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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瑤與它朝夕相依,倒像是與大石相溶。她沈靜的如這塊石頭,厚重無聲,卻充滿了靈性。

白蓮以肉眼去看,大石與一年半前相比並無區別,可是凝神靜心去看,沈睡的大石已經蘇醒,它在蓬瑤的努力下,張開了眼,逐漸綻放了原本的光華色彩,盡管只是淡淡的一層在閃爍,卻的確是蓬瑤努力一年多的結果,白蓮堅信,只要這樣繼續下去,遲早有一天這塊不起眼的大石頭會恢覆本來的色彩,露出華山真面目。只有剝去了它外面的那層厚厚的醜陋軀殼,它才能在蓬瑤的手下被煉化。這個過程無疑是極其漫長的,白蓮很有耐心,現實更會逼得蓬瑤越來越有耐心。只要想活著出去,她必須學會忍耐,學會堅持,學會勇往直前。

白蓮靜靜的望著和石頭做鬥爭的蓬瑤,頗是欣慰的柔柔一笑。從被蓬瑤莫名吸引的那一刻,白蓮就知道蓬瑤註定不是普通人,蓬瑤不但是她的希望,還是大荒的希望。白蓮曾經想過引導她提升修為,卻一直沒有機會,她不想逼迫蓬瑤,因此開不了口。此次落水純屬意外,蓬瑤昏迷期間,白蓮已經隱隱發現海底有秘密,有莫大的天地靈寶存在,她的本源之力讓她深信海底有無比珍貴的寶物,那個寶物的存在直接關系海上的瓊華島。瓊華島乃仙靈之氣濃厚的寶島,白蓮很自信,這樣的寶島之下,必有更稀罕的絕世存在。既然已經落水,何不下去一探,海底果然沒有讓她失望。望著此時的蓬瑤,白蓮可以預見她煉化這塊石頭後,會有巨大的進步。

蓬瑤沈浸在覆雜的訣法之中與石頭對抗,從最初的手忙腳亂心神不穩到如今已經熟能生巧心性平和,這個過程是不知不覺的發生變化。與其說熟練了,不如說是身體記住了那個周而覆始的感覺,心念一動,手便知道如何舒展。一日一日一遍又一遍的重覆訣法,直到有一日,恍然發現堅硬醜陋的大石頭泛出了一層光芒,蓬瑤欣喜若狂,她更加努力的催著訣法剝去石頭的硬殼,這過程漫漫變得無比期待和有趣,如同小時候得到一個特別的紅雞蛋,小手不穩的努力的剝掉雞蛋的殼子,一點一點的剝,只要想著剝掉以後裏面會有白溜溜的雞蛋白,然後她可以吃掉美味的雞蛋白,雞蛋白之後,還有另一種味道的雞蛋黃。這個石頭就像蓬瑤記憶中的雞蛋,她正在堅持不懈的剝雞蛋殼,想要吃到裏面的雞蛋白,必須更加努力。

又是一年春天來,桃花燦爛滿園開。

上蓬國的都城一派早春的熱鬧,街道上人群熙攘,車馬不息。

這是比往年更熱鬧的早春時節,都城最旮旯的小客棧已人滿為患,連許多民宅府邸也借助了不少外來人。

酒樓裏,隨處可聽見人們議論紛紛的說著修仙者和望仙宗的事。

都城最繁華亦是最寧靜的東城道,那兒住著的都是皇親國戚達官顯貴,自從有修仙者來凡間收徒開始,這條街便多了另一種身份的人,修仙者的家人後代,或者稱為供奉的家人。

老百姓也許不清楚這兒到底住了多少代那樣的供奉之家,但是身為這個國家的皇室,一代代傳下去有詳細的記載。

當今上蓬國的年輕皇帝坐在禦花園中,手裏翻著厚厚的幾本冊子,邊看邊不時的詢問身邊的老供奉,如今國內只有這位洪供奉資格最老,其他的不知道上哪兒逍遙去了。年輕皇帝頗無奈,這些年國泰民安,供奉們外出遠行他沒意見,可是不巧,今年望仙宗竟然要來上蓬國收徒,天大的好事,年輕皇帝不得不重視,翻著冊子,想派人爭取去多找幾個供奉回來撐場面,他要面對的是修仙者,盡管他身居高位,卻不會糊塗的用凡人的身份和修仙者比較。

