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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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石家狀告老爺以妾為妻？”趙姨娘叫了起來，或許是因為驚訝也或許是心裏害怕，她聲音高亢，也猶如被人掐著脖子一般，她惡狠狠地道：“他們不是早就和我們楊家斷了關系往來了嗎？憑什麽插手楊家家務事，憑什麽告老爺？”
看著一臉驚恐卻還是一副不講理樣子趙姨娘，楊勇緩緩搖了搖頭，道：“有老大，石家又怎麽可能真和我們家斷了往來，不過是和我們斷了往來而已！好了，你也別著急害怕，京兆府只是說讓我去過堂，還沒有下定論，我過去看看也就是了。
“可是……”趙姨娘心裏卻還是有些害怕，趙姨娘不識字，沒有讀過書，不懂什麽律法，但惟獨對“以妾為妻”這條刑法清楚無比——石夫人死後她就打起了扶正主意，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這輩子恐怕是不可能被扶正了。《大齊疏律》中明文規定，“妾乃賤流”，“妾通買賣”、“以妾為妻者，徒一年半”。這也就罷了，讓她憤恨是，服刑完之後，妾依舊還只是妾，並不會因為已經服了刑就成了正室。如果不是因為這麽嚴苛律法，早八百年前，她就豁出去和楊勇一起服上一年半刑也要讓他將她扶正，當上正兒八經趙夫人，而不是被人指指點點趙氏如夫人。
不過，現不是關心那個時候，她心慌慌看著楊勇，道：“表哥，能不能和石家好生說說，讓他們撤了狀子？”
“讓石家撤狀子？”楊勇苦笑一聲，他心裏也清楚，“以妾為妻”這樣罪多是民不告官不究。只要石家人撤了狀子，京兆府也不會不依不饒，只是，這可不是說說好話就能做到事情，石家都已經遞了狀子，可能因為說說好話就撤銷狀紙嗎？他搖搖頭，道：“石家有多恨你我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之前是顧念著老大，不想把事情做絕了，讓老大難做人。現……算了，我先過去京兆府看看情況再說！”
“表哥！表哥！”趙姨娘慌忙拉住楊勇衣襟，不讓他往外走。道：“要不然讓老大去和石家人好好地商量商量，他們是舅甥，有什麽不好說？”
“你以為到了現這個地步，老大還能為了你我去求他舅舅嗎？”楊勇搖搖頭，要沒有上午鬧那一出。相信兒子說不準還會出面說情，但是現……他皺了皺眉頭，不敢肯定石家人卡這個節骨眼上把自己給告了，和上午敬茶事情有沒有關系，他看著趙姨娘，道：“你問清楚。敬過茶之後，老大、老大媳婦，還有他們身邊侍候下人有沒有出過門。”
“呃？”趙姨娘腦子可沒有那麽好使。壓根就沒有將這兩件事情連一起，道：“問這個做什麽？表哥，現要緊是讓石家把狀子給撤了或者找人幫忙啊！”
“讓你去問你就去問！”楊勇沒有心思和她多解釋，直接道：“你別忘了，你早上可是讓老大家給你跪著敬了茶。要是石家人知道了這件事情，這罪名可就逃不脫了。”
楊勇話讓趙姨娘跳了起來。一邊跳腳一邊罵罵咧咧道：“一定是老大和老大家搞出來幺蛾子！我就知道老大就是個白眼狼，他媳婦也是個滿肚子彎彎道道，沒進門就不把我放眼裏，這剛進門就敢合著外人把你給告了……”
“好了！”看著炸了鍋趙姨娘，楊勇一陣頭疼，她總是這樣，做事分不清主次輕重，他看著趙姨娘，道：“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不一定就是老大和老大媳婦搞出來事情。你先查查，老大家兩口子身邊侍候人今天有沒有出過門，如果沒有，那說不準就是趕巧碰到了一起，如果有話……唉，不管有沒有你都不能和老大老大媳婦對著幹，好好和他們說些軟和話，就算不能讓他們答應出面勸石家人撤狀子，也要讓他們別把今早事情說出去。老大媳婦可是侯府姑娘，是皇上指給老大媳婦。還是皇後娘娘心疼晚輩，要是公堂上讓人知道她跪下給你敬茶話，這罪名可就逃不脫了。”
