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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在摔頭之前,自行車的技術已經很熟練了嗎?小梅高興了,擡腿走向了李小紅的坤式自行車,熟練的踢開了腳撐,往外推著走。

"心裏沒成算的丫頭,手裏抓著錢,舍不得給自己買輛自行車,凈瞎買胡買……",李母的嘮叨聲,從院子裏傳到了街上。

小梅可顧不上理會這些,雖說母親的話,讓她有了點兒信心,但是,不知道為什麽,這輩子頭一次要自己騎自行車了,還是慌張的很。前後左右打量著,因為還有兩個鄰居在街頭巷尾,所以做出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推著自行車往前走。

做賊一樣,拐過一個彎兒去,恰好,暫時沒有行人,她這才小心翼翼的把左腳探在了左側的腳蹬子上,推著車子急趕了幾步。

還好,那種熟悉的、熟練的感覺,又找回來了,小梅這才試探著,把屁股挪在了自行車座上,小心翼翼再往前蹬了兩步,車子走動起來,車把搖晃了幾下,終於平穩了。

要拐彎兒上高崗了,有自行車鈴聲從彎道處傳出來,小梅一下子慌了,左右手痙攣似的捏起了車閘,自行車"嘎吱"一聲,停了下來。好險好險,她整個人從車座上跳下來了,自行車又"咣當"一聲,摔在了地上。

自行車鈴響,又遠去了,小梅無比懊喪的,把車子扶了起來,細細的查看。

車把兒歪了是肯定的,前輪的擋泥板,也偏了方向。小梅想辦法把它們扭正過來,最後用了很狼狽的土法兒,雙腿夾住了前輪,兩只手扳住了車把,反覆扭動,才修整好了。

摔了這麽一次,小梅發現自己對於自行車的畏懼之感,反而給摔沒了,再次坐上自行車座,心裏穩定了很多。

她又不圖快,慢悠悠的,蹬著腳蹬子,還不耽誤轉動腦袋,向道路兩旁查看。

路過街道派出所的時候,小梅再次捏住了車閘,她想起來了,昨天在父母親面前透露的身份證已經辦理的消息,正好可以來看一看,身份證有沒有辦好,自己可以隨手拿回去。

雖然是周末,派出所裏是有人值班的。小梅走進去,笑靨如花的跟人打招呼:"同志,請問我兩個月前照的身份證辦好了嗎?"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這八個字也不僅僅只在作文裏面用到的,對於小梅來說,這幾個月的光陰,確實只能用這八個字來形容。

"叫什麽名字?我給你查一下,昨天倒是新來了一批身份證。"年輕的警察態度挺好的,聽到小梅報出的名字,低下頭,在一個抽屜裏翻找起來。

應該是找到了,警察擡頭端詳小梅的五官長相,問:"帶戶口本了沒有?沒有的話,再給我報一下你的家庭住址,父母名字,家裏其他親人的名字。"

這是生怕身份證被人冒領,對吧?小梅確實沒帶著家裏的戶口本兒,也不需要思索,直接把自己家裏的情況一一陳述出來,再加上身份證上的照片和她本人最起碼有98的相像度,小警察便給她一個本子,讓簽了名字。

095有身份的人要再買房

某人從這一刻起變成了正式有身份的人了。

"謝謝您!謝謝了,您辛苦了。"小梅的高興勁兒,令小警察略有些訝異。領到一個身份證而已,值得這麽興高采烈的嗎?

他哪裏知道啊?小梅隨著身份證入手,當時想到的就是,如果此刻有了相中的房子去租下來,那麽就根本用不著再回家搬來父母,或者是兄姐來跟戶主簽約,自己是個有身份的人,用自己的身份證,做這件事情就可以了。

有了這麽一樁可喜可賀的事情,小梅再蹬起自行車,簡直輕松地想要飛起來。她在縣城中心的幾條大街小巷上穿行,不斷查看路邊是不是有貼出來的"尋租啟事"。

用前世的眼光來審視這成片的街道,小梅心裏有幾分可惜。目前,商業的繁華程度還遠遠不夠,很多住在路邊的人家,還不知道可以把路邊的房子多開出一扇門或者窗來做買賣,所以,竟然白白浪費了身居在這麽好的地點。

