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院儀式上，三個男孩看看室內瑰麗的星空穹頂，交頭接耳研究了一會；然後對正扭來扭去，還一邊絮絮叨叨唱著走調歌曲的舊帽子產生了興趣。

新生們發現分院儀式僅僅是要戴上一頂帽子，言談間的氣氛從膽戰心驚變成了好奇探究；舊生們有些聊天敘說暑假趣聞，有些則關註著自家學院分到幾位新生了。

「尚恩.列忒寧！」尚恩是作為一般學生入學的，因此三個男孩中最先被唱名上去；並且，他戴上帽子沒幾秒就聽到一聲尖銳的宣告―“斯萊特林！”

這時葛瑞絲臉上是滿意而得體的笑容。從小在父母身邊養成的貴族儀態和思考模式，加上本身的聰明、狡黠…其實一點都不意外，雖然他畢竟是個孩子。

這時叫珀爾的男孩支肘撞了身側的雅各，一邊耳語，兩人邊把目光移到教師席的方向；準確地說，他們在瞻望斯萊特林院長。珀爾不知說了什麽，反正他被雅各巴了一下腦袋

沒多久，麥格教授手中的名單唱名結束，她再次威嚴地宣布下一項消息：「―今年，我們有幾名交換學生。」

巫師學校不只一所，彼此間有所交流也有往例可循，大部分舊生並不感到意外。

「或許有些學生知道列忒寧家族，這幾位交換學生來自他們位於東方國家的故鄉，希望各位在生活及學業上互相幫助。」簡單明了地介紹完畢後，底下一眾小巫師的好奇目光裏，因為秀氣的長相已接收到不少女學生目光的雅各布先戴上了分院帽。

“哦……很有天份的孩子，也夠聰明。但明顯地野心不足―”

「我的野心幹聰不聰明什麽事？」雅各眨著如同玻璃珠一般水亮的雙眼，偏頭質疑著。

“……直爽。雖然我個人……不這麽認為，但是毫無疑問―格蘭芬多！”

格蘭芬多長桌有掌聲傳來，雅各轉頭對葛瑞絲俏皮地眨了眨眼；然後悠哉悠哉地走下去就坐。

葛瑞絲有些不敢置信。“他哪點有格蘭芬多的特質？我還以為他是個赫奇帕奇！”事後她對雅各的父親這麽八卦著。

“嗯……哼……哪……呃……”下一位的珀爾，似乎讓分院帽思索了一會；然後麥格教授看見帽子仿佛喘不過氣來…？

“停！我明白你想掌握知識的決心了，先暫停你想在那奇怪的領域醒握天下事醉臥美人膝的可怕妄想―拉文克勞！”

分院帽的驚人之語引起了不同反應。鄧布利多與斯普勞特教授保持和藹的笑容為這可愛直率的孩子鼓掌，斯內普教授面無表情，弗立維教授有點困惑；而客席上的葛瑞絲幹脆偏過頭喝水裝做沒聽到，長桌中的雅各已經大笑出聲，尚恩則根本無視這位同胞。麥格教授拿起分院帽，因為它不停扭動，看起來很想盡快離開底下的腦袋。

鄧布利多結束他的新學期致詞時，三個交換生已經跟其他學生套過近乎，發展基礎人際關系了。葛瑞絲用眼角餘光瞟過他們。雅各和一對紅發雙胞胎似乎很有話聊……不過這小屁孩跟誰都能合得來；珀爾因為剛剛分類帽的發言在拉文克勞受到小小的矚目，雖然都是針對他那似乎見不得光的妄想所產生的好奇心。至於尚恩，非常容易融入平常就熟悉的圈子，他出身貴族的容貌儀態和談吐在斯萊特林基本上就是通行證，葛瑞絲心中輕嘆；尚恩的父親是她的親弟弟，早就告訴過他小孩不要教得太早熟，招人喜歡不招人愛的。

充滿歡欣氣氛的用餐時間過去，有些熟門熟路的舊生們先離開了，而級長把新生帶往他們在這段青少年歲月中極為重要的私人空間―寢室。

「在我們開始談合作內容以前，容我先探視過泰莎，鄧布利多校長。」葛瑞絲說道。

「當然，我會在辦公室準備栗子蒙布朗還有錫蘭紅茶，我想妳還是喜歡加一些蜂蜜酒。」

「感謝您的體貼入微。」葛瑞絲提起裙擺，屈膝行禮後離開。

葛瑞絲不是往醫療翼走去，而是朝著地窖的方向趕上斯內普的腳步，向他有禮但疏離地“借”出尚恩；兩人面對面站著還引起一些學生含蓄但明顯好奇的註視。斯內普想想，沒有理由拒絕，畢竟她是尚恩的姑姑，貴族總是有些不可明說的事情需要長輩提點；不過尚恩的表情在看見葛瑞絲的時候變得緊張起來，斯內普有種像在押犯人的感覺。

他回到儲存魔藥材料的隔間前，正打算把明日上課所需的東西清點一下，龐弗雷夫人的聲音卻在這時從壁爐那邊傳來：“西弗勒斯，抱歉打擾你；能請你確認一下我是否忘記拿止血藥劑回醫療翼呢？”

斯內普看看櫃子裏標示醫療翼的格子，的確有些藥水還在架上。他想，稍早因為匆促並未註意醫療翼的藥水種類與數量，順帶去確認也好，畢竟學生、尤其是巫師學生讓自己受傷的機率還頗高。

他剛來到醫療翼門口突然一陣精神緊繃，陌生的魔力威壓從門內向外擴展開來，然後他聽到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說道：「你父親說過家族的大忌嗎？」

