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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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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追受風霜城掌門之位這一日,天是暗青色的。

但是紅綢布料子被娘懸掛地到處都是,鮮艷如火映紅了大半塊天。

他端正坐在看椅上,接管師父黃有徐授予他的掌門腰牌,身上著了件風霜城歷代遺留下來的華衫。暗自瞅了瞅,覺得實在太醜,黑得有些不像話。手上握著的那把經歷歲月錘煉陪伴掌門風餐雨露的寶劍名叫勾如劍。

曾聽爹娘說過,手中這把勾如劍陪伴了風霜城許多個年頭,其間經手過八位掌門人。而於自己,是貨真價實的第九位掌門。

這天他配上劍,收了腰牌,穿上了掌門的衣裳,接受風霜城裏一眾弟子的叩拜。

這一天,江湖上的他門他派也紛紛攜禮到了城中。

烏追的拜帖一如既往送到恩師竹影宮二宮主慕容雲秋的手裏。

三宮主還是那麽美,她喜歡穿著一件紫衫,通過江湖那些愛打探別人秘事的說書先生,他才了解到她衣著上的癖好只是為了紀念當年撫養她的母親紫青珊。

誰都曉得,紫青珊同冷莊杜氏之女被惡人慕容梅掉換。所以按這個道理講,三宮主無法忘記往年所發生的一切的原因就明顯了。

對其養母感恩,對生母卻並不原諒。旁人便說她邪惡。

曾經有很多人都說她邪惡,是什麽大惡的妖女,但對於烏追,從來就不這樣想。

因為沒有哪一個人如她那般癡情。寧願自己忍受不見光明的苦痛,也不願意自己所愛之人承受。

他望向面紗之下的三宮主。

她的眼睛很漂亮,但不能視物。

她被二宮主攙扶著,臉上笑得燦爛:“恭喜你了,烏追!”二宮主招人將賀禮送上。

他有些感動,垂首笑了笑:“多謝,二宮主三宮主請上座。”

大部分的武林好漢還是無法釋懷,看著他將二宮主三宮主奉之上賓,嗤之以鼻地掃了掃兩眼。關於這點,烏追並不想解釋。

他一直無愧於心地崇敬面前那兩個人。

一來當年被其救了命,活到了今天,二來他們的所做所為沒有半點對不住旁人。

爹娘安排宴席,他有些頭疼。便折了時間回去歇息。

轉到抄手走廊的時候,有人冷不丁地坐在房檐上,從上垂下了淺綠色的花裙,再往下瞅瞅是一雙鑲了花邊的繡花鞋。

如果寧死不擡首往上盯去,他一定會犯花癡地認為這上面坐著個不折不扣的女人。

不過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樣。

這個人已經糾纏了他幾年。

能這樣艷裝在風霜城來去自如地當是郁金門的言笑公子。

三年前遇上的掃把星。哦,是三年前那個要死不活的掃把星。

烏追抿唇笑地得意,覺得這個掃把星的稱呼很不錯。

“小追追,恭喜你咯!”他嗑著瓜子,突然親昵地喚他。接著一擡腳,便跳下來,定在他的面前。

對於這種行蹤不定的模樣,說實話烏追十分不滿。

盡管言笑的美貌不輸於天下任何一位女子。

但他就是不喜歡,因為言笑仍然是一個男人。

他認為龍陽之癖與自己八竿子也打不著。

他用手把言笑擋開了些,沒好氣地怒道:“讓開!”

言笑倒不生氣,拉著烏追肩側的青絲溫柔地笑:“人家剛來,你就這樣大動肝火好麽?”

他撫了撫額,心裏難耐。

誰都知道郁金門的言笑公子並不是那麽好對付。應該說,一攤上便是個□□煩。他心裏這樣想著就又甩了個臉色道,“大白天的你來找我做什麽?”

言笑撓頭疑惑,對他攤著倆手,“怎麽,今天不是你登上掌門之位啊?”