到了這一步，楊勇只能將自己看到想到和趙姨娘說了，他真不指望趙姨娘能夠想到這些，他嘆氣道：“你應該明白，要是這罪名落實了話，你我會遭怎樣罪。”
趙姨娘臉一陣白一陣青，但嘴巴卻閉得緊緊，沒有說話，她不願意向楊瑜霖夫妻低頭，要是向他們低了頭話，她他們面前算什麽啊？她沒法以長輩姿態做主，讓楊瑜霖將趙慶燕擡進門，沒法以婆婆身份讓敏瑜她跟前立規矩，讓敏瑜侍候她，進而算計敏瑜嫁妝貼補兒女了。
“你……”看趙姨娘樣子，楊勇就知道她還惦記著以婆婆身份拿捏人，他怒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什麽？要是這罪名落實了，你我真被判服刑話……牢裏死個人可是再簡單不過事情了，一年半啊，就算你我有九條命，也熬不下來。”
趙姨娘心頭後一絲妄念被楊勇吧這番話給打散了，她臉色灰敗看著楊勇，垂死掙紮一般道：“表哥，只能向他們低頭嗎？沒有別法子了嗎？”
“要是有別法子我會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嗎？”楊勇嘆氣，知道趙姨娘不是放不下臉面，而是放不下滿心算計，他搖搖頭，道：“先照我話去做，以後怎樣又再說吧！”
聽了這話，趙姨娘灰敗臉上終於帶了一抹生氣，可不是，日子還長著呢，有楊勇這個當爹，他們還能翻天不成？想到這裏，她點點頭，道：“表哥放心去吧，我會照表哥交代，把家裏事情打理好。”
楊勇點點頭。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卻也不容他耽擱了，他看了看一直默不作聲段氏，道：“老二家，你是個聰明，你娘要是有什麽不對地方，一定要提醒她。”
“是！”雖然一點都不想攬事上身，也知道那不是什麽好差事，但楊勇都這麽說了，段氏也只能應諾。而趙姨娘臉色又因為這句話沈了下去，等楊勇離開，不忙著找人詢問楊瑜霖夫妻身邊人行蹤。先對段氏發難，道：“你也認為我比不得你聰明懂事嗎？”
“媳婦不敢！”段氏立刻認錯，她甚至自己和敏瑜是完全沒有可比性，家世出身不同，男人也不同。就算心裏其實也看不起趙姨娘，也不願意承認趙姨娘這個當妾是自己正經婆婆，卻無法否認她是丈夫親娘，要是她讓趙姨娘生氣了，不管是趙姨娘還是楊衛遠都會讓她難受。
“不敢好，要不然……”趙姨娘哼哼兩聲。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問之前進來報信就沒有出去婆子，道：“吳三家。老大老大媳婦還有他們身邊侍候人今兒有沒有出過門？”
“沒有！”吳三家十分肯定，道：“大少爺身邊石松昨晚出去了到現都還沒有回來，大少奶奶帶了五個陪嫁過來，丁勤家一直忙羅著，秋喜秋霞一直大少奶奶跟前侍候。兩個小丫鬟梅枝和楊枝不是給秋霞秋喜打下手，就是忙著做別事情。別說是出門，就連這個院子都沒有出過。”
“這麽說來，石家人把表哥給告了，不是他們搞鬼了？”趙姨娘皺起了眉頭，以她腦子自然想不到就算沒人出去，敏瑜也能將自己想傳遞信息送出去，她遲疑了一下，問道：“既然這樣，你們說我還有必要將老大和老大家叫過來說什麽軟和話嗎？”
雖然答應了楊勇會照著他吩咐做事，但是趙姨娘卻還抱著能拖一時就拖上一時心思，她甚至還想，萬一楊勇說服了石家人撤狀子，她就不用折損自己面子了。
趙姨娘雖然這麽問，但是看她樣子屋子裏人就知道她心裏想什麽，不是她們有多聰明，而是她們心裏和趙姨娘想都差不多，尤其是趙家大嫂，她可還指望著女兒給楊瑜霖當妾，然後像趙姨娘一樣成功地逼死正室自己當家呢！聽趙姨娘這麽問，都搖頭，楊雅琳道：“憑什麽要把他們叫過來說軟和話啊，好不容易才讓爹壓著他們給你行了大禮，這還沒有過去一天，就要給他們賠笑臉，那之前做事情不都白費了力氣了嗎？”
