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在青年中心跟童月接觸的時間不算長,不過她覺得這個女孩子眉目清明，眼神很正，從還在念大學就積極參與社會活動甚至當了半個社工的舉動也能看得出來,是個三觀正直的好女孩。

除了說話有點啰嗦,總體來說是個擁有可以寫在課本上的品質的小姑娘。

看起來跟汪海澄屬於相反的性格,可她想不到她們會有什麽交集。

借著自己在網臺工作的便利，立夏旁敲側擊地問童月有沒有興趣參觀網臺或者試著去做假期工,童月很不好意思地拒絕了她，她聽得出來是真心實意的沒興趣,這好像就更不能拉上關系了。

而且立夏也感受不到兩個人的氣運是相反的,汪海澄現在很有點人生巔峰的意思,童月的氣運也沒少半分。

這混亂的氣運關系讓立夏動了想要兌換因果的想法,一直裝死的虛無之人立刻冒出來慫恿她兌換。

它一出來,立夏就不想了。

就是這麽叛逆（不是）,實際上上一世立夏分薄了關於都暻錫的那部分氣運,可是姜美來還是整容了不說，後來跟連宇英在一起了，這就導致氣運又回去了一部分,立夏這一世的壽命，遠不如上一世那麽長。

再說曾秀怡已經二十八歲了，立夏穿過來開始計算，頂多能活到六十歲左右。

要是再換,她這一世連三十年可能都活不過去了。

“茍且偷生”，立夏活過來之後的每一天，都是她拼命茍出來偷別人的。

——能夠不斷地穿越是一種聽起來令人羨慕的運氣,可是總是不能善終，大概就是這運氣的壞處了。

現代社會經濟環境變好,人們的壽命見長，有些人甚至可以活到一百多歲，而這樣的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在立夏身上，她要死過兩三次，才能拼得上人家平平安安的一輩子。

本著能活一天賺一天的思想，立夏打消了這個念頭，虛無之人帶有嘲諷味的笑了一聲，再沒理她。

要是虛無之人有實體，立夏覺得它一定是個熱衷剝削勞動人民貧苦大眾的資本家。

日子照樣過，立夏每天晚上照樣會去學畫畫，之後會回家錄視頻，或者去她哥的酒吧錄視頻。

BlueMoon酒吧，沒錯，曾國豪的酒吧叫藍月亮（……），是鐘泰然和楊巧敏最常聚會的地方。

“你跟TY說過些什麽？”從輔導班到酒吧的立夏屁股還沒坐穩，就要面對氣沖沖趕過來的楊巧敏：“為什麽他這幾天客人全都推了，把Icy辦公室搬走了，人影不見一個，打電話都不通？”

旁邊曾國豪聽了有些心驚，明明之前鐘泰然還叫他幫忙接送立夏來著。

現在聽楊巧敏這麽說，就好像鐘泰然是讓他做交接似的。

“不用怕成這樣子，我沒說你的事，說了他也不信，他不會這麽容易就放棄生命的。”立夏冷酷道。

楊巧敏不能理解立夏：“你有沒有搞錯？就算你不認你是Icy，那至少TY這麽多日子的陪伴不是假的，他現在生死不知，你怎麽可以這麽冷血說這種話？總之，今晚要是再找不到TY，明天我會去報警。”

說完，楊巧敏踩著高跟鞋氣咻咻的走了。

留下同樣不讚同地看著他妹的曾國豪：“我知道你很想讓TY認清楚你是誰，但你沒必要再捅他一刀吧？”

“你又知道是我捅的？”立夏挑著眉問。

曾國豪兩手撐著吧臺，直嘆氣：“這個世界上可以讓TY沮喪到完全不想見人的人，只有Icy，連我，都不在那個範圍內。那你現在告訴我，除了你，還有誰可以傷TY這麽深？”

立夏有點理解了，感慨道：“沒想到他這麽孤僻，完全看不出來。”

這些天她眼睜睜地感受著氣運慢慢回去，心裏簡直像在滴血，看來她真的沒猜錯，鐘泰然的氣運，就是在女朋友死了之後發憤圖強查清案子，只是她還不得不讓他接受現實。

她不是曾秀怡，除非她開始的時候就兌換了記憶，然後假裝失憶跟鐘泰然談戀愛，否則她不可能改變這部分氣運。但她從睜開眼第一步就走錯了，現在就算想改回去也來不及了。

好在她身體好歹還活著，分薄的氣運還有一部分，否則立夏真心悔得想撞墻了。

既然她錯了，那就還不如將錯就錯下去，要麽讓鐘泰然永遠查不到真兇，要麽代替鐘泰然查到真兇。

因為她有一個很大的限制，不能讓氣運之子因她而死，她覺得以鐘泰然的能力，早晚會查到什麽的。

到時候不管是兇手想要弄死他，還是他要弄死兇手，他都要死。

這不是立夏想要的結果。

出於對各種蛛絲馬跡的直覺，立夏覺得跟汪海澄或者王仲軒多多少少都會有點關系，而這兩個人，後者給她的感覺很不好，所以其實立夏還是更偏向於幫鐘泰然查到真兇。

法律底線之上，查到真兇了鐘泰然也不會死，起碼她不會讓他死。

不然她下輩子堪憂。

其實立夏一直在關註著氣運，她比誰都清楚，現在鐘泰然活得好好的，雖說她自己知道，也還是去看看的好。

立夏本來的想法是等查到點什麽再去找他，現在倒是不合適了。

至少也要確保他能吊著條命，能活到等她查到真相再說。

她跟曾國豪說要去鐘泰然的家跟他借鑰匙，她哥搖了搖頭，頗有一種“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的無奈，不過最後好歹把車鑰匙借給了她。說起來，立夏都想著要不要買輛車了。

