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十八章:

關燈
家裏靜悄悄的,靜的可怕。

一樓所有的房間他都找過了,二樓的房間也全都找過了,連洗手間都沒放過。許郡洋的心漸漸的涼了,他站在走廊裏呢呢喃喃叫著木子青的名字,“……你在哪兒?求你出來見我,求你了。子青!子青!”

回答他的只有寂靜。

“我知道你在,一直也沒有離開,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出來見我一面,一面就好……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求你了。”許郡洋頹廢的跌坐在地上,心就像被人掏空了一樣,連疼都感覺不到了。

他現在已經開始嘲笑自己,那個人已經走了,為什麽還是不肯面對現實。就算沒有離開他也不會救我這個負心的人,因為我本來就死有餘辜。

不知道在那裏坐了多久,久到月亮都變了方向,突然,從走廊的深處突然傳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許郡洋被嚇的整個人從地上跳了起來,沒等他來得及害怕,又一聲哭喊隨之而到,“你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伴隨著嘩啦嘩啦的金屬聲,整個走廊裏全是回音,繞梁久久不斷。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放我出去!”

就在此時,另外一側突然飄過來一團昏黃的光線,緊隨其後是一個仆人打扮的老婦,她端著蠟燭時走時停,似乎是在給某人照路。

在她身後不遠處跟著走過來一個女人,這女人衣著華麗,粉黛妝容,嘴角卻帶著一絲與她高貴不符的笑意,陰冷陰冷的。

許郡洋發現她們好像根本沒看見自己,就這麽從自己眼前走了過去。一直到走廊的最深處,在一截向上的樓梯旁停了腳。

“你先下去吧。”

“是,夫人!”

老婦留下蠟燭放在窗臺上,轉身離開了,那女人這才拎著裙角一步步的上了樓梯。

許郡洋看見那樓梯直通一道欄桿做成的鐵門,門上一把銅鎖銹跡斑斑。

他此時才想起這上面還有一個房間,準確的說是閣樓。以前只是堆放雜物用的,後來左庭覺得浪費了可惜就把這裏改成了一個可以賞景的天臺。因為要通過一條旋轉的樓梯上去,有點麻煩,所以自從住進來之後他一次也沒上去過。

說起來到的確是個好地方,占據了樓的最頂端,視線很開闊,半座島的景色都可以欣賞到。

不過,這旋轉的樓梯什麽時候變成了直梯?還有,眼前這個女人又是誰?

“別叫了,你叫破喉嚨也沒用的。”女人居高臨下的站在門口的平臺上,透過鐵欄看著那個趴在地上滿臉是淚的男孩兒。

“放我出去!我要見二少爺!我要見二少爺!”

“事到如今你還在做什麽白日夢,他是不會來見你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女人用手帕擋著嘴,幸災樂禍的笑了一陣兒,“我今日是來跟你道別的,順便兒帶封信給你。”

女人從袖裏取出那封信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想知道裏面寫的是什麽嗎?”

男孩好像馬上認出了信封上的筆記,他掙紮的從地上趴起來,伸出手來夠。“給我,給我!”

“想要也可以,跪下來求我呀,說不定我一時心軟會發發善心呢。”

男孩僅僅是猶豫了片刻就撲通一聲的跪倒在地,在她的要求下又連磕了好幾個響頭,額頭都見了血那女人才冷冷的笑起來。“木子青!想不到你也會有今日!”

男孩狠狠的咬緊牙關,雙手緊握成拳,“求二奶奶開恩,把信給我!”

“你別做夢了!”女人的臉色突然一變,面露兇光,“二少爺早就把你賣了又怎麽會寫信給你!”

男孩大驚失色,“賣了?我不信,我不信!”

“你還當自己是他手裏的寶貝,日日夜夜呵著護著,若不是看你這張臉還有點兒用處他早就把你攆出許府做了乞丐。”女人冷笑,“說起來二少爺也算對你有情有義了,為你尋的下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聽說,還是個洋鬼子呢,呵呵……”

“二少爺不會那麽對我的,不會的,我不相信你的話,你騙人,你騙人!”

“是真是假,明天你就知道了。”

女人用手帕揮了揮塵,帶著冷笑厭惡的瞪了他一眼轉身下了樓梯。似乎覺得羞辱的還不夠,意猶未盡,她當著木子青的面把那封所謂的信就著蠟燭燒成了灰,最後帶著可惡的笑聲離開了。

木子青傻了一般,披頭散發的坐在冰冷的地上,盯著快要燃盡的火光眼淚不停的流。

不知過了多久,許郡洋看見他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東西樣子,把手伸出鐵欄外不停的夠著,就在離他手指不遠的地方有一塊殘破的紙,只有拇指那麽一小塊未被燒盡,其他地上已經焦黑一片,看樣子好像是剛才那個女人燒毀的那封信的一角,不知何時被風吹上來的。

許郡洋想幫他可是辦不到,就像他剛才發現的,自己似乎成了一個靈魂一般的存在,除了看和聽他什麽也做不到。

木子青費了很多力氣用了很多方法才把那塊紙夠到自己手裏,當寶貝似的捧到眼前。

那張紙上只有三個字《要等我》除此之外全被燒毀了。

“我就知道她是騙我的!”木子青好像看見了希望一樣笑了起來,同時眼淚卻又洶湧而出,他把那張紙緊緊的捂在心口上,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

這三個字在木子青看來是一種承諾,是一種誓言,而在許郡洋看來卻是訣別。

他隱約記得在曾祖父的日記裏有記載過他曾寫過一封訣別信與木子青,許郡洋以此推斷,連同前後被燒毀的那幾個字這句話的本意應該是:不要等我了!

