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回到霍格沃茲，都已經過了早餐時間，斯普勞特教授已經從霍格莫德把學生帶回來，學生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換新聞或八卦。

鄧布利多簡單地敘述了事情經過，當然是修飾了細節的版本。並且經過所有參與學校及單位同意，今年的三強爭霸賽由哈利波特獲得冠軍;連卡卡洛夫都沒有異議，人家去單挑伏地魔回來了誒！

唯一不滿的是被哈利砸了一把流火的獅身人面獸。“我不過等久了問問他現在什麽時間了，劈頭就往我身上放火是哪招？！”

一時耳殘的哈利低頭表示很抱歉。

鄧布利多最後從善如流地宣布放假兩天，教職員工或整理或修補被破壞的校園及建築物，受損的鎧甲與石像們被冒失的學生撞到了就哎哎叫；因為修覆城堡需要魔力支持，老是很忙的樓梯群決定自今日起開始公休。畫像們在大大小小的畫框裏到處串門子開派對，畫布上一片狼藉。雅各一直都挺納悶，那些拉炮跟宴會道具是打哪來？用畫的還是用燒的啊？

作為要角之一的哈利，一邊咬著家養小精靈拿來的三明治，一邊應付來自四面八方的歡呼與疑問，最後他趁亂回到寢室補眠時，終於想起有什麽事被忘記了，讓他又乒乒乓乓跑下塔樓。

哈利視線掃過全場，沒發現那幾個人的身影。從他見到斯內普教授重傷之後，都沒發現列忒寧小姐，還有尼可勞德夫人也是……列忒寧先生雖然一直在場，但是太多人了，他根本無暇近身。

他找不到雅各或珀爾，斯萊特林的交誼廳他也不得其門而入，但他也發現斯萊特林的學生之間有些壓抑的氣氛;於是他轉向魔藥學教室或辦公室，哈利也同樣被海德拉擋在外面。

鄧布利多、小天狼星、萊姆斯都忙得不見人影;戰爭後不管是校內、校外、甚至是對其他魔法生物陣營的事務都讓他們忙得幾乎腳不沾地。那些魔法生物們想不和談都不行，誰有不從的念頭，列忒寧家有能力威脅帶恐嚇地把一眾魔法生物當成畜生收了他魂魄，光是這點就夠懾人;格雷伯克從此對長腿的女人出現恐慌癥，而他們只要同意安分，就是最大的和平助力。

等哈利在八樓遇見睡眼惺忪的珀爾，都過午餐時間了;而他見到哈利也挺訝異。

珀爾抓抓頭發。「……嘿、兄弟，你看起來有點糟，要不要睡一下？」

「珀爾！你知道雅各或尚恩在哪嗎？！」

「嗯？」

「教……你們有見到斯內普教授嗎？！」

珀爾第一次在哈利面前露出“抱歉”的表情，「呃……老實說我也不清楚，但是你可以自己問他們。」他把哈利帶進了有求必應室。

雅各全身臟汙跟血跡，趴在一張大床上熟睡到打呼，他的背上貼了一張“眠龍勿擾”紙條，大概是珀爾的玩笑;尚恩撐著身體坐起，但是半瞇眼，手裏拿著一面鏡子念念有詞，是哈利聽不懂的語言。「說人人到……這麽糟嗎？……好，等我睡醒再去說明，也請大家務必保重，過幾天見，媽。」