原本計劃的是要出租房屋的,可惜,轉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貼著尋租啟事的牌子,反倒是有兩家,是懸掛著"出售"兩個字,價格還得面議。

小梅再一次忍不住糾結了,如果是經營著的門面房,商量出租,或者是轉租,她沒有什麽心理壓力,但是,緊閉著的大門,需要叩開,需要她孤身到一個房子裏去,跟房主洽談售賣的業務,她還是有些犯膽怵的。

除了自己膽量上的原因,再要往細處想的話,就是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要跟人談買房,氣場上壓不住,價格上估計也拉不下來。

而且最重要的,是小梅現在沒有多少錢,真要是買縣城中心的房子的話,她肯定是錢不夠的。錢不夠,人的底氣便不夠,整個兒都透著犯慫。

這種時候,如果可以遇到一個天降神兵,能夠與自己並肩作戰,那麽……

就是這麽湊巧,小梅在一戶掛著“出售房屋”的門匾附近徘徊的時候,迎面就來了一個熟人。

"毛丫頭,財迷精,你沒事不在家裏做你的衣服和書包,跑外面來溜達,不耽誤時間嗎?"熟人一腳點著地面,一條腿還繼續跨坐在自行車座上,懶懶洋洋皮皮溜溜地說道。

"郝佳偉,怎麽是你?你要去哪兒?"被人連續起了兩個很不好聽的外號,小梅都渾不在意,她眼睛裏面迸射出來的都是驚喜。

沒錯啊,天降神兵降下來的就是——李小梅的同桌——郝佳偉。

這小子天生就是一副憊懶的形象,這會兒,用手指彈了彈自行車把兒前面掛著的一個不銹鋼的飯桶,發出清脆的"咚咚"聲響。

"有人給我媽捎來了京城裏的正宗烤鴨,這不?我媽非逼著我立馬給我姥娘姥爺送來,叫他們嘗嘗鮮。"

這個天氣捎正宗的烤鴨,還從京城到這個小縣城來,真的不會腐敗變質嗎?

"哦,那你趕快去吧,放壞了,可是能把人的肚子也吃壞的。"小梅催促著,眼底的失望,卻是遮掩不住了。

人家有事要忙,天降神兵,又有什麽用呢?

郝佳偉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然後直截了當的安排道:"你有什麽作難的事兒嗎?那等我一下,我姥爺家就在這附近,嗯五分鐘我就能再趕回來。"

說完話,也不等小梅的答覆,郝佳偉點在地面上的腳尖兒迅速挪回到腳蹬子上,自行車箭一樣飛射了出去。

"餵,你……",小梅推著自行車,緊走了幾步,又停下了,等五分鐘就等五分鐘好了,她現在心裏沒底,很渴望能有人與她分擔一下。

"這不是膽小,這是謹慎。一個小姑娘,自己一頭撞進陌生的房屋裏、院子裏,就是不合適的。"小梅一邊等著郝佳偉,一邊給自己做合理解釋。

能重活一世,她對於自己的生命看得格外珍惜,小心謹慎些,總是好的。

她不是一無所有的人,她有父母,有兄姐,還有好朋友,還有,銀行裏的存折……

上輩子,好像有過無數次,渴望立刻死掉的想法,是因為那個時候一無所有不是嗎?一無所有的生命,自己都會覺得不值錢不是?

小梅把車子立在了一棵樹蔭下,自己斜靠在樹身上,眼神空洞而茫然。她又在思索,前世的自己,那條鮮活的生命,到底是怎麽消失的?

郝佳偉急匆匆的蹬著自行車過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斑駁的法國梧桐的樹身,樹身旁是一個瘦弱的少女,腳下,是幾片零落的樹葉。秋天了,帶出幾分蕭瑟,少女的頭上,卻有斑駁的陽光灑下來,把她的頭發和眼睫毛,映得焦黃。

少女的眼神沒有焦距,像是在看著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有看到,透出幾分迷茫和幾分憂傷。而這憂傷,仿若是與生俱來的,從頭到腳,每一個細胞,都在訴說著一個有關憂傷的故事。