“表妹說有道理！”趙慶燕點頭附和，道：“那丁敏瑜傲得跟什麽似，早上可是不止一次說姑姑當不起她行大禮，要是這會把他們叫過來話，還不知道會得意成什麽樣子，又會說些什麽難聽話呢！”
“琳子和燕子說沒錯！”趙家大嫂跟著道：“為了把她身上傲氣打掉，費了多少心思啊，可不能就這麽就白搭了。”
趙姨娘原本就不想低頭，被她們這麽一說，就不願意低頭了，她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道：“那這樣吧，先看看情形，萬一表哥說通了石家人撤了狀子，那我也就沒有必要低三下四給人說好話，要是說不通話，再給他們低頭也不遲！”
“娘，爹可是一再交待讓你先緩和一下，要是爹回來之後知道你什麽都沒有做話……”段氏真不想開口，但是卻不得不開口，楊勇此去要是順利倒也罷了，要是不順利話，回來後知道趙姨娘陽奉陰違必然發怒。趙姨娘慣會撒潑撒賴，到時候倒地上哭鬧一番，楊勇便也只能放過她，楊雅琳是趙姨娘和楊勇唯一女兒，又是小一個，楊勇必然不會訓斥她，而趙家三個，她們終究是客人，楊勇再怎麽也不能罵她們。唯獨自己，又是小輩又是自家人，到時候必然要面對楊勇怒火和責難。所以，雖然明知道趙姨娘必然聽不進去，也知道趙姨娘說不定還會將自己責罵一番，段氏卻還是開口了。
“你給我閉嘴！”趙姨娘呵斥一聲，道：“只要我們都不說話，表哥又怎麽會知道我什麽都沒有做呢？”
“就是！要是姑父回來問起話，完全可以說姑姑已經照著他吩咐，讓人去請大表哥他們過來。但是他們卻心生怨懟，不願意過來就是！”趙慶燕立刻跟上，還給趙姨娘找了一個理由，完了，斜眼瞅著段氏，道：“這裏都是自己人，應該沒人會戳破，說姑姑壓根就沒有心思和他們說什麽軟和話吧！”
“老二家？”趙姨娘看著段氏眼神中滿是警告和不信任，道：“你應該不會胡亂說話吧！”
趙姨娘眼神讓段氏微微縮了縮，她想點頭。卻又想起楊勇為數不多幾次發怒，為難道：“媳婦自然不敢亂說話，可是……”
“有什麽好可是！”楊雅琳打斷段氏話。語帶威脅道：“要是你敢戳破話，我就告訴爹，娘原本也沒有什麽念頭，是你告訴娘，說只有丁敏瑜跪下給娘敬了茶。她才會把娘當成長輩當成婆婆，娘也才能名正言順拿捏她，要不然話，以丁敏瑜家世出身，定然看不起娘。娘非鬧著要喝那被媳婦茶，全是你攛掇！”
“小姑。你……”段氏氣得話都說不全了，她確實是暗地裏攛掇，也確實是出了些主意。但真正讓趙姨娘那樣做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她們貪念，如果她們沒有那些貪念，自己不一定會說那些話，就算說了，也沒用不是？
“我怎樣？我怎樣？”楊雅琳不會像趙姨娘那樣。一不如意就大哭大鬧甚至地上打滾，但也是個潑辣。兩眼一瞪，兩手掐腰，半點不讓道：“我說不是實話嗎？難道不是二嫂攛掇著娘嗎？這個家裏，除了那個剛進門，就數你心眼子多，不是你出點子，攛掇，難道還能是我，是表姐？還是二嫂想讓娘承擔所有不是？”
“小姑，說話可是要講良心！”段氏氣苦道：“我進門這一年多來，有什麽好都緊著你，顧著你，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我怎麽不講良心了？你說啊，我怎麽不講良心了？”段氏話算是捅了馬蜂窩了，楊雅琳直接沖到段氏面前，手指也指到了段氏鼻梁上，一副段氏不給她說清楚講明白就不放過她架勢。
“好了，琳兒！”趙姨娘不鹹不淡說了一聲，那神色仿佛楊雅琳不過是輕輕地嗆了一聲而已，其他幾人則冷眼旁觀，連意思意思勸阻一聲都沒有。
