真想將她一口吞下去。

不過她似乎是真的睡著了,算了,來日方長,今天就放過她了。

他扶著她在床上躺好,接著想為她脫下外衣,好讓她睡得舒服點。「媽,我跟你說,我嫁人了……」

徐立滄停下手上的動作,盯著她的唇。

她是在說夢話嗎?媽是誰?

「媽,你的女婿可是個威武的將軍,長得帥氣,身材又好,你看了一定會喜歡……媽,我好想你,好希望你也在這裏,可以看到我嫁人的樣子……」

盯著她蠕動的唇,徐立滄噙著笑。這回他聽清楚了,她口中的媽應是她娘,原來她是夢到她娘,對她娘提起他,還讚美他。

不對……徐立滄臉色微變,她不是失去記憶,連她家人的事都忘了?為何會夢到她娘?會不會是想起了什麽?

他從未想過這件事,要是有一天她恢覆所有記憶,他們之間會變得如何?向盈緊閉著眼,眼角卻滲出淚,嗚咽道:「媽,我本來很討厭來到這個鬼地方,又倒黴的成為一個叫何湘綺的女人,可是現在我好慶幸自己來到這裏,可以嫁給我所愛的人,認識那麽多待我好的人,我真的好幸福……媽,我不會再因為失去你而感到寂寞了……」

她說了什麽?

徐立滄望向躺在床上的向盈,雖她早已睡著了,發出微弱的打呼聲,但他方才確實聽到她所說的那番話,為此,他的心因興奮而狂跳著。

他曾經懷疑過他所愛上的女人不是何緗綺,但因為太過荒唐被他自己推翻了,也讓他下定決心不管她的真實身分是什麽都要定了她,現在聽來,她這副身子裏竟不可思議的住著另一個女人的靈魂,怎不讓他驚喜萬分。

難怪她的個性會與以往迥異,那麽善良甜美得讓他心折,難怪她會燒菜,會有那麽多新奇大膽的點子,也難怪她能輕易擄獲他的心。

知道她不是真的仇人何緗綺,徐立滄的心反倒有滿滿快溢出的悸動。他上了床,滿足的抱著她一塊入睡。

隔天一早,向盈發現自己竟躺在一個男人身上,還將他的胸膛當成枕頭睡,她嚇了一跳起身,直到看清楚徐立滄的臉才愕然想起,昨晚她已經和這個男人成親了。

可是……衣服怎麽還在?

向盈低頭看到自己只少了外衣,徐立滄身上也還穿著單衣,陡然想起昨晚她因為緊張多喝了點酒。莫非她是喝醉了?而她的洞房花燭夜就這麽被她睡掉了?

「酒醒了?」

溫醇的嗓音響起,向盈心虛的倒抽了口氣,臉色僵硬的看向那個躺在床上、朝她投來慵懶又帶有危險眸光的男人。

「是。」她低下頭道。

「知道要反省了?」

「是。」她根本不敢看他,點了點頭。

「很好,你得好好補償我。」他聽得很滿意,大手攬過她。

她毫無防備的往前傾,失去重心的栽倒在他身上,隨即紅了臉,「慢著,現在都天亮了,我們晚上再……」

向盈說不出話了,只因徐立滄直勾勾望著她,雙手捧住她的臉蛋,粗糙的指尖在她的肌膚上摩挲著,惹得她的心都騷癢了,整個人幾乎要融化在他胸前。

「盈盈,謝謝你來到我身邊。」他低喃著。他能愛上她,真的太幸運了。

她露出迷惑的樣子,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徐立滄一笑,看來她真的完全把喝醉後說的話給忘了。

「盈盈,我愛你……」他深情地道。看到她羞得滿臉通紅,他壓下她的後腦勺吻了她,並翻了個身,將她沈沈的壓在自己身下。

此刻,展開了遲來的洞房花燭夜……

兩人睡到中午才踏出房間,面對眾人暧昧的目光,向盈可真是羞死了。

新婚燕爾,兩人也甜甜蜜蜜,看在某些單身漢子眼裏,都忍不住高喊想要討娘子了,大夥兒也都篤定明年府裏就會有可愛的小娃兒了。

向盈也以為這樣幸福的人妻生活會持續下去,直到她看到阿方在為丈夫收拾行囊,一問才知他要收假回軍營了。

仁叔說,立滄一年到頭都得待在邊關駐守,通常只有過年或清明時節才會回京城,這回是邊關平靜多時,和前年收服的東勉國關系友好,皇上特別體恤他帶兵辛勞,才恩準他放長假的,加之先前他陪皇上微服出巡,皇上又多準了一些時間,要不,他早該回邊關鎮守了。

是啊,她壓根忘了,立滄是個堂堂將軍,有他的職責所在,遲早得回軍營的,但她完全無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一年來只能見得到他幾天,要她怎麽活?可是她又不能向他抱怨,這是她決定托付終身的男人不是嗎?

