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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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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玥是那種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人。

她用了蘇志雄這個助理後,就很少去詢問他和品牌商的合同細節。

合作了三年時間,蘇志雄從未出過差錯。

而且,蘇志雄很像個哆啦A夢,除了做助理聯系工作的日常業務以外,還會修圖,會做視頻短片後期,會在網上精分給她微博微信公眾號留評論,帶死忠粉的節奏。

所以唐玥,還真不知道她跟新盛公司有合作。

我是大熊:【你現在知道了也沒用,就當不知道吧,反正已經要崩了。】

神珠婆婆:【……】

好好好,你是哆啦A夢你說的算。

不過……

神珠婆婆:【熊熊,還有件事……】

唐玥向蘇志雄聲色並茂地匯報了她被偷拍的事。

蘇志雄的反應非常大,直接微信視頻聊天發了過來。

視頻接通,唐玥的屏幕右上角,出現了一張特別幹凈的青年的臉。

點擊放大。

蘇志雄五官幹凈,眸光清澈,皮膚還賊白。

二十七歲的男人,長了張二十歲的臉。

青年正頂著雞窩頭,揉著眼屎。

揉完眼屎,兩個手指頭一撚,朝鏡頭外彈出去。

邊暴躁地命令,“你這幾天出門把口罩墨鏡帽子都他媽的給我戴上,也別出去拍照了,更別給我換裝到處亂跑,下個行程泰姬陵是不是,如果還看到有人偷拍你,啥也別他媽的管,就叫影哥上去抓住他,他要是坦白了就拉倒,他要是啥也不說,就讓影哥揍他,往死裏揍。”

“……”她家哆啦A夢好暴躁。

“可是熊熊,”唐玥撇撇嘴,下巴頦貼到桌子上,眨眼睛撒嬌,“印度好熱的,你讓我把口罩墨鏡帽子都戴上,我會被熱死的。而且我就只是個博主,又不是大明星,不會被人認出來的,你說是不是?”

蘇志雄頓時抓頭發暴躁狂喊,“小祖宗!圈子!懂不懂什麽叫圈子!在圈子裏發生的事就是天大的事!只要有圈子裏的人認出你了,回頭就上微博,圈子裏的人就都知道你的行蹤!你現在得裝死!得消失!”

“……”

她家大熊助理真的是太太太容易暴躁了。

每次他頂著這張好看到讓各路人馬垂涎的臉,說起這樣兒的狠話,唐玥都想掐他的臉,打他屁股,讓他管她叫媽媽。

她這個暴躁的兒子啊。

很欠打。

唐玥始終不是個言聽計從的人,因此,蘇志雄說的話,她沒聽進去多少。

尤其換裝這件事。

轉身就問團隊的人要不要吃她做的菜,團隊人唱了首rap,喊了半晌的yo,yo,yo。

就是要要要要要要。

唐玥很獨立,還在乎身材,就很少叫外賣,大多數時間都是自己做飯燒菜,吃健身營養餐。

在國外拍片的時候,她偶爾會下廚給他們燒菜,算是改善夥食,畢竟成長環境不同,口味這東西,一時半會兒習慣不了外面兒的。

而且,這次遇到的事兒,也連累到讓他們幾個心情不好,大家反正不去外拍,就是在屋頂發呆,她就想就做兩個菜,哄他們開心。

她打開行李箱,觸目盡是亂糟糟的。

什麽花花衣服都有,保安服,民國學生裝,律師不愛穿的律師袍。

兩指一捏,捏出了件白色衣服。

撐起來抖了抖,正是件廚師服。

熟練地換裝,用煙粉色和姜黃色相間的絲巾紮好頭發,戴上白色高帽,一位美艷女廚師,新鮮出爐。

唐玥自信又滿意地拍了拍胸,十分有節奏的短促的兩聲,啪啪。

雙手向後一背,高昂著腦袋,當真一副傲慢主廚的模樣,去廚房交涉。

下午一點半,剛過飯點,廚房應當比較好借用。

盛文修陪外婆回到酒店,一直將她送進酒店房間。

扶她躺上床休息後,盛文修轉身打開空調,調高溫度。

一月份的印度,房間裏陰涼。

餘婉琴和舒醫生住一間房。

舒心看盛文修似乎有話要和婆婆談,便借口出去,給祖孫二人留獨處空間。

盛文修坐在床邊,撚著被角,一下下地,反覆地,給他外婆蓋著。

他不言不語,但脾氣都在動作上顯露了出來,手指節泛著白。

“小修啊,別生氣,啊。”餘婉琴笑說,“外婆都這麽大年紀了,哪還能像你們年輕人身子骨硬朗,是不是?”