“怎麽不說了？你不是很能說嗎？爹不是總說你聰明嗎？怎麽現沒話說了？”楊雅琳可不懂什麽叫做收斂，她就那麽指著段氏，道：“跟我講良心？我告訴你，我還真就要和爹說什麽都是你攪得，是你攛掇著娘讓丁敏瑜下跪敬茶，是你給娘出這樣那樣主意，是你整天表姐面前說這個說那個，也是你讓娘別聽爹話，不把他們兩口子叫過來說軟和話……我知道，你比我會說，但我倒要看看，爹到底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這個女兒！”
段氏死死地咬著嘴唇，咬得那麽用力，讓下唇都滲出了血，她沒有說什麽，就那麽直勾勾看著楊雅琳，腦子裏翻騰著各種念頭。
“好了，琳兒！”趙姨娘又勸阻了一聲，然後淡淡對段氏道：“就這樣吧！要是你爹去京兆府很順利，那麽我們也什麽都不說，要是不順利話……老二家，你就主動一些，給你爹認錯吧！”
這是要自己主動攬罪過，好讓她們逃過罪責嘍！段氏心裏恨極，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她們臉上表情各不相同，但是表達意思卻沒有什麽不同，段氏心寒至極，但後卻只能低下頭，道：“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媳婦！”趙姨娘笑著讚了一聲，卻還是高興不起來，嘆氣道：“唉，也不知道表哥那邊順利不，能不能說通石家，讓他們撤了狀子啊！”
“真沒想到小姑會這麽潑辣，我可從本來沒有見過這樣姑娘，今天還真是開了眼界了！”敏瑜笑盈盈看著楊瑜霖，楊勇出門時候他們便已經下完了一局，不用說，楊瑜霖輸了，還輸得很慘。楊瑜霖沒有上趕著找虐愛好，便收了棋盤，泡了茶，小兩口安靜房裏喝茶，順便聽聽正房那邊動靜——這院子本不大，趙姨娘等人嗓門又夠大，她們說話幾乎一字不落落到了夫妻耳中，敏瑜說這話時候，楊雅琳剛剛指著段氏鼻子嚷嚷完。
“有其母必有其女，當娘動不動就地上打滾撒潑，這做女兒又怎麽可能是個賢淑靜雅？”楊瑜霖冷笑一聲，自從母親死後，他就沒有將這裏當成是他家，沒有將這家裏人當成親人，楊雅琳對他來說連路人都不如。
“這可不好啊！這樣性子，這樣脾氣，以後可怎麽找婆家啊！”敏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看來得給小姑找個嚴厲教養嬤嬤，好好學學規矩了！”
楊瑜霖皺了皺眉頭，卻什麽都沒有說，敏瑜看著他皺眉樣子，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我早上就說了，以趙姨娘身份，怕是當不起我給她下跪敬茶，可他偏偏不信，非要讓我敬著她……你說，父親現有沒有後悔？”
“他是不是後悔我不關心，也不意！”楊瑜霖搖搖頭，而後鄭重看著敏瑜，道：“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這樣委屈和折辱！”
“你也別太意了！”敏瑜輕輕地搖搖頭，道：“就那麽一點點小委屈，就能解決大麻煩，算起來我們還贏家！”
“我不能不意！你是我妻子，是那個要和我榮辱與共人，讓你受委屈，我這心裏比自己受了委屈還有難受，讓你被折辱，比折辱我讓我憋悶。我今天早上沒有發作，是因為不願意攪了你布局，但是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坐視這樣事情發生。”楊瑜霖認真地道：“你以後再布局撒網時候，好先考慮你自己，要是再出現這樣情況，我寧願破壞你心血也不會看著你受責難，受委屈！”
楊瑜霖話讓敏瑜心頭一暖，她想是用簡單，直接，有效辦法解決問題，而他顯然不是這麽想，但有一個處處為自己著想人陪身邊，這樣感覺真很好！她點點頭，道：“我答應你，以後一定優先考慮我自己，然後再考慮其他！”
