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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怒小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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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給我上的藥?”

闐然無聲的廂房裏,突然響起一陣杯疊碎落的雜聲。

四姑娘右臂的傷已經用白布裹好。而身旁伺候著的是鉉鐵城中的女弟子蘇顏。

聽著此時怒然起身的四姑娘,蘇顏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有禮地說:“師姐,是樓公子幫你上的。”四姑娘警惕地瞅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見著衣服同去時所穿有異,隨即破口大罵,繡著花樣的枕頭被她重力扔在了門上。咚地一聲,泣不成聲道:“蘇顏,你……你竟然讓他占我的便宜!”

蘇顏面無表情地把湯藥放在桌上,語氣冷淡如冰:“師姐,做人不能這生沒有良心。如果不是他救你,只怕你傷口早已惡化了。何況……”她轉過頭來盯了四姑娘一會兒,嚴肅地回答,“師姐,你自己都說了。他是一個瞎子,倘若有意占你便宜,為何不在大路上解決你便是了,值得好心好意抱回來讓師妹來守著!”

“蘇顏,你說的是甚麽話?”面對蘇顏的匆匆離去,四姑娘的話有點狗急跳墻的韻味:“你這丫頭是不是外出慣了,竟然……竟然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

門半閉半合地晃著,剛剛回城的蘇顏已經離開了。

四姑娘一時氣惱,正待發火,可身周臥在床上,卻無任何東西可以握在手裏,摔出去時能夠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蘇顏,鉉鐵城中的小師妹。

年紀尚小,不過十五六歲。

可是性情溫順,穩重大度。不像四姑娘急燥冒進。

更為難得的是,她最能明白所謂的大是大非。

因此七八歲的時候便被姑媽送去了宿園莊宿大娘手中伺候膝下。

因著多年,宿大娘去逝。新園莊薛姨擔心蘇顏太過悲傷,便命人將她送回了鉉鐵城。

不想遇見樓臺隱,一時如遇故人,閑聊幾句。對其身世大為同情,想起年幼的自己,感同身受般。

此時出了四姑娘房中,踱步出來卻遇見擦劍的樓臺隱。

她靜靜地在樓臺隱跟前坐下,抱著膝蓋問:“你害怕麽?”

樓臺隱溫宛一笑:“姑娘是指甚麽?”

蘇顏死死咬住了嘴唇,蒼白的面色微微一閃,終於搖頭一笑:“沒甚麽?只是覺得你很有趣。”

“有趣?”麥黃的手指頓時團緊了,良久又緩緩松開,“這麽久了,今日我才遇到一個對瞎子感興趣的人。”笑聲中一片荒涼,無不含著自嘲之意。

蘇顏並不解釋,只是平心靜氣地問:“對一個感興趣有錯麽?”

樓臺隱擡起頭來,用原本空無一切的眸子覷了覷跟前這個人,他綻出毫不摻假的笑:“我想,你一定是個小妹妹!”

蘇顏一笑:“你過獎了。他們都說我顯老,不像一個十五六歲的丫頭。”猶豫了片刻,笑著道,“公子不覺得大點兒挺好的麽,至少不會看成很嫩,做了什麽都會是一副天真幼稚的評論。”樓臺隱提劍站起來,他是打算走了。

“可你不知道,事實就是事實。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麽?”沈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前邁去。

蘇顏望著他寬闊的後背,一言不發。

早前言笑囑托樓臺隱所辦之事已經完成了。

如今便只看烏追和言笑在端王這邊的功勞了。

那夜,觀了言笑女裝的‘飛雲闕’,府中歌舞姬心中大動。紛紛求著端王要拜言笑姐姐為師。一時身處端王府邸的言笑如在熱鍋上的螞蟻,四下亂竄,還不忘拉了烏追做擋箭牌。

“姐姐,您就做我們師父好不好?”幾個穿紅著綠的女子圍在一棵百年柳樹底下眼巴巴地望著樹上那個身穿水綠舞衣的女人。

靜靜靠在涼亭一下,專註地望著這一切的還有另外一個男人。

“餵,姑奶奶,你們放過我好不好?你們站在這裏已經一夜了。”樹上掛著的那位似乎忍不住底下蟬鳴般的聒噪。聲嘶力竭地朝涼亭靜默不動,隔岸觀火的男子吼了吼,“餵,小追追。你倒是幫幫我啊!”