後來想想她就是一個助理，如果不是她住在哥哥家，說不定連房租都不夠，就算了。

開車到了鐘泰然的家門口，樓下的看更居然還認得立夏，直接放了她進門，等到她按照曾國豪給的地址上去，站在門口打算按門鈴，電子門像是若有所感似的，嘀哩嘀哩地自己開了。

一身黑色長袖家居服的鐘泰然就站在門口，手裏提著塑膠袋，似乎打算出門去垃圾房扔垃圾的樣子。

立夏：“……”這特麽就很離譜了。

聽楊巧敏的語氣，她還以為鐘泰然半死不活要掛了呢，結果人家鐘泰然還奇怪呢：“找我有事？”

立夏問他為什麽不接電話，有人為了他就快抓狂了，還有她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兩天不止她一個人來找他，怎麽好像他就跟什麽都不知道似的。

鐘泰然滿臉無辜地說電話沒響過，說著往房間走去，立夏就順勢跟在後面關上門，邊走邊看，發現這房子真的大，萬惡的有錢人。

“不好意思……我調了靜音，這幾天都在外面跑來跑去，沒聽到。”

跟著聲音來源，立夏邁進了一間書房，令人驚訝的是書房裏的擺設跟曾秀怡辦公室一模一樣，聯想到楊巧敏說的話，她意識到鐘泰然把整個辦公室都搬到家裏來了，這癡情得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了。

更誇張的是，桌上全是盧健強案子的資料。

比起以前立夏見到過的資料，顯然鐘泰然做了更多的功課，裏面包含了不止汪海澄，五個女孩子的資料都有，還有些一看就是普通人查不到起碼也要是私家偵探級別的才能查到的資料。

“是啊，我找了私家偵探，還去了大學，我覺得你分析的有些道理。你知道嗎？方家朗原本是另一個女孩的男朋友，但是現在成了汪海澄的老公。”

“從結果上來看，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可汪海澄卻是唯一一個得到好處的人。”

“還有……”

立夏默默地聽他說話，覺得他有些過於投入了。

就算是用這件事來轉移自己的痛苦，也有點達到了過分的地步，甚至堪稱瘋魔。

她忍不住問：“查到了是誰，你想做什麽呢？抓他進監獄？告慰Icy在天之靈？”

鐘泰然看了她一眼，這一眼裏讓立夏看到了許多的內容，有一種無與倫比的鋒利。

可是隨即，仿佛是看清了她的面容，鐘泰然的眼神又恢覆到平時的平緩、淡然：“是。”

他不光沒有否認，而且幹脆承認了。

不管怎麽說，他接受了曾秀怡的社會性死亡，這是立夏原本的目的。然而在這個目的真的實現時，立夏又不是那麽確定這是不是她想要的了。

找了個白天彼此有空的時間，立夏帶著鐘泰然去了一趟她給曾秀怡立的空排位，她有時會過來送花和水果，不過這邊也有人照顧，畢竟都收著管理費的。

鐘泰然看著她跟排位上一模一樣的照片，臉上露出了很覆雜又很微妙的表情。

“你每一次，都會給她們立碑嗎？”他還記得立夏在催眠的時候說過什麽。

沒頭沒腦的話，立夏卻一聽就聽懂了，她沈默了一下才道。

“實話實說，開始的時候不會，因為人死了就是死了，什麽都沒有。後來才開始覺得，有的人就算是身體死了，在別人的心裏也還會活著，這些只不過是讓活著的人悼念他們的憑據，是給活人的。”

“我做這些事，不是內疚，只是想打個招呼，就算所有人都不知道，起碼還有一個活著的人記得她們。”

鐘泰然聽得捂住自己的臉，像洗臉似的抹了兩把，眼睛有點紅，欲哭不哭。

他有些哽咽地對她說：“我的理性告訴我不應該信你，但是我的感性又告訴我，或者你說的是真的。”

立夏決定讓他感受一下什麽叫真實，她帶著鐘泰然先去了體育用品商店買設備，再去了一家拳擊館。鐘泰然有些茫然地跟著她，沒想太多，不過很快他就後悔了，跟立夏比起來，他真的只是普通人。

“怎麽樣？”立夏在最簡單最不易傷人的基礎上，像貓捉老鼠似的，隨時在他面前出拳如風。

最後鐘泰然幾乎是整個人累到虛脫地倒地不起，閉上眼睛在拳擊臺上裝死。

立夏：“……”

她也在他身邊躺下，曾秀怡的身體底子就是偶爾去健身房的正常女孩子，她來了之後又在養傷，傷養好了才開始慢慢地加量鍛煉，面對鐘泰然一個壯年男性，專業人士打拳也是很累的。

折騰了半天的兩個人，給場館其他人都看了不少熱鬧，完全是單方面虐菜嘛。

可惜虐完，很流浹背的兩個俊男美女又都躺在一起，臉上帶著笑意，睡了（字面意義上的）。

圍觀群眾：媽的，現在都流行這麽把狗騙過來再殺這樣虐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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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立夏：熟悉的家居服，仿佛在哪裏見過。

作者：為何全世界男主都穿同一件衣服？

講真，黑色家居服馬明穿起來也很好看，他也是一八三身高的大長腿，港劇的男主很少這麽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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