年輕皇帝對修仙者,特別是望仙宗的修仙者最是好奇,他出生以後就時常聽宮中的人說望仙宗,以及從小被望仙宗收為徒弟的那位叔叔,當年那位叔叔是金枝玉葉,名副其實的皇子,之後被望仙宗帶走,天資過人,成了望仙宗年輕一代裏最有前途的弟子。宮中人人說起那位叔叔,都滿口讚嘆和艷羨。年輕皇帝只見過那位皇叔的畫像,小時候身為皇子的皇叔,以及僅有的一副,皇叔修仙以後的畫像,那副畫像裏,皇叔豐神俊朗,負手立在飛劍之上,黑發如墨,衣袂翩翩,當真如仙人下凡。那副畫像如今掛在太上皇,也即是他爺爺的寢宮裏,皇叔的母妃錦妃也住在那兒,這位妃子年輕時談不上多麽受寵,太上皇退位後,反而與她走得最近。傳言太上皇與錦妃當年吃了不少靈丹妙藥,如今兩老年紀大了,身體尚且不錯。

年輕皇帝嘆息,他很想見見那位皇叔,最好討幾顆仙丹來吃,不需要長命百歲,只要他吃了後就算忙的焦頭爛額也能不累不憊,那就滿足了。

年輕皇帝此時便有點焦頭爛額,恨不得揪掉滿頭黑發。望仙宗在今年元宵那日忽而派來仙使告訴他開春後在上蓬國收徒,希望他通告天下。年輕皇帝很高興,立刻答應了,隨即問起自己那位皇叔的情況,豈料人家說皇叔早就失蹤了……不僅僅是他,從上蓬國出去的另外幾位修仙者,都和皇叔一起失蹤了。

年輕皇帝如遭當頭棒喝,很想抓著仙使追問,為什麽只有他們上蓬國出去的修仙者失蹤了!雖說修仙者不會介於凡人的生活,,每一代皇帝特尊他們為供奉也只是擺設,但是每個國家都有修仙者,特別是那年仙人的聲音傳遍大地開始,整個大荒掀起了修仙熱潮,修仙者已經越來越多。何況太上皇告訴他,雖然那些供奉平時不出現,但如果知道國家遭遇災難,比如以前的荒火天災,那些人一般都會趕回來幫忙。皇室尊敬修仙者,百姓們更是單純的膜拜他們,尊他們為神仙,老百姓如果知道仙人遭遇不測,估計會不安。

