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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事情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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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扇窗戶是開著的,於是金色的陽光穿過屋檐落在秋梨深褐色的留海上。厚厚的留海遮住了半邊臉,唇瓣抿出微微的弧度。有一團綠色中帶著一點黃色的影像投在她深褐色的眸子裏,她卻並不清楚面前的花將來會為她盛放。

季雲風右手拿著一只雞腿啊嗚一聲張大了嘴巴咬了一口,使勁兒一撕然後咕噥著唇將撕下來的雞肉弄進嘴裏。典型的屬於那種能不麻煩就不麻煩的人,而且,他明明喜歡吃肉明明愛死了香香的雞腿,他該死的卻最討厭油漬。

孟沁媛曾經拿指頭戳著他的額頭說:“你那麽討厭弄的滿手油,幹嘛還抓著我做的雞腿不放。”

季雲風用牙把骨頭關節處白色的脆骨咯吱咯吱啃掉了之後,揚手丟了光溜溜的骨頭。

“嘴跟手又不是一家,各管各的。”

而此時,他翹著蘭花指兩根手指捏著雞腿嘴裏還嚼個不停。剛好路過風七臨書房前面的桃花林,出了走廊幾步才想起來退回去躲在柱子後面貓著腰瞧瞧風七臨在不在,免得被逮個正著又要挨罵。

於是,季雲風便瞧見對面書房的窗臺上,秋梨被留海遮住了半邊臉垂著眼睛看似溫柔的笑著,鼻尖湊近了窗臺上的那盆花。她嘴角的笑像是在告訴誰,她現在很開心。

秋梨並不知道有人在看她,季雲風也沒覺得秋梨有多漂亮看著秋梨他心裏也沒有那種驚艷的感覺。但是他趴在走廊柱子後面看過去的時候,心裏冒出來唯一的念頭就是。窗臺上那盆養了幾年都不開花的綠色植物,今天是不是上了豬糞了!居然抽了個黃色的新芽?!

季雲風挑了挑眉剛想過去瞧個仔細,還沒擡腳餘光卻瞥見風七臨從書房那邊兒走過去了。於是此時不閃更待何時?要知道他還是偷偷跑出來遛了一只雞腿好嗎!

風七臨進去書房的時候,秋梨已經站在門邊兒等著了。她雖然眼睛不好,耳朵可是很好的。

於是風七臨進了屋伸手拍了拍秋梨的肩膀拉著她到了書案前,他松了秋梨的手在書案後面的書架上找著什麽,一邊開口問秋梨。

“秋梨,身子好些了沒有?”

秋梨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眼前一片人形的白色左右移動著。

“昨天喝了藥就好多了,昨晚又捂了汗現在已經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了。”

風七臨回過頭朝著秋梨笑了笑,手裏捏了一本書順手擱到了書案上。

“嗯,那就好。以後自己要多註意些,你有些營養不良所以身體比較虛。等以後有空了,我在幫你調理調理。平常要是想吃什麽就跟你姐姐說,十一歲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兒。”

風七臨的語氣十分和藹,那種溫柔疼愛的感覺讓秋梨想起了她爺爺。可現在她不是來想爺爺的,她是來替季雲風說情的。

“先生。”秋梨輕輕開口喊了一聲。

風七臨坐在椅子裏從書裏擡起頭。“嗯?怎麽了?”

秋梨低著頭抿了抿唇,雙手在袖子裏捏了捏。

“先生,我想替阿風求求情。”

風七臨其實心裏清楚秋梨要來幹什麽,不過他也有他的想法。季雲風已經十三歲了,得好好管教了,再不行就晚了。他也疼這幾個孩子,也知道柴房睡著不舒服,晚上熬夜抄書不好受,書房的地板太涼。可是他心軟了十三年,不能再繼續心軟了。

於是,風七臨整了整情緒面色變了些聲音也低了幾度。

“秋梨你不用再說了,風兒的事情我自有主張。犯了錯便要道歉接受懲罰,他現在也只是受了懲罰,若是三日之後他還不肯給他師姐夫道歉。那就繼續在柴房住上六日,直到他肯低頭道歉為止。”

秋梨心裏一揪,開口說道:“可是阿風他是為了我才會犯了錯,先生你就網開一面饒了他吧。”

風七臨將手裏的書往桌子上一扔,聲音不大卻讓秋梨身體震了震。

“不必再說。你回去吧。”

“先生!”

風七臨垂了眼不再說話半天也沒理會秋梨,伸手又拿起書看起來。慢慢的便把秋梨給忘了,等他又想起了什麽擡頭找東西的時候才看見秋梨還在書案前站著。

風七臨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這兩個孩子都如此固執,以後可有的是磨難了。

秋梨聽見椅子挪動的聲音,風七臨繞過書案路過秋梨身邊朝書房門口走去。秋梨心裏一沈,覺得她今天算是白來了。

“秋梨,方才可曾有人來過?”風七臨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帶著濃濃的意外。

秋梨轉身走過去風七臨身旁搖了搖頭說:“沒有。”

風七臨低頭看著窗臺上那盆花上長出的黃色新芽,瞬間心思百轉。

“那你是不是摸了我這盆花。”

風七臨的語氣是肯定的,秋梨心想難道她闖禍了?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說:“方才先生出去的時候,我聞著花香註意到了這盆花,我好奇就伸手摸了一下。”

“沒有說謊?”風七臨一雙眼睛看著秋梨目光如炬。

秋梨鄭重的點了點頭望著風七臨說:“先生我絕對沒有撒謊。”

本以為她摸了那盆花闖了禍,說不定風七臨會罰她了。秋梨都已經想好了,若是罰她也去睡柴房,剛好可以陪著季雲風一起,兩個人在一塊倒也不會無聊。

“沒事了,你回去吧。”

風七臨淡淡的開口給了結果,秋梨卻是完全意外了一下。

“先生不罰我嗎?”

