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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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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還是可憐的夙月自己下了水把樹枝撿回來,再生了火,才填飽了肚子。而戎楚,一直都由夙月伺候著。

也難怪,誰叫戎楚從小便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我要出去一會兒,今晚不回來了。你放心,這裏很安全。”

“都這麽晚了,你還要去哪?”夙月咬著手中香噴噴的魚肉,早就沒有形象可言。

“去趟月商。”

“去那裏做什麽?”夙月停下了吃魚的動作。

深入虎穴,活膩了?

然而戎楚卻沒有搭理他,徑直走向了馬兒駐足的地方。

“我走了。”流采扔下了這一句話,便飛身上馬。

夙月看著戎楚遠去的背影,竟然有些擔心。月商如今已經是豐國的國都,那也就是豐國皇帝的眼皮底下。戎楚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這一夜,夙月還是沒有睡著。

雖然說這個山谷很安靜,甚至連動物叫喚的聲音都沒有。可夙月還是睡不著。她不停地翻動著身子,好不容易熬過了漫長的夜晚。

天又泛起了魚肚白。

夙月突然想到了昨日看見的荷花池。

她憑借著記憶中的路線,仔細的尋找著。騎騎馬來覺得很近,可走起路來,卻沒有想到這麽遠。如今都快要日出了。夙月竟還沒到蓮池。

她不禁有些著急。要采最新鮮的蓮藕,必須得趕在日出之前。

最新鮮的蓮藕,她采這個來做什麽?

夙月突然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怕。於是,她不停地勸說著自己。她是摘來給自己吃的,真的是給自己吃的……

終於,夙月找到了那個蓮池。

蓮花們盛芳在藍天白雲的庇佑之下,顯得無比清新可愛。有的如臘月雪一般純潔,也有的如三月桃一般粉嫩,在層層疊疊的綠葉中仿佛一道到此起彼伏的波浪。

夙月極其不忍心的摘下了好幾朵,帶回了茅草屋。

茅草屋大概是戎楚以前呆過的地方,裏面尚有一些他殘留的東西,包括一些炊具。

夙月的手藝雖不算太好,但也還算上得了臺面。

雖然戎楚還沒有回來,但夙月已經迫不及待的做了起來。不知不覺,已經日曬三竿。正當夙月忙於做飯之際,她遠遠聽到了馬車的聲音。

夙月不禁有些欣喜。

是他回來了吧,沒事就好。

然而,馬車上卻坐著兩個人。

“是你?”夙月大驚,手中的炊具也應聲而落。

玄夜自然也很吃驚,繼而面帶慍色地質問起戎楚:“我還難怪為何你我二人都會騎馬卻偏偏非要一輛馬車。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你怎麽把她帶來了?你知不知道這很危險?”

然而戎楚卻沒理他,只是看向夙月。

“你在做什麽?”戎楚看著掉落的炊具,有些好奇。

夙月一時覺得氣氛似乎有些不對,窘迫起來。

“額……藕片。”夙月覺得自己說話的聲音像是一只蚊子。

玄夜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以夙月從前對小黑的了解,藕片是小黑最討厭的食物。也難怪玄夜的臉色會如此的難看。

可是,夙月也只做了藕片。

這一頓飯,吃得無比的尷尬。本來夙月一大早就爬起來去取藕片,走了這麽遠的路,回來又忙這忙那的,應該是餓的不行的。可如今,她卻沒有了半點食欲。

玄夜也沒有動碗裏的飯菜,只顧盯著夙月看了。

唯一安之若素的戎楚卻在津津有味的吃著,一副你們做什麽都與我無關的樣子。

夙月只覺得頭皮發麻。

“你們睡在一起了?”玄夜冷不妨地一句話讓夙月把好不容易嚼進去的飯粒都給噴了出來。

“嗯。”

夙月吃驚地看著一臉平靜的戎楚,驚訝得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

“我們在一起呆了好幾個晚上。”

他騙人!

他們一共才從晴蘭出來幾天,哪來的好幾個晚上。夙月不禁氣悶。這戎楚究竟是鬧得哪一出,非要把她害死不可麽。

“假的,別信他。”夙月連忙擺手解釋。

“昨天我們還一起……呵呵,她的衣服都濕透了。”

夙月真的快被戎楚氣瘋了。他們明明就是一起捉魚,有什麽說不出口的?這樣躲躲藏藏,玄夜恐怕就要信以為真了。這戎楚究竟和自己有什麽仇,要這樣作弄自己。夙月覺得,玄夜的眼神似乎要把自己射穿了。

可戎楚卻始終不停地吃著桌上的飯菜。仿佛飯桌上的尷尬都與他無關。那一刻,夙月真想沖上去揍戎楚好幾拳。

夙月竟有些害怕玄夜的眼神,但她還是強迫自己看他。她又沒有做什麽虧心事,為什麽要心虛?