很可惜仙使傳完話就走了,並沒滿足年輕皇帝的疑問。

如今桃花已開,暖春喧嘩。各地有心修仙的百姓趕往都城,皇帝琢磨著望仙宗何時來人。無論如何,此次等他們到來,一定要仔細的問清楚。

春暖花開,碧空如洗。

年輕皇帝等候的望仙宗眾人,終於來臨。

太上皇與錦妃親自出來迎接,年輕皇帝不卑不亢的望著這二十來位修者,有老有少,年輕皇帝心中訝異,沒想到修仙大派的修者,也會有如此蒼老的一日。

二十來位修者在露天的風華臺入座,為首的正是望仙宗掌門,慕容傲風。

年輕皇帝一聲令下,士兵立即有序的讓排隊等候的孩子們上前,從三歲到十三歲,超過年齡的便早早的被士兵刷下了。

這次來的孩子很多,可是一個上午過去,沒有一個孩子被確定留下來。

到了午時,年輕皇帝安排了宴會,宴上只有鮮果和酒釀。

慕容傲風望著坐上的年輕皇帝,微微有點恍惚,年輕皇帝僅僅二十歲,大好年華,如瀟灑穩重的少年,到底是一家人,年輕皇帝與當年的蓬印天很有幾分相似。這讓慕容傲風想起了天資過人的蓬印天,以及與蓬印天看似形影不離的晨藍。說到底,他是想晨藍了,他這漫長的幾百年人生,唯一的骨肉。多好的一個孩子啊,雖然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慕容傲風深信她心裏愛護著他這個父親。晨藍為什麽會跟蓬瑤一起離開望仙宗,這一點他至今想不通,那孩子不是為了朋友如此義氣的人,可她真的走了,一走這麽多年沒回來。起先知道她去死城歷練,慕容傲風又是激動又是擔憂,後來死城被毀,再後來,追捕蓬瑤蹤跡的人徹底丟失了他們的消息。無論他派多少人搜尋,全都沒有半點音訊。蓬瑤失蹤了,靈安陽蓬印天失蹤了,他唯一的女兒失蹤了。

一切冷靜下來後,慕容傲風無比懊悔,當初在死城附近就應該想盡辦法將晨藍先帶回來。可是那時候太忙,完全將私事丟在腦後。

“慕容掌門,朕的皇叔在貴派可還好?朕非常想與他見一見。”

慕容傲風淡淡道:“陛下的皇叔乃是這位江少華長老的親傳弟子,不過印天已經失蹤很多年了。”

年輕皇帝聞言暗嘆,目光投向江少華長老,仙劍閣的江長老沈吟道:“印天出去歷練了,遲早會回來。男子漢四海為家,應該到處走走,陛下無需擔心。”他是真的不擔心,徒弟做什麽有自己的想法,又不是小孩子,再說蓬印天的本事他比誰都清楚,蓬印天不會簡單的死掉,何況他身邊還有幾個人,江長老一點不急。

“說的也是,我今年已有二十,不知這輩子能不能見上皇叔一面。”年輕皇帝惋惜,照他的推算,那位皇叔已快五十了,這幾年再不回來,太上皇和錦妃估計見不到了,雖然他們吃過靈丹妙藥,但是生命終有盡頭。

慕容傲風聞言一笑,道:“陛下無須憂心,此次前來打擾貴國,為了表示謝意和歉意,特讓藥長老煉制了延年益壽的靈丹,陛下和太上皇,太妃,你們無論如何要長壽,不然他日印天回來,物是人非,卻是我們照顧不周了。”

藥長老目光一閃,猶豫著拿出幾瓶丹藥呈上:“此乃專為凡人配置的靈丹續命丹,他們幾位的家人也有份。皇帝陛下你尚且年輕,可等邁入中年以後再服用。”

年輕皇帝大喜:“多謝各位仙人,如此一來太上皇和錦妃一定能等到皇叔。”

望仙宗此次在上蓬國收了十個孩子為徒,年輕的景帝紅光滿面的將仙人們送走。

飛出老遠的藥長老嘆息:“這算什麽事?哎!”

旁邊的江少華不吭聲,眉頭卻皺成了川字。

另一位長老沈聲說:“你們兩人愛操心,掌門又不是要你們害人,給他們延年益壽的丹藥是好事,你們有什麽不滿?”

“哼。”藥長老冷哼,丹藥是好東西,但是動機好不好就另說了。這些年一直監視皇宮和蓬瑤靈安陽等人的家宅,卻一直沒有等到半點動靜。如今時光流逝,他們最親近的父母已經開始衰老,如果不給他們丹藥只能看著死去。但是掌門卻擔心他們死了以後,蓬瑤等人會淡掉親情,恐怕到時候除了父母,他們的後代不一定能威脅到蓬瑤。只有最親近的父母留下來,只要他們終有一天回來,就不得不受到牽連。

藥長老固然想念分離多年的乖徒兒,但是私心希望他們永遠別回來。不過偶爾想到若是有天自己也老死了,徒弟還是沒消息,藥長老又忍不住憂心嘆氣。他已經老了,身體老了心也老了,終生突破無望,能活著的年月,已經不多。有時候他也納悶,為什麽自己最喜歡的兩個徒弟,都要遠離他而去?最大的,和最小的,真是孽緣啊。如果就這樣死去,遺憾還真是不少。

