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試鏡的時候得知梁副導演所參加拍攝的是一部關於軍旅題材的電影。

故事講述的是我國海軍邊防前線官兵的生活。

或許是因為常教授了解安歌隸屬於海軍文工團，又上過艦艇，下過基層，有生活經驗，所以推薦了她。

不過她所要去試鏡的角色只是一個小護士，所有的臺詞只有兩句話：“你好，請脫下褲子。”還有一句：“你不是戰鬥英雄嘛，怎麽打個針還害臊，不知道打針要脫褲子的嗎？”

就這麽兩句臺詞的小角色，梁副導演竟然試好幾個人。

“你可不要小看了這個小角色，要想演好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梁副導演說。

他打量著眼前這個小姑娘，心中有一點點詫異常教授居然會推薦人過來試鏡頭，而且還是這樣一個只有兩句臺詞的小護士角色。

按照他對常教授的了解，她是從來不向自己的學生開口的，說得好聽一點是不找自己的學生麻煩，不給學生為難，說得不好聽一點，是她根本就不需要麻煩自己的學生。

在如今的影視界，誰不知道常教授，再大牌的導演都會買她的人情，軋出苗頭，不用她開口都會給她安排了。

想到這一點，梁副導演又看了看安歌，面容姣好，形象不錯，不知道演技如何。

“你之前有沒演過戲啊？”他漫不經心地問。

安歌點了點頭，“拍過一部電視劇。”

梁副導演微微蹙眉，又問：“演的是什麽？”

安歌如實回到：“舞蹈演員。”

梁副導眉峰一挑：“你會跳舞？”

安歌指了指之前放在桌上的那一份履歷，說：“我以前是舞蹈演員。”

梁副導演這才註意到自己的面前有一張薄薄的紙，他拿起來，一目十行的迅速地瀏覽了一遍，放下之後，撐著腦袋有點不可思議地上下打量著安歌，半天才說：“你……之前演得是女一號？那你怎麽會來……”

他想說怎麽會來爭取這樣一個只有兩句臺詞的小護士角色，又想起之前是自己說得那番話，讓人家別小看了這個角色。

這話有點說不出口。

他站起身來，歪了歪頭，示意安歌跟著他出辦公室，“既然你都有演戲經驗了，那你跟我走吧，帶你去給導演看看，如果導演能看中，這個角色就你了。如果他看不中的話……”他聳了聳肩，那意思不是我不給常教授面子。

安歌點了點頭，十分客氣地道了謝，跟在他的身後去了片場。

兩人走到一間攝影棚外面，梁副導演擡頭看了看指示燈正亮著，回頭沖著安歌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兩人在外面悄然站著。

梁副導演低了頭側耳傾聽著裏面的聲音。

沒過幾分鐘，就聽突然響起裏面一聲暴喝：“停下。”

外面的梁副導演都被震得打了一個寒顫。

那熙熙攘攘的喧囂戛然而止，一片沈寂。

裏面又響起了一陣怒吼：“這都是演得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看看你們這表情，哭不像哭，笑不敢笑，久別重逢，悲喜交加，五味雜陳，這種心情你們懂不懂，明不明白……你看看你們演成了什麽？一個臉苦得像是死了人，你的喜呢？啊，久別重逢的喜悅到哪裏去了？……還有你……你那是遇到了久別重逢的戀人嗎？是看到了大難不死的戀人嗎？我著呢看你的那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你這個女主角心裏是怎麽想的，是不是巴不得你的戀人早點死在戰場上，你好重找啊？……真的是氣死我了，這是誰教你們這麽演戲的？你們四年大學都畢業了嘛……”

安歌吐了吐舌頭，這是在訓斥男女主角呢。

導演可是個暴躁脾氣，誰也不放在眼裏。

梁副導演在門外踟躕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安歌：“你要現在進去嗎？咱們這戲在趕進度，一會兒就導演沒時間見你了，不過如果現在進去的話……”他遲疑了一下，道：“你聽見的，導演正在氣頭上，說不定得挨批……你有這個思想準備嗎？”

安歌點了點頭。

這個梁副導演年紀不大，倒是挺精明的，這時候把自己帶來進去，如果導演看不中，是導演的事情，那就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他怎麽都不會得罪了常教授。

如果能看中了，他正好可以向常教授賣個人情，看，導演在大發雷霆的時候，我都給你的人帶了過去還成了，您看看我這是使了多大的勁，冒了多大的風險。

梁副導演又提醒了她一句：“咱們導演脾氣可不好，你可千萬別提自己是常教授介紹的，他這個人最鐵面無私了。而且……”他頓了一頓，湊到安歌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剛剛挨訓的這兩位，正好是常教授的學生……”

這要是說了，可就真的沖到槍口了。

安歌看了看梁副導演一眼，說：“謝謝梁老師提醒，我一定不會說的。”

梁副導演點了點頭，“那看你造化了，不過你別擔心……”

他說著伸手敲了敲門，小心翼翼地伸了腦袋進去：“騰導演，您這會兒有空嗎？”

裏面的人不耐煩地說：“什麽有空沒看空的，你還趕緊給我進來，讓你找個小護士的，怎麽就磨磨唧唧地找了好幾天，你都跑哪兒玩去了？”

梁副導演期期艾艾地說：“沒有，沒有，我不就是給您找小護士去了嗎……也找了好幾天呢……”

裏面的騰導演哼哧了一聲：“一共只有兩句臺詞的小角色，你也能找好幾天……我看你這辦事能力，實在是有限。”

又問：“那你找到了沒有啊？”

梁副導演趕緊說：“來了，來了，人都給您帶來了，就等您過目呢……我看著小姑娘應該沒問題……”他一邊說一邊伸手推著安歌，推搡著把她推進了攝影棚。

安歌冷不防被他一推，微微踉蹌著進了攝影棚。

燈光亮如白晝，十分刺眼。

攝影棚內所有人的目光一起都集中到她的身上。

除了攝影，燈光，場記等等一幫工作人員之外，還有不少身穿軍裝的演員，此時都是或蹲或站休息，靠這攝影機機位的旁邊眾人簇擁著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男人，正在搖著一把折扇，氣場十分強大。

安歌認出，那正是鼎鼎大名的導演騰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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