他放下手鏡，滿臉睡意地看向哈利。「……我假設你要找斯內普教授？」

哈利點頭。

「我現在只知道他生死交關，結果不明。」尚恩因為疲勞所以話裏沒有任何修飾。「如果你暫時沒有其他的問題……等我睡醒再說。」他仰頭就睡，沒理會發怔的哈利。

「你知道了，就先回去吧。」珀爾淡淡地說道，輕推著他出去。

哈利茫然地被他帶回格蘭芬多交誼廳，羅恩感到不解，而赫敏沒有說話。

他說不上來是哀傷或是其他什麽，也許是覺得有些不值;他們之間的隔閡可能有如馬裏亞納海溝，但哈利還是為此感到難過。

翌日，鄧布利多在早餐時宣布了相關的訊息。

「關於斯萊特林學院院長、魔藥學的斯內普教授，由於在前晚戰役裏重傷，無法繼續擔任教職，因而下學期我們將回聘前院長斯拉格霍恩教授接任。」

一時喧嘩不停，斯萊特林的學生一片面色鐵青。

「也許某些人認為斯內普教授作風迥異於大眾，但他的確是個意志堅定，並且忠實於自身信念的人，請各位祝福他。」

但是關於魔藥學教授的流言蜚語仍然流傳著各種版本，有人認為他戰前遁逃，或是他其實臨陣倒戈，被鄧布利多“處理”掉了，擔心臉上掛不住才編派了一個理由;也有認為他死得其所，只是需要體面一點的說法來安慰斯萊特林的小蛇們。

雅各看著尚恩在斯萊特林的長桌應付學生間的瑣事。毫無意外尚恩被大家追問得最兇，不過得到的答案是―“……我放蛇咬你脖子一口看看如何？你們以為受那種傷狀況能有多好？！”。

「講得就像他真的死了。」

那天，哈利被珀爾推出去後，原本呼呼大睡的雅各口齒不清地開口說道：“……你幹嘛不說泰莎用自己的命去填？他應該死不了……”

“那麽傻的事，留給別人說―”老子說不出口。

雅各默默地對他伸出中指。

誰都沒料到泰莎會那樣做。她為了大量失血、奄奄一息的斯內普拔了頭上的兩個禁環，做了生命與魔力的連結;雅各與尚恩見到他們身上閃出尾狀的魔力火花都傻了，拿自己的魔力去填別人的命這種事，弄不好跟自殺一樣，他們只有果斷護衛在兩人身邊。

“呀啊―！”葛瑞絲也放聲尖叫：“妳這孩子做了什麽啊？！才剛長好就拿去填人家的命！@%<&……”她踢開一名伏地魔的殘黨，迅速下了決定。“我領路帶他們回列忒寧家處理，這裏交給你們幾個！”

就在方才鄧布利多與致哀一樣模棱兩可的消息公布以後，葛瑞絲疲累地聯絡雅各;他們沒有生命危險，但是短期內大概沒辦法活動自如了。

「啊，我真想把他們裹成木乃伊吊起來打，還好太爺趕回來才得救。」

「說到這個，媽，我剛看到太爺在學校裏約我們院長喝咖啡……」

然後他從鏡子裏聽到家養小精靈尖著嗓子叫喊：「大小姐！太老爺不見啦！」

和平的日子，也挺不錯的啊……雅各擡頭望天，蔚藍如洗。

想起前天那兩人的低語。

“我說過，就算被打趴也不會讓你躺下。”泰莎咬唇說道。她讓斯內普靠在身上，所有魔力都用來止血和維持生命力。

雅各想叫她住手，免得搭上性命，但是他聽到自己說：“你們可以晚點再卿卿我我嗎？“

“……我現在知道……妳被蛇咬時在想什麽了……”

雅各沒聽見，但斯內普抓過泰莎耳語的樣子明顯是在做三個字的告白……餵餵，自己居然被忽視了;好吧，那你們可以省點力氣別說話嗎？

“……你也是傻瓜！……嗚哇！”

泰莎又哭了。隨便你們啦！

四年級的暑假對哈利來說十分舒心滿意，不用煩惱自己的性命危在旦夕的感覺十分良好;甚至他額上的疤也模糊了許多，赫敏甚至巧手幫他打理了新發型，他的頭發終於不再像個鳥巢了。

噢、赫敏正在進行她的德國之旅，邀請人是威克多爾.克魯姆，羅恩為此有點小不滿，倒是被山寨上司陰了一把的珀西告訴他“請你當個有腦袋、有氣度的格蘭芬多。”喬治與弗雷德打算開發惡作劇商品，韋斯萊太太賞了他們一人一屁/股鍋鏟，嚴令他們不許把家裏搞成實驗室，還有―不許出人命。哈利決定投資他們，畢竟誰不需要笑聲？而且他也想做些別的什麽事情……

假期中一只丹頂鶴飛進格裏莫廣場12號，雅各從日本寄了卡片跟溫泉饅頭，他和珀爾在度假;尚恩跟母親回法國去了，聽說張秋也一起。(他這封信是寫來八卦的吧？)