冰天雪地裏兩道身影在疾馳飛竄,火紅色的巨大狐貍,潔白勇猛的獅子。兩大妖獸機靈的閃避著天空霹下的雷電,他們躲過的地方,冰層裂開大大的口子。

狐貍甩著尾巴怒吼:“真是怪哉,為何走到哪兒都是雷電,你有沒有發現,它們似乎故意追著我們霹。”

獅子點頭:“沒錯,剛細看了一番,雷電喜歡朝著有生命的物體霹,冰層裏有活著的蟲子。我們兩個是大靶子,這樣不行,還沒找到靈安陽他們就累死了。必須想辦法回避雷電。”

狐貍點頭:“我用法器試試。”

獅子道:“徹底隱藏起來不可能,但是我們不能做最顯眼的靶子,去冰層下面吧,讓那些冰裏的蟲子掩護我們。”

狐貍皺眉:“我討厭冷冰冰的地方!特別地底深處。”

獅子失笑:“沒辦法,忍忍吧。”

冰原的中心,一間小茅屋仁立在風裏。區老坐在門口,捧著一杯熱茶悠哉的望著外面勤奮的三個年輕人。

靈安陽隨手一揮劍,劈裏啪啦的雷電沖向天空,與天空霹下的雷電激烈撞擊,迸發出更加駭人的電火花,靈安陽適時的一閃身,將飛劍拋擲向電火之中,飛劍劇烈的嗡嗡作響,光芒大放。靈安陽舉手運氣傳入飛劍之中,咬牙嘀咕:“你可要撐下去,千萬別變成廢鐵。”驚鴻劍乃靈安陽的飛劍,聽從區老的吩咐用雷電淬煉這柄飛劍,靈安陽每日在堅持,但是回回聽到劍的嘶鳴,靈安陽無比擔心它會不會碎掉。若變成廢鐵他就要哭了,唯一的一柄飛劍,長年累月帶在身邊,怎麽舍得離開它。

驚鴻劍好似聽懂靈安陽的語言,劍身一顫,光芒銳減,飛劍忽而沈著起來,寧靜的享受著雷電的洗禮。

靈安陽一笑:“好樣的。”

區老遠遠看著,撫著胡須點頭。這個靈安陽與兩外兩人不同,另外兩人少言少語,堅強不怕吃苦,但是他們沒有靈安陽的心境,他們獨立而孤傲,靈安陽卻隨和癡情,相處久的人和物,靈安陽都會有感情,他每天在雷電下洗禮,生氣的時候會大罵雷電,高興的時候會得意宣言,喜歡喊每日到訪的雷電為雷兄,是個奇怪的家夥。這柄驚鴻劍,更是從築基開始跟著他,靈安陽對它別樣珍惜。盡管它不是世間最強的飛劍,也不是世間最美的飛劍,但是是他唯一用過的飛劍。靈安陽抱著忐忑決絕的心情用雷電淬煉它,一點一滴將心境融入劍中,這是無意識的變化,靈安陽並不覺得有什麽,更沒發覺異樣。

區老卻笑得很是欣慰讚賞,不一樣的性格,會造就不一樣的人和路。

晨藍從冰層裏飛回來,落在老人面前道:“區老,現在我們都重新修成了元嬰,您老還有什麽要指導的?”

區老道:“不如學學那小子,跟雷電鬥一鬥,他現在的肉身比你們兩強多了。”

晨藍聞言有點不願:“我可不想傻兮兮的光著身子飄在天空被雷劈……”

“哈哈哈,你可以找個偏僻的位置啊,小女孩別害羞。”

晨藍望著靈安陽,對老人道:“區老,我的飛劍可以用雷電淬煉嗎?”