“這樣就對了！”楊瑜霖點點頭，這時候院子裏傳來問候聲音，楊勇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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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狀告老爺以妾為妻？”趙姨娘叫了起來，或許是因為驚訝也或許是心裏害怕，她聲音高亢，也猶如被人掐著脖子一般，她惡狠狠地道：“他們不是早就和我們楊家斷了關系往來了嗎？憑什麽插手楊家家務事，憑什麽告老爺？”
看著一臉驚恐卻還是一副不講理樣子趙姨娘，楊勇緩緩搖了搖頭，道：“有老大，石家又怎麽可能真和我們家斷了往來，不過是和我們斷了往來而已！好了，你也別著急害怕，京兆府只是說讓我去過堂，還沒有下定論，我過去看看也就是了。
“可是……”趙姨娘心裏卻還是有些害怕，趙姨娘不識字，沒有讀過書，不懂什麽律法，但惟獨對“以妾為妻”這條刑法清楚無比——石夫人死後她就打起了扶正主意，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這輩子恐怕是不可能被扶正了。《大齊疏律》中明文規定，“妾乃賤流”，“妾通買賣”、“以妾為妻者，徒一年半”。這也就罷了，讓她憤恨是，服刑完之後，妾依舊還只是妾，並不會因為已經服了刑就成了正室。如果不是因為這麽嚴苛律法，早八百年前，她就豁出去和楊勇一起服上一年半刑也要讓他將她扶正，當上正兒八經趙夫人，而不是被人指指點點趙氏如夫人。
不過，現不是關心那個時候，她心慌慌看著楊勇，道：“表哥，能不能和石家好生說說，讓他們撤了狀子？”
“讓石家撤狀子？”楊勇苦笑一聲，他心裏也清楚，“以妾為妻”這樣罪多是民不告官不究。只要石家人撤了狀子，京兆府也不會不依不饒，只是，這可不是說說好話就能做到事情，石家都已經遞了狀子，可能因為說說好話就撤銷狀紙嗎？他搖搖頭，道：“石家有多恨你我你應該比誰都清楚，之前是顧念著老大，不想把事情做絕了，讓老大難做人。現……算了，我先過去京兆府看看情況再說！”
“表哥！表哥！”趙姨娘慌忙拉住楊勇衣襟，不讓他往外走。道：“要不然讓老大去和石家人好好地商量商量，他們是舅甥，有什麽不好說？”
“你以為到了現這個地步，老大還能為了你我去求他舅舅嗎？”楊勇搖搖頭，要沒有上午鬧那一出。相信兒子說不準還會出面說情，但是現……他皺了皺眉頭，不敢肯定石家人卡這個節骨眼上把自己給告了，和上午敬茶事情有沒有關系，他看著趙姨娘，道：“你問清楚。敬過茶之後，老大、老大媳婦，還有他們身邊侍候下人有沒有出過門。”
“呃？”趙姨娘腦子可沒有那麽好使。壓根就沒有將這兩件事情連一起，道：“問這個做什麽？表哥，現要緊是讓石家把狀子給撤了或者找人幫忙啊！”
“讓你去問你就去問！”楊勇沒有心思和她多解釋，直接道：“你別忘了，你早上可是讓老大家給你跪著敬了茶。要是石家人知道了這件事情，這罪名可就逃不脫了。”
楊勇話讓趙姨娘跳了起來。一邊跳腳一邊罵罵咧咧道：“一定是老大和老大家搞出來幺蛾子！我就知道老大就是個白眼狼，他媳婦也是個滿肚子彎彎道道，沒進門就不把我放眼裏，這剛進門就敢合著外人把你給告了……”
“好了！”看著炸了鍋趙姨娘，楊勇一陣頭疼，她總是這樣，做事分不清主次輕重，他看著趙姨娘，道：“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不一定就是老大和老大媳婦搞出來事情。你先查查，老大家兩口子身邊侍候人今天有沒有出過門，如果沒有，那說不準就是趕巧碰到了一起，如果有話……唉，不管有沒有你都不能和老大老大媳婦對著幹，好好和他們說些軟和話，就算不能讓他們答應出面勸石家人撤狀子，也要讓他們別把今早事情說出去。老大媳婦可是侯府姑娘，是皇上指給老大媳婦。還是皇後娘娘心疼晚輩，要是公堂上讓人知道她跪下給你敬茶話，這罪名可就逃不脫了。”