哈利想問他：斯內普教授究竟如何了？但是他們一會跑東亞、一會跑南亞，過得比英國魔法部聯外官員還敬業，他的信使海德薇鬧起脾氣不願持續地跨國長途飛行。

好不容易等到開學了，因為校長的爆炸性發言，哈利差點被晚宴的餡餅噎死。

大意是鄧布利多決定在一年後退休，悠哉地享受一下剩餘的人生。

「你起碼還有一百年可活！阿不思！」麥格教授當場用餐刀把校長面前的甜點開腸破肚。

「噢、米奈娃，妳越來越有個人風格了。」鄧布利多笑盈盈地說，而布萊克連忙遞給麥格教授一杯檸檬伏特加。

至於校長一職，鄧布利多傾向由斯普勞特教授擔任，「我們需要處世安然的智慧與毅力。」後者聞言噴了弗立維教授滿臉的南瓜汁。「你終於被糖漿腐化腦子了嗎？！」

「帕莫娜，妳反應也太大了。」

「霍拉斯，你怎麽看？」

「別問我，個人敬謝不敏，我的底線是院長職。」

「海格，拜托，你快哭滿整個湯碗了―」

這一年，教師席的交(爭)談(辯)比學生們還熱烈也算是奇觀。

因為突如其來的變化，幾個月前與伏地魔的戰役被沖淡不少話題性，連前魔藥學教授的生死現況都只剩下斯萊特林的學生們關心。

「啊，真稀奇，你來找我？」圖書館裏，德拉科看著坐在對桌的哈利，意味不明地勾勾唇角。

「應該是說，我想找男學生主席。」哈利也對他笑笑。他想找尚恩，卻沒有機會、也遇不到。

「尚恩說你也許想知道斯內普教授的消息，但是他只是做了想做的事;而對你來說，好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德拉科又對他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不過哈利已經可以忽略過去了。

所以，也許他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希望自己因為牽掛而停在過去。「謝謝，走了。」

「想不通的話，下星期的比賽，我可以把你撞下掃帚清醒一下。」

「你想得美。」

因為鄧布利多的辭意甚堅，而且事實上以他的身分或地位，要走要留根本不需要誰的同意;校董們也就尊重他的意願，雖然某個在那年秋天喜得一女的校董透露，當一個老奸巨猾的魔王級人物跑來遞辭呈，董事會除了把他的任性當個性以外，也沒有其他選擇。

其實斯普勞特教授本人向往平淡樸實的教學生涯，但是鄧布利多成功將她說服了，霍格沃茲從此開始女王治下的升平時期，讓趕上這段時間入學的學生與教師相當感恩。

畢業典禮多了韋斯萊雙胞胎的免費商品讚助(其實也是實驗兼營銷)，宴會精彩度達到一個全新的境界，他們讓十幾尾彩色火龍穿梭在校園裏，四處爆出彩帶和紙花，但最具戲劇性的是雅各被拱上臺唱歌，結果讓全場鴉雀無聲，珀爾大笑尚恩搖頭，女孩子們學到幻滅是成長的開始。

斯普勞特教授……更正，斯普勞特校長以她對待植物的耐心與毅力塑造了個人獨特的行事風格;對付特別有個性的孩子就慢慢耗到他無力逾矩，必要時就親自帶去培育極度危險等級的藥草。“實際體驗現實是覺醒最快的途徑。”等到哈利畢業時，溫室的規模已經是過去的一倍，霍格沃茲成為歐洲區的魔法植物培育所。

哈利被雅各等人留話叮嚀“低調做人”，一開始他不太明白，隨著新的反主流勢力崛起，曾經是黑魔王忌憚對象的哈利，無疑同時被視為旗幟跟箭靶。甚幸福吉比起過去清醒，傲羅也算爭氣，沒有掀起太大騷動;但是哈利了解，對立與紛爭是每個社會避免不了的必然，他只能讓自己堅強起來、獨當一面。

所以畢業後他也加入了傲羅，羅恩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地成為查得理火炮隊的守門員，赫敏在德國進行她所謂的“巫師跨國婚姻田野調查”;德拉科一出校門就訂婚、進魔法部、結婚，儼然上演傳統貴族的編年史生活;不過他本人和哈利倒是認為對方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麽欠扁了。