“可以是可以,不過不適合。他本來就是學的驚雷劍法,那柄飛劍估計是他師父特別挑選,極其適應雷電的材質。你的飛劍屬單純的水寒性,與其用雷電淬煉,不如沈到冰層深處。”

晨藍眼睛一亮:“冰層深處?”

“恩。”老者說著拿出一副簡易的地圖,對依舊在練劍的蓬印天叫道:“小夥子過來,我帶你們兩去一個地方。”

蓬印天滿頭冷汗的走回來,靈安陽大聲道:“我去嗎?”

“你不用。”

老者帶著晨藍和蓬印天飛了一天一夜才找到圖中的寒池。寒池很小,如家中的蓮花池,池中滿滿的藍色水面,挺漂亮。

老者指著池子道:“你們兩人的飛劍丟下去,飛劍泡在裏面,假以時日,必定會淬煉成頂呱呱的水寒劍。”

晨藍欣喜的將飛劍丟下去,蓬印天也沒猶豫。

老者狡黠一笑:“好了,你們兩人就在這裏加油,什麽時候下去把飛劍撈上來,你們就什麽時候回來。我先走了,呵呵。”老者語畢不等二人反應,身影咻的不見了。

“什麽意思?”晨藍青著臉問,可惜無人回答。

蓬印天繃緊臉探手摸了摸水,輕輕一碰,指尖竟然冒出寒冷徹骨的白氣,蓬印天臉色大變,沒想到這池子冷到如此地步,想要下去撿回自己的飛劍,不脫層皮才怪。

晨藍嘆息:“原來如此。他還真是對肉身念念不忘……”老頭子偏好折磨人,一切苦難的方式來修煉,淬煉肉身,提升修為。

這麽冷的池子,他們要下去已經很艱難,何況游到池底深處取回劍,需要長期的鍛煉和適應。晨藍撇嘴,老頭子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忘了告訴你們,這池子越往深處越冷。努力啊年輕人,等你們適應這個池子,你們絕對是高手了。”

蓬印天翻個白眼,運轉丹田,咬牙切齒的將雙手沒入水中。老頭雖然心狠,但是對於水寒性的他們而言,這地方是最好的歷練方式。對於老頭子的話,他深信不疑。

海底深處,蓬瑤張開眼。和白蓮一起欣喜的望著美麗至極的紅色石頭,她終於剝掉了石頭的外殼,展露在眼前的是一塊紅色的,晶瑩剔透的大石頭,泛著美麗耀眼的光芒,盈滿了蓬瑤的心口。

白蓮興奮顫栗:“這……這難道是一塊地心石?”

蓬瑤不知什麽叫地心石,但她已經為這塊石頭而癡迷。

白蓮吞氣:“蓬姑娘,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開始,覆蓋在石頭外面的是長年累月的雜物,你要煉化的是這塊真正的石頭。能不能啃掉它,看你的耐性了。”

作者有話要說:~~~~~~~嘎嘎~~~~~更新~~

5555 火熱的海

55 火熱的海

大海浩瀚無際,其中生靈數不勝數,有人們耳熟能詳的大魚小蝦,還有更多外人無法觸碰的禁忌領域,大荒有隱世不出的絕世妖獸,海中亦是如此。此時在寧靜的海底深山中,一群模樣怪異的妖獸傾巢而出,朝著大海的另一邊游去。它們形似大魚,卻有一對小巧玲瓏的翅膀,游弋在水中的它們,速度快如利劍。

“族長,就在前面那塊荒涼的海域附近,海水溫度每天都在變化,最近已經熱的我等不能輕易靠近,屬下很擔心,如果那片熱水擴張到我們這兒,族人們恐怕難以生存。”

為首的大魚手中握著長槍似地武器,聽聞手下的言論答話,只是加快速度朝著目的地游去,隨著身體越發靠近,暖融融的海水沖刷著身體,這讓族長皺眉,繼續往前游行,溫度越來越高,終於游到了族長無法接受的溫熱程度,族長帶著族人停下來,它望著前面黑漆漆的海域沈吟:“會不會是前面有火山爆發,所以影響了這兒?”

