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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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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我是勸你也好,警告也罷,希望你能聽我一句,切勿傷他!”

“他?”許郡洋小心翼翼的問,“你是說,子青少爺。”這個稱呼許郡洋還是第一次用,人家老輩人都用尊稱,你個當晚輩還能直呼大名嗎。

“許家那棟宅子裏的事,我們這些老輩的人都清楚。”

原來都知道,看來,他們也一定知道木子青和曾祖父之間的真正關系。其實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看那畫像,二人一坐一站,木子青的手輕輕的搭在曾祖的肩膀上,表現如此緊密,明眼人怕是都看的出來吧?但是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許郡洋還是有點兒不敢妄下結論。畢竟,身在那個年代。

“賀老,有一事我這個做晚輩的不知當問不當問?”

“問吧。”

“子青少爺同我曾祖之間到底……”

賀老似乎沒什麽忌諱,指著那畫道:“你看這二人的畫像還不清楚嗎?”

剛才就覺得奇怪,這麽一說才明白到底奇怪在哪裏,木子青救的人,畫像上卻是兩個人,曾祖父竟然連別人單獨給他畫像都不肯呢,這不會就是所謂的占有欲吧?

“他是被你曾祖父用轎子從偏門擡進許家的,這麽說你懂了嗎?”

太大膽了吧!曾祖父你老當年也太有魄力了!“那後來?”

“可惜,哎……”賀老搖了搖頭。

看表情他明顯很清楚之後發生的事,可是話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卻避而不談了,這不是吊人胃口嗎?許郡洋又追問了兩次,賀老還是搖頭不語。顯然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了。

許郡洋估計著他不說肯定因為那事不怎麽光彩。結果明擺著,許家從上到下安穩度日,只有木子青一人死在了老宅裏。曾祖父當年將他收入偏房,最後卻沒有保護好他,實在難辭其咎。

難怪曾祖到死都不敢回來,原來是因為心中有愧。

不過此時還有一些問題沒弄明白。以1925年為一個界限的話,之前發生的事大致已經清楚了,之後的事也是明擺著一目了然。唯獨那一年發生的事依舊是個謎團。比如說,許家舉家遷移為什麽偏偏只有木子青留在了老宅?他又為什麽會陳屍井底,最後變成冤魂?這些問題,估計只能靠自己去尋找答案了。

雖然看上去事不關己,但不知怎麽的許郡洋就是覺得心裏有個疙瘩,不把它磨平了碾碎了都不舒服。

為了知道所有關於木子青的事,那段時間許郡洋不知往賀家跑了多少回,賀老也很樂於跟他泡上一壺茶對談到天黑。

據賀老所言木子青對他們賀家的救命之恩遠不止這一次。在許家搬走不久之後賀家這棟宅子也曾被侵略者虎視眈眈的窺視過,並被堂而皇之的登門“拜訪”,雖然因為賀家的社會地位那些人還不至於動粗,但狼子野心也是昭然若揭的。

誰知還不等賀家人有所動作那些人竟倉皇而退。有傳教士說,賀家這棟宅子有惡魔作祟,是邪惡之地。

因為這個原因賀家老宅才得以保全至今,要知道,這座小島在當時幾乎已經全部被各國瓜分,僅僅幾戶得以幸免,而賀家便是其中之一。

所以說賀家百年來一直供奉木子青的畫像不單是因為感恩,同時也將他奉為了鎮宅神。別不信,賀家自那之後一直順風順水,幾代單傳的賀家到了這一代竟是兒女成群,家人的身體也一直是康康健健沒病沒災的。

聽起來是挺玄乎,許郡洋卻深信不疑。臺灣那邊的伯公就說過,許家人之所以各個長壽皆是因為有木子青守著許家老宅的風水。

由此看來,稱他為鬼未免太不敬了!

左庭不辱使命的拿回了許郡洋想要的東西,那是他第一次在照片上看見木子青的真容,比畫像上的容貌有過之而不無及。

那年月,戲子都是自小進戲班學藝的,看似下九流的行當,挑人的時候可是一點兒都馬虎不得的。不但要長相好,身段也要好。所以這戲班合影上的人各個皆是才貌雙全,出類拔萃。

許郡洋一眼就從幾十號戲子中認出了木子青,讓左庭一陣驚訝。

“這你都猜的出來?”

“實際上,在你回來之前我已經見過他的畫像了。”

左庭嘴角一抽,“那我不是白忙乎一場了?你知道為了這張照片我在文獻館泡了幾天?又跑了多少北京的老胡同,找了多少人?”

