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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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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鸞心想了想,她那日往藥鋪去,店裏的小廝被訓得嘴忒緊,她不問也沒人上來講這映天城的超級八卦。

“公主,府中的管事兒的傳話,說三日後皇後娘娘在宮中宴請,讓公主準備著呢。”

書瑤手中捧著一碗燕窩打簾兒進來,正瞧見青泉一副口若懸河唾沫橫飛的樣子。

“少在主子面前講不相幹的話罷,主子回南一趟,都累瘦了,什麽大不了的事兒,過完年再說了罷,這個北境新年可得好好給主子補補,北境天兒太冷啦,可別落了病根兒了。”

書瑤橫了青泉一眼,暗自替鸞心捏一把汗。

這皖蕁是個男子,主子親近他,就不是什麽好事兒,何況按照尋日裏出塵的說法,這姓皖的恐怕對主子是存了心思的,如今兩人合夥開了醫館當真是禍福難辨。

“主子,都打聽過了,皇後的宴請循例都是在臘八這日,請得都是映天城的貴族女眷誥命夫人,往年王爺沒成家,府上從未有女眷接過帖子,今兒帖子來了,除了沛王的兩位正妃,六王府竟然還有第三份帖子,送到韋側妃那兒去了。”

書瑤一邊兒伺候鸞心用燕窩,一邊輕聲道。

“你們幾個可把手下人的一幅幅嘴臉都管住了,本宮的落花煙渚,決不能出一個拜高踩低的下人,如今側妃裏雖韋氏一人獨大,對剩下的幾個側妃,手下人更得加倍知禮。”

鸞心頓了頓又道:

“柔葳那裏……”

鸞心這才想起來,她的落花煙渚可不是個清凈地,還有個高看自己很多眼的妾。

“柔葳那裏的一應物什要齊全,掌家的按侍妾給她的月錢份例,我們這邊差人比照著水桑覓兒的貴妾份例把剩下的給她補上,補齊就好,也不用多給。”

鸞心咽下三口燕窩,頓時就沒了胃口,書瑤怎麽勸也不吃了,繼續歪在榻上,想著皖蕁事兒,青泉見主子又開始發呆了,又道:

“主子,您可別把一侍妾慣壞了,慣壞了在凝妃面前,也是跌您的份兒。”

青泉想著柔葳平日裏對他頤指氣使的清高樣子,覺得心裏堵氣。

按理她一個侍妾跟他這個鸞心身邊的一等仆役拿到月錢都是一樣的,論身份他倆就是個一個字“平”,都是六王府的奴才,結果這人就因為爬過王爺的床,這就以為自己是主子了?

青泉細細回憶了一波,在南煙後宮,貼身伺候皇子世子的女子太多了,從貴人床上下來,若沒個旨意擡身份,那也還不照樣端茶送水,浣衣清掃。

一個王府的侍妾罷了,以為自己是誰啊,青泉越想越來氣。

“主子都說了,那四個姑娘都不一般,伺候著王爺長大的,本就是半個主子,你還尋思著月錢一樣身份就一樣呢?”

出塵打簾進來,手裏拿了宮中送來的帖子,撇了青泉一眼。

知道這廝被柔葳教訓過幾句,心裏的不舒坦也不是一兩天了。

鸞心擡眼看了青泉一樣,將青泉委委屈屈的樣子看在眼裏。

“她既是阮沛的妾,又有從小伺候阮沛的情分,你們對她以禮相待是應該的,不過若是她太過目中無人,本宮自然也容不得她,不過你們聽好了,凡事先禮後兵,你們辦事兒得先把自己摘幹凈了再計較別人的得失。”

屋裏人齊聲應了,鸞心翻開剛做好的賬,一頁一頁計較起來。

外間又有人打簾兒進來,原是丁香。

鸞心沖她笑了一笑,請丁婆婆坐。

丁婆婆是阮沛讓人從瑰聹小築接回來的,阮沛突然幹涉鸞心房中的事情,出塵等人好生稀奇。

倒是鸞心自己,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跟往常阮沛逾矩就炸毛的反應全然不同,出塵等人更吃驚了,不過也不敢多問,丁婆婆搬來王府跟他們一同伺候公主,本就是好事。

“老奴方才都聽到了,公主教訓得是,奴才最要緊的就是知禮嘴嚴,蠢笨些都還好,就怕那等自作聰明的。老奴瞧著這六王府,管事兒的頗有章法,細究起來也就這四個妾是例外,偌大一個府邸,浣衣女,培花匠,馬房的小廝,膳房的雜掃,這類常日見不著主子的奴仆,閑暇時也沒幾個嚼舌根,偷懶撒潑更是聞所未聞,老奴聽聞尋日裏也就王爺的乳母王嬤嬤跋扈了些,可也就是管束下人的時候嚴厲了些,那日蕭將軍府上的女眷來府上做客,奴才遠遠地瞧著,不愧早先是皇後身邊的宮人,禮數是一等一的周全,一旁跟著才入府的丫頭,雖年紀小見識短,還有些怕生,可也跟在這嬤嬤後面一臉的老實巴交,做事兒蠢笨了些可也讓人不討厭。”

