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辰喃喃地念著、重覆著，跳上一匹馬，絕塵而去。

新年快樂

吳敏一路邊走邊看邊吃，路過寧遠縣、尚寧縣、杭風縣……她自己也快記不清楚了具體走了多久了，只知道離過年越來越近了。每到一個縣，過年的氣氛就會重一些。這一天她離開西杭縣，去往東杭縣，這古縣看來看去差不多，無非就是小橋流水人家，看著過年越來越臨近，街上的氣氛越來越熱鬧，一種無助的孤獨和思念情緒日覆一日地累積，壓得她不想再上街了。在西杭縣，她幾乎沒有停留，沒有上街去游玩吃小吃，只是留宿了一晚上，便匆匆離開了。去往東杭縣的路上，她一路沒有打馬，不像平日裏那麽著急地去投宿，只想這麽慢慢地走著，希望天不要黑，這條路走不完。要過年了，爸爸媽媽阿傑哥哥，你們也要過年了嗎？吳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憋住眼睛裏的淚水。天氣很好，萬裏無雲，可是陽光為什麽這麽刺眼呢？疾風走得很慢，似乎知道吳敏心情不好，緩緩地踏著步。疾風突然停住了，吳敏低頭一瞥，看到地上有兩本書《老子》、《孟子》，擡頭見前面不遠處是一輛小馬車，一路搖晃顛簸著，又從窗口掉出一本書。

“餵！你的書掉啦！”吳敏大聲喊著。

前面的馬車依舊快樂地顛簸著，吳敏無奈，只好撿起這兩本書，騎馬跟上去，又撿起另外一本，打馬追上去，只見一個書生模樣的男子驅趕著馬車。

“餵，你的書！”吳敏叫道，舉著手裏的書。

“謝謝啊！”書生轉過頭，露出一口白牙，感激地說。

兩人都勒住了馬，吳敏將書遞過去，書生把書放進馬車，進去整理書。

“你這麽多書啊？滿滿一馬車？”吳敏驚訝地問道。

“不多，這只是一部分，家裏還有好多呢！”書生的聲音從馬車裏傳出來。

汗牛充棟啊！吳敏感慨道，細想著予辰的書架上也很多書，古人讀書真是苦啊，要讀那麽多書！

“你載著這麽多書是去哪裏啊？搬家嗎？”吳敏好奇地問道。

“我上京趕考！”書生還在裏面整理書。

“上京趕考？不是秋試嗎？”吳敏很驚訝，現在才過年，過完年才春天啊！

“是秋試，不過我是一路游山玩水，一路慢慢過去，到那裏之後再去找我姑父，時間就差不多了！”書生終於整理好了，坐到馬車前。

“我也是游山玩水，你知道附近有什麽好玩的嗎？總是看縣城街道沒什麽勁！”吳敏聽到他說游山玩水，眼睛一亮。

“好玩的可多了，有山川河流，日出日落……”書生細細說著。

“那我可以和你結伴同行嗎？”吳敏一聽興奮得不行，完全忘記自己是個女子，書生是個男子，會不會有什麽危險或者不方便，她完全沒考慮。

“當然可以啊！”書生很爽氣地答應著，“我叫舒適，你呢？”

“什麽？”吳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忙勒住馬，追問道：“你是蘇軾？”

“舒適，舒服的舒，合適的適！”書生也勒住馬，解釋道。

“哦！”吳敏有些小失望，笑著說，“我還以為我碰上我最喜歡的大文豪了呢！”

舒適瞥了她一眼，沒說話，神情有些古怪。

“我叫吳敏！”吳敏打馬慢慢地走了起來。

“你從哪裏來？”舒適從馬車上喊話。

“洪城！”吳敏也喊回去，“你呢？”

“我家在梧桐縣！”舒適喊道。

“梧桐縣不錯啊，是不是秋天很美啊？”吳敏喊道。

“春夏秋冬都美啊！”舒適臉上一副自豪。

太陽漸漸西沈，舒適帶著吳敏拐進一片小樹林，穿過小樹林是一片枯黃的草原。邊上是一條又寬又急的河流，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藍色。

“哇！”吳敏呆住了，來這裏還是第一次看到河流，而且是藍色的！她有一絲恍惚，還以為到了九寨溝呢！她知道明天太陽當空的時候，水會更藍！她此刻很慶幸，認識了舒適，他真的知道有什麽地方可以玩！

天漸漸黑了下來，吳敏見舒適在撿枯枝樹葉，她大聲叫著：“舒適！你在幹什麽啊？我們是不是得去找客棧啦？天黑了！”

舒適抱了一堆枯枝樹葉，走到吳敏跟前說：“今日是除夕夜，哪有客棧開門啊！”