風七臨呵呵一笑,側頭看了看秋梨。

“罰你做什麽?你又沒犯錯。”

秋梨默默的自己回了房間,坐在桌子旁邊呆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最後沒被罰去跟季雲風一塊兒睡柴房這個問題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去求情一點兒用都沒有。

秋梨嘆了一口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梨子?你傻坐在哪兒幹嘛?”

季雲風背著雙手擡腳邁進門檻兒,臉上的表情是那種帶著點兒驕傲的自信。

秋梨猛然擡頭,便瞧見季雲風身上那一片藍色從他背後那片天空的瑩白裏朝她走近。秋梨心裏一喜,起身走了過去。

“阿風,你不是被先生關了柴房麽?”

季雲風聞言挑了挑眉抹了抹鼻子說:“他要是時時刻刻在柴房哪兒看著我也就算了,可問題是他沒有啊。所以我就自己出來找點吃的曬曬太陽揪幾朵桃花吹吹風,順便,過來瞧瞧你變成豬了沒有。”

秋梨聞言忍不住裂開嘴笑了,微微仰臉望著季雲風說:“不好意思啊,我還好好的呢。”

季雲風挪開視線往周圍看了一圈,覺得秋梨那雙眼睛今兒個怎麽像泡了水似的,反光啊。

“額……那個,看也看了,沒事兒我先走了。”

季雲風說完轉身就走,秋梨手快的拉住了他的胳膊。想起方才風七臨跟她說的那些話,秋梨覺得還是跟季雲風好好說說。

“阿風你別急,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季雲風站著沒動只是微微側了頭,問了句:“說什麽啊?”

秋梨的手攢著季雲風的袖子緊了緊,然後說:“阿風,我方才去找先生求情了。”

秋梨的聲音不大,季雲風這回卻是耳朵極尖聽了個一字不漏。然後他挑了挑眉說:“我師父肯定沒給你好臉。”

秋梨點了點頭。

“我想先生也許有他的想法,阿風,我想跟你說的只有一句話。你要證明你的看法是否正確,單單依賴你現在這種表面的反抗是沒有用的。你必須學會忍氣吞聲韜光養晦然後調查證據,只要揪住了那個人的把柄,就不怕別人不相信你了。”

季雲風勾了勾唇不陰不陽的笑了兩聲,秋梨聽了怪怪的汗毛直立。然後季雲風伸手把袖子從秋梨的手裏扯了出來,轉過身背靠著門框雙手抱胸一腳踩著門檻兒。

“然後呢?你還想說什麽?”

“阿風,你去道個歉吧。道歉並不代表你認輸了,這只是一種方法。”

季雲風點了點頭說:“繼續。”

秋梨抿了抿唇壓低了聲音微微湊近了季雲風小聲開口。

“阿風,昨晚你出去找火折子的時候我留在屋子裏。有一個人進了你的房間,然後搜遍了你的書桌跟床鋪。”

季雲風皺了皺眉:“他沒發現你?”

秋梨縮回了身子搖了搖頭。

“你知道我耳力很好,聽到他的腳步聲我就躲起來了。”

“那你覺得會是誰?”

季雲風的口氣聽不出來什麽,但他聽完了秋梨的話的反應卻不似往常那樣跳腳大罵。這點兒讓秋梨覺得,季雲風並不像風七臨認為的那樣吊兒郎當。

對於季雲風的問題,秋梨還是搖了搖頭。

“我看不見,那人刻意壓制了腳步聲我也聽不出來。可是我昨晚問過你,你說沒人能夠私自進來園子。所以……”

“所以你覺得那人可能是園子裏的,而且極有可能是劉志峰?”秋梨還沒說完,季雲風便接過了她的話。

秋梨點了點頭但心裏也不甚確定,畢竟沒有證據。

“也許你的直覺是對的呢。”

本來,秋梨跟季雲風正在談的事情雖說不是什麽機密吧,但多少也得保密不是。誰知季雲風聽完了秋梨的話便哈哈大笑了兩聲,把秋梨弄的一楞。

然後季雲風微微傾了身子靠近秋梨的耳朵,輕輕的聲音開口,溫熱的氣息吹著秋梨的耳朵犯癢。

“我說梨子,沒想到你腦袋裏不只是酸澀的梨核啊。非常感謝你認同了我的看法,不過很遺憾的告訴你梨子,昨晚那個鬼鬼祟祟進去搜我房間的人……是我。”

“啊?!”秋梨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瞧著季雲風。季雲風說完便嗖的一聲跑出老遠站在院子裏對著秋梨做鬼臉,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梨子我告訴你啊,我其實就是為了嚇你,誰叫你昨晚先嚇了我來著!”

秋梨一聽這話不對啊,昨晚明明是他想要先嚇她的。可是一想,這個問題既然是這樣的結果那就算了。

“阿風,那你記著去道個歉啊,那樣就不用睡柴房了。”

季雲風站在院子裏隔著不遠的距離看著房門口扶著門框的秋梨,她微微皺著的眉,雖然沒有聚焦卻望著他的眸子,還有她因為有點緊張和期望而微微張著的唇。在那一瞬間讓季雲風覺得,這個女孩是除了師父師姐之外第三個真的關心他的人。

於是,季雲風又偷偷跑回柴房躺在小木床上的時候忍不住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今天師父那盆花上了豬糞,難不成我這腦袋也被豬拱了?!我怎麽就答應了那個爛酸梨要去道歉啊老天!”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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