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貨死得不慘。

當奚然聽到一陣陣哄鬧,走上樓看見躺在地上的家夥時,他見到的只是他的屍體,那具毫無生氣的、令人悲哀的屍體。他的雙眼睜大，但眼神裏卻是從未見到過的溫和。奚然默默地搖了搖頭。她本來以為他能夠死得很慘的,那樣的話，她在任務完成時得到的經驗值就會很多了！

可是沒有，這也算比較遺憾的一件事情吧。或許賈母的靈魂就算被假人的親生母親打敗了，也還是在身子裏存留著一些溫存的記憶,或是母性的吧。

對於假貨的死,她最後還是有些內疚的。

但為了她的女兒,賈母又怕什麽呢？假人躺在手術室裏,奚然轉頭看著她,稍稍挪近了點，接著順勢握了握她冰涼的手。

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才能醒來，如果這次失敗了的話，她對不起王玲，對不起假人，也對不起那個賈母分裂出來的假人的母親。

或者，也對不起害死了假貨的自己。

她平視著假人。

“王小姐，您決定好了嗎？如果您確定了，請在這裏簽字。”主治醫生可惜地看著奚然，她明明還有救，為何要放棄自己的生命？難道是怕過幾天她就拖不下去，會被抓去坐牢麽？

盡管他覺得可惜，但他沒有阻止病人的權利。再說了，連賈夫人也為賈小姐簽了字，他能怎麽勸？

做了那麽多年的醫生，他頭一次希望王玲與假人的條件不匹配。

但是卻不是這樣。她們兩個的血型雖然不同，但這個手術還是能開始，只是是否真的合適，就要看假人術後痊愈的情況了。

“請幫我將那封信帶給假人，拜托了。”奚然簽了字後，再一次囑咐道。

通常病人或捐獻者在手術前問的不是手術會否有希望成功，就是問醫生對這次的手術有多大信心。

而奚然卻是確信假人一定能活下去，帶著王玲的意願好好地活下去。

奚然正躺在手術臺上，與假人只相隔了一個人能夠側身走過的距離。她從未感覺如此放松過。手術室外的燈亮起，顯示著“手術中”的標志。

她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心中是說不出來的壓抑。明明任務已經完成了，為何她的心卻那麽不好受呢？這是她唯一一次在任務完結之後想要哭，縱使她明白這是王玲的心情在作祟。就在那個瞬間，奚然突地感覺到手臂上一痛。眼皮越來越重，最後緊緊地閉上了。

奚然看著自己慢慢地離體，歉疚地看了一眼正昏迷著的王玲的身體，抱歉了，要不是這樣的話，她根本無法借賈母的手殺死假貨。

“王玲，你一定要幫我救活阿仁。”

賈母說過的，要是她不盡力救活假人，她就不會幫奚然殺死假貨。奚然沒有猶豫，立刻答應了。

這也是她唯一能夠給假人的補償。

她故意在房內說出那樣的話，故意讓假貨知道已瘋了的賈母已經受了她的教唆，準備殺死假貨。奚然想，縱使賈母沒有選擇幫她，假貨也應該會下手對付賈母。

這樣一來，賈母就沒有借口不伸出那把水果刀，挽救自己的生命了。

其實奚然不知道的是，賈母根本沒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她想要的，只不過是奚然信誓旦旦地說過的那一句話：“假貨一死，我就會盡力救活假人。”

奚然做到了。

她又瞥了瞥假人，“你一定要好起來啊。”她這樣說道。但是卻沒有人聽得見。奚然越飄越高，馬上就要接近那一塊白色的空間了。

可是她突然聽到了那句話……“王玲，對不起。”

奚然的眼角突然有些濕潤，怎麽了？可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卻沒有發現任何水跡。或許是，她的感覺還在吧。

·

“恭喜玩家奚然完成第四個任務——虐湯姆蘇！”

奚然呆呆地看著一片慘白的空間，聽著卓斐笑著對她說，“歡迎回來。”有什麽不對吧？奚然掃了掃面色灰白的卓斐，真的很不對。

她不禁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疼地“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我沒進錯空間吧？原來的卓斐，掉坑裏了然後換了一個？”奚然嘆了口氣，“算了，不管你是誰，你告訴我，我眼睛怎麽回事。”