“啊？”吳敏徹底暈了，除夕夜客棧就不做生意了？這酒店賓館不是全年無休的嗎？“那晚上怎麽辦？那麽冷！”

“我撿了柴火，晚上烤火，不會冷的！”舒適不急不躁地回答。

一股冷風吹來，吳敏搓了搓手，驚恐地看了看身後的小樹林，輕聲問道：“這裏會不會有野獸啊？”

“不會，我每年的這個時候都來這裏，放心吧！”舒適頭也沒擡，正在點火。

“你每年都來？”吳敏很驚訝。

“是啊，我每年都上京趕考！今年是第四年！”舒適正說著，火已經點著了，火焰在微風中搖曳著。

“那都玩了三年了，還有什麽玩頭呢？”吳敏不解。

“不是這樣，第一年就想著高中，心無旁騖，除了那堆書，結果落榜了。第二年更加奮發圖強，更加心無旁騖，結果還是落榜！去年，心若死灰，不想考了，但是背負著父母的期望，還是踏上了趕考的路，結果仍然是名落孫山。今年突然想通了，趕考只是一種生活經歷，金榜題名是一種夢想，即使達不到天也不會塌下來。想通了之後，眼界就寬闊了，除了書之外，還看到了一路上的美景……”舒適侃侃而談。

正說著，一陣馬蹄聲傳來，吳敏和舒適都擡頭望去，由遠及近，領頭的黑馬上是那位白衣公子。

“公子！”吳敏有些興奮，這荒郊野嶺的，多些人安全多了。

白衣公子點頭示意，淡淡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我朋友說今天是除夕，客棧都關門了，我們打算徹夜烤火了。”吳敏解釋道。

白衣公子跳下馬，走到她跟前，微微皺了下眉頭，瞟了眼舒適，帶著一絲輕蔑的語氣問道：“他是你朋友？”

吳敏很不喜歡他那種不屑的、輕蔑的語氣，理直氣壯地說：“是啊，我朋友！”

舒適倒是毫不在意他的口氣，上前作揖道：“在下舒適，梧桐縣人士！和吳敏在路上結識，結伴游玩，同去洛城！”

白衣公子似乎沒有聽到舒適說話，徑直走到火堆邊坐到吳敏身邊，他的幾個隨從都分散去撿枯枝樹葉了。吳敏雖然感激他幫過她，但看他這麽沒禮貌，還是不願意和他多接觸。

過了半響，白衣公子突然開口問道：“你叫吳敏？”

“是啊！”吳敏頭也沒擡，盯著火焰發呆，火光在她臉上跳躍著，忽明忽暗。

“我叫雲川！”白衣公子沈默了半響說道。

吳敏有一絲發楞，轉過頭去看著這位高傲的公子，臉龐清瘦，眼睛很亮，給人一種很精明很深邃的感覺。

“好名字！”吳敏點點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如果我姓雲就叫雲朵，一輩子就做朵自由自在的雲，飄到哪裏算哪裏！”

“原來是雲公子啊！幸會幸會！”舒適忽然說道。

雲川轉過頭去瞪了他一眼，舒適立刻閉嘴不敢多說。吳敏很不喜歡雲川這種高傲的樣子，好似所有的人都比他矮一截，她不想理他了，轉過頭和舒適說話：“舒適，晚上吃什麽啊？”

此時雲川的幾個隨從回來了，不僅撿了樹枝，還打了幾只兔子。

舒適咧開嘴笑著說：“你看，不是來了嗎？”

吳敏已經滿頭黑線，雲川這麽輕蔑的語氣他沒感覺嗎？還想吃人家的兔子？只見那幾個隨從把兔子放火堆上烤，只和雲川說話，當他們倆是空氣。

吳敏嗖的一聲站起身來，把舒適嚇了一跳。她走向疾風，取了弓箭，走向樹林。

“吳敏，你去幹什麽？”舒適朝她嚷道。

“打獵！”她沒有回頭，徑直朝樹林深處走去。

她雖然走的很幹脆，內心還是害怕的，畢竟是晚上。之前和歐陽景在碧山遇上狼群，她心裏一直有陰影，所以她一直不敢去山上看日出看日落，就怕遇上野獸。忽然前方有聲音，吳敏蹲了下來，聽聲辯位，其實她內心在打鼓，這時候要是出現只狼怎麽辦？突然一只手拽住她的胳膊，她啊的大叫一聲，跳了起來。那只手緊緊拽著她的胳膊，一個聲音在她耳旁吼道：“是我，我是雲川！這裏有野獸！”

吳敏本被他就嚇得不輕，再聽到野獸兩字，就往外沖。走了幾步，胳膊仍然被他緊緊拽著，她用力甩掉，扭頭走向疾風，把弓箭放好，拿出一些糕點，坐到火堆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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