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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楮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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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以菱剛剛踏入裏間, 就聽到了外面傳來腳步聲。

緊接著,周叔的聲音響起:“誰在外面敲門?”

院子外面好似有人應了一聲,溫以菱沒太聽清楚。

周叔卻是聽見了, 答道:“馬上就來了。”

聽周叔說話的語氣, 像是熟人。

溫以菱心中頓時不害怕了,反倒有些好奇, 也不知是誰這大黑天的,還跑到這偏僻的山坡上來?

想到這些,溫以菱提起油燈便往外間走。

待周叔將人引進來時,溫以菱這才知道, 來人原是齊伯母和齊三達。

溫以菱問了來意,才知道齊伯母剛剛才從縣裏回來,她的大兒媳上個月生了孩子,她過去照顧了一個多月。

因為明日就是中元節, 家裏肯定是要忙祭祖的事情, 所以今日特地趕了回來。只是回來的路上,馬車壞了, 這才一直拖到現在這個時辰才到家。

齊伯母到了家,就見自家二兒媳房裏的燈還點著, 一問才知道現在還在忙著做楮衣。

齊伯母心想,自己這段時間不在,家裏所有的活計都是二兒媳在做, 每天還得帶著大妞, 抽不出空做楮衣也是正常的。

她正準備坐下幫忙,突然想起齊延一家子。他們都是小輩,往年又都不在村裏,這中元節祭祖燒楮衣的習俗怕是不知道。但是現如今既然已經回來, 這些習俗自然不能馬虎了,免得村裏的長輩們說舌。

她便問了二兒媳一句,誰知二兒媳也是個木訥的,也沒想起來去提醒一聲。

齊伯母趕來,就是為了通知溫以菱,明日祠堂祭祖,家家戶戶都是要準備楮衣來燒的。

溫以菱聽後,一臉茫然:“楮衣是什麽?”

齊伯母解釋道:“燒楮衣是我們當地的習俗,其實就是在粗紙上畫好衣服褲子的花樣,然後再折成衣服的樣式。明日祭祖的時候,燒給列祖列宗,這楮衣原是要提前準備的,可我不在家,你那二堂嫂也沒想起告訴你們一聲。”

溫以菱驚了,忙扭頭去看周叔。

周叔擺了擺頭,顯然他也不知道有這個習俗,只準備了一些慣常的東西。

齊伯母來前就已經料到,並不廢話,拿出自己準備的材料,按照步驟快速教了溫以菱一遍。

她這段時日不在家,家裏忙不過來,她二兒媳也只能趁著大妞睡著了,夜裏做那麽一些。此時,她得趕緊回去幫忙,所以只給溫以菱留下一份樣品後,便不再逗留,直接帶著齊三達腳不沾地地又走了。

溫以菱徹底傻眼,齊伯母只教了一遍,她還沒學會怎麽做楮衣呢……

此時,家裏的人都睡下了,溫以菱只能和周叔面面相覷。

所幸周叔的心理素質要比溫以菱強多了,很快就回過神來,拿著油燈,去後院找些粗紙過來,再把材料都給備齊。

溫以菱沒得辦法,只能就著齊伯母之前留下的那些東西,摸索著做。

待周叔把材料都給備齊後,又挑走了最難做的衣服,就扭頭回去了。看樣子,想必是準備熬夜做了。

溫以菱獨自坐在外間,又是折紙又是畫畫,整個人頭都快大了。

從小到大,她最討厭的就是做手工。

要是現在是白天,她早就不客氣地把齊蒙和齊渺渺都叫過來了。可惜現在實在太晚了,擾人清夢,大罪過。

溫以菱只得無奈地打消了這個念頭,深深嘆了口氣,她已經做好了今日要奮戰到天亮的準備。

只是她的動作本就慢,又不熟練,效率自然奇低,好半天都做不出來一件。

就這般在燈下熬了許久,溫以菱終是撐不住了。

她的眼皮子直打架,不由開始打起退堂鼓。

心道自己實在是太困了,做這些細致活肯定快不了,還不如等她先小睡一會,養一些精神後再爬起來做。到時候齊渺渺他們也差不多都起來了,大家一起弄,兩三下就能完工。

這般安慰自己後,溫以菱終於找到了睡覺的理由。

一起身,頓覺頭昏眼花,待醒了醒神後,才提著油燈往裏間走。

整個人一躺到床上,僵硬的身體就徹底舒展開來,嘴上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聲後,呼吸便慢慢綿長起來。

放任自己小睡一會的溫以菱第二天自是沒有醒來,她昨夜睡得本就晚,本打算後院一傳來公雞的打鳴聲,她就翻身起來。然而今天早上,她壓根就沒有聽到所謂的打鳴聲。

等她睜開眼睛時,天光已經大亮。

她怔怔地看著床頂,過了幾秒鐘,昨夜的記憶才席卷而來。

溫以菱心道一聲糟了,而後猛地翻身坐起,胡亂蹬上了床邊的鞋子就往外走。

外間正中間的圓桌上,昨夜的那些粗紙,此時全部都被人做成了楮衣,和齊伯母昨日拿來的樣品相差無幾,此時正規規整整地疊在一處。

溫以菱有些犯迷糊,撓了撓頭,暗道:難道昨晚自己夢游,又起來把這些東西都給弄好了?