到了這一步，楊勇只能將自己看到想到和趙姨娘說了，他真不指望趙姨娘能夠想到這些，他嘆氣道：“你應該明白，要是這罪名落實了話，你我會遭怎樣罪。”
趙姨娘臉一陣白一陣青，但嘴巴卻閉得緊緊，沒有說話，她不願意向楊瑜霖夫妻低頭，要是向他們低了頭話，她他們面前算什麽啊？她沒法以長輩姿態做主，讓楊瑜霖將趙慶燕擡進門，沒法以婆婆身份讓敏瑜她跟前立規矩，讓敏瑜侍候她，進而算計敏瑜嫁妝貼補兒女了。
“你……”看趙姨娘樣子，楊勇就知道她還惦記著以婆婆身份拿捏人，他怒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什麽？要是這罪名落實了，你我真被判服刑話……牢裏死個人可是再簡單不過事情了，一年半啊，就算你我有九條命，也熬不下來。”
趙姨娘心頭後一絲妄念被楊勇吧這番話給打散了，她臉色灰敗看著楊勇，垂死掙紮一般道：“表哥，只能向他們低頭嗎？沒有別法子了嗎？”
“要是有別法子我會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嗎？”楊勇嘆氣，知道趙姨娘不是放不下臉面，而是放不下滿心算計，他搖搖頭，道：“先照我話去做，以後怎樣又再說吧！”
聽了這話，趙姨娘灰敗臉上終於帶了一抹生氣，可不是，日子還長著呢，有楊勇這個當爹，他們還能翻天不成？想到這裏，她點點頭，道：“表哥放心去吧，我會照表哥交代，把家裏事情打理好。”
楊勇點點頭。雖然還是有些擔心，但卻也不容他耽擱了，他看了看一直默不作聲段氏，道：“老二家，你是個聰明，你娘要是有什麽不對地方，一定要提醒她。”
“是！”雖然一點都不想攬事上身，也知道那不是什麽好差事，但楊勇都這麽說了，段氏也只能應諾。而趙姨娘臉色又因為這句話沈了下去，等楊勇離開，不忙著找人詢問楊瑜霖夫妻身邊人行蹤。先對段氏發難，道：“你也認為我比不得你聰明懂事嗎？”
“媳婦不敢！”段氏立刻認錯，她甚至自己和敏瑜是完全沒有可比性，家世出身不同，男人也不同。就算心裏其實也看不起趙姨娘，也不願意承認趙姨娘這個當妾是自己正經婆婆，卻無法否認她是丈夫親娘，要是她讓趙姨娘生氣了，不管是趙姨娘還是楊衛遠都會讓她難受。
“不敢好，要不然……”趙姨娘哼哼兩聲。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問之前進來報信就沒有出去婆子，道：“吳三家。老大老大媳婦還有他們身邊侍候人今兒有沒有出過門？”
“沒有！”吳三家十分肯定，道：“大少爺身邊石松昨晚出去了到現都還沒有回來，大少奶奶帶了五個陪嫁過來，丁勤家一直忙羅著，秋喜秋霞一直大少奶奶跟前侍候。兩個小丫鬟梅枝和楊枝不是給秋霞秋喜打下手，就是忙著做別事情。別說是出門，就連這個院子都沒有出過。”
“這麽說來，石家人把表哥給告了，不是他們搞鬼了？”趙姨娘皺起了眉頭，以她腦子自然想不到就算沒人出去，敏瑜也能將自己想傳遞信息送出去，她遲疑了一下，問道：“既然這樣，你們說我還有必要將老大和老大家叫過來說什麽軟和話嗎？”
雖然答應了楊勇會照著他吩咐做事，但是趙姨娘卻還抱著能拖一時就拖上一時心思，她甚至還想，萬一楊勇說服了石家人撤狀子，她就不用折損自己面子了。
趙姨娘雖然這麽問，但是看她樣子屋子裏人就知道她心裏想什麽，不是她們有多聰明，而是她們心裏和趙姨娘想都差不多，尤其是趙家大嫂，她可還指望著女兒給楊瑜霖當妾，然後像趙姨娘一樣成功地逼死正室自己當家呢！聽趙姨娘這麽問，都搖頭，楊雅琳道：“憑什麽要把他們叫過來說軟和話啊，好不容易才讓爹壓著他們給你行了大禮，這還沒有過去一天，就要給他們賠笑臉，那之前做事情不都白費了力氣了嗎？”