這一剎那,郝佳偉心中,那種男子漢與生俱來的,想要保護弱小動物的願望,油然而生。

"餵——餵,李小梅同學。"郝佳偉做出公事公辦的神態,按捺下心裏難以表述清楚的感覺,打招呼。

"你回來啦。"小梅從沈思中回味過來,啟齒一笑。從頭到腳,剛剛還彌漫著的憂傷,瞬間消散了,就好像從沒有發生過一樣。

"本少爺今天心情好,說,你有什麽事兒需要本少爺幫忙的?"郝佳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兒,明明心裏想的是,要好好幫助對面這個女孩,可是一出口,就總是那麽一副流裏流氣、痞裏痞氣的聲調。

好在李小梅反而更適應他的這種語氣,半點沒有心理壓力的商議說:"我想進去這家問問房子的事情,你能不能陪陪我?我自己去人家家裏,總感覺不大方便。你放心,我很快的,問問價格就出來。"

096少男少女要租房

細說起來,李小梅活了兩輩子,其實為人處事,還不算得老練,做事情也沒有學會前思後想反覆斟酌。她只是想到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單獨到人家裏去商談買房的事情,有可能被人欺負哄騙的,就沒有想到你再帶一個差不多年齡的男孩子一塊去談買房子、租房子,是不是也有可能引起房主的胡亂猜疑來。

恰好,郝佳偉同學也不是個能夠前思後想反覆斟酌的人,女同桌一邀請,他就立馬跟著去了。

有沒有一種做了"護花使者"的感覺?

小梅剛伸手,郝佳偉就已經代替她拍響了院門。

很快,裏面就有了應聲的,然後院門被打開,一個中年婦人出現在眼前。

小梅松了一口氣,早知道裏面是婦人家,她就用不著非得扯著郝佳偉加入進來了不是?

"大嬸兒,我們是來問問這房子往外出租嗎?不租的話,出售賣多少錢?一共房子是多大的面積?"小梅唯恐來幫忙的護花使者等得不耐煩,趕緊一連串的問題拋出去。

俗話說,皇帝不急太監急,而此刻,買主著急了吧?賣主反而不在正題兒上。

那中年婦人,看見門外是一對頗為年輕的男女,眼睛裏面的興味兒立刻就濃了,根本沒聽見小梅的問話似的,轉而問起了自己關心的問題:"看模樣兒,你們兩個還是學生吧?是學生就能出來買房子,租房子啦?是你們兩個租?你們兩個是什麽關系?看模樣長得可不像……"

小梅一臉通紅,心裏警鈴大作,這樣的房主,怎麽那麽像自家附近的馮大娘呢。這可萬萬不能繼續搭鄰居了,別說是自己沒錢購買,就算是有錢,也不能買這樣人的房子,太可怕了。

"那就算了,我們再看看別的家裏吧。"小梅落荒而逃,沒註意自己竟然一只手扯了郝佳偉的一只胳膊。

身後的中年婦人,此刻更加確信,這一對小男女肯定有問題了。她在身後嗤之以鼻嘟囔著什麽不好聽的話,慶幸的是,小梅拽著郝佳偉跑得飛快,根本沒有聽清楚。

"怎麽又不問了?你剛才不是想問房子的嗎?好麽好兒的,怎麽又跑了呢?"郝佳偉實在是不怎麽明白,不過,被女同桌拽著跑的感覺,似乎挺不錯的。

小梅站到了存放自行車的那棵樹蔭下,撫著胸口,大喘著粗氣回答:"可嚇壞我了,以後真要是租了或買了她家的房子,每天被探照燈一樣的眼光看著盯著,我這條命都不能要了吧?"

"膽兒小,脆弱,哼"郝佳偉實在是不能理解,為什麽看起來還有一些彪悍的女同桌,竟然會因為一位中年婦女隨口問的幾句話就嚇得落荒而逃。

"咱們倆又不是什麽什麽關系,怕人家問你做什麽?直接明說不就完了嗎?"

可是為什麽,明明說得理直氣壯的郝大少爺,臉頰竟然又爬上了一片紅潤呢?

小梅搓搓手,深吸一口氣,安排道:"還有一家,也要出售房子的,我得去看看,要不然我自己去吧?"