餘婉琴平躺在床上,說話不舒服,要坐起來。

盛文修輕輕扶著她,拿起枕頭,放在她身後,讓她舒服地靠著。

低頭握著她的手,一下下地,摩挲著她滿是皺紋與青筋的皮膚松弛的手背。

他是他外婆養大的。

他小時候,外婆的手,還沒有這麽多蒼老的皺紋。

餘婉琴反手握住他的手,拍了拍,“肯定是今早起得太早,沒休息好。以後外婆不起早了,日出也不看了,啊。”

盛文修擡頭看向她,長長的睫毛,在他棕色的眸子裏,投出一道道淺淺的陰影。

“我不生氣,是心疼您。”

餘婉琴笑著搖頭,“你可不心疼我,你要是心疼我啊,就早找談個女朋友了!外婆最放心不下的是什麽,你還不知道?”

說著,餘婉琴靠前了些,“說真的,外孫子,我看那個小月亮就挺好的。”

盛文修擡眸,“誰?”

“恒河上咱倆看見的那個,穿著金色紗麗的那個姑娘,站在船頭,周圍都是河燈,特別有意境,特別美的那個。”

“小月亮?”

“跟咱們住一個酒店啊,我看見她了,她跟我說她叫小月亮的,小姑娘特別好認,鼻尖兒有顆小俏痣。”

“……”

盛文修棕眸微閃,一個“巧”字,緩緩湧上心頭。

再映入眼眸,即是一閃而過的笑意。

他倒是也看見她了。

是啊,盛文修慢悠悠地想著,鼻尖兒的那顆小俏痣,是很好認。

盛文修扶著他外婆的肩膀向後倚好枕頭,“因為您覺得她美,您就覺得她好了?就想介紹給您外孫子了?”

餘婉琴登時睇了他一眼,“你姥姥活了這麽大歲數,還是那麽膚淺的人嗎!我告訴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氣場。像這個小月亮,她是個很有自信的姑娘,說明她家境一定很好,要麽也是幸福家庭走出來的孩子。每個人的性格,都和家庭環境有很大的關系,你說是不是。”說著,她沖門外呶了呶嘴,“舒醫生就不一樣,是吧?”

盛文修沒說話,按著空調遙控器,又調高了一度。

房間裏還是有些涼。

“那天在恒河上,有人拍她來著是不是,攝影師,還有個拎著板子的,她是個明星吧?你看,她是個明星,對待我這個婚姻介紹所的老婆子,都沒有任何不耐煩,一點架子都沒有,像個鄰家小妹似的,你說這姑娘好不好?你說。”

“嗯。”盛文修敷衍道:“您說好就好。”

“……”

餘婉琴跟她外孫子是講不通了,自己挪著枕頭躺下去,翻身道:“出去出去,我要睡覺。”

“您一會兒醒來要吃什麽,我叫廚房給您做。”

“不吃了,餓死我老太婆吧。”

一直表情淡淡的盛文修,終於露出了些笑意。

老人老了,宛如老小孩。

盛文修幫她蓋好被子,“您喜歡吃秋葵,我問問服務生有沒有,叫廚師給您炒個秋葵。”

餘婉琴沒搭腔,似是很累,很快就呼吸變深,睡著了。

兩個小時後,盛文修約莫著他外婆快醒了,起身去屋頂餐廳。

唐玥一個人,穿著潔白的廚師服,已經做好四道菜。

雞胸肉柿子雞蛋生菜西蘭花拌一起,淋圈沙拉;雞胸肉和綠辣椒紅辣椒黃辣椒炒的彩椒雞丁;洋蔥胡蘿蔔土豆塊一起做的咖喱雞肉;還蒸了個雞蛋羹。

四道菜擺在廚臺上,五顏六色的,身處異國他鄉的唐玥成就感滿滿,心道休息會兒,最後再炒個下飯的土豆絲,做個番茄土豆湯就齊活。

她拿起叉子,叉住了一塊兒雞肉,餵餵胃先。

盛文修用英文問服務生是否有秋葵,終於遇到了語言上的大問題。

不知是不是服務生平常經常說印地語、服務時才說印度式英文的原因,聽到盛文修問的秋葵後,有些陌生,一個勁兒的搖頭。

後來,服務生幹脆將盛文修引到廚房,讓盛文修自己去找。

盛文修走至廚房門口時,就看到一位廚師正在偷吃。

腳步微頓,微擡了擡他藏著顆小黑痣的眉。

她半彎著腰,左手扶著廚師高帽,右手拿著主餐叉,叉到盤子裏的一塊小肉,嘴邊露出個做壞事兒的小竊笑,而後笑瞇瞇地往嘴裏送著肉。

嘴唇粉嫩盈潤,輕輕蠕動著兩腮,臉蛋兒一鼓、一鼓的。

邊吃邊滿意地點頭。

又換著盤子叉菜吃。

盛文修倚著廚房門,沒上去打擾偷吃的小月亮。

棕眸裏,不自覺地,露出兩分笑意。

他裝滿金融數字與商場戰略的高深莫測的腦袋裏,驀地,出現了一首兒歌。

小老鼠,上燈臺。

偷油吃,下不來。

喵喵喵,貓來了。

嘰裏咕嚕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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