立即有人回答道:“屬下也是如此猜測,只是……”這人說罷沈默,只是什麽,它也說不上來,就是直覺事情並不那麽簡單。

“只是什麽?”族長問。

“不……沒什麽。如果是火山爆發,看樣子距離我們這裏頗遙遠,過陣子等火山消停了,咱們這兒的溫度就該退下去。”

族長點頭:“需要時刻註意,我就怕不是火山的原因,這水中,並無火山硫磺的味兒。”族長嗅著海水的味道,清冷冷的,無法捉摸的味,與火山所影響的海水味道完全不同。但是它此時找不到解釋的方法,前方黑暗無比,更不是他們可以輕易闖入的地方,縱然世世代代生活在海底,它們所居住生活的地方卻不過方寸之地,外面的海域很大,卻不是可以隨意侵入的領域,它帶著族人,一直很小心的避開外界的紛爭。

“是,我帶一隊人日夜細查。”

深海沈寂的莫府中心,黑暗的海水被紅色的光芒照亮,白蓮靜靜的望著周圍的一切,蓬瑤正在努力煉化那塊石頭,石頭在她的訣法之下發生著細微的變化,蓬瑤每每耗盡全身靈力便收工修煉,修煉恢覆身體的精神以後又繼續煉化石頭,如此循環反覆。白蓮很欣慰的看見蓬瑤在煉化石頭時,身體所吸收的地心之力,也就是那塊石頭的本源力,灼熱的紅色籠罩著蓬瑤,周邊的海水如正在一個爐子裏,慢慢的加溫,蕩起波紋,終有一天,海水會因此而沸騰。白蓮微微有點憂心,海水的溫度一旦改變,恐怕會殃及池魚,居住在周圍的生靈難免會被影響。何況蓬瑤此時只煉化了三年,那塊石頭才縮小了一點,如果持續下去,沒有百年光陰難有所成,等到完全煉化它的那一天,海水豈不是要被燒幹?

抱著這個疑惑,白蓮保持了沈默,並未告訴及其認真的蓬瑤。一旦說出來恐怕會打消蓬瑤的積極性,但是在白蓮看來,其他的一切都比不上蓬瑤重要。她只能祈禱,如果周圍的那些生靈足夠聰明機靈,應該在海水變熱之後,趁早遷走,只要遠遠的離開這一代就足矣。

“哇哈……”晨藍狼狽的從寒池中手腳僵硬的爬上岸,整個人倒在地上大口喘氣,每一口氣息都帶著森森的寒冷,幾乎凍壞了她的肺腑。晨藍抱著身子連發抖的力氣都沒有,蓬印天將手心抵住晨藍的背舒緩的運入真元,幫助晨藍緩解寒冷。一刻後,晨藍不再發抖,四肢恢覆了柔軟,晨藍立即盤腿打坐,進入修煉之中。

蓬印天拿出紙筆記錄了晨藍下水的時間和深度,區老說這個池子大約百米左右深淺,而蓬印天和晨藍堅持了三年,從一開始根本無法下水到如今可以深入三米,短短三年也是一個頗大的進步。最重要的是肉體的確變得強悍起來,每次筋疲力盡後進入修煉,對修為有很好的提高。寒池越深越冷,蓬印天親自體會過三米的深度和兩米深度的差異區別,不過蓬印天絲毫不氣餒,反而極其愉快,任何有助於提升修為的方式都讓他高興,這種挑戰盡管痛苦,卻可遇不可求。

不多久,晨藍從修煉中醒來,此時的她與之前出水的模樣簡直容光煥發,像另外一個人。晨藍精神充沛的對蓬印天道:“現在好多了,這次是三米,老頭說有百米深度,如此說來我們一年一米的進步,要拿到飛劍豈不是要一百年?”雖然她有的是時間,但是此時想著,仍舊覺得漫長。一年一米的進步,太寒磣了。

蓬印天望著水面搖頭:“不會,每年我們的修為都在大步提升,盡管寒池越深越冷,可我覺得我們的進步已經逐步跟進,我定下一個目標,百米寒池,用八十年探完,如何”

晨藍驚訝:“八十年,會不會太心急呢?”