許郡洋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稍安勿躁,“怎麽算白跑呢,至少你弄清楚了他的出身,還找到了證據。”許郡洋揚了揚手上的那疊資料,“這些對我來說可是大有用處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許郡洋送給他一個萬分感激的笑容,“為了表示對你感謝,賀家老宅有棟房子要裝修,這活我幫你攬下了。而且……還是你喜歡的仿古裝修哦。”

左庭激動的差點熱淚盈眶。那可是本地首富賀家的老宅呀,上百年的歷史,別說有幸去給他們裝修房子了,就算只是進去轉一圈漲漲見識那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其實許郡洋的話有一大半都是在安慰他,他費了吃奶的勁兒找來的這些東西的確是沒什麽太大的用處,想知道的賀老爺子已經全部都告訴他了。

不過有一件事是左庭知道而賀老卻不知道的,那是關於許英龍與木子青之間的一段傳聞。

一見鐘情也許說的就是他們之間的故事,許英龍自打在戲院裏看見木子青那一刻開始就徹底被他迷住了,要知道,在那之前許英龍可是不喜歡男人的。

他到底花了多少錢給木子青這個戲子贖身,現在說起來已經沒有概念了,反正在當時可是引起了相當大的轟動效果。木子青那時正是大紅大紫,說是戲班的搖錢樹也不為過,班主怎麽可能會那麽輕易就放人呢。

木子青差點跟許英龍私奔,如果那不是北京城,如果是在許英龍的地盤,也許就真的成了。這件事當時還驚動了巡捕房,要不是許英龍家業夠大底子夠厚,估計連北京城都出不去了。

後來還是木子青使了一計,臨場發揮失常頻頻走調,也正趕上他的年紀到了變聲期,所以這一計竟讓班主信以為真。加上許英龍又砸了大把的大洋給他,班主左右權衡了之後總算是勉為其難的放了人。

為了這個木子青,一向冷靜沈著的許英龍瘋了似的在北京城鬧騰了三個月,搞的幾乎人盡皆知。所以,許英龍敢用八擡大轎擡著木子青進門也就沒什麽好驚訝的了。

連生在二十一世紀,思想前衛開放的許郡洋都對曾祖父當年的勇氣和魄力感到欽佩。

只是,還是想不明白,他為了木子青做了那麽多瘋狂的事,最後為什麽偏偏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自生自滅?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從回來你就唉聲嘆氣的,在想什麽?”

齊青已經成了他書房的常客,許郡洋也習慣了工作時有他在身邊陪著。偶爾擡起頭看一眼他,也算是一種享受。

他總是在想,當年曾祖父身邊陪著一個更加絕色的木子青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

“我在想一個人。”

“能讓許先生這麽念念不忘的一定是位美人吧?”明明是調侃的話,可從齊青嘴裏說出來味道完全就變了,更像是質問。

許郡洋心說,看了木子青之後任何女人在眼裏都稱不上美了。“跟你一樣,是個男人。”

齊青突然不說話了,面無表情的盯著書,不知道再想什麽。

一時間碩大的書房裏安靜的叫人覺得窒息。許郡洋突然很不習慣,幹咳了一聲把話題引開了,“樓下那個到底是什麽人?”

齊青的眼神突然冷了下去,幽黑的眸子閃過一絲叫人不安的神色,只是一閃而過快的叫人抓不住。“法國來的交換生,文陽跟他似乎很合得來。”

許郡洋不太喜歡家裏來陌生人,可他也不能開口把人攆出去。再說,小孩子交些合得來的朋友很正常,身為房東沒權利管這些小事吧。“最好還是不要帶外人回來。”

“你不喜歡他?我倒是覺得他挺不錯的,說話很幽默不討人厭。再說,他只是偶爾來做客而已。”齊青竟然會破天荒的替他說好話,並表示歡迎,太奇怪了,這跟他喜歡安靜的性格好像完全不符。

“算了,你們小孩子的事我懶得管,別讓他在這裏留宿就好。”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辦公室的電話,許郡洋一聽臉色就變了,看起來很是不快,“我馬上過去。”

放下電話見齊青瞅著自己,許郡洋簡單的說了一句,“工地有事我得過去一趟。”

“……今天是周末。”

許郡洋無奈的搖了搖頭,“沒辦法。”

齊青看看窗外的天色,“好像要變天了。”

“沒事,我一會兒就回來。”

齊青沒再說什麽,把視線又轉回了書上。

許郡洋是一路小跑趕到工地的,還沒到門口就看見一幫人聚在一起,看樣子今天這麻煩肯定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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