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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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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幹什麽?”宜荌甩手就是一記響亮的巴掌。

“你來了。”夙月看了宜荌一眼,卻也不怎麽理會她,仍舊自顧自的喝酒。已經三天了,夙月就這麽在自己的小房子裏,喝了三天的酒,連房門都沒有踏出去過。

宜荌從來沒想過不過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夙月竟然變成了這副樣子。宜荌自然是很生氣,以至於她端起了一壺酒,就往夙月的頭上潑去。

“你給我馬上清醒過來!”

冰冷的觸感的確讓夙月為之一振,可是她還不想醒過來,起碼不是現在。夙月只是甩了甩頭,甩掉了頭發上沾著的酒滴,繼續喝著手裏拿著的酒瓶裏的酒。

夙陽不知是被宜荌嚇著了,還是被夙月甩開的酒滴給濺著了,竟然嚎啕大哭起來。可夙月,卻竟然不聞不問。仿佛她的世界裏,只有酒這種東西。其他人事物,都與夙月毫不相幹。她只要喝酒,只想喝酒……

“夙陽,你也想喝酒嗎?來,給你喝。”夙月竟然真的把酒壺遞到了夙陽的嘴邊。

可是,夙陽卻哭的更兇了。

宜荌實在是看不下去,她一把甩開了夙月手中的酒瓶。酒瓶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只是不知,這究竟碎的是宜荌的心,還是夙月的心。

夙月短暫了楞了那麽一秒,又繼續裝瘋賣傻,四處尋找著剩餘的酒。自從那天離開那條小河以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拿出了自己所有的錢,到酒館了買下了好多好多的酒。然後把自己關在自己的小世界裏,沒日沒夜的喝。

其實她的胃已經很疼,可是如果不喝,她的心會更疼。索性,還是喝吧!

“你瘋了嗎?他還是個孩子,你怎麽能讓他喝酒。”宜荌抱起了仍然在哭的夙月,搖晃著夙陽的小身子,試圖安撫他。

“怎麽不能了?”夙月不知道又拿起了一瓶喝空了的酒,拼命地往下倒著,試圖喝酒瓶裏面所剩無幾的酒滴。

“你忘了嗎?你當初是怎麽說的,你說你要重新開始的。”宜荌也不知道夙月是怎麽了,明明當初自己離開的時候夙月還好好的。可現在,竟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如今的夙月,眼裏再也沒有了希望的光芒,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毀滅與墮落。

“呵呵,重新開始,對……我要重新開始的。”夙月含糊不清地說著,就好像真的是瘋了一般。

宜荌蹙眉,看著眼前這個她完全不認識的夙月,擔憂之色溢於言表。

“你夠了!”

然而宜荌的呵斥卻絲毫不起作用。夙月的心仿佛已經死了,她不過是具行屍走肉而已。

夙陽仍在哭著。宜荌這才想起自己買了些奶水過來,連忙給夙陽喝。夙陽立馬就不哭了,看來他果真是餓了。宜荌知道夙月沒有生過孩子,弄奶水一定麻煩,便琢磨著既然自己過來了,倒不妨帶一些過來。

“你看看夙陽,都餓成什麽樣了。”宜荌責怪夙月。

“能不餓嗎?都三天沒吃東西了。”夙月笑得沒心沒肺,看向宜荌的眼神恍恍惚惚的。

“什麽?都三天了?夙月,你到底是不是瘋了!他還是個孩子,你想讓他死嗎?你到底還有沒有良知,你當初是怎麽答應碧岑的,難道你都忘了嗎?”宜荌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夙月嘴裏說出來的。這哪裏還是宜荌認識的那個夙月!

夙月楞了一下,沒再說話,繼續四處找酒,可無奈,酒已經沒了。

夙月爬下床,爬到了宜荌的腳邊,抓著她的裙擺,道:“酒,給我酒,我要酒……”

此時的夙月,猶如一具行屍走肉,再也不是當初意氣風發的習原的門下第一愛徒,再也不是習楠念念不忘的知己。他們若是看到現在的夙月,一定會感到非常的失望。幸好他們看不到,實在是萬幸。

宜荌卻一把甩開了夙月的手,向門的方向退了幾步。

“你看看你,都成什麽樣了,竟然還敢喝酒。我真是看錯了你!我還以為你會有所長進,卻沒想到竟是如此的不中用。夙陽恐怕是不能再留在你這裏了,我把他帶走了,等你能站著過來找我的時候,自己把他要回去!”宜荌的確是被夙月氣得不輕。

夙月卻仿佛沒聽到似的,還是朝著宜荌爬過來,嘴裏不停地喊著:“酒,酒……”

