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袖中拿出鳳鳴劍，施法將附在劍上的鳳皇拘了出來，道“回去吧，我想你們該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鳳皇看了看丹穴山，搖搖頭，道“我回不去了，劍裏便是我的世界，我的歸處！”

我輕聲笑了笑，黯然的望著遠處已經看不見的青丘山，道“忘了吧！若是真的沒有緣分了，就放手吧！”

鳳皇震驚的看著我，似乎不敢相信我會說出這樣的話，隨即又苦笑道“你忘得了嗎？”

“大不了一碗孟婆湯，我忘得了！”我在逼著自己忘記，如果清月再也不是當初的清月，我不想成為他的累贅。想想清月陪著我的日子，他受了太多苦，我不該在讓他繼續不自由了！

鳳皇落下了淚珠，酸澀的笑了，悵然道“你忘不了，我也忘不了，若是只有相忘才能自在，我該學學你！”

“去吧，鳳皇，人一生總不能太自私，對吧？”我將劍拋向丹穴山，目送鳳皇禦劍而去！

鳳皇不是不想回家，她只是害怕忘了他！所以鳳皇寧願變作一把劍，寧願孤冷的活著！我懂，我都懂，但是不忘的代價，太大了！

我茫然的望著周遭，騰雲去了泗山。小神仙的元神還未恢覆，泗山便成了荒蠻之所。山頂的靈泉池終究沒能恢覆元氣，修葺的茅屋這次徹底毀了，我想修都修不起來。

最近傷心事太多，這酒也消耗得太快，一個酒窖的酒竟然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壇了。我在泗山轉了幾圈，找了一些野果設法釀了一缸子苦酒。

苦酒的滋味好烈，烈的嗆喉，嗆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我不想哭了，哭得太多我就更放不下，所以我砸了酒缸，離開了泗山！

紅塵萬丈，經歷了幾百年了，總算恢覆了大半元氣。熱熱鬧鬧的街市恢覆了以往的人氣，我隨著人流四處晃蕩，醒時喝酒聽書，偶爾還變作男子去青樓領略一番美人風情，看看紅塵中的醉生夢死。

醉時隨意找個地方打個盹，但是睡得並不安穩，一會是清月朝著我笑，一會是他喚我娘親，讓我的心大起大落。還有一些時候，我會夢見魔帝在我面前化作飛灰消失的樣子，醒來時一頭冷汗！

紅塵廝混的日子已經記不清楚年月，大概過了很久很久了，久的似乎比我的幾千年歲月還要漫長。偶爾我也會想回家去，卻又沒那個勇氣。也曾偷偷的去過冥界，可是看著黃泉路上那些游離的鬼魂，我半路又折回了人間！

有幾次我真想逼出自己的元神，求一個灰飛煙滅，可是想起祁忘，我就下不去手，只能繼續在紅塵游蕩，日夜買醉！

今天聽書的這個茶寮頗為熱鬧，臺上說書人說的是一段狐怪異事，抑揚頓挫的很是煽情。我坐在角落裏喝酒，迷迷糊糊的聽了一個大概！

說很久以前，有一只狐貍被獵人給傷了，剛好遇見一個書生，便出銀錢將狐貍買了下來。書生給狐貍治好傷後就放歸山林，可沒想到書生卻突然命喪黃泉。家人都覺得是那狐貍害死了書生，便找了幾個獵人進山獵狐。

那狐貍也是有氣性的，被獵人一再追堵後跑出了山林，細細的去查探書生死因，才發現書生是回家的途中，被一個惡鬼給害死了。狐貍為了給自己討一個青白，便與惡鬼纏鬥，最終狐貍和惡鬼兩敗俱傷，都死了。

待書生家人看見狐貍屍體，便著人將狐貍燒成灰燼，告慰死去的書生！那狐貍受不得這般屈辱，幽冥地府中一狀告到了天師鐘馗面前，鐘馗讓書生托夢家人為狐貍正名！

“所以說，狐怪之流並非盡皆惡妖，人啊，還是要理性一些才好！”說書人拍了拍堂木，朝著眾人拱拱手下去喝茶了！

茶樓裏盡皆談論了起來鬼怪之事，真真假假不可查辯，但是聽著倒是玄妙得很。我坐在一旁聽著他們談論得熱火朝天，忍不住便笑一笑，暗想現在的凡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待日暮西斜，我拎著酒壺出了茶寮，剛剛走到鬧市，便看見一群人圍在一處，看著中間敢怒不敢言！

紅塵游蕩這麽就久，看著這個樣子也知道大概是出了什麽事情，不過我現在不愛打抱不平，便準備換個小道離開。剛剛走到轉角，突然被一個婆子給撞了一下，頓時周遭鬧哄哄的吵了起來！

“何大海，你太過分了，連老婆婆你也能下得了手，你不怕天打雷劈嗎？”一個虎背熊腰的男子走了過來，將跌坐在地上的老婆婆扶了起來，怒氣沖沖的吼道！

“天打雷劈，真有天打雷劈，劈得也是你們這種個子高的，關老子什麽事？長三兒，老子的閑事你也敢管，老子今天不好好收拾你一頓，你還不知道這條道究竟是誰做主！兄弟們，給我打.....”囂張流氣的語調，說的話倒是很霸道！

老婆婆趕緊推著身邊的壯漢，喊著“三兒，你快走，何大海是個下手要命的，別讓他傷了你，老婆子不要緊，沒事的，你快走....”

“大娘，我不怕，你也別怕，他何大海真當沒有天理王法了，這樣欺負人？”壯漢激動的喊著！

幾個嘍啰掄著袖子沖了過來，一把推開老婆婆，便拳打腳踢的朝著壯漢招呼去！

我看著地上滾了半天都不停的酒壇子，無奈的蹙眉，暗想今兒這閑事，大概得管了，不然我的酒壇子都要發脾氣了。我將酒壇子拎起來擦了擦灰塵，嘀咕道“鐘馗的東西，脾氣都一樣，好管閑事！”

墻角有根燒火棍，我將其掄了起來，朝著幾個嘍啰打去。頓時哎喲喲的叫喚聲驚天動地，一點也沒那挨打的漢子硬氣。

“臭丫頭，老子的閑事你也敢管，你不打聽打聽，老子何大海可是這條街的祖宗！”何大海總算露出了模樣，長得倒是還不錯，就是那一身流氓的氣質，讓他看起來面目可憎！

我杵著燒火棍冷笑一聲，道“既然是這條街的祖宗，你喊一聲看他應不應？”我聽過的祖宗不少，還沒聽過哪條街的祖宗，真是長了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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