向盈郁郁寡歡,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幫忙打點徐立滄要帶去邊關的行囊。

看到春兒也將她的狐貍裘衣收進包袱,她感到困惑。那是立滄成親時送她的,非常保暖,放進去做什麽?「為什麽要放這件?」

「少爺說要一起帶去。」

向盈聽得瞠目結舌,「帶過去?他穿得了嗎?」

阿方和春兒都笑歪了,「是少爺怕邊關太冷,夫人會受寒,特別囑咐我帶去的。」

聽到這,向盈張著嘴闔不起來。她也要去?不,她也能去嗎?

「怎麽,不想去嗎?我是看你吃苦耐勞又耐操,到邊關應該吃得了苦……當然,你不想去也可以。」

那醇厚嗓音傳進房裏,向盈終於有了反應,她轉身朝他沖了過去,雙手拉著他的前襟歡喜道「我要去、我要去!」可她又不免擔心,「那可是軍營耶,我真的可以去嗎?女人不是不能進軍營的?」

「現在國泰民安,沒有戰事,你當然可以去,而且本將軍身邊有個美妾服侍,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太好了!」她張手環住他的脖子,在他懷裏又叫又跳。

徐立滄本就寵她,不在意她的大動作,而是攬住她的腰豪邁大笑。

兩人柔情密意到阿方和春兒都不敢看了,悄悄退下,不打擾他們。

豈知向盈還沒高興完,就遇上了一件大事——前頭徐仁差了下人過來,說是皇上有旨意傳來,要徐將軍到前廳接旨。

徐立滄想不出皇上會下什麽旨,向盈也是第一次遇上這等事,感到很緊張,兩人起到前廳跪下接旨,徐仁父子倆與其他在廳內的下人們也都跪了下來。

蘇公公手上拿著聖旨,拉高尖細的嗓音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伏虎將軍驍勇善戰,郁平公主聰明慧黠,實乃為天作之合,朕賜兩人在半年後完婚,欽此。」

聖旨一下,徐立滄身子一震,完全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上次進宮他便已拒絕當駙馬爺了,沒想到皇上竟陰險的來個先斬後奏。

向盈則是覺得耳邊嗡嗡作響,感到極度暈眩,在她腦海裏一方面有徐立滄對她的承諾,以及能跟他一起上軍營的歡喜,另一方面則是這從天而降的噩耗,讓她從天堂墜入地獄。

其他人也都面露驚愕,無法為主子感到高興,氣氛陷入僵冷。

「徐將軍,還不速速接旨?」蘇公公看他遲疑不動,揚聲道。

徐立滄還能怎麽辦?抗旨嗎?不,抗旨的話他徐家一眾人全都會沒了腦袋。

「臣接旨,謝主隆恩。」他極不甘願的磕頭道。

向盈也磕了頭,只是臉色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在兩人最幸福的時刻,竟無故來了這晴天霹靂般的聖旨。

隔天一早,徐立滄馬上進宮求見皇上。

「你來得真快。」雲宵皇高高坐在龍椅上,似乎早料想到他會來這一趟。

徐立滄雙膝一跪,懇求道:「請皇上收回聖旨,臣配不上千金之軀的公主。」

雲宵皇冷笑,「立滄,你還敢再拒絕朕,難道朕的皇妹不夠美,你看不上眼嗎?」

身為君王,他知道徐立滄是好的人才,拉攏他當駙馬爺,讓他成為他強大的羽翼,他的江山才能平穩;身為兄長,他對徐立滄亦很是欣賞,認為只有他有資格匹配與他同母的妹妹郁平,他是真心希望徐立滄當他的妹婿。

偏偏這個徐立滄一點都不識相,上回他都苦心安排郁平和他見面了,他竟不懂得捉住這飛黃騰達的機會,還自眨身價,拒絕他賜婚的提議,這次他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了,直接下旨賜婚,不料他竟進宮來要他收回聖旨,真是好大的膽子!

「不,郁平公主很好,是臣已經有了心愛的女子了。」徐立滄坦誠告知。

「你是說何緗綺?」

徐立滄擡起頭,很意外從皇上口中聽到這名字。

看到他的表情,雲宵皇神色覆雜,陰沈地道:「你以為朕不知道嗎?自你上回拒絕朕的賜婚後,朕怕你有什麽不能說的隱疾,讓人查了一下,才知你近日納了何緗綺為妾,這可真奇了,你不是很恨她退婚、恨她爹的絕情,先前還跟朕說買下身為罪婢的她是為了覆仇,讓朕答應你通緝企圖逃走的她,如今怎會想收她入房?」