“就為了這個?”他悶著火氣。

“就為了這個。”言笑誠心誠意地沖他點頭。

其實莫怪他拿言笑出氣,誰讓言笑長了個讓他看不順眼的臉呢。一向這種人他不太搭理,但此時此刻也免不了搭理。

他把手伸到言笑的面前:“你的禮物呢?”

言笑啊呦一聲跳起來。

他就知道,像言笑這樣的公子哥根本就是沒心沒肺。

至少他現在知道。拜訪別人,言笑從來就不會想著攜帶禮物。

“小追追,你沒看見麽?”言笑理直氣壯地轉悠了一圈,然後湊到他跟前,“看,這身衣服是我今日剛買的,就是為了來參加你的大典。”

他搖搖頭,面色一黑:“你可真有心,言笑公子!”

言笑撲到他的懷裏,摟著他的腰,天真地笑:“討厭,人家都跟了你這麽多年,你還這樣直呼其名?”

他努力掙脫,雙手卻被言笑牢牢握住,沈默了好一會兒,才噎著嗓子說:“好罷,你先放開我。今次不舒服,要先回去歇歇?”

人一勞累就很容易妥協。

“那你說我的禮物好不好?”言笑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迫於無奈,只得違心答應:“這禮物挺好。”

言笑又蹭了蹭,偷眼瞧著他的臉,“小追追,你直呼我名字很久了。”頹堂失落的目光定著他,然後捧著他的臉,深情地請求道,“來,小追追,叫我阿笑試一試?”

跟個男人觸地那麽近,他只好服從地小聲回應:“阿……阿笑!”

言笑開始撒嬌:“嗯,聲音太小了,再來一遍。”

他真是被言笑折磨怕了。

這時候困意又偏偏襲上了心頭。只得私下回應他:“阿笑!”

聲音很洪亮,言笑很滿意地松開了手,接著又很霸道地拽著他的胳膊往屋裏竄。

他有種很不好的預感,起碼是一種壞到了極點的預感。

總之他也說不清,見到這種無賴還沒讓他拔劍只能說明自己的腦子壞掉了。

門被踹開,言笑一出手便將他撂到在床上,語氣溫柔暧昧:“小追追,你適才不是很困麽,那你怎麽還不閉眼睛?”

被言笑壓地動彈不得,他吸了吸鼻子,不悅地想要掙脫。可在此時,言笑安分地翻了翻身,背著臉小聲道:“小追追,你放心。如果不是你自己心甘情願,我絕對不會碰你的。”

多滑稽的保證。

他想了想,真覺得惡心。

面前這個男人的腦子應該比豬還有毛病。先不說他愛好女裝的癖好,就是歡喜男人這一點就令他十分地鄙視。

不過更苦惱地是,那個男人會是自己。

想著就忍不住輕踹了他一腳:“餵,你下次不要隨便闖到我這裏來?”剛說完,言笑卻回轉身來,用手捂住他的嘴。

囔囔了半天,一句粗話都沒有說清楚。

言笑口中的熱氣淌進他的耳朵裏,頭也埋進他的頸窩。

揚起手臂想要教訓他,沒想到手臂剛剛擡起,言笑的吻卻落了下去,自己的嘴像被什麽溫熱的東西賭上。

他開始天花亂墜地想,完了,自己完了蛋了。

兩顆眼珠子死死地瞪著他燦若桃花的眼。

幾縷光滑的發絲層疊下來貼上了他的臉頰。

過了許久,他才平穩了呼吸。

沒想到做了十幾年殺手的他,冷靜如水的他,會在熬到成了風霜城掌門的頭一天開了桃花運,且還是個內心有些女人氣的男人。

瘋了,鐵定是瘋了。

他手舞足蹈抓耳撓腮地想從面前這人的束縛中爬出來。結果只聽見咚地一聲,身上的人被他毫不客氣地扔到了另一邊。

言笑抓著他的手奄奄一息地說:“小追追,今天穿成這樣真的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呢。”眼睛迷縫著,再也沒睜開,而輕微的打鼾聲慢慢地填滿了整個屋。