郝大少爺立刻受到侮辱似的叫起來:"這還沒過河呢,你就要拆橋了?還沒卸磨呢,你就想殺驢了"

至於的嗎?有這麽嚴重嗎?李小梅瞬間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擺擺手說:"那你就跟著吧。反正,咱們也沒有什麽說不清楚的、不可見人的關系,他們愛怎麽想怎麽想,大不了今天租不到房子罷了。"

"怪不得都說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你租房子也好,買房子也罷,人家不過是看你給的價錢合適不合適,誰管你是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有沒有男朋友啊?"郝佳偉翻著白眼,一屁股坐上了自行車座,雙腳繼續在地上耷拉著。

小梅也回贈了一個白眼珠子給他,大徹大悟的說:"原來你明白剛才那位大嬸兒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啊裝的跟懵懂不明白似的。"

郝佳偉的臉頰更紅了,破天荒的竟然沒有張口反擊回去。

他自己也在分析,自己到底是怎麽了?怎麽一跟這位女同桌在一起,聽到什麽類似早戀、男女朋友的問題,就心慌臉紅呢?

郝佳偉大少爺,長得帥,家庭條件又好,穿衣打扮也夠個性,從初中起,就不斷的有小女孩兒們圍著轉,送情書的、送明信片兒的,甚至於當面表白,那可謂是經驗豐富的狠了。

少年的一顆心亂了!活了兩輩子的老妖精李小梅,可從來沒拿這當回事兒過,她繼續蹬起自行車,找到之前看到的另一家出售房屋的地方,然後繼續拍門的程序。

說起來又有些可惜了,這兩家想要出售門面的宅子,都是對著街面,有門面房,也有院門,院門還都挺大,是一個足夠一間屋子面積的門樓。如果按照後世寸土寸金的商業概念來看,這處門樓也是同樣可以當做一間門面房出租出去的,頂多就是裏面的住戶出行的時候不方便一些。

郝大少爺有些沈默,舉止也就穩妥了一些,幫著小梅把自行車上了鎖,隨後拿著兩個鑰匙跟在小梅身邊。

這次還真是需要有護花使者在身邊了,出來開門的,是個大老爺們兒,30來歲,個頭不高,但是足夠胖,目測得有近200斤。

"找誰?"胖男人很是有些不耐煩的問道,因為肥胖,所以便極度怕熱,在小梅已經穿上了厚夾克的季節,這個男人只穿著一件沒袖的跨欄背心兒,臉上照樣油乎乎汗膩膩的。

"我們想買房或者租房。"郝佳偉看到李小梅來面對這個油膩膩的男人,面露不舒服的神色,自己上前一步搶先回答道。

"我的房子只賣不租,你們兩個,能買房子?"

不怪油膩膩的胖男人不相信,一直用質疑的眼神打量著兩人,實在是這兩位的模樣神態還太幼稚。

值得慶幸的是,這個胖男人雖然質疑他們兩個買房的能力,但是那眼神卻是幹凈的,不像剛才那個中年婦人,看向這二人的眼神裏面,全是不懷好意的那種猜忌。

郝佳偉繼續搶著答話:"對,就是我們要買房,您是不是帶我們去看看這房子,順便談談價格。"

這個少年已經盡力讓自己顯得老練一些,成熟一些了。

097房主也有一個悲傷地往事

胖男人貌似明白了,嘴裏嘟囔說:"哦,是你們家大人要買房吧?叫你們提前來看看……你們跟我來。"

這就是腦補的力量吧?看起來應該是胖男人把這二人當作了是親兄妹,於是,想要買房的行為便自然而然地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兩人跟在胖男人的身後,在過門檻的時候,郝佳偉還體貼地攙扶了小梅一把。

他們踏入一個小院子,院子後面還有一溜兒平房,應該是胖男人家居住的地方,裏面還有鍋碗瓢盆之類的碰撞的聲音。

"我帶你們從後門進,以後,要是真的買了我的房子,我們就得把這個後門堵上了。不過呢廁所還在院子裏,這個怎麽解決,以後再說吧。"胖男人解釋著,打開了一扇後門。

房子有些舊了,門窗也都不是很大,裏面空間就顯得幾分逼仄和昏暗,而且墻壁和地面都是特別油膩的,空氣裏也彌漫著一股,類似腐朽了的,不流暢的油烘烘的味道。

胖男人在昏暗的光線中,繞過一個什麽東西,然後打開對著街道正中的那扇門。

光線透了進來,現在可以看清楚了。

胖男人剛才繞過的,正對著屋門的建築物,是一個土竈臺,同樣是油膩膩黑乎乎的。

"我想起來了,這個房子原來是炸油條的。"郝佳偉多次路過這塊地方,回想起來,這個門面從前所做的什麽行業了。

怪不得這個胖男人那麽胖,可能是是打小兒吃油條吃的吧。

小梅終於開口問話了:"這位大哥,我想問問,家裏既然是炸油條,生意也應該不錯吧?怎麽好好的不幹了呢?"