是葛瑞絲，其實隔著門聽到的音量不大，但他還是可以感覺到聲音裏充滿冰冷與嚴厲。

「………不得……蓄意殺害……族人。」

那麽這是尚恩，聽起來像是被五花大綁掙紮著回話的。下一秒，那股魔力威壓巨增，上升的強度與速度讓斯內普意識到，這個叫葛瑞絲的女人，絕對沒有她的名字來得端莊優雅―他正想著進去制止，聽見葛瑞絲開口：「你不喜歡原本是麻瓜的泰莎，我可以算了；但是竟然在我帶你們幻影移形時使那種小手段讓泰莎幻影顯形到別處……你若想死可以直說，不用挑戰我的面子和底線，你知道我怎麽對付小孩子，尚恩.列忒寧！」

斯內普怔了一怔，反應過來她指出的是泰莎受傷的原因。

「我不會告訴你父親，不過這不代表他不會知道。」

「……謝謝姑母……」

方才突然爆發的魔力威壓瞬間歸零 ，平靜到沒有痕跡。斯內普發現自己一直站在走道上，也許已經被發現了。他一如平常收斂心緒，看起來像是剛走過來，敲門。

「院長？」是尚恩，除了頭發跟袍角有些走形，倒也沒缺胳膊少腿。

「斯內普教授，不太巧，龐弗雷夫人剛好去了斯普勞特教授那裏。」葛瑞絲笑得很無害，不過只有他們這類人自己知道，笑得越無邪的不是孩子就是騙子。

「那麽，既然教授在這裏，我就放心先去與校長一會。晚安，斯內普教授。」她很快地行禮致意然後徑自離開。

「晚安，葛瑞絲姑母。」尚恩低頭，這時候的語氣才像是十一歲的孩子。「院長，也請容我先告退。」

斯內普微微頷首，尚恩面對他退了幾步才轉身帶上門；他想，這孩子接受的教育似乎都是來真的，舉止規矩到有點拘謹。

他自己開了櫃子把藥水補齊，不過這時病床上傳來微弱的呼喚聲「……嘶……」

他回頭。應該是那女孩醒了。

「……葛瑞絲……」

斯內普想了想，決定向她說明一下。

「列忒寧女士目前正與校長商談要務，我會去通知她妳已經醒了。」

床幔裏面安靜了一會，又再問道：「……你是誰？我在哪裏？」

「霍格沃茲魔法學校，我是這裏的魔藥學教授。」

皮膚上原本黑紫的符文已經隱去，蒼白瘦弱的手拂開床幔，露出一張病怏怏的臉；黑色的半長頭發因為束著好幾個禁制用的銅環，亂糟糟地翹著；前額幾縷短瀏海下，一雙琥珀色圓眼直視著他，眼神像麻瓜世界的野犬，小心翼翼地守護自己的領地。斯內普不禁疑問列忒寧家難道不分親疏皆采取鐵血教育？

「我……之前聽過你的聲音。」她在身體能感覺到強烈疼痛的時候，曾聽見身旁有人在交談，其中一個說話時有著低沈又醇然的語韻。而眼前這個高大威嚴的教授，聲音聽來極符合她腦海裏的印象。

她的腦袋仍然昏昏沈沈，眼神也迷迷蒙蒙；所以對一般學生避之唯恐不及的魔藥學教授的初次印象是―高大、瘦削、心情看來跟臉色一樣不好。

「我發現列忒寧小姐落在禁林，所以先帶妳回學校的醫療翼。」

「……謝謝您，教授。」

斯內普沒有作聲，下一刻他回頭的時候，女孩依舊朝著他的方向，只是閉上眼，睡著了。

當天稍晚，鄧布利多向斯內普介紹了鳳凰社的新盟友―列忒寧家族；他本人因為游走敵對兩方的敏感身分，對於鄧布利多將自己擺在友方―姑且這麽稱呼―面前介紹，這舉動不得不令他感到疑惑。

「我不得不佩服鄧布利多校長的謀略，爭取到如此可靠的盟友。也請您對未來列忒寧家族的位置多加留心。」

面對葛瑞絲的發言，鄧布利多面不改色，會大大咧咧明示暗喻，擺明把校長當作一只獅皮狐貍的，在魔法界屈指可數。

「我很好奇列忒寧家如何判斷眼下乃至於未來的情勢，足以如此樂觀？」

「校長希望借我們的力量，在最少的代價之下獲得最大的利益。剛好我們也有想交換的條件。」

「條件？」

「在不久的未來，列忒寧家希望作為魔法生物族群的代言人，為他們爭取應有的權利，以及規範他們應遵守的義務。」葛瑞絲毫不避諱。

「與此同時，列忒寧家在政界也可能得到極大的權力。不過在那之前，我相信很多人都會有同樣的疑問：列忒寧家如何能站在魔法生物族群的頂點？」斯內普相信鄧布利多也想得到這點。

「所以，可靠的朋友；等伏地魔垮臺，我們再來談這事。」

合作的真實度似乎是不容置疑，就是新盟友和她的小朋友會不會太神秘難搞？

不過對於斯內普的疑問，校長諱莫如深。

「時間跟耐心，西弗勒斯。為了等待一個機會，兩者都是必須的，有時候還得有博弈一局的勇氣。」老校長湛藍的眼睛透過半圓形鏡片看著他，無比認真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AR大叔的聲音真是好萌的屬性，第一次就著耳機聽到大叔朗誦的十四行詩時，我手一抖鼠標直接飄出去......附帶一提，上一個讓我有這種反應的是＂花町物語＂裏為主角配音的綠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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