在王玲身體裏的時候，她的雙眼受損，之後便失去了辨認色彩的能力。但是那是王玲的身體，作為一個靈魂的她，根本不在意當初只有幾天看不見色彩的時光。

但是……不對勁，為何她現在看過去，看到的還是一片灰白色？難道還沒有恢覆？“給我面鏡子！”

對面那個大概是卓斐的家夥楞了楞，然後面露擔憂之色，“你的眼睛怎麽了？”接著他用手在奚然面前揮了揮，“你看得見我麽？”

奚然將他的手打了回去，“我不是瞎子！”剛完成任務的她很反常地心情十分不好，不耐煩地道，“鏡子，給我一面鏡子！”

卓斐也很反常地沒有頂嘴，隨手拿了一面鏡子出來，“你到底有什麽事，就說，別讓我……”他想說，別讓他那麽擔心，但是後來他的話還是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我不管你是不是卓斐，反正我看起來，你的臉是灰白色的。”奚然看著鏡子裏熟悉的卻又因為許久沒看到的陌生的臉，喃喃自語道，“明明就是我，為何我回到自己的宿體裏之後，還是看不見色彩？”

卓斐的臉色一下子不好看了，對她稍微好點，又不知好歹了是吧？“系統不隨意更換指導人。而且指導人是真的‘人’，不是想換就能換的。”他說完之後才發現，自己和她賭什麽氣啊，奚然還只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小家夥罷了。

而且，重點貌似也不在這裏，“可能是因為你在王玲的身體裏太多，所以回來的時候沒有恢覆過來吧，也許你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你已經從王玲的身子裏出來了，我相信過幾天就會好了。”

卓斐的話總算讓奚然松了口氣，“那麽就好，我可不想一輩子變成色盲。”卓斐也沒在意，這不是什麽大事，完成任務拿獎勵才是現在該做的。他隨手一揮，大屏幕上的字又開始慢慢顯現出來。

“這次的任務還挺曲折？你可是虐錯了人，犯了個極其大的錯誤。”

也不知道卓斐是責怪還是嘲諷，總之奚然聽了挺不是滋味，“當初是你沒說清楚好吧？關我什麽事？再說我後來也成功完成了任務，就不要在意那些細節了嘛。”

“我不在意，系統在意。”卓斐隨口回了句，接著繼續看著大屏幕上寫著的內容，“刮臺風可真是慘，原本結局只是孤獨終老，現在啊……你自己看。”

奚然撇了撇嘴，屏幕上依舊是那“X年後”的老土臺詞。

刮臺風的確挺慘的，以前那吊炸天的模樣，可是惹得很多人不爽，而在監獄裏又正好碰到了看他不爽的人，天天被虐打得可慘了。

這些事，也全都是奚然造成的。奚然搖了搖頭，心情瞬間十分低落，這樣說得話，她這次的經驗值，應該會很少吧？

“幸運的是，這些賠償些醬油幣就能解決了。”卓斐安慰著，但是他卻不知道他後一句話起的是反作用，“刮臺風是委托人王玲的心上人，你把他害得那麽慘……不過沒事，這筆賬估計賠償多點醬油幣就可以。”這句話，立即讓奚然的臉色從晴變陰。他原本也以為這些事用醬油幣就能搞定，誰料奚然一語道破。

“委托人感情上的遺憾，貌似是和經驗值掛鉤的？”

卓斐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是否想直接知道本次任務獲得經驗值的多少？”雖然卓斐是個未來人，但是人艱不拆什麽意思他也是知道的，還是扯個話題自在點。

奚然希望他不要再說廢話，一個眼神看過去，殺氣滿滿。

“根據《醬油使命》系統精確地計算之後，玩家奚然得到的獎勵為5000經驗值，-1000醬油幣，-20顆寶石。恭喜玩家奚然升到lv9，請繼續努力。”

“負數？！那豈不是要倒欠了？！”奚然聽到經驗值的數量，不禁松了口氣，離升到lv10應該不遠了吧！可是沒有一次過完成游戲的要求，而且又與上次副本的經驗值一模一樣，這讓奚然感覺又驚喜又失落。

驚喜的是，王玲竟然沒有怪罪於她，而失落的卻是，她花了那麽大的功夫，卻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誰叫你虧欠了刮臺風那麽多。不過幸好他也是一枚湯姆蘇，於是系統並沒有在經驗值方面懲罰你，而對於王玲的感受，或許我們看看她在哪裏，怎麽樣？”卓斐在大屏幕上看了許久，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說著。