胖男人臉上的神色一下子便黯淡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才嘆了一口氣說:"家裏,不太平,孩子……"

他停頓,接著說下去:"炸油條的油,把孩子給燙著了,這不,要想治好,得送到京城裏去,給孩子植皮,說是得植好幾次……"

這下,小梅和郝佳偉,也都沈默了。

胖男人接著交代了兩句:"咱這房子,破了些,年代也長了,但是地點還行,周圍鄰居們,也都認可我這兒。你們要是接手,嗯接著炸油條什麽的,肯定生意好。我急著賣房,也不多要價兒,你們回家跟父母說,就這兩間門臉房,我賣一千塊,不還價,不賒欠,要是需要用我們院子裏的廁所,那我就不封這個後門,讓你們隨便走。"

"房產過戶的手續都能辦全嗎?"李小梅覺得自己問得有些艱難,仿佛自己買這房子,有些落井下石似的。

"當然能了。"胖男人臉上又出現了幾分光彩。

"那我回去籌錢,我可以先付給你點定金,你給我出個手續。"小梅頃刻間已經下定了決心,她明白了,她這時候買這兩間門面房,並不是落井下石,而是在幫對方的忙。

"你們兩個孩子,能做家裏的主?要不,你們還是回家,帶爸爸媽媽來吧。"胖男人眼中的欣喜一閃而過,但是隨後,就又替對方考慮了起來。

"這是我自己買房子,您看,這是我的身份證。"小梅的包包裏還收藏著一件大寶貝呢,還沒有稀罕夠,正新鮮著、熱乎著,拿出來亮一亮相。

擁有了身份證的人,待遇就是不一樣,胖男人認認真真的,又把小梅的這份證件,查驗了一遍,眼睛裏面的神情,轉換成了成人之間的鄭重。

"您給我寫個收條吧,當是定金,這房子就再不能賣給別人了,我先給你一百元,最晚三天,三天時間,我肯定給您把一千元都湊齊了。"

小梅在這一刻,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來的,都是那種,來自骨子裏的自信。這自信,讓她原本就美麗的臉龐,散發出一種異樣的光彩,把在一邊的郝佳偉,看得癡迷了。

他覺得,他有幸遇到的這個女同桌,就是一個迷。

有時幼稚,不谙世事;有時又成熟了,成熟的像一個歷經坎坷的商人;有時候,也傻笑,也瘋狂,跟高向陽她們差不多。可是更多的時候,當李小梅安靜下來,從頭到腳散發出來的那一股子憂傷,又能把郝佳偉全身心的沈浸進去。

而現在,她又成了一個發光體。善良友愛,又不失果斷。

郝大少爺忍不住又有些自慚形穢了。人家還只是一個女孩兒、毛丫頭,已經可以大大方方坦然自若的給自己購置房產了,用的還是自己掙的錢,怪不得她總是嘲笑自己,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還要伸手跟父母要錢花,簡直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小梅拿著胖男人簽的收條,臨走前,又很誠懇的留下幾句話:"我聽說,用曬幹了的綠豆皮壓成粉,和著香油之類的東西,敷在被燙傷的傷口上,好的快。我沒有親自試過……"

兩個人誰都沒有心情騎著自行車了,就這麽緩緩的,在街道上走。

"你就這麽相信那個人了,萬一他是個騙子,說的這個故事也是假的,你交的那一百元錢,他也不承認了,怎麽辦?"郝佳偉忽然問道。

大少爺的家庭條件好,打小父母和姥娘姥爺、爺爺奶奶給的壓歲錢,也都是替他攢起來的,長大以後也給他專門辦的存折。但是,他自己從來沒有做主買過大件的東西,更別說買房這樣的,家庭大事了。