“不,我隱約明白了區老的用意。”蓬印天如斯道,他看的出來,他們三人對區老而言,就像忽然多出來的幾樣玩具,不過區老沒有壞心眼,他只是喜歡這種調教弟子的樂趣吧,沒錯,老頭幾乎將他們當成弟子,盡管沒有拜師禮。可是蓬印天更無比清楚,區老最喜歡的就是靈安陽,並不是靈安陽比誰聰明,比誰穩重,靈安陽比起他們二人而言,不夠聰明不夠穩重。但是靈安陽很有沖勁亦很執著,他堅持認為只要修為提升,自己變強了,那麽遲早會脫離這塊冰原,因此靈安陽堅持不懈的發狠奮鬥,幾乎是不要命的跟雷電對峙。區老是一個喜歡淬煉肉體的苦修士,苦修士不會耍聰明,不屑於借助外力,苦修士只會堅持選擇一條鋪滿荊棘艱難無比的路,哪怕半路死了也不後悔。因此區老欣賞靈安陽的傻勁,欣賞他毫不猶豫的沖動。相比靈安陽,蓬印天一開始處處小心,很防備區老頭。晨藍更是不喜歡單純傻帽的淬煉肉體這種方式。

晨藍看他一眼:“什麽用意?他老人家就是無聊給鬧的。”晨藍撇嘴,但是她現在很感謝那個老頭,雖然老頭只是無聊了才折騰他們,不過這些折磨對他們真的很有好處。

蓬印天道:“他的用意很簡單,就是希望我們更‘魯莽’一點,或許對他而言,我們想的太多了。”

“啊?”晨藍納悶。

蓬印天跳入冰冷的池子,閉著眼眸道:“如果是靈安陽,他為了早點提升自己,早點離開這裏,估計會不要命的往水底沖,而不是像我們這樣精打細算步步小心。”

“……”晨藍沈默,不過她已經明白了蓬印天的意思,的確沒錯,他們喜歡想很多,防備的也很多,而靈安陽自從來到這兒就放下所有憂慮,一心只想早日脫離此處,沖出冰原回到海外救援蓬瑤。晨藍不由暗嘆,比起靈安陽對蓬瑤的牽掛,她和蓬印天對外面的確沒有多少牽掛,時間對他們而言還有很多,對靈安陽來說,卻時間緊迫,早點出去,就能早點見到蓬瑤。

蓬印天沈入池子之前忽而道:“今天我挑戰一下三米五的深度。”

晨藍微微一震,默默點頭。

小茅屋前,區老懸在靈安陽的身邊說:“小夥子,最近你越發心急了,這可不是好勢頭,要收斂點。”

靈安陽遠遠的應聲道:“哦,多謝提醒。不過我真的很心急,哎,沒想到又浪費了三年時間,我師妹若是被人抓了,三年裏要受多少苦難啊……”靈安陽焦心道,滿臉愁容。

區老微笑:“個人有個人的機緣,我不是幫你算過嗎,你師妹沒有性命之憂,反而另有奇遇。”

靈安陽繼續嘆氣:“沒有性命之憂我也不放心。”

“哈哈哈,你這小子不識好歹,我區老整日教導你修煉,望你早日成就一代高手,興許往後還能助你成仙,你卻只心心念念記掛一個女人,該打。”區老沒好氣的訓斥道,臉上卻掛著無可奈何的笑意。

靈安陽撇嘴:“我可沒有那麽偉大的夢想。”

“哦?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你還真是不思進取。”