奚然不報以任何期待，王玲被她害得已經夠慘了，不怪責就罷了，她根本沒臉再見王玲。

但是卓斐卻將她拉了過去。

一片黑暗過後，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慘白慘白的場景。比空間裏的墻壁只有過之而無不及，那種白色上淡淡地透出一些灰色，就好像是誰的血液濺滿了墻，而今早又剛被人重新油漆過似的。

那是種叫人極其不舒服的白色。

奚然以為是自己眼睛的問題，回過頭去問卓斐，後者表示看到的與奚然看到的差不多一模一樣。

那一根根欄桿制造成的窗戶，還有那看似牢不可破卻不知用了多久的生銹鐵門，很好，奚然總算明白了，這就是間幾乎沒有色彩的監獄。

床是用生銹了的鐵棍拼成的，隨著時日的累積，這些廢銅爛鐵全都泛出了黑色的痕跡，就連空氣中都好似有那股銹跡斑斑的味道。

就在奚然讚嘆這次的系統竟然有環球3D超逼真效果時，鐵門被“咯吱”一聲打了開來。

進門的那個人，是誰？披著一頭枯草般發黃的發絲，一臉憔悴與蒼老，可以看得出這個人在監牢裏吃了不少的苦。

“他就是刮臺風。”卓斐在一旁不緊不慢地說道。奚然驚訝地瞥過去，懷疑他是不是有看好戲的心思。

不過說實在的，他就是刮臺風，這真讓奚然覺得吃驚。原本再怎麽說，刮臺風也算是美少年一枚，在這種青春小說裏，男主角的樣子當然不賴了。可是現在？這不就一糙大叔麽？

看來少年變大叔根本不需要幾十年。

接下來，畫面突然變成了x4的格調，在快進當中，奚然看著刮臺風怎麽被人中傷，怎麽郁悶到差點自殺。

就在刮臺風奄奄一息，想要離開這個人世的時候，他們看見了王玲。那個站在他身邊，一臉悲哀的王玲。

沒錯，的確是王玲。

奚然也見到了，那的確是王玲本人。她看著王玲的時候，王玲也瞥過來對視著她。“是你嗎？是你借用了我的身體，是嗎？”

那樣與奚然不同的舉止與作風讓奚然楞住了。王玲怎麽可能會在這裏？她可是從未和委托人正面交談啊！

“這是……你回來之後的事了。”卓斐嘗試解釋，“因為原著中，王玲到死的那一刻還是喜歡著刮臺風的。既然這一世，她又死了，那麽她也只能做著上一世一直做著的事。”

做著上一世的事？奚然目瞪口呆地看著王玲，這麽說，現在在她眼前的真的是王玲的亡靈了？

也是，是自己連累了她啊。她本來可以好好活著的，但……

奚然愧疚地看著她。沒想到在原著中，王玲也是以這樣的方式陪伴著刮臺風呢。被奚然盯著的王玲突然對著他們笑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幫我，但是，謝謝你。”

王玲對她說謝謝。“明明是我拖累你，害了刮臺風，又害死了你，為什麽要感謝我？我充其量也只是幫你對付了假貨，你、你不感到這事很劃不來嗎？”

生命啊。奚然感覺一條命比報仇珍貴多了。當時她就有這樣的心思，想要置身事外，讓王玲一個人安穩地活下去，但是最後還是礙於自己“回現代”的自私想法，放棄了這個念頭。

“沒關系，沒關系。如果不是因為報仇，我又怎麽有再一次重生的機會？要不是和系統做了交易，我連這次機會都沒有了呢。雖然臺風是被你害得很慘，但是……或許可以說一句他是罪有應得吧。他那樣的脾性，是該改改了，只是你用的方法有些極端了。”

王玲絲毫沒有提到過自己被奚然拖累死的事，奚然剛想開口，卻被卓斐戳了戳，示意不要開口。

於是奚然照做了，靜靜地聽著王玲訴說。

“他在監獄裏表現不錯，也差不多能出去了。只是我沒想到他會自殺，我不想讓他死。但是他見到我之後，求死的意志變得更加強烈了呢。這樣也好，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了。至於我的死，沒關系，現在有這個結局，我就已經很滿足了。不用擔心我們，當我聽到假貨那一句‘王玲，對不起’之後，我心中的仇恨就已經消除了。希望他下一世不要再存有那顆嫉妒的心了。對了，你們可以去看看假人，她帶著我身體的一部分，活得很好，也算是為我的生命做延續吧。”