“表妹說有道理！”趙慶燕點頭附和，道：“那丁敏瑜傲得跟什麽似，早上可是不止一次說姑姑當不起她行大禮，要是這會把他們叫過來話，還不知道會得意成什麽樣子，又會說些什麽難聽話呢！”
“琳子和燕子說沒錯！”趙家大嫂跟著道：“為了把她身上傲氣打掉，費了多少心思啊，可不能就這麽就白搭了。”
趙姨娘原本就不想低頭，被她們這麽一說，就不願意低頭了，她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道：“那這樣吧，先看看情形，萬一表哥說通了石家人撤了狀子，那我也就沒有必要低三下四給人說好話，要是說不通話，再給他們低頭也不遲！”
“娘，爹可是一再交待讓你先緩和一下，要是爹回來之後知道你什麽都沒有做話……”段氏真不想開口，但是卻不得不開口，楊勇此去要是順利倒也罷了，要是不順利話，回來後知道趙姨娘陽奉陰違必然發怒。趙姨娘慣會撒潑撒賴，到時候倒地上哭鬧一番，楊勇便也只能放過她，楊雅琳是趙姨娘和楊勇唯一女兒，又是小一個，楊勇必然不會訓斥她，而趙家三個，她們終究是客人，楊勇再怎麽也不能罵她們。唯獨自己，又是小輩又是自家人，到時候必然要面對楊勇怒火和責難。所以，雖然明知道趙姨娘必然聽不進去，也知道趙姨娘說不定還會將自己責罵一番，段氏卻還是開口了。
“你給我閉嘴！”趙姨娘呵斥一聲，道：“只要我們都不說話，表哥又怎麽會知道我什麽都沒有做呢？”
“就是！要是姑父回來問起話，完全可以說姑姑已經照著他吩咐，讓人去請大表哥他們過來。但是他們卻心生怨懟，不願意過來就是！”趙慶燕立刻跟上，還給趙姨娘找了一個理由，完了，斜眼瞅著段氏，道：“這裏都是自己人，應該沒人會戳破，說姑姑壓根就沒有心思和他們說什麽軟和話吧！”
“老二家？”趙姨娘看著段氏眼神中滿是警告和不信任，道：“你應該不會胡亂說話吧！”
趙姨娘眼神讓段氏微微縮了縮，她想點頭。卻又想起楊勇為數不多幾次發怒，為難道：“媳婦自然不敢亂說話，可是……”
“有什麽好可是！”楊雅琳打斷段氏話。語帶威脅道：“要是你敢戳破話，我就告訴爹，娘原本也沒有什麽念頭，是你告訴娘，說只有丁敏瑜跪下給娘敬了茶。她才會把娘當成長輩當成婆婆，娘也才能名正言順拿捏她，要不然話，以丁敏瑜家世出身，定然看不起娘。娘非鬧著要喝那被媳婦茶，全是你攛掇！”
“小姑。你……”段氏氣得話都說不全了，她確實是暗地裏攛掇，也確實是出了些主意。但真正讓趙姨娘那樣做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她們貪念，如果她們沒有那些貪念，自己不一定會說那些話，就算說了，也沒用不是？
“我怎樣？我怎樣？”楊雅琳不會像趙姨娘那樣。一不如意就大哭大鬧甚至地上打滾，但也是個潑辣。兩眼一瞪，兩手掐腰，半點不讓道：“我說不是實話嗎？難道不是二嫂攛掇著娘嗎？這個家裏，除了那個剛進門，就數你心眼子多，不是你出點子，攛掇，難道還能是我，是表姐？還是二嫂想讓娘承擔所有不是？”
“小姑，說話可是要講良心！”段氏氣苦道：“我進門這一年多來，有什麽好都緊著你，顧著你，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我怎麽不講良心了？你說啊，我怎麽不講良心了？”段氏話算是捅了馬蜂窩了，楊雅琳直接沖到段氏面前，手指也指到了段氏鼻梁上，一副段氏不給她說清楚講明白就不放過她架勢。
“好了，琳兒！”趙姨娘不鹹不淡說了一聲，那神色仿佛楊雅琳不過是輕輕地嗆了一聲而已，其他幾人則冷眼旁觀，連意思意思勸阻一聲都沒有。