所以,對於小梅可以輕飄飄的直接就定下來買房子,還交了定金,他的心底裏總是有些打小鼓,覺得不牢靠。

"放心吧,這個世界上,確實有騙子,但是,沒有人肯在自己家裏,詛咒自己的孩子,來坑蒙拐騙的。"小梅幽幽的說道。

她的心頭有些疼痛,她又想起了,自己前世那個早夭的孩子,如果不是做母親的愚蠢、懦弱,那麽,那個孩子是會順利地降生的。

沒有過做父親的經歷,更幸運的,從沒有接觸過人生的苦難,此刻的郝佳偉,是理解不了小梅的感受的。

他看著女同桌,又一次露出了那種,從頭到腳散發的憂傷,他融入不進去,幫不了忙。

098缺錢就要想辦法

"你的錢夠嗎?這樣吧,我有壓歲錢,存在銀行裏,我取出來借給你。"鬼使神差一般,郝佳偉伸手,捅了捅小梅的胳膊肘,熱切的說道。

這個善良的大男孩兒,舍不得女同桌傷心難過,他想幫助她,他想融入到她的那個憂傷的世界裏去,讓她不再憂傷。

"不用,你今天已經幫到我了。我想好了,這兩天趕趕活兒,嗯是衣服和書包,再問問批發市場裏有沒有人肯接手。我定價兒便宜些,應該能賣掉。"小梅直接拒絕了,然後,她開始告辭。

"我還得去批發街買一批做書包的布料,今天謝謝你了,再見。"

女同桌蹬著自行車遠去了,留下郝佳偉傻呆呆的站了半晌兒,嘴裏恨恨地說:"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但是為什麽,看著人家那匆忙的背影細瘦的腰身,心裏還有一點點,微微的疼痛呢?

難道是自己有先天性心臟問題?

郝大少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呼出去,才覺得心頭的那一股子悶堵的勁兒,舒緩了許多。

有了自行車的助力,小梅這一次,行程很迅速,做的事情也多。回到家裏的時候,自行車的後座上,馱的是厚厚的、高高的一摞各色粗棉布,都是要做書包的布料。

她自己想的很清楚,書包不像衣服,改朝換代沒有那麽快,雖然賣的速度也不那麽快,但是如果她把它做出來之後,直接用批發價,分給那些批發街上的商販們,那麽,出貨量就會很大,一千元錢應該能很快湊的出來。

把布料送回家裏,姐姐李小紅已經補完覺兒,恢覆了精神,正跟母親有說有笑的在做刺繡。

"媽,姐,我現在急需要趕一批活,你們能不能幫我把料子都剪好?"

小梅狠狠的灌了一大碗水下肚,然後商議道。

雙肩書包都是統一尺寸的,樣品、主料,小梅已經放好,李母和李小紅只需要比照著樣品來劃線,然後剪裁,按序摞在一起就好了。

"一會兒就到擺攤的時候了,小梅你又要出去?"李母接了那摞布料,問道。

"是啊是啊,十萬火急,我得先做完這件事,實在不行,今天的攤兒就不擺了。"小梅用毛巾擦了一把臉,又急著往外走。

李小紅追出來,囑咐說:"小梅,你做事別著急,出攤兒的事兒,我跟媽去吧,你接著騎車子去忙就好了。嗯,要是事兒做完的早,你直接到攤子上找我們。"

看看吧,一個良好的家庭,就是最完美最堅固的後盾。

"好的,姐,等我回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小梅高聲答應著,再次推著姐姐的坤式自行車,出發了。

李母心裏納悶兒,跟大女兒嘟囔:"這個野丫頭,不好好擺攤兒去,又拿著兩個大書包去做什麽了?"

拿著一個男式一個女式的大書包,小梅自然是去批發街做推銷了。

這次不用再找那個賣頭花的大姨套近乎了,小梅找的是賣書包和各種文具的攤位。

"哎呦,太貴了,太貴了!我們是要用批發價買的,不然這錢都讓你們掙了,我們喝西北風去呀?"

"我這個攤子上不收散貨。"

"進價高於十塊,我還能掙什麽呀?"

……

小梅覺得,今天的好運氣是不是都被一千元錢買到兩間門面房,給占光了?要不然,怎麽這次到了批發街連續問了四五個攤點,都沒人肯給一個公平公正的價格呢?