列忒寧家掌握了魔法生物們的軟肋，他們目前低調但是一方面緊抓著重要部門的決策權力，愛德華甚至成為威森加摩法庭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成員。除了尚恩在歐洲地區逐漸接觸家族事業，哈利偶爾還能聽到他的消息;像是珀爾與雅各身處遠東，除了偶爾的年節卡片和禮物，此外幾乎渺無音訊。

哈利畢業三年後與金妮結婚，兩年後詹姆和莉莉這對雙胞胎出世，他剛覺得自己的人生可以說是從風起雲湧到了穩定安逸，三歲的雙胞胎就把格裏莫廣場12號拆出天窗給他看，只有小天狼星在笑：「幹得好，小鬼。位置還不錯。」

「我很抱歉，小天狼星。只有金妮制得住他們。親愛的―！」

金妮跑上來，一眼覽盡閣樓的慘狀。「噢……、噢！又來了！」

「親愛的，我得和小天狼星出發了，他們就交給妳。」他用力摟了金妮一下。「別修理得太狠。」

畢業九年後，哈利這次回霍格沃茲作為普等巫測的考官之一。九年可以讓牙牙學語的小孩變成叛逆刁鉆的青少年;但哈利覺得還是有什麽沒有改變，比方說，記憶。

對現在的小巫師來說，伏地魔的事跡與持續兩個世代的纏鬥沒有切身的真實感，他們聽聞過叫做哈利.波特的男孩，以及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鄧布利多，他們與其他人一起打敗了伏地魔，從此魔法世界恢覆和平。

聽起來根本是流水賬筆記，比魔法史課本還無趣。

要是沒有其他人，自己根本做不了什麽;就像他不清楚為什麽列忒寧家要與鄧布利多結盟，更別提馬爾福家，那完全是利益問題;格林德沃願意結束自囚生涯也不是因為他，說起來，他和鄧布利多兩人似乎滿世界打轉，悠哉地享受退休人生。

只有一個人還是行蹤不明……

哈利從考場出來，先往溫室見了納威，他已經是藥草學教授了，最近妻子剛生下第一個孩子法蘭克。

他們聊了一會，納威托哈利把新培育出的鳴鐘花給斯普勞特校長帶過去。「新品種，三個月內的行程都能按時用語音記憶提醒―」納威邊說邊把一盆長著大紅唇花朵的植物塞到他手上，導致哈利一路上受到不少註目禮。

結果他在通往校長室的走道聽見小天狼星和萊姆斯一點也不低調的交談聲。

「那個人一點都沒變，陰沈跟毒舌都是，令人無可奈何的不爽！」

「這就是時下說的人生勝利組，小天狼星，而且，我覺得你只是介意他竟然娶了自己曾經的學生，還多了兩個迷你版分身罷了。」

「別提了！他一副終於惡心到我們的樣子……」

「呃……基於我是有家室的人，我想那是針對你才有的表情。」

「萊姆斯！你……」

他們往另一個方向離開，沒註意到後方站著呆楞的教子。

回神後的哈利把那盆紅唇花扣在臂彎，直奔進校長辦公室，但他只來得及見到記憶中高大挺立的黑鬥篷背影，衣角因為壁爐冒出的煙塵而翻飛，手裏拉著一個小孩一起消失了。

哈利張開嘴卻沒有出聲。「噢？哈利……」斯普勞特校長仿佛也有些訝異。

還有一名黑發女子牽著另一個黑發男孩正要接著踏進壁爐;男孩突然回望了一眼―那是一張面熟但稚氣的輪廓，察覺到哈利好奇而直接的視線，男孩瞇著豆綠色的雙眼對他一笑。

哈利頓時豁然開朗地笑了。

總有下次再見。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末章調整後有五千字，我要灑花慶祝一下。從過年寫到暑假結束，因為工作跟家庭的關系，我自認無法持續寫寫貼貼，幹脆先寫完再說了。

其實我也很奇怪自己怎麽還有動力寫文，年齡、工作跟家庭真的限制一個女性很多東西；但是已經變成熟女身的少女心燃燒起來實在需要一個出口（笑）。後面預計有幾篇番外，但是不確定什麽時候貼出來～或許也會修修前面的文章內容。

謝謝看完這篇文的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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