奚然聽了這番話，只覺得王玲實在夠大量的。要是她啊，肯定見到那貨就掐那貨一回，一只鬼，還鬥不過一個人啊？

她一定將那貨一起拉下黃泉。

後來她才意識到那貨不就是自己麽，怎麽替王玲憤憤不平起來了。這也好，或許小說中的主人公們，都只是希望一個美好的結局吧。

而在王玲心裏，或許只要能與刮臺風一起，就算是美好了。

愛情這回事，奚然不懂。但是想著想著，她突然瞥了一眼身邊的卓斐。他站在那裏像是在看好戲，一聲不吭，不知心裏想著什麽。

但相處得越多，奚然覺得這個人沒有想象中那麽冷漠。其實他對她挺好的。指導人對於玩家，應該嚴肅冷酷才對，而這個家夥，卻越來越體貼了。

知道奚然回來，他還特意準備了甜點。這個是奚然在回來的路上看到的，她隱隱約約看到他急急忙忙地準備這些東西。

奚然無奈地嘆了口氣。王玲和刮臺風都那麽死心眼，現在對他們來說或許已經是個不錯的結局了，就讓他們好好地過活吧。

“那麽，我祝你們能幸福。”接著奚然再轉頭過去說了句，“走吧，卓斐。”

奚然看著化為亡靈的兩人慢慢消失，剛想轉身離開，然後卓斐笑著拍了拍奚然的肩，“傻瓜，走什麽，你面前的可是屏幕啊。”

·

“叮叮叮”的聲音不知道響了多少次，卓斐只覺得心中的異樣越來越明顯，強烈地就快將他的理智吞噬了。

奚然永遠不會知道他多麽緊張她。起初緊張她，是因為怕奚然拖累了他，導致他不能回未來，但是後來，卻變了味。

卓斐每時每刻都看著她。要想想，當他一個人的時候，他作為一個NPC，兼顧著指導人+任務發布人+道具買賣者+N個職位，說白了，目標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玩家。

有時候，他沒法不看著她。

奚然不像是系統所說的以前其他的玩家那樣中規中矩，她總是給他帶來麻煩。系統給他的警告燈一直以黃色的狀態亮著，這就代表玩家已經與“犯規”擦了邊。

所以他多麽擔心她，她是不會知道的。

而且他能讀出她心裏想著什麽。他看著她一步步從懦弱變為稍稍冷靜，從當初的“蘇璇”變為現在的“王玲”。

還有那些副本，說實在的，那些是故意拿來增加NPC與玩家之間的默契與感情的吧？每次完成副本任務之後，不管好與壞，卓斐都會收到一份寫著NPC與玩家默契指數的報告，著實讓他尷尬不堪。

就在剛才，他又再一次說錯了話。

他看著奚然那副愧疚的樣子，聽著她的心中所想，他內心對她的寵愛也越來越多。於是他脫口而出，“你一直在我們的空間裏啊。”

卓斐也不清楚為什麽自己會說出這樣一句匪夷所思的話。

最後他還是尷尬地用最後的副本任務扯開了話題，“咳咳，接下來是玩家奚然的最後一次闖關機會。”

奚然不知所措地看著卓斐，竟發現他的臉頰處微微泛紅？咦？什麽情況？母豬也會上樹了？麋鹿也會流汗了？

“這次，系統準備了極其特殊的副本任務，請玩家奚然抽取。”卓斐拿出一束花來，接著他倒是驚呆了。

“誒？！”奚然頓時像是中了迷藥般，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卓斐在心中“噗”了一聲，有些不淡定地道：“怎麽回事，系統給我的時候，明明是一把長竹簽啊。”

系統一定是故意的。他們同時在心中罵了系統幾句，於是系統背後的操縱人打了兩個噴嚏。

“不管了，我照抽不誤。”奚然被這尷尬的氣氛惹得面紅耳赤。為了打破這尷尬，奚然隨口說了句笑話，“反正是最後一次了，抽也得抽不抽還得抽，是鮮花得抽是牛糞也得抽你說是吧？”

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奚然也覺得如此，但卻又沒法用另一種方式打破這尷尬的局面。就這樣僵持著，也不是辦法。