宜荌見夙月已經無藥可救,氣得甩門而去。

砰地一聲,門關上了。

天地仿佛瞬間安靜了,夙月嘴裏含糊不清的話語也停止了。為什麽她喝不醉,究竟為什麽?她多想大醉一場,也許這樣,她還能小睡一會兒。只要能睡著,她就有可能做夢,就有可能夢見,籍符峰上白雪皚皚,她和他在山中起舞,雪花再美,也美不過他的笑……

不知不覺,夙月竟然留下了眼淚,無聲的,細碎的,撕心裂肺的。

夙陽,我對不起你,你就跟著宜荌吧,她能給你最好的生活,她也一定會…而我,不過是一個廢人,什麽也不能給你……

夙月就這麽大病了一場,一連一個月,她都是渾渾噩噩的。她的四肢仿佛塞滿了鉛一般,實在是重的動彈不得。她明明能睜開眼睛,卻什麽都看不清。想說話,卻只能反反覆覆地說著兩個字:流采流采……

她雖然並不清醒,但卻能感覺到,似乎有人不停地在她周圍晃動著,她總是能聽到一個男人的訓斥聲,和一群人的跪地聲求饒聲,還有一個女人的哭泣聲……

她實在是太好奇了,她也實在是太想讓這些吵著她睡覺的聲音趕緊停止,以至於她忍不住打開了自己的眼睛。

已經一個月多了,她整整折磨了自己一個多月的時間,無論是身,還是心,也該夠了。夙月,醒醒吧!

“她醒了,她醒了!爹,你快過來看看!夙月姐姐睜開眼睛了。”習楠拼命的叫喊著,似乎這輩子都沒有這麽開心過。

夙月眨了眨眼睛,又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視線清晰些,好看清眼前的人兒。眼前這個打扮的雍容華貴的少婦不是習楠是誰?只不過,有習楠出現的地方……

難道!?

夙月又重新打量了自己所在的房間,看這擺設,不正是在明闕宮嗎?

夙月一絲苦笑,她怎麽想也不會想到,兜兜轉轉,她竟然又回到了這裏。她原本以為,曳涯會是她最後的歸宿。但她沒想到,命運的齒輪還是轉到了這裏。她還是回到了這個地方。也許,這就是她的命。晴蘭就是她的命根,她怎麽樣都要回來的。

“夙月啊,你可把為師和楠兒給嚇死了!”習原老淚縱橫的樣子,讓夙月覺得他似乎蒼老了許多。

“師父,我沒事。”夙月忍不住咳嗽起來,竟還咳出了一些血絲。她當然不敢讓習原和習楠看見,便自己偷偷蹭掉了。

“你說你沒事喝那麽多酒幹嘛?為師不是早跟你說喝酒傷身嗎?你這一昏迷就是一個多月的,大家都還以為你就要去了……楠兒天天守著你,就怕你醒不過來!”習原擦了擦眼淚,可眼中還是難掩的喜悅。畢竟夙月醒了,這就夠了。

“你可倒好,在這床上一睡就是一個多月,任我怎麽哭怎麽喊怎麽鬧,你就是不搭理我。你倒是舒服了,伺候你的宮女太醫可就不太平了。你知不知道,你一直不肯醒來,堇都快把整個明闕宮的太醫都滅了!”習楠輕輕地戳了戳夙月的額頭,嗔怪道。

“他……是他帶我回來的嗎?”夙月的記憶只停留在了曳涯的那個小房子裏,根本不知道戎楚是怎麽把她帶回晴蘭的。

“可不是嘛。你都不知道,他帶你回來的時候臉色有多難看,仿佛渾身都裝滿了利劍,靠近他就會被他捅死。那可真是太嚇人了,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真的是太可怕了……尤其是太醫拿你的病情沒辦法的時候,他的眼神簡直都可以把人活活嚇死。連什麽要是治不好就把全部太醫拿去當人彘的話都說出口了。”

夙月看習楠嚴肅的表情,並不像是裝的,也並不像是在誇張,如此看來習楠的確是心有餘悸,被戎楚嚇著了。

“怎麽,又在說孤的壞話嗎?”戎楚仿佛是剛下朝就過來了。看見夙月,臉上是難掩的喜悅。

習楠看見戎楚遠遠地就要過來了,便小聲地對夙月說道:“夙月,堇對你怎麽樣,相信你也清楚。我又不是傻瓜,自然心裏也是明白。但他喜歡的人是你,我斷然不會不高興。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很想和你單獨聊聊,我就先出去了。等他一走,我就進來陪你。”習楠說罷,便拽了拽習原的衣服,和他一起出去了。連同房間裏僅剩的幾個小宮女,也一並被遣了出去。

此時此刻,偌大的房間裏面,只有戎楚和夙月兩個人,安靜地仿佛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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