靈安陽哼道:“你可別拿成仙教訓我,我從入仙門開始就沒有想過成仙。那時候不知道天上有仙人,如今知道是知道,可是距離太遙遠,我還是先走好眼前的路吧。”靈安陽想起當日通天塔升天,有位絕頂高手追隨寶塔而去,只是天上的仙人一句話而已,地下諸多修者便傾數重傷,而當時諸人親眼見證,那位追上寶塔的高手,更是橫屍在地。或許因為他鉆進了寶塔,承受了仙人最大的憤怒吧。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靈安陽那陣子重傷在床,身體不便,修為倒退,哪能沒有想法,他悲傷那位辛苦多年的一代高手輕易死在仙人的聲音之下,更憤怒仙人高高在上的姿態和絲毫不善意的脾氣。或許是凡人褻瀆了仙人的領域,卻罪不至死吧,靈安陽難以理解那樣的仙人,他無法想象仙界是何種景象,只隱隱覺得,仙人絕對不是修者夢想的樂園。

“那你倒是說說,你居然不為成仙,那你修仙又是為什麽?”區老反問。

靈安陽攤手笑道:“說了您可別生氣,最早我是因為有人去家鄉收徒,我被父母帶了過去,沒想到很幸運的很被選中了,接著我們好多小孩子被那些仙人帶回門派,親眼看見他們禦劍飛行,我當時特羨慕,就想到努力修煉,爭取早日禦劍飛行。”

區老哈哈大笑:“就為了禦劍飛行?”

“當然,多有趣啊,明明人類沒有翅膀不可以飛翔,卻靠逆天的力量做到了這一點,這是很偉大的突破,你無法了解當時還是小孩子的我,有多麽羨慕多麽興奮,哈哈。”

區老聞言並未生氣,只含笑看著靈安陽,他隱約回憶起很多很多年以前,似乎也有一群小孩子,羨慕的說著‘我以後要飛上天空,跟大鳥一樣四處翺翔。’這樣的孩子其實很多,飛翔對他們來說,太有吸引力了。

靈安陽入門派的時候只有七歲,單純的孩子,不懂大道理,不懂偉大的夢想,更不懂父母說的要出人頭地是怎麽一條路,貪玩有,調皮有,或許看見別的孩子做了一個風箏飛上天,他也會任性固執的做出一個與之匹敵。七歲的他眼中最明確的目標,就是禦劍飛行的那些修者,因此他努力的修煉,夢想有一天飛上去。

區老撫著胡須道:“那你早就可以飛了,現在又是為了什麽而堅持?”

靈安陽道:“我總不能築基以後滿足了自己的願望就半途而廢,師傅和宗門對我給予厚望,還有師妹和我一起努力。等我修到再也無法進步的那一天,就只有混吃等死了。”

區老哼道:“你還真是順其自然,你就不會想到不但的挑戰自己,讓修煉永無止盡?難道遇到自以為再也無法突破的瓶頸就認命等死?這樣就算死了也會不甘心。”

靈安陽一指區老道:“區老如果就此死去,肯定會抱著不甘心而死。”

區老眉頭一凝,卻聽靈安陽又道:“我可不喜歡這樣抱著怨怒不甘心等等覆雜的遺憾去死,我就算死,也一定是沒有遺憾,含笑九泉。我會爭取在死之前和師妹成親,然後生幾個孩子,把他們養大,他們修不修仙無所謂,做凡人也好,修者也好,只要他們願意。”

區老皺眉:“你的願望就和凡人一般平凡,你這小子修仙真不知道為何,而且如今還如此不要命的發憤圖強,搞不懂啊。”

靈安陽輕撫驚鴻劍,道:“我想努力的活著,盡力能活多久活多久,絕對不死在師妹的前頭。”

“……”區老一楞,嘀咕道:“臭小子你改行去做情聖不錯。”

“是嗎?多謝前輩誇獎。”靈安陽嬉笑,他可不好說出來,他從來不認為情愛之事和修仙有半點沖突。連真正的仙人都要動情生孩子,修仙者又何必追求無情無欲。不過區老雖然教訓了他,他卻覺得區老是一個有情的老頭子。

“哼,為了見你師妹,你還需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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