這是最後一次奚然能夠回去的機會，抽簽什麽的，也當然是極其重視的了。

她瞇著雙眼，仔細地打量每一枝花，僵在半空中的手遲遲沒有選中卓斐手中的花。其實卓斐也是十分尷尬的，他正拿著一束花對著奚然，而奚然又在那裏東張西望地準備挑選，這樣子，總是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吧。

“就、就它了！”最後奚然還是沈不住氣，隨手在那把花裏拿了一枝。

她輕輕地握著那枝花的花朵，將它慢慢地抽了出來。最後她瞥了一眼才發現，特麽那不是一枝玫瑰麽。

“誒，誒，是玫瑰啊，真俗氣，我怎麽會挑那麽俗氣的花呢，一定是手抽筋了，是吧？哈哈。”奚然幹笑幾聲。

卓斐想要拿過那枝花，看看副本任務究竟是什麽。奚然見狀，便拿著那枝花的莖部，想要遞給卓斐，誰料手指卻被玫瑰上的荊刺刺痛。

“哎呦！”雖然不是很痛，但是她還是誇張地叫喚了一聲。

誰料卓斐竟一把將那枝玫瑰拿去，接著快速地查看著奚然的手指，“沒事吧？！怎麽那麽不小心！”他的語氣中是強忍不了的緊張。

“誒，那個，沒什麽啊，只不過被刺了一下而已。”奚然想要將手指從卓斐的手上抽出來，誰知後者竟已經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將那根刺挑了出來。

奚然看著彎著腰，低下頭的卓斐，此時的他正是一臉擔憂與不舍得的樣子，仿佛受傷的那個是他似的。一瞬間，奚然的臉就像火燒那樣燙。

卓斐挑完刺之後便放開奚然的手指，“不拔掉，容易發炎。”卓斐也是納悶得很，這荊刺怎麽那麽容易斷？這不科學吧？

“那、那謝謝你了，咳。”奚然剛想隨便那張餐巾紙將手指處的鮮血抹去，卓斐就直接拿來了酒精棉花。

“餵餵餵這不需要出動酒精吧？！”奚然從小怕酒精。因為每次將酒精擦上傷口的時候，竟然比受傷的那時候還痛。所以奚然一直很抗拒。記得有一次，她不小心割破了自己的手臂，就是因為懼怕酒精而沒有去理，結果發炎化膿，去醫院第一件事就是用酒精消毒然後隔膿再消毒，疼得她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卓斐顯然看透了她的心思，“你是不是想讓它發炎，然後讓我多照顧照顧你？”他不是不肯，只是他不舍得見到已經在任務中飽受折磨的奚然在現在還要多一些痛苦。雖然走出這個游戲之後這些傷口都會痊愈，但是他還是不舍得讓她疼多一陣子。

奚然看著他正經的臉色，最後還是乖乖閉了嘴。奚然吃痛地“唔”了一聲，接著瞥眼看他，卻見他溫柔得擦拭著她的傷口，與第一次見到的他有著天壤之別。

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他還用那些彩色的玻璃塊砸她呢。

這樣一想，奚然更尷尬。

處理完傷口之後，卓斐又拿來了邦迪，小心地包好之後終於將手指“還”給了奚然。他到這時，才發現自己容不得奚然再受一點傷害了。

她在任務中憋屈得緊，但每次都只字不提，笑笑就當過去。

卓斐想著不禁嘆了口氣。奚然問了他一句，他只覺得自己的心思要被別人看透，所以尷尬得不知說什麽好。

猶豫了好一陣子，卓斐才安慰自己，沒事，說說正經事會好點。於是卓斐看了看玫瑰中藏著的小紙條，帶著這樣的信念開了口，“玩家奚然此次抽取到的副本任務是，一般網游的副本游戲，闖關模式。難度高級，作戰人數八人，武器與裝備隨意，系統給予玩家1000醬油幣以便通關。”

“闖關模式？那是什麽？”奚然瞥了卓斐一眼，“求大大說具體點！”她為了解除這尷尬的氣氛，還真下了不少功夫。

卓斐看著她“誠懇”的樣子，不禁笑出來。“闖關模式顧名思義就是與你的小夥伴們一起殺怪闖關，系統不會告訴你每關的經驗值，直到你失敗或成功闖過所有關卡從副本中脫離出來。”

“小夥伴？”奚然幾乎要給跪了，是不是又是上次那堆坑爹的什麽“豬隊友”啊什麽的。

“不，玩家的小夥伴，是其他的玩家。分別是——蘇荷、艾穆和齊瑤。”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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