"大叔您仔細看看,我這個書包,可是最新樣式的,而且,做出來特別結實,背多少書,都沒問題;用雙肩背的話,學生們不會出現斜肩膀的情況,你要是掛出來賣的話,肯定受歡迎。您不知道,我這書包,我自己在外面銷售,都是賣二十元一個的,很好賣!真的。"

小梅說的口幹舌燥,她已經把價格降到了15元錢一個書包,還是沒人肯接受,難道真的要把書包價格降到塵埃裏,自己賺不到幾個辛苦錢嗎?

"傻丫頭,你沒看出來,他們都已經聯合好了,就等著你把價落下來了嗎?"再次路過當初賣頭花的那個大姨的攤位,小梅苦著臉又點頭打了個招呼,卻聽到耳邊傳來低聲的"天籟之音"。

沒錯啊,這真的是天籟之音,及時雨啊。

小梅欣喜地看向大姨。發現這位大姨根本沒有給她一個眼神,而是繼續若無其事的跟著其他攤販聊著東家長西家短的話題。

小梅秒懂了。

既然已經被攤販們聯合起來,要給自己往下落價,那麽,她暫時回避一下,再想想別的辦法吧,今天這生意看來是談不成的了。

"算了,批發的生意做不成,那我就接著零售好了。回頭我到各個學校門口去擺攤兒,我這個書包啊,最受學生們喜歡了,肯定不愁賣,就是多耽誤點時間而已。"

得到提點的小梅,與剛才她征詢意見的攤販們打招呼告辭,說出的話,都是夾槍帶棒的,比較有含義。

兩個書包始終背在她的肩上,不允許任何一個攤販單獨購買走,她知道,只要書包到了攤販們的手裏,那麽再去找別人仿制一下,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現在,聽說了攤販們之間的貓膩,再來看他們的舉止神情動作,小梅也就更明白了,她大大方方的往外走,離開批發街,頭也不回,神色很堅定。

不過,自行車始終是在手中推著的,她沒有蹬上去,她想她得留給攤販們一個討論的機會不是?

就這麽慢悠悠的走出批發街,又走上另一條街道。在小梅以為今日必定要空手而歸的時候,終於身後傳來了招呼聲。

"小姑娘你等等,剛才的生意,咱們再談談。"

一個中年漢子追了上來,還是一路小跑的。

小梅認得這個漢子,剛才屬他拒絕得歡,提出的條件簡直苛刻的過分,給小梅的批發價,只有八元錢。

"這位大叔,你找我有事兒?"小梅故意做出一副根本不認識他的樣子。

099利益的鬥爭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

"小姑娘不是要推銷你後背上呢這兩個書包嗎?咱們慢慢談,條件還可以商量嘛。"中年大叔此刻的態度友好多了。

小梅心裏面有了幾分厭惡之情,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在做買賣,不能因為個人的喜惡,來影響到掙錢的進程。

想想,自己也交了定金的那兩間門面房,什麽委屈不能受啊?

小梅掛上了一張愁眉苦臉,很難過的說:"大叔,實不相瞞,這個書包的買賣是我家人做的,今天讓我出來趟趟路,我聽我爸媽說了,我們家做書包光本錢就得13元多,我們做一個書包需要用多半天的時間呢,怎麽著也得掙個1塊8毛的工錢吧?所以,低於15塊錢,我們沒辦法協商。就算是大叔您,偷學了我的書包樣式,然後再去找人加工,也不可能低於這個價了。這種書包用料多,做工又細碎,普通裁縫根本做不了。"

反正一看這漢子,就知道他只是一個二手商人,絕對不會裁縫手藝的,那還不是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小姑娘,你也別唬我,大叔做文具這行生意也做了幾年了,嗯,用料多少,做工怎麽樣,我一看就能明白。你這個書包,給你八塊錢,確實是少了點兒,這樣吧,我給你11塊錢,咱們兩個都有的賺。"

小梅搖頭,聲音裏帶著哭腔兒:"大叔啊,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要是賣價低於15元錢回家,我爸就得揍我。算了算了,我不賣了,哦,我去各個學校擺攤,零售好了,你不知道我們零售價賣的20元錢一個,書包很好賣的,這兩天就是家裏急用錢,所以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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