“你不會信了吧?像我這樣的醜八怪他怎麽能看的上。”夙月故作鎮定,嘴角還挑釁似的勾了起來。

“我當然不信。”玄夜似乎是瞬間就放心了,嘴角也勾了起來。“看得上醜八怪的人,只有我。”

戎楚終於擡起頭來,看著眼前極為默契的兩個。連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樣。他再也無法鎮定了,道:“我吃飽了。我們走吧。”

夙月實在是很感激他,總算打破了這樣的僵局。夙月再也不要和他們一起吃飯,這樣的感覺簡直就是淩遲。

夙月像是終於抓住機會似的,連忙跑進茅草屋裏收拾東西,還不忘把戎楚的包裹也給拿了出來。門外,只留下針鋒相對的兩人。夙月覺得,外面的殺氣實在太重,她真恨不得自己能在茅草屋裏躲久一點。

夙月躡手躡腳地走向馬車,生怕被對峙中的兩人發現。可玄夜還是用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她的身影,以及她手上戎楚的行李。

“站住。”兩個人幾乎同時叫住了夙月。

夙月嚇得動都不敢動。

“你要跟誰一起坐馬車?”夙月實在是佩服兩個人竟然能如此異口同聲。

“都不要。”夙月丟下了這一句話,快速地閃進了馬車裏。

夙月坐在馬車棚裏,呼了一口氣。此時此刻,玄夜和戎楚兩個都坐在了外面駕馬。這兩人,今天都跟著了魔似的。平時精明的像猴子,今天卻無理取鬧的像孩子。

如今,不用面對著兩個人,夙月實在是松了一口氣。

但夙月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玄夜身為凝畫閣閣主,而戎楚貴為晴蘭的帝君。此時此刻,兩人竟然同時出現在了豐國。而戎楚又非帶自己來不可。難道,是他們已經發現了什麽?

語素不是說自己有調動神兵的力量嗎?可自己從始至終都不知道要如何調動所謂的神兵之力。

不過夙月卻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若他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又何必諱莫如深。即使攤牌,夙月也不能對他們怎麽樣。況且看玄夜方才的言行舉止,他從始至終都不知道自己會跟戎楚一起來到豐國。

如此看來,還是不知道的幾率更大一些。

但夙月卻也不敢放松警惕。她不想再做權利的犧牲品,絕對不要。

經歷了好幾日的奔波,走走停停,夙月一行三人,總算是到了臨瑞城。兩年了,夙月竟然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只是這臨瑞城,雖然依舊繁華,可比起從前,到底是蕭條了些。畢竟不再是豐國的國都,人也都往月商奔去了。

夙月掀開了馬上上的布簾,往街上看去。

街上的小鋪子參差不齊,擺放的東西也是琳瑯滿目,但卻都無不擺放著大大小小形態各異的面具。

“今天是什麽日子?”夙月問道。

“問這做什麽?”街上雖然嘈雜,但戎楚還是聽到了夙月的聲音,反問道。

戎楚既然能聽見,那麽玄夜必然也是聽見了。可他卻沒有說話。

好半天,才聽到玄夜說了一句:“今天是迎月節。”

“嗯。”夙月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究竟是該高興還是悲傷。

兩年了,整整兩年了。想當初和流采一起來到這裏,度過了人生中的第一個迎月節。想當初自己帶上了那個店小二送的羅剎面,走在臨瑞城繁華的街道上。想當初自己的面具被玄夜揭下,他說“卿本佳人”……

夙月的記憶似乎一下子飄到了很遠很遠……

可是她的視線還沒有模糊,還是如此的清晰。

以至於,當她看到布簾外閃過的一張臉時,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停下來了。

“停車!停車!”夙月拼命的叫喊著。

然而還沒等戎楚和玄夜反應過來,夙月已經推開他們跳下了馬車。由於馬兒仍未停下,因此夙月不可避免的摔在了地上。可她卻不依不撓,依舊往前面跑著。

是流采,是流采……

一定是他,他的臉,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記得。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夙月不停地往前跑著,一路跌跌撞撞,還撞到了好多人,雖然摔得生疼,可他毫不在意。

“你在找什麽?”玄夜和戎楚幾乎同時拉住了夙月。

“是他是他……”

夙月四周環顧著,卻再也找不到那個人,連相像的背影都無法捕捉。

“你認錯人了吧?”玄夜道。

夙月雖也還不死心,可是又不禁嘲笑自己。還找他做什麽呢?找到他又有什麽意義。若真像那位夢中的老者所說的一般,自己不過是流采的克星。若非自己,他大可以在天上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何必委身凡間,還要遭受天譴?

夙月掙開了戎楚和玄夜的手,失魂落魄地上了馬車。

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頓時空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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