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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賦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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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菱沒心沒肺地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醒來,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昨日不是在聊齊蒙怎麽不去上學的事嗎?怎麽後來聊著聊著, 就把此事給忘了。

正好齊延還在房中, 她便又再提了一遍。

這次,齊延倒是給了個準話。

齊延告訴她, 齊蒙他親舅舅現如今還處於危險之中,不便將齊蒙帶在身邊,所以先派人過來教導,等他那邊局勢穩定了, 再把人給接走。

溫以菱聽後,也就沒再繼續追問了。畢竟她已經猜到齊蒙的親生父親的身份肯定是不一般,不然也不會給齊家帶來這麽多的事端。

只是想到齊蒙近日的舉動,還是多嘴問了一句:“齊蒙他是不是還接受不了這件事, 所以才說以後要留在家中種地?”

齊延沈吟道:“他身上背負著自己的責任, 遲早會想明白的。”

溫以菱又問:“那他舅舅什麽時候會來接他?”

“快的話今年冬天。”

溫以菱一算,也沒多長時間了。

她嘆了口氣, 道:“難怪齊蒙如此反常,他應該也是舍不得我們。也不知道齊蒙跟著他舅舅回去後, 日子過得好不好……”

盡管溫以菱對齊蒙未來的生活還有著諸多的擔憂,但日子還是照常過了下去。

齊蒙他舅舅派來的先生一直未到,所以閑下來的這段日子, 齊蒙依舊是到後山幹活。

他放棄考取功名的事情, 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村子。伯父聽說後,還特地上門來勸過幾次。

只是齊蒙心意已決,齊延又持默認的態度,他這個做伯父的, 到底隔了一層,自是無力回天。

村民們心中的惋惜,不必多提。

三月中旬,齊蒙親舅舅派來的夫子總算到了。一共來了兩位先生,其中一位看著有些年紀了,頭發全白,總是板著張臉,一看就很嚴厲,溫以菱對他莫名有些害怕。

另一位長得倒是頗為普通,三十來歲的樣子,不怎麽高,混在人群中,立馬就會被人給忽視的那種。

溫以菱看不出什麽名堂來,齊延卻說這兩位先生都是有真才實學的,要以禮相待。

兩位先生在路上扮作父子,對外只說是從北方逃難過來的。原是打算投奔這裏的遠房親戚,誰知親戚沒找到,只能先尋一門活計謀生。

溫以菱一開始是將兩位先生留在家中,後來又考慮到要給齊蒙授課,家裏人來人往的,不夠隱秘,於是又重新給他們找了個地。

正好馬叔一家開春時搬到了相鄰的那座山頭,後山騰出來好幾間木屋,又都在半山腰上,平時沒人上去,是個極清靜的好地方。

溫以菱便安排兩位夫子住了進去,差事都不用費心,直接替馬叔的班便好。每天放放羊,倒也輕省。

先生既然已到,齊蒙也不必再跟著仆從們去新買的那兩座山頭開荒了。天一亮,他就徑直往後山跑,回來時,身上總是灰撲撲的。要是在路上碰見了村民,只說忙著給山裏的果樹施肥。

齊蒙重新忙了起來,溫以菱偶爾去看過幾次,發現他現如今除了讀書,還得學習武藝,騎射等等……

溫以菱僅僅只是在旁看著,便覺得辛苦,只得多做些好吃的,給他補充下營養。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一年就過去了。

九月底,秋收馬上就要結束,田野間的莊稼漢們正忙著最後的收尾。

按理來說,正值收獲的季節,辛苦了一年的農人們本該是一臉喜色,然而此時的神色卻俱是慘淡。

要是有那不知緣由的,恐怕還會誤以為是今年的收成不好,所以大家才會這般愁眉苦臉。

實則不然,今年的雨水充足,並非是老天爺不賞飯吃,而是出了人禍。

前幾年,便有消息傳來,說邊境那邊不甚太平。去年更是越演越烈,一副隨時就要開打的樣子。

朝廷為了籌措糧餉,去年便下令要增加賦稅,如今眼看著官差就要到了,窮苦百姓們自是笑不出來。

面對高昂的賦稅,太多農家無力應對,東齊村的情況倒是還算不錯。

畢竟溫以菱那幾座山頭常年招人幹活,只要是那勤快的,多多少少也能補貼些家用。

更何況她之後又帶領著全村人養羊,為此還特地在村口幾座無主的小山坡上,種滿了牧草供大家使用。就算是那些無田地的人家,如今也能攢下幾分家業。

所以相較起其他的村子,東齊村的日子可是要好過不少,家家戶戶都蓋起了一兩間磚瓦房。就連周邊的小村落,也同樣沾了點光,生活不再像以前那般緊巴巴了。

只是賦稅增加,到底還是給村民們帶來了不小的壓力,他們自己倒是還好,只是誰家沒有幾個窮親戚?

