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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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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柏染的聲量又高了些,她瞧著夜鸞心若無其事的往口中送了幾口茶湯,撇了撇嘴。

“是那日在映天碼頭嗎?”

鸞心的目光從窗外的芭蕉葉上掠過,又輕輕放在了柏染身上。

“不錯,王妃猜得真準。”

“這茶葉放尋常人家已經是一等一的了,公主卻半分入不了口,想來公主也不是慣來就微服出游的。”

鸞心語氣淡淡的,嘴上應付著柏染,內心其實極為煩躁。

她其實對柏染一點兒也不好奇,若是以前遇到張口就是酸話的女子,她是避之不及的,今日竟然有這個耐性隨她入茶室小坐,鸞心納悶又煩躁。

不過柏染卻對鸞心有十二萬分的好奇,兩眼發亮地像是要把鸞心盯出一個窟窿。

“冬日的雲起城沈悶的緊,霧氣連連,又濕又冷……我想沛哥哥了,就隨炭船上了映天,下船就瞧見了牙商萬喜,那是沛哥哥的人,本宮就想上茶室肯定能瞧見他,沒想到王妃也在,心想若是貿然進去,恐惹的王妃不虞,就叫了沛哥哥出來,我們去吃了熱騰騰的小籠包……”

柏染唯恐細節不夠清楚,慢悠悠地邊講邊直楞楞地瞧著鸞心。

這個表情讓鸞心極為驚訝,以鸞心以往的經驗,講酸話的通常眼裏都是矯揉造作的若無其事,如今她對面這位卻滿臉都是“看我怎麽戳痛”你。

鸞心好生納悶,這位可是東淥一等一的貴女,怎麽一段酸話說的如此沒有宮廷水準,照她那眼神的意思,她夜鸞心此刻應該滿臉不忿才是,可她完全演不出來啊,反而覺得這公主還真是,還真是天真的可愛……

“所以公主此次南下是隨貴國的商隊過來的?”

方才鸞心就瞄見了柏染腰間帶著的荷包,那荷包她那日的映天碼頭見過,似乎東淥商隊的。

“不錯,本宮來煙都是來做生意的,來做藥材生意,本宮要收了簌仙醫館所有的藥。”

柏染見鸞心一臉淡淡的,還來不及失落就聽鸞心識相的詢問,立馬一臉的得意起來。

“本宮知道王妃是老板,也知道王妃現下在沛哥哥的地方,所以尋來了,王妃讓藥房統計統計開個價吧。”

“本宮沒記錯的話,東淥的商隊才收了映天蕁芙醫館的藥吧?”

“沒錯,既然沛哥哥開了口,本宮自然是要幫王妃這個忙的。”

我的忙,鸞心暗自嘀咕了一句,沒出聲,心想阮沛這廝騙女人吃女人軟飯竟然拿她當幌子。

“王妃如今出閣了,夫家幫忙把出閣前的爛攤子收拾了也是理所應當的,不然事情鬧大了,王爺也沒了顏面。”

柏染一番話說的毫不掩飾對夜鸞心的鄙視,鸞心一口涼茶差點噴了出來,哭笑不得,剛還想著難得皇家能出一個天真的小姑娘,這話一出全變味兒了,心想:哪兒來的傻子?

“說是東淥的公主,怎麽半分閨秀的氣韻也無?說話好生無理”

出塵伺候著鸞心沐浴,絮絮叨叨。

“您瞧她那張狂的樣子,公主,她不會真的跟王爺……”

出塵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鸞心的臉色。

“還沒瞧出來呢?阮沛就是個到處拈花惹草的主,半路殺出一萬個老情人,本宮也不會覺得稀奇,倒是這東淥公主一副沒被宮廷風氣沾染的天真樣子,讓本宮好生稀奇,你見過哪個講酸話的女子用那種眼神盯人的?”

鸞心讓出塵揉著肩背,舒服地長呼出一口氣。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樣一個不加掩飾的公主,跟著東淥盧家的商船大大方方就到了映天,然後還大大方方就來了煙都?”

“公主怎麽一說,我也納悶,東淥國主該如何寵愛這個女兒才能此般放養啊,可是公主的生母元氏可就不那麽受寵了,您想想,那元氏可是柏棨的原配,柏棨還是質子的時候就嫁給了柏棨,用尋常百姓的話講,這可叫同患難的糟糠之妻,如今竟然不是東淥的皇後。”

東淥至今中宮之位空懸,柏棨是少有的在位了十多年還沒有皇後的皇帝。

“據說如今柏棨偏寵婕妤符氏,不過再寵如今也只是婕妤,東淥的皇長子,皇三子都出自惠妃寧氏,二皇子早夭,皇四子皇五子又太過年幼,生母也都位分頗低下。”

出塵細致地將飛羽衛的耳報細致地講予鸞心聽。

“東淥盛傳,元氏遲遲未能被奉為中宮,大約也是多年無子的緣故。”

鸞心閉眼沈思,阮沛的這一樁樁生意,炭的,鹽的,如今還有藥的,他是在跟誰交易?

