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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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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月就這麽一整天都一個人躲在屋子裏,連飯都沒有吃。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夠讓自己稍微冷靜下來。她越來越無法了解這些人的世界,她只想逃離,越快越好。

“夙月,你快出來。”

夙月只聽到有人似乎在喊自己的名字,卻沒聽出來是誰的聲音。她透過門上的紙隱隱約約看到門外似乎有什麽光亮的東西,她有些好奇,便推門出去了。

然而,外面的景色實在是讓她有些嘆為觀止。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美的景色。樹上掛滿了閃閃發亮的紙鳶,各色各樣,但都畫得極為精致。紙鳶的尾部還有兩條長長的絲帶隨風飛舞著,仿若仙境。

此時此刻,流采正爬在一棵樹上,綁著其他的紙鳶。

夙月看著流采略顯笨拙的動作,發自內心的想哭。流采的一襲白衣在夜晚格外的惹眼,還是那身白衣,還是那雙白靴,流采的樣貌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呢。

“你在那裏幹什麽?很危險知不知道,快點下來。”夙月盡力壓抑住聲音中的顫抖,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的確是很生氣。其實她一點都不生氣,她很高興,她沒想到,最後陪著她的人,竟然是流采。

原來,流采一直都在啊。

“你等等,我先綁完這個,馬上就下來。”流采加快了綁紙鳶的速度。夙月看著一只只飛舞的紙鳶,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仿佛今天發生的一切都隨風消散了。夙月突然萌發了一種和流采遠走高飛的想法,但很快的,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怎麽可以這麽自私呢?怎麽可以。

“你喜歡嗎?”流采綁完了最後一個紙鳶,大聲地喊道。

夙月竟然又發呆了。

夙月擡頭看著流采向她揮手的樣子,她好想也伸出手,握住他的。現在的夙月真的很沒有安全感,她感覺不到周圍究竟有什麽是真的。幸好,還有流采在她身邊,可是,很快,就連流采都不在了。

夙月點點頭。起碼這一刻,她不要違背自己的內心。她感謝,感謝流采為她所做的一切。盡管她不知道三百年的時間,流采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可是她相信,流采一定很愛很愛羚臻。與貪欲無關,與權勢無關,與利益無關,只與愛有關。

流采看到夙月點頭,很是高興的樣子。但他一個腳下不穩,卻要從樹上掉下來。夙月想上去接住他,無奈卻晚了。流采就這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幸好樹不算高,不然肯定得摔成殘廢。

夙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竟然急出了眼淚。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都說讓你下來了。”夙月嘴上雖然這麽說的,但心裏更多的是責備自己。如果不是為了她,流采也不會爬到樹上去了,更不會從樹上摔下來。

夙月生怕流采有什麽差錯,翻來覆去的檢查著流采的身體。

“哈哈哈……你別動,好癢。”流采卻像沒事人似的,笑了起來。

“你竟然還有心情笑,有沒有摔倒哪?疼不疼?”夙月按著流采背部的皮膚,生怕留下了什麽隱疾。

流采的臉上依舊掛著笑意。他伸出手擦了擦夙月落下的淚水,道:“還說討厭我,討厭我怎麽會關心我,討厭我怎麽會哭?”

夙月想忍住淚水,眼眶卻越來越濕。她試圖強行忍住自己的哽咽,以至於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誰……誰關心你……了,我不過是眼睛進沙了。”夙月打掉了流采的手,伸出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可是眼淚似乎停不下來了。

“怎麽了?別哭了。這樹這麽矮,我一點事都沒有,你看。”流采說罷還站起來轉了好幾個圈,生怕夙月不相信似的。

夙月看著他的樣子,倒也被他逗笑了。

“以後不能再做這麽危險的事,知道嗎?”夙月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流采看著夙月,笑得幹凈而清澈。

“為了你,做什麽都值得。”

夙月覺得,仿佛那一夜的所有星光,都集聚到了流采的身上。他是那樣的耀眼,那樣的純白無暇。那是一個夙月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夜晚。

有發光的紙鳶,有她的眼淚,還有流采堅定的眼神。

翌日,夙月的心情格外的好。昨日流采送的風箏還掛在樹上,雖然已經不再發光,但夙月還是很珍惜,舍不得取下來。流采說,那是他親手畫的,老早就想送給夙月了。正好昨天他聽下人們說夙月的心情很不好,便拿給了夙月,想逗她開心。

今日萬裏無雲,陽光明媚,正是適合出游的日子。夙月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還換了一雙新鞋子,就出去了。

