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凡音看著我一番舉動，奇怪的問道。

我捧著臉頰望著他，十分不解的問“為什麽你這麽喜歡吃這個，並不好吃啊！”

凡音聞言笑了笑，道“出家人不重口腹之欲，吃什麽在我看來都是一樣。你剛剛修煉成人，還不懂這些！”

“哦...”我討厭凡音說這些我聽不懂的話，也討厭自己為什麽不懂。可是我總有種感覺，他說的這些似乎是一種鴻溝，無法逾越。

凡音望著我，問道“怎麽了，為什麽不高興了？”

“高興啊，沒有不高興”我咧著嘴角沖著凡音笑了笑，然後將面前沒有吃多少的清粥小菜推了推。

“不吃了嗎？”凡音看著被推到桌子中間的碗碟，問道。

我搖搖頭，凡音臉色頓時變了變，鄭重其事的開口說道“食物是很珍貴的東西，你不能浪費！把它吃完，快點”

“我不要”我斷然拒絕。我本來就是花妖，根本不需要吃東西。若不是為了嘗嘗他吃的東西，我根本就不會碰！

凡音板著臉，定定的望著我。而我也絲毫不妥協，兩人的目光就像是一場交鋒，然後，我勝了。凡音沒有勉強我吃，因為他端過去全部吃了！

我心裏突然就高興了，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吃撐的樣子，心裏湧起了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午後，凡音坐在那寫字，我站在旁邊看了一會，頓時一陣陣的頭疼。眼前閃過一些畫面，但是太快，我根本抓不住，等我醒神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床上了。而凡音坐在床邊，焦急的看著我。

“我怎麽了？”我捂著腦袋坐起身，昏昏沈沈，全身無力。

凡音給我身後靠了一個枕頭，沈聲說道“你昏過去了，一直嘀嘀咕咕的，但是說的什麽又聽不清楚！”

我回想起了之前，而後朝著凡音笑了笑，道“可能是我困了，然後做了噩夢！”

凡音搖搖頭，道“你不像是做噩夢，告訴我，你這樣有多久了？”

“我真的沒事，恩...我還有點困，我想再睡一會！”我拉著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可黑暗中，我的心卻忐忑不安。

凡音好像走了，我聽見細碎的步子離去聲，小心翼翼的放下被子。我偷偷的瞧了一眼凡音的背影，默默的跟他說了聲抱歉。

我不是不想跟他說，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因為我自己都不記得！

凡音盤腿坐在蒲團上，嘀嘀咕咕的開始念起經文。我眼睜睜的看著從他身上飛出無數個金黃的字，卻什麽也做不了！既喊不出來，也跑不掉，只能直直的看著那些字朝著我飛來，一個個的落進我的心裏。

“凡音....凡音....凡...東.來..東...”救命啊......我痛苦的閉上眼睛，不想看，不想聽，更不想回憶。我明明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我的心告訴我，有些東西被我忘記了！

我不知道在這樣的痛苦裏徘徊了多久，像是有一生那麽漫長，卻又像只有須臾這麽短暫！我徹底陷入昏睡之中，心裏卻奇異的安寧。

我看見了一個和尚，他和凡音長得很像！只是他比凡音更沈穩，更寶相莊嚴，也更冷淡。他就站在漫無邊際的火紅花叢中，冷冷的看著我。我想問他是誰，問他為什麽在這？但是我發不出來任何聲音，甚至連身體都像是被定住了，只能這樣一直望著他。

他撥弄著手中的白玉佛珠，嘴裏一直念念有詞，但是我一句也聽不見，只能看見他的嘴皮上下的動。我看著他好久好久，眼前有很多畫面閃過，但是我來不及去看清那是什麽！

他手持佛珠朝著我作揖，然後冷漠的轉身離開，火紅的花隨著他離去的腳步，一層層變成了火紅的葉。

曼珠沙華！東來！我像是無師自通一樣，在心裏念出了這兩個名字。我突然感覺自己很悲傷，我想開口叫住他，可是耳邊卻有另一個聲音在對我說：別喊，別想，不要記起來。

我驀然的紅了眼眶，心裏湧上千般委屈，萬般難過，但是我真的沒有再喊了。即便此時，我已經能開口喊他。

這是我第一次醒來的時候，深刻的記得夢裏的場景，甚至那種莫名的心酸和難受都深深烙印在心裏。我用雙臂在被窩裏緊緊的摟住自己，一遍遍無聲的呢喃：東來...東來...。

“紫曇，起來了”凡音輕聲的走了過來，擡手拍了拍我的後背，喚我。

我胡亂的擦拭了臉頰上的淚珠，然後微微翹起嘴角，裝作剛睡醒的樣子，道“我馬上起來！”

外邊已經晚霞滿天，我又睡了一個下午。凡音準備了一些糕點放在桌上，喚我嘗嘗。但是我沒有心情，也沒有胃口。

“凡音，我是妖，我可以不吃東西的！”我沖著凡音笑了笑，然後坐在桌邊看著糕點發呆。

凡音微微怔住了，而後笑了笑，道“好吧，以後不勉強你了！”

“我想出去走走，我保證不會離開這個院子，也不會讓別人看見我！”我心情十分沈重，也不想這樣不開心的面對凡音，更怕凡音看出什麽，到時候他問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凡音笑了笑，道“好，出去走走也好！”

我得了凡音的應承，一刻也不耽誤的走了出去。我能感覺到凡音在我身後看著我，但是此刻，我實在是沒有心情去管他了。

我內心有太多不解，剛剛的那個夢，似乎在有意無意的告訴我，我現在所有的一切，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樣。也許我並不是一株剛剛成精的花妖，也許我有過一段從前，甚至有過一段難過的往事！

可是我不想記起來，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我很喜歡陪在凡音身邊，我不想這一切有所改變，我更不想離開凡音。

我真希望有人能告訴我，我所懷疑的一切只是我的胡思亂想，或者它就真的只是一個夢而已。但是我沒辦法跟別人說，也找不到別人來跟我說。

我出神的望著天邊通紅的晚霞，看著萬物被披上霞光，心裏的難受正在漸漸的淡去。我突然豁然開朗，如果沒有人能告訴我，我想要的答案。那麽我自己對自己說，一切都是夢，夢醒後，夢裏的一切了無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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