遠房的也就算了,只那些關系親近的,譬如丈母娘親自上門來借糧,又哪裏說得出拒絕的話。

所以這段時日,東齊村熱鬧得很,親戚間走動得比過年還要勤。只是等家中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銀兩被借走了,難免有人要發上幾句牢騷,要是有那氣性大的,還得吵上幾句嘴。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人人的日子都不算安生。

溫以菱今日剛從鎮上回來,一路上,眉頭就沒松過。待進了家門,見到院中等候的齊延,這才忍不住道:“齊延,鎮上突然多了好多賣兒賣女的。”

別看齊延每日坐在家中,其實他對外面的情況了如指掌,此時一看溫以菱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他開口道:“待入了冬,情況只會更甚。”

賦稅的增加對於某些家庭來說,堪稱滅頂之災。

溫以菱自然也知曉。她今年忙活了一整年,又是釀酒又是做果脯的,幾次大肆招工,山腳處的小工坊也在不斷加建。之後又召集了商隊,將自家的東西運往江南售賣,動作幾乎沒有停下來過。

只是她雖有心幫忙,但能力到底有限。如今眼看著秋天就要結束了,她那小工坊僅剩下的這一點點事情,等入了冬,也得徹底歇業。

溫以菱推著齊延往房裏走,嘴上還在念叨著冬天能做什麽營生。

齊延聞言,不禁苦笑。這兩年,家中產業發展的速度早已遠遠超出他的預期。只是溫以菱的這些舉措,雖能解得了眼前的近火,但註定如不了她的意。

要想百姓安居樂業,首先得是國家安定。只是觀目前的局勢,外憂內患,一時半會怕是還消停不了。

齊延不忍潑她涼水,只另起話茬:“齊蒙的舅舅來信了。”

溫以菱擡眼,一臉訝異:“這舅舅這麽長時間都沒有消息,我還以為不來了呢!他什麽時候到?”

齊延答:“信上說,他暫時脫不開身,所以過幾日會讓人把齊蒙接過去。”

溫以菱聽後,眼皮子一掀,突然懷疑:“這是親舅舅嗎?也太不靠譜了!身份確認過沒有?別是冒充的吧?”

三連問之後,溫以菱又開始出起主意:“要不還是咱們辛苦一趟,自己送。起碼得和孩子他舅見上一面,不然怎麽放心?”

“我們送不了。”齊延實話實說道。

溫以菱神情錯愕:“這是為何?”

“他舅舅在最北邊的邊境。”

溫以菱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我聽說那裏不是要打仗了嗎?怎麽還讓孩子往那去?多危險呀!”

齊延並未隱瞞:“他舅舅現如今在軍中任職,齊蒙過去後會直接進入軍營,想來還算安全。”

溫以菱聽齊延這樣說,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隨後又想,齊蒙那親舅舅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外甥,定是不會讓孩子以身犯險。至於這個時候突然要把孩子接過去,怕是有其他的安排。

既然如此,溫以菱也就不再多問了。只是當目光落在輪椅上的齊延時,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神神秘秘地湊到齊延的耳邊,壓著嗓音問:“等齊蒙走了,你這腿是不是也該好了?”話畢,還暗示性地用眼神瞟了下齊延的腿。

說來也好笑,齊延的腿疾好了這麽長時間,每天卻依舊是輪椅不離身。在外人面前,他始終維持著自己雙腿不便的形象,也就後來搬到了後山新砌的小竹樓,因為環境清靜,這才在院中走動一二。

他的想法溫以菱也知道,在這種緊要關頭下,他不願徒惹外界的目光。更何況他都坐了這麽多年輪椅,早已經習慣了,索性演戲演全套。

齊延迎著溫以菱探究的目光,肯定地點了點頭,開口道:“我的病,如今倒是剛好可以給齊蒙脫身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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