恰在此時,齊延推著輪椅從門外進來。

一進來,便見溫以菱衣衫不整,肩頭上披散著濃密的烏發,在線條流暢的脖頸下,玲瓏的鎖骨半露,令人挪不開眼睛。

溫以菱見到齊延,便問了一句:“齊延,這是你做的?”

齊延這才回神,他雙眸微垂,偏開了視線,轉而又把身後半開的門給關上,答非所問道:“馬上就要去祠堂了,你趕緊進去把衣服換一換。”

溫以菱“噢”了一聲,想著祭祖是大事,昨天夜裏她就掉鏈子了。今天要是再遲到,那就真都是她一人的過失了,顧不得多問,忙進裏間去穿衣服。

待溫以菱把身上拾掇好後,時間已經有些緊張了。

溫以菱出來時,見周叔熬得雙眼通紅,顯然是一夜未合眼,忙叫他留在家中補眠。

周叔聽後,想著祭祖之事,有齊家長輩在旁照應,他去不去都沒關系,便沒有跟著他們一起。

那些楮衣現如今都已經包好,由齊蒙和齊渺渺分別拿著。

溫以菱自己則是推著齊延,直接往齊伯父家裏的方向走去。

待兩家會合後,溫以菱才發現自己還不是最晚的。齊三達不知在弄什麽東西,明明住得那麽近,來的卻是最晚的一個。

大清早的,齊伯父臉上雖有不悅,卻也沒罵他。

只看人都到齊了,便招呼大家一起往祠堂走。

今日唯獨只缺了齊大忠一家,但因為孫子孫女沒回來,所以冷清了不少。只是齊大忠的媳婦剛剛生下孩子,沒有人在旁照料不行,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只齊三達和齊蒙走在前頭,並肩說著話。

齊延和齊二堅明明是同齡人,卻明顯不對盤。只礙於齊伯父在旁,除了一開始互相打了聲招呼後,便隔得遠遠的。

齊伯父也有七八天沒看見齊延了,見他臉色好了許多,便出言問了幾句。

齊延如今住的地方位於村外的小山坡上,齊伯父每日在地裏忙,除非是碰上了什麽事情,不然是很少上去的。

齊延又素來愛清凈,基本不到村子裏來,齊伯父要想見齊延一面,只能專門跑一趟。

齊蒙就不說了,每日清早去學堂,黃昏時才回來。

就連齊渺渺,姑娘眼看著就大了,也不怎麽往外面跑。村子裏那些同齡的小姑娘,每天都得在家中洗衣做飯,齊渺渺要想找個伴說話,只能到村子外面的那條小河邊,說不了幾句,小姑娘們就又得忙著回家做飯了。

家裏的衣服現如今又都是馬嬸在洗,齊渺渺沒什麽事情做,只能在後院裏餵下雞。無聊了,便跟著溫以菱往後山裏跑,時間一長,一張白白凈凈的小臉蛋,倒是曬黑了不少。

齊伯父看了倒是挺高興,覺得小姑娘這樣健康。

要說常往村子裏來的,還屬溫以菱。

上個月,齊伯母去縣裏照顧大堂嫂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想著齊伯母這一走,齊伯父家裏家外只有二堂嫂一人在料理家務,大妞肯定沒人管。

她看家裏反正沒什麽事情做,就時不時把大妞接到家裏,玩一兩個時辰,好歹給二堂嫂一個騰開手的時間。

所以昨夜齊伯母還未到家,就從過去接她的齊三達嘴裏,聽說了這個侄媳婦這般善解人意,正想著明日過去給她送點醬菜。誰知一到家,發現自己的二兒媳這般不開竅,自是氣得不輕。

把二兒媳罵了一通後,趕緊喊了齊三達,兩人拿著東西,去知會了溫以菱一聲。以免第二天祭祖時,落族裏的老人們埋怨。

祠堂祭祖,女人是不能進的,溫以菱反倒落個輕松。

齊蒙接替了她的活,推著齊延進去了,溫以菱則是領著齊渺渺在外面等。

中元節一應習俗很是繁瑣,等到了太陽西下,溫以菱這才得以回家。

所幸一到家,周叔就已經把晚飯都給弄好了。

溫以菱因為昨晚上沒睡好,又跟著忙活了一整天,吃飯的時候,都不由開始打起瞌睡來。

或是沒睡好的緣故,她只用了半碗飯便放下了筷子,先行去浴堂裏洗澡。

待她洗了個澡後,天色還未暗。

她倒是還記得每天睡前要給齊延按摩的事情,只是今日實在沒精神,好不容易等到齊延洗完澡回來後,勉強給他按了兩三下,腦袋便一點一點的。

齊延讓她先睡,她此時反應有些遲鈍,過了兩三秒後,才答應了一聲。

頭剛碰到自己的枕頭,幾個呼吸間,就已經沈沈睡下。

齊延又等了片刻,見溫以菱黏糊糊地挨了過來,便明白人是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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