雲宵皇本來對徐立滄私下的事沒興趣過問,畢竟何緗綺只是個賤妾,徐立滄貪戀她的美貌、納她為妾也不是了不得的事,但徐立滄竟拒娶郁平,還宣稱有了心愛的女人,而當他提及何緗綺這個名字時,他露出的表情更證明何緗綺就是他心愛的女人。這下他不得不管了,他要知道,那女人是使了什麽妖法讓他的猛將迷戀上她,連他皇妹都看不上。

徐立滄沒想到皇上還特別查了他的事,只能坦白道:「稟皇上,臣確實是恨過她,可是現在的她已經失去過往的記憶,變得不一樣,所以……」

「所以你就對她上心了?她不過是個罪婢!」雲宵皇嗤之以鼻道。對當年何尚書的貪腐感到厭惡透頂的雲宵皇,自然對何尚書的女兒何緗綺沒有好印象。

「有罪的不是她。」徐立滄強調道。他真怕皇上扣她一頂莫須有的帽子。

雲宵皇看到他對何緗綺的愛護,不以為然道:「男人身邊有幾個美妾服侍也是正常的,郁平身為公主,會有那個雅量容許的。」

徐立滄不卑不吭迎視道:「稟皇上,臣已經在臣爹娘的牌位前發誓,今生只有她一個妾,不會娶妻,如果負她,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皇上,請恕臣無法迎娶郁平公主。」

雲宵皇聽得驚駭,瞪著他,自龍椅上起身,「徐立滄,你瘋了,你為了那個賤妾發毒誓!你就不怕你在黃泉之下的爹娘不原諒你?」

「臣已經在爹娘的牌位前問過了,他們都同意了。」

雲宵皇勃然大怒,「胡鬧!人都死了怎麽會說話!」

「請皇上成全!」徐立滄懇請道,眼神堅定,沒一絲動搖。

「你就不怕朕指你一個抗旨之罪,株連你九族嗎?」雲宵皇怒指著他。

徐立滄不為所動,既然他已經當著皇上的面解釋清楚了,他知道照皇上的個性,不會隨便做出牽怒的昏君之為。

雲宵皇氣到真想命人將他拖下去砍了,可他又知道這麽做不行,只能在心裏咬牙切齒著。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蘇公公進殿內稟告有軍情回報。

徐立滄雖人在京城,但也得和邊關的軍營保持連系,邊關一有風吹草動,便會馬上通知他,而雲宵皇相當重視邊關的安全,宮裏也會同時收到消息。

雲宵皇馬上傳傳令官入殿,命徐立滄一起聽。

這時兩人都拋下了方才爭執的事,以國家大事為重。

傳令官稟報道:「皇上、徐將軍,有東勉國的散兵襲擊村民,死傷三百多人,目前已經鎮壓住了。」

徐立滄和雲霄皇臉上都帶著錯愕,當年東勉野心勃勃想攻下雲宵時,就被當時帶兵的徐立滄大力逼退,之後因畏懼徐立滄這個伏虎大將軍,不敢再有進犯雲宵的心,還簽下和平條約,與雲宵互有利益往來,如今怎麽會生變?

傳令官又道:「皇上,東勉傳出東勉王病逝的消息,由三皇子安達繼承王位,但有傳聞是安達逼宮奪位……」

徐立滄臉色一變,馬上接下話道:「皇上,安達這個人野心勃勃,比他父皇還要殘忍好戰,當年就是主戰派,他有可能是為了出兵打雲宵才逼宮奪位。」

聞言,雲宵皇怒道:「好個安達!朕不想戰火連天,累及無辜百姓,才給東勉活路,如今你偏要往死路走!朕就趁這機會把東勉收了,擴充雲宵領土!立滄。」

「臣在。」

「你馬上回東北鎮守,只要一捉到他們意圖攻打雲霄的小動作,就即刻開戰!」

「是!」徐立滄應道。

他看到雲宵皇眼裏的興奮,他自是摸得透君王心思,皇上對東勉豐富的金銀礦山一直很感興趣,當年東勉來犯時,他也有拿下東勉的把握,但皇上初登皇位想當仁君,故在東勉王求和時寬厚的退兵,還與東勉簽下和平條約,不占領東勉的土地,每年還運送豐盛的稻谷食糧幫助土地貧瘠的東勉,但這會兒安達有主動攻擊雲宵的意圖,可說是給了皇上光明正大吃下東勉領土的機會,皇上當然想打了。

「立滄,朕如果不打算收回賜婚聖旨,你會因此拿不下東勉嗎?」雲宵皇開口,眼神幽冷的望著徐立滄。

徐立滄鏗鏘有力的答道:「拿下東勉本是臣自當鞠躬盡瘁、為皇上效力之事,臣定不負皇上重望。」

雲宵皇聽得很滿意。「很好,朕就讓你專心打仗,你和公主的婚事……就等你打贏回來再談吧。」

他勾起唇,臉上閃過一抹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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