烏追難耐地撫了撫額,再擡首時便是眉飛色舞地一笑:“嗯,不了。這樣的場景很有趣!”

心中升起的希望千驟然轟蹋。

多餘的火苗都沒有雪中送炭地燃了燃。

言笑動怒地踩了踩腳下的樹枝。舞著水袖思緒翻滾,頓時想出一個好主意來。

好生得意朝著粗壯的柳樹幹躺下去,瞥了瞥樹下鍥而不舍樂此不疲的歌舞姬們,拋了個眉眼可憐巴巴地說:“其實,姐姐我也很想教你們跳舞的。可是……”

底下急急忙忙地問了聲:“可是,可是什麽啊?”

“可是姐姐我是有夫君的人,你們看。涼亭裏死死盯著我看的那個就是我的夫君。”揚起手臂用力地往烏追身上一指,嬌滴滴地哭訴道,“他那個人平時對我管教甚嚴,你們如果不想些法子把他逗樂意,我可沒膽子教你們跳舞呢。”

果然,此話一出,柳樹底下的女子們便竊竊私語了起來。

不一會兒便成群結隊地扭到了涼亭處。

生拉硬拽地好不熱鬧。

言笑睡在樹上樂滋滋地想:“看你小子還敢欺負我?哼!”

回頭望著烏追,猜測他此刻正懊惱身旁糾纏的一眾女子。心中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閉著眼睛,搖著一腳哼哼唱了一回歌。

高大的身影俯下來,言笑瞠目結舌地瞪著距離自己一尺的濃眉大眼,結結巴巴地吐了幾個字:“你,你,你……怎麽來了?”

烏追回手往涼亭處一指:“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聲音冷酷如冰,毫無起伏。

言笑懊惱地一拍自己的前額,做出一副算我倒黴的表情說:“罷了,被你欺負回去便是了!”

“看見我就那麽失望,不是應該感到很快意麽?”烏追冷道,“把一堆的胭脂粉黛往我身旁推,你可真是好智謀!”

言笑嘴角一瞥,微怒地回答:“活該,誰讓你見死不救的?”

“明明是你昨夜大出風頭,才讓那些姑娘們傾心於你。”烏追斂眉深肅,“這麽不喜歡,昨晚招惹做甚麽?”

言笑哈哈大笑地站起來:“哦,你是在嫉妒我?”

“鬼才會嫉妒你這麽個不男不女?”

言笑也不生氣,仍然笑著道:“哦,你是在吃她們的醋?”

“胡言亂語!”掩飾不住慌張怒氣便尤為的重。

“你明明在吃醋,還不承認!”言笑站起來,個頭剛好挨上烏追的肩,蹬鼻子上臉地哼了哼:“好意思說我,明明是你讓我跳舞的?”

“就算如此,那……你也不該打扮地這麽花枝招展的罷?”

“你不是說我女裝好看麽?”

“現在不好看了。”

“哦。”

“你下次也不能跳地那麽好看?”

“為什麽?”言笑一臉無辜地望著言笑,“不跳好一點怎麽能顯示我舞藝高超?”

烏追的臉色冷了冷:“一個大男人,舞跳地那麽好做什麽?”

“你不可理喻!”言笑捏著拳頭恨恨地看著他,好半天才要求道,“我不跳舞,你也不許對女孩子笑。”

烏追錯愕了:“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言笑嘟囔地說,“又不是相親,一臉瀟灑地做甚麽?”

很顯然,這兩個人杠上了。

烏追回想自己吃醋這一段,略略覺得無聊。

好半天,終於正經地說:“端王說,會出力幫我們查證?”

“景王爺?”言笑凝緊了眉,“可是,你不擔心?”

“擔心什麽?”烏追道。

不知從哪裏飛出折扇,再次重重地敲在烏追的額頭上。

想都不用想,又是言笑。

“哎呀,你真笨。官官相護,我們就問不出什麽了?”言笑道。

烏追搖頭:“端王行事作風如此不同,我想我們應該試著相信他!”

“好吧,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言笑擺了擺手,便躍下了柳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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