“怎麽不說了？你不是很能說嗎？爹不是總說你聰明嗎？怎麽現沒話說了？”楊雅琳可不懂什麽叫做收斂，她就那麽指著段氏，道：“跟我講良心？我告訴你，我還真就要和爹說什麽都是你攪得，是你攛掇著娘讓丁敏瑜下跪敬茶，是你給娘出這樣那樣主意，是你整天表姐面前說這個說那個，也是你讓娘別聽爹話，不把他們兩口子叫過來說軟和話……我知道，你比我會說，但我倒要看看，爹到底是相信你還是相信我這個女兒！”
段氏死死地咬著嘴唇，咬得那麽用力，讓下唇都滲出了血，她沒有說什麽，就那麽直勾勾看著楊雅琳，腦子裏翻騰著各種念頭。
“好了，琳兒！”趙姨娘又勸阻了一聲，然後淡淡對段氏道：“就這樣吧！要是你爹去京兆府很順利，那麽我們也什麽都不說，要是不順利話……老二家，你就主動一些，給你爹認錯吧！”
這是要自己主動攬罪過，好讓她們逃過罪責嘍！段氏心裏恨極，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她們臉上表情各不相同，但是表達意思卻沒有什麽不同，段氏心寒至極，但後卻只能低下頭，道：“我知道了！”
“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媳婦！”趙姨娘笑著讚了一聲，卻還是高興不起來，嘆氣道：“唉，也不知道表哥那邊順利不，能不能說通石家，讓他們撤了狀子啊！”
“真沒想到小姑會這麽潑辣，我可從本來沒有見過這樣姑娘，今天還真是開了眼界了！”敏瑜笑盈盈看著楊瑜霖，楊勇出門時候他們便已經下完了一局，不用說，楊瑜霖輸了，還輸得很慘。楊瑜霖沒有上趕著找虐愛好，便收了棋盤，泡了茶，小兩口安靜房裏喝茶，順便聽聽正房那邊動靜——這院子本不大，趙姨娘等人嗓門又夠大，她們說話幾乎一字不落落到了夫妻耳中，敏瑜說這話時候，楊雅琳剛剛指著段氏鼻子嚷嚷完。
“有其母必有其女，當娘動不動就地上打滾撒潑，這做女兒又怎麽可能是個賢淑靜雅？”楊瑜霖冷笑一聲，自從母親死後，他就沒有將這裏當成是他家，沒有將這家裏人當成親人，楊雅琳對他來說連路人都不如。
“這可不好啊！這樣性子，這樣脾氣，以後可怎麽找婆家啊！”敏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看來得給小姑找個嚴厲教養嬤嬤，好好學學規矩了！”
楊瑜霖皺了皺眉頭，卻什麽都沒有說，敏瑜看著他皺眉樣子，又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我早上就說了，以趙姨娘身份，怕是當不起我給她下跪敬茶，可他偏偏不信，非要讓我敬著她……你說，父親現有沒有後悔？”
“他是不是後悔我不關心，也不意！”楊瑜霖搖搖頭，而後鄭重看著敏瑜，道：“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這樣委屈和折辱！”
“你也別太意了！”敏瑜輕輕地搖搖頭，道：“就那麽一點點小委屈，就能解決大麻煩，算起來我們還贏家！”
“我不能不意！你是我妻子，是那個要和我榮辱與共人，讓你受委屈，我這心裏比自己受了委屈還有難受，讓你被折辱，比折辱我讓我憋悶。我今天早上沒有發作，是因為不願意攪了你布局，但是以後，我絕對不會再坐視這樣事情發生。”楊瑜霖認真地道：“你以後再布局撒網時候，好先考慮你自己，要是再出現這樣情況，我寧願破壞你心血也不會看著你受責難，受委屈！”
楊瑜霖話讓敏瑜心頭一暖，她想是用簡單，直接，有效辦法解決問題，而他顯然不是這麽想，但有一個處處為自己著想人陪身邊，這樣感覺真很好！她點點頭，道：“我答應你，以後一定優先考慮我自己，然後再考慮其他！”
“這樣就對了！”楊瑜霖點點頭，這時候院子裏傳來問候聲音，楊勇回來了！
Ps：*有人猜到了敏瑜這一跪威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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