在快到大門的地方,遠遠就聽見了前方似乎有吵嚷聲。

“快滾,哪裏來的叫花子,這地方豈是你想進就能進來的?”只是一個女人倒在了地上,被好幾個男人圍住了。

“你們在做什麽?”這靖軒裏竟然還有這等欺負人的事,夙月實在是看不過眼。

“夙月姑娘。”帶頭的人恭恭敬敬地對夙月說道。玄夜對夙月如何,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在眼裏,又豈會對夙月不敬。

“夙月,你總算來了。”碧岑爬了過來,扯了扯夙月的衣角。夙月見到碧岑,也是大驚,連忙扶她起來。在場的男人臉色都變綠了。

“怎麽回事?幾個大男人竟然欺負一個孕婦?”夙月雖然面帶慍色,但寄人籬下,到底還是客氣的。

“原來真的是夙月姑娘的朋友。都怪我,這平日裏來靖軒裝模作樣說是主上朋友而訛詐錢財的人實在太多。我也是以防萬一……”

又是一個狗眼看人低的人。難道靖軒那位高貴的主子就只能有有錢有勢的朋友嗎?何況碧岑可是來找夙月的。真是不可理喻。

夙月卻還是不敢發作。這靖軒,她真的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難得的好心情就這麽被毀的徹徹底底。夙月拉著碧岑,出了門。

外面再怎麽樣,到底還有讓夙月喘息的機會。而在這靖軒裏,夙月覺得,似乎連氣都要喘不過來了。

“你怎麽樣?”夙月關切的問道。

然而她卻驚訝的發現,碧岑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似乎有被人打過的痕跡。

“他們對你動手了?我去找他們理論!”幾個大男人,竟然如此欺負一個孕婦,實在是沒有天理。

“不……不是他們。”碧岑一把拉住了夙月。

碧岑慢慢地卷起了自己的袖子,夙月驚訝地發現碧岑的手上凈是大大小小的鞭痕,有些正在結痂,而有些已經留下了抹去不掉的疤痕。究竟是誰,這麽狠……

“夙月,幫幫我吧……我快被他打死了。我死了沒關系,但是肚子裏的孩子……”碧岑急的哭了。

夙月看著碧岑的樣子,很是不忍心。聽她的口氣,打她的人,似乎是她的夫君。

“我需要……”碧岑吞吞吐吐,欲說還休。

“要什麽?你說,只要我能幫一定會幫你。”夙月比碧岑還著急。

“你有沒有錢?我需要錢,只要有錢,他就會對我好。他答應我的,只要還清了賭債,就跟我好好過日子。夙月,你一定要幫我。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碧岑越說,哭得便越傷心。

夙月從來的都是見不得別人哭的人,尤其是她的朋友,她怎能不心軟。

“需要多少?”夙月上次已經把自己所有的錢都給了她,沒想到她竟然這麽快就用完了。現在讓她籌錢,的確有些麻煩,也只能再想想辦法了。

然而,夙月卻沒想到,碧岑竟然需要這麽多錢,對於夙月而言,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夙月感到很為難。

碧岑似乎也看出夙月為難的樣子,由道:“我就知道,我不過是你兒時的玩伴而已,你又怎麽會幫我呢。如今你已經是靖軒的女主人,心裏哪還會關心我的死活……”碧岑一反常態。

夙月見她如此說,自己也不好意思不幫她。但是這麽大一筆錢,她究竟要上哪裏去找?跟戎楚或是玄夜借都是萬萬不可能的。她既然要離開這裏,就不能再和他們有任何的瓜葛。

“不是我不幫你,是我一時間實在拿不出這麽多錢,你能不能給我一些時間?”

碧岑看著夙月的眼神裏,似乎還有些懷疑。

“每個人都這麽跟我說,但最終我一分錢都沒有收到。想當年,我還千方百計給你送了那封信,告訴你家裏的情況。如此看來,還真是好心沒好報啊。”碧岑又嗚咽起來。

“你放心,我一定說到做到。只是如今,我也不過是寄人籬下。上次我已經把我所有的盤纏都給了你,你總的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盡量籌給你。”夙月微微皺著眉頭,這麽些年不見,碧岑似乎變了許多。

但是,夙月又怎能見死不救,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碧岑被她的夫君如此虐待?再怎麽說,他們從前也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好,我就暫且相信你。你籌到錢後就到河邊的小茅屋裏來找我。我會等你,一定要快!我現在先回去了,不然他又該打我了……”

還沒等夙月說話,碧岑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夙月如今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究竟上哪去籌這麽一大筆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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