柏棨質於映天的時候,阮沛也是個小孩,估計也就跟著小姑娘玩個躲貓貓之類的,就算他早慧,若說他在那時候就能搭上的東淥人,也就這個柏染公主了。

所以,是元氏?為什麽?”

“容華夫人的母家是東淥商賈大家,母家曾斥巨額的家產補了國庫虧空硬是把沿海圍欄堤壩給修了起來,救了整整十萬黎庶,東淥國主讓一個即將質於北境可以說幾乎被皇室拋棄的皇子娶了商賈元家的嫡女為正妃,東淥皇室瞧瞧那堅固的堤壩,再瞅瞅柏棨質子的身份,東淥皇室不虧,商賈家族元氏更是出了一位皇子正妃,這是有銀子還不夠,還得天時地利人和的使銀子才盼得到的機會,盧家早年間就是元氏一門的家生奴才,到了這一代,他們族長上元府去,跪祠堂上柱香的差事都還派不上,東淥靠得那片海養了多少買賣人,又有多少皇族貴胄拖不開關系,如今恐怕你那都是些什麽耳報,探了半天連這些都沒探出來?”

夜鸞心聞言,雙眼一閉,腦子裏一閃而過的全是自己不著寸縷之時,阮沛闖入的樣子。

突然發現跟這廝的第一次相見,竟也是這種光景,這個色狼!

“出去!”

阮沛從目瞪口呆的出塵手中扯過那件為鸞心擦聲的外袍,沖出塵支了支下巴,出塵逃命似地急忙跑了。

阮沛自己將外袍展開站在浴桶邊上,與鸞心的目光在擱在屏風前的銅鏡相接。

鸞心咬牙切齒的嘀咕了一聲“色鬼”。

阮沛嘴角一彎,笑得又奸又邪,這笑鸞心早就熟視無睹了,落在出塵眼裏,驚得她鼠竄而出。

“起來吧,水涼了,為夫給擦擦。”

鸞心不動,往後伸長手:

“把袍子給我。”

阮沛目光落在她伸出的玉藕般的手臂上,順勢就摸到了鸞心腋下,那嬌嫩的觸感讓阮沛一瞬的晃神。

鸞心另一只手淩空一番,將那外袍罩在了阮沛頭上,自己裸身臨空而起,飛快地到了屏風內側,拿了衣衫剛往後一罩,就被阮沛欖進了懷裏。

她背脊抵在阮沛的胸口,這廝兒是掛了一盆炭火在胸口嗎,熱成這樣!

他雙手不要臉的往鸞心腰間一扣,嘴往鸞心耳垂上啄了啄,不待鸞心甩頭將他的嘴恍開,就將鼻尖埋在了鸞心頸窩上,深深吸了一口氣,親昵的往鸞心耳邊:

“可想我了?嗯……”

鸞心掙紮地厲害,可這廝跟黏在自己身上一樣根本紋絲未動。

“抱一會兒嘛,都大半個月沒瞧見了,為夫想娘子想的緊,就抱一小會兒。”

阮沛唇瓣抵在鸞心的耳垂處,一張一合,看似輕柔地往鸞心耳中捎話。

殊不知那嘴中遞出的情絲,一縷一縷濃煙一般,罩得鸞心從耳處騰起一陣酸麻,險些站立不住。

“公主,聶公子府上捎來了十粒緋色蜜果,奴婢烹了新茶,公主凈身出來飲吧。”

出塵突兀的聲音從外間傳來,將兩人從這一段旖旎暧昧的氛圍中拉了出來。

鸞心渾身一凜,死命掙脫了阮沛的懷抱,阮沛一身如火的熱情被一聲“聶公子”瞬間澆滅,換了一副結冰的表情。

冷著臉,歪在榻上,緊盯著鸞心,鸞心對那副從新換上的表情視而不見,表面上一副收拾濕淋淋的長發樣子,內裏卻是莫名的慌亂,忘了自己從未親自打理濕發,也忘了傳外間的侍女進來伺候,只是自己胡亂忙進忙出。

“緋色蜜果?除了這個你還喜歡什麽?”

阮沛見鸞心坐在銅鏡前,將左側發絲繞到右頸處,露出纖長的左頸,暗淡的銅鏡一抹雪亮。

“聶雲昭那日帶了稅冊和賬本來,我們……我們就見了一面,就說了南煙朝堂之事,旁的什麽都沒有……”

鸞心見阮沛一臉冰霜,脫口而出,這莫名其妙突入起來的不打自招出口的當下她就後悔了。

“沒問你這個,問你喜歡什麽?”

“臣妾沒王爺那麽好的興致,如今木炭的事兒還沒個著落,王爺鑄鐵煉金的生意可怎麽辦。”

鸞心還在後悔剛才的不打自招,聽了阮沛的話越發的心浮氣躁言不由衷起來。

“本王忘了,在公主這裏,本王是討不到半點閑話的,公主為娘家深謀遠慮,北境六王腚糙肉厚,火急火燎用兩個日夜就從映天奔到這群芳館是來跟南煙公主做禍族的買賣談誤國的交易的。既然如此,勞公主指教,如今南煙宮廷之禍,皇族之亂,公主想讓本王做什麽?公主又想拿什麽出來保夜氏南煙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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