出塵趁這婆婆飲茶的當口,道:

“還真是您說的這樣,六王府除了王妃們帶來的陪嫁,其他下人全都一副老實巴交的悶葫蘆樣,你沖他們搭話吧,他們也跟著說笑,要打聽主子的事兒,門兒都沒有,就回你個“主子的事兒,我一個奴才怎麽知道。”忒沒趣兒了。”

出塵笑笑,心裏挺佩服府裏嘴嚴的奴才的。

她跟青泉從小跟著鸞心,鸞心性格散漫,他倆也就跟著散漫,在鸞心面前東家長西家短的事兒,說了不知凡幾,不知道被丁婆婆數落過多少回了,總記不住。

“婆婆說的對,王府的管事兒個頂個厲害,那王嬤嬤是個厲害的老嫗,據說王爺身邊的奴才從粗使小丫頭到貼身大丫鬟,沒有沒被她罵哭過的,挨罰更是家常便飯,不過要說厲害,我看最厲害的還是何忠,那才是個老狐貍,王爺偏寵韋側妃,另位側妃房中的下人可沒主子的定性好,這幾日做事兒毛躁起來,對韋側妃的房中人免不了冷言冷語,這老狐貍瞧著氣氛冷,你猜怎麽著,老狐貍往側妃房中送了好些投其所好的物什,說是王爺送給側妃解悶兒的,打著王爺的旗號,漂亮話說了一大筐,哄得側妃們心花怒放,不過這事兒也就能哄哄他們了,送東西的時日,王爺在煙都呢,這送東西的正主都不知道,什麽衣料首飾稀奇擺件就都放側妃桌上了,真入人精啊。”

書瑤邊講邊覷了鸞心一眼,猛地想起來,王爺也好王爺的奴才也好,除了那件狐裘,可從來沒往落花煙渚送過東西。

書瑤頓時覺得心裏有些涼,鸞心倒是不以為意,只是一頁一頁地翻著墨跡還沒幹的賬本。

“據說昨日王爺往凝妃主子那裏送了一叢月珊瑚,可把那邊的得意壞了,今早兩個婆子往賬房領臘八節的銀錢,還挨了王家兩個小廝一頓數落。”青泉又道。

“節前三日領銀錢,你們偏偏擠在那頭一日去,怎麽?最後一日去領,何忠會短你們銀錢?老狐貍搞不好隔日親自給送來。自己偏要去找晦氣,怪得了別人?見不得別人得意,繞到走就好,眼不見心不煩的道理,還讓人講?”

丁婆婆拿拂塵戳了戳青泉腦袋,心下卻有些擔憂,王爺有幾分心思在公主身上呢?

她眼前浮現起前幾日在小築見阮沛的場景,那樣一位男子,通天的貴氣,讓人難以捉摸的眼神,如今就是他這座府邸的下人都不好對付,何況這座府邸的主子呢?

公主該如何在這樣的男子身上謀求身為妻子的幸福呢?

鸞心的奴才們在跟前的一籮筐話,鸞心大概明白,這是委婉地提醒她,她在六王府位分和禮遇及不相匹配呢。

鸞心聽懂了,但是不太走心。

她原本就不覺得六王府是個值得她大費周章鋪路砌墻的容身之所,她隱約覺得自己是有使命的,盡管她還看不到這份使命的盡頭,可總歸會有一個結果的。

她原就沒有跟深閨女子爭奪夫君床榻的打算,不過有一點,阮沛送王蔓凝月珊瑚?

夜鸞心腳趾頭一緊,她在這兒苦心為他斂財,難道是為了供養他揮金如土的?

鸞心及笄禮上,父皇也曾厚賜月珊瑚,這珊瑚通體雪白,月圓之日周身銀光凸顯,柔和得跟月影薄紗一般。

這珊瑚產自東淥,五十年能得一叢,有錢都買不到。

阮沛那麽缺錢,把這玩意兒賣了多好,夠抵那一百萬兩了!

鸞心恨得牙癢癢,臉上掠過一抹怒氣。

眾人當是鸞心醋了,又紛紛說起了阮沛如何待他不薄,如果跨濁河迎親,又如何探崖低施救。

說來說起這幾人竟尷尬起來,他們發現六王似乎什麽都做過,就是沒在公主身上花錢。

眾人想起鸞心曾經清理過私財,北境竟然未行納征禮。

韋側妃頭上一個尋常的金鈿也沒公主的份兒。

鸞心聽著眾人口風不對,擡頭掃了他們一眼,眾人果然向她投過來同情又憐惜的眼神。

鸞心不耐煩看著眼神,揮揮手打發他們出去了。

自己躺在榻上,心裏竟然也有一絲絲酸楚,鸞心被自己心裏的酸楚氣笑了。

她夜鸞心何許人?缺那珊瑚缺一個金鈿?

她拍了拍手中的賬本,她有的是金銀,一身的掙錢的本事。

用得著他阮沛送東西來她跟前買笑?笑話!

鸞心精神一震,從榻上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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