也許,這就是天意弄人吧。

眼看木子青哭的如此淒慘,許郡洋心痛難當,他很想把木子青摟進懷裏,卻是徒勞無功,只能一遍遍的對他說,“子青,別哭,你還有我。”

滴,滴,滴,有些雜音傳了過來,漸漸變的越來越清晰,甚至蓋過了木子青的哭泣聲。隨著他聲音越來越小,那滴滴聲反倒越來越大,許郡洋被的擾心緒不寧。

突然四周蹭的一下亮了起來,許郡洋條件反射的閉上雙眼。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發現周圍的環境全都變了,自己正躺在病床上,一條腿上纏滿了紗布,手背上還吊著點滴,旁邊的儀器滴答滴答的叫著,外面是明晃晃的大太陽,陪床的父母和大哥正靠在沙發上打盹。

許郡洋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回來的,又或者是根本就沒離開過。看起來也許後者的可能性大一些,換句話說,剛才只是做了一場夢而已。

平白無故的怎麽會夢見那些事?會不會是預示著什麽?難道他還被鎖在那間閣樓裏所以無法轉世投胎?

一想到這一點許郡洋就再也躺不住了,說什麽也要回去看看。怕家人攔著不讓他去,許郡洋沒敢驚動他們,拔了針頭,把傷腿挪到床下咬著牙站了起來。

看樣子他們是真的累壞了,連床上的人跑了他都沒覺醒,許郡洋暗自慶幸小心翼翼的出了門。

走廊上人很多,看樣子都是來探望病人的,一個個走的急匆匆的誰也沒註意他,還有幾個護士,好像也沒看見他似的根本就沒管他。

就在他快要進電梯的時候,不知道哪響起了一陣鈴聲,緊接著一大群醫生從值班室裏沖了出來,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奔著其中的一間病房跑了過去,看樣子可能是哪個病人病危了,不然不至於弄這麽大動靜。

許郡洋沒工夫理會那些閑事,見電梯到了趕緊下了樓。

一直走到醫院大門口他才想起來自己還穿著病號服,兜裏一毛錢都沒有。回去取太浪費時間了,萬一被他們逮到更脫不了身,他打算就這麽走回去,反正腿上的疼暫時還忍受得了。

可能是要下雨的關系,天氣很悶,他這麽一路走下來連累帶疼的幾乎虛脫,到後來腿上的傷口都裂開了,紗布上殷了一大片的血。

一到海邊許郡洋就看見了那條漁船,正好口袋裏沒錢,他估摸著這老頭應該也會像夢裏那樣不會管他要錢的。這麽一想他就沒那麽多顧慮了,擡腿就垮了上去。

所有的一切都和夢裏一樣,不一會兒老頭就吆喝著把船劃出了海。

過程都差不多,不過沒有夢裏那麽玄乎,因為是白天的關系,視野很好,也不見出現什麽大霧。就是速度太慢了,比渡輪用了多三倍的時間才到對岸,曬的人都冒油了。

許郡洋回頭道了聲謝,咽了幾口吐沫潤了潤已經冒煙兒的喉嚨,拖著血了呼啦的傷腿一步也沒歇的爬到了家門口。

這過程說起來簡單,可實際走起來簡直就是受刑,每走一步那腿就跟被錐子剜了肉一樣,疼的他身上全是冷汗,成了流兒的往下淌。

這次許郡洋根本就沒找別的地方,直接就奔著二樓最末端的那個梯子去了。他想既然木子青給自己托那樣的夢,那他一定就在那!

許郡洋費了全身的力氣才爬上旋轉而上的樓梯,卻被眼前一道緊閉的門擋住了。他不記得什麽時候把這道門上了鎖,一點印象也沒有,自然也想不起來鑰匙放在了哪兒。

拉了幾把,打不開,許郡洋只好爬下去從書房找了一個硯臺,硬把鎖頭給砸碎了。

裏面還是那個圓形的空間,可記憶中所有的擺設都變了。

這裏原本應該是木質的地板白色的窗紗,一張搖椅一個茶幾,曬著太陽吹著海風休閑愜意的好地方。

而此時,三扇窗戶全被破爛的木板釘死了,只有那麽幾絲的光線從縫隙裏透進來,青石磚的地面,臟兮兮的墻,屋內四周雜亂無章的擺著一些淘汰掉的破爛,上面落了很厚很厚的一層灰還有蜘蛛網,除了這些別無他物。

許郡洋失望的發現木子青並不在這裏,除去堆放雜物的,地上就那麽一小塊空地,一目了然,根本不用找。

雖然沒找到人,不過地面上似乎真有什麽東西,好像是印上去的,形狀很奇怪,因為顏色很暗和旁邊的反差很大,所以非常明顯。

屋裏實在是太黑了,什麽都看不真切,許郡洋把一扇窗戶上的木板掰了兩塊下去讓光線灑進來一點。這時他才看清楚,青石磚上那團黑乎乎的東西竟然是一大灘幹涸的血跡!

在那灘血的周圍還寫了很多的小字,因為字跡很粗糙又落了很厚的一層灰,所以在剛才光線不足的情況下很難發現。

許郡洋把窗戶上的所有的木板都拆了下來,在光線充足的條件下他終於看清了那些字。

觸目可及的所有空地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用血寫成的三個字:許英龍!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