“難道這麽就累了麽,明明什麽也沒做。”他的臉燒得一團紅。

青天白日的,他,風霜城的新任掌門竟然被一個男人逼得做出這種事。

真是難堪地無地自容。

望著床上衣衫不整,睡意香甜的人,一時拿劍殺了又覺得於心不忍。

是啊,他怎可趁機入危,去胡亂殺害一個進入夢鄉毫無縛雞之力的……男人。

他理好衣襟,側頭瞥了瞥他。“我真是上輩子欠他的。”脫了他的鞋,用劍給他挑了被子蓋上。

腦袋迷糊地要命。

話說他也是那麽地困倦啊,這個人倒搶了他的地盤。

他燃了一根香,靠坐在墻角,也無奈地打了打會盹兒。

也不知這一睡究竟過了幾個時辰,醒來的時候床上已經沒人。

門也沒關,敞開著,窗子也沒有閉合。

風把窗子搖了搖,這聲聽上去實在不好。

他起身去把它關好,關好之後就往大廳而去。

一跨門坎兒,爹娘便擁上來。

鳳凰雙俠的名號在江湖上響當當,但是自從他,他們曾經丟失的兒子找到之後,估計也很少浪跡江湖了。

一來二去他都忘記有多少次沒聽見長輩們尊敬地稱呼爹娘為鳳凰雙俠了。

爹把著他的肩,捋著胡須道:“本還跟你娘商量著,要把爹和你娘身上的一些本事傳給你。可後來見你同師父他老人家學得比我們好,我們呀就不操心那麽多了。”

他也陪笑著搖了搖頭:“不,多虧爹娘的栽培和師父的教導,兒子才這麽有出息。”

他一向學不來巴結逢迎,這在竹影宮的時候就養成了這個毛病。

就像星竹,自從離開竹影宮,便在生意場上拼得了一片天下。

一說起這個,他就覺得好笑。一個拿刀的人突然做起了買賣。

幸好只是心裏想想,若是說將出來,指不準手下邊的人會怎麽想他這個掌門?

正想著,便看著有個人俯身望著他,細長的柳眉,纖細的腰。女人般妖艷的紅唇,兩顆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他有些吃緊退後一步,板著臉問:“你,你什麽時候來的,你怎麽會在這兒?”

也不知道看著言笑,他怎麽會緊張到這個地步。

一向對任何事都能做到臨危不亂的。

以前二宮主也一直以殺手的原則訓練過他。

言笑捧著臉,終於擺擺手站好,然後嘀咕著退到身後的位置上:“真是奇了怪了,你站著傻笑什麽?”

廳堂裏不只他爹娘,還有其他的長輩。

經他一提醒,所有的人都伸長了脖子,瞪大著眼睛往他這裏瞅。

他的臉紅地厲害,盡管已經很努力地抑制了呢。

他拔高嗓子絕情地說:“郁金門的言笑公子怎麽來了?”

言笑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語氣裏的不悅。翹著腿,挑了腰上的扇子啪一聲打開,拉長了聲音說:“小追追,你忘記了,剛才我們還在房間裏……”他嚇地跑過去捂住言笑的嘴:“你胡言亂語什麽?你成天在你自家胡鬧不夠,還跑到我風霜城裏來胡鬧?”

言笑用力把他的手扳開,想是明白他不好鬥。知趣地擡了擡眼瞼,安分地不頂嘴了。

可憐……可憐他好不容易擺脫了言笑,卻讓廳堂的一眾誤會了。尤其是那看不透的笑啊。

他們探究的眼神停留在他的手上。唯獨爹娘好整以暇地笑著。

他一急,垂了眼,咳嗽兩嗓子,悶著氣說:“不識……不識擡舉的人真是打哪兒都有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請支持!後面內容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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