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和江肅都是有效率的人，信使團和大使團僅用三天就達成了初步協議，包括人員配置，實驗環境，裝備保障以及意外醫療等等。

簽訂協議後，一夜之間京城到衛城的高速開始全線封路。有好事者偷拍到標有信使團標志的車隊呼嘯而過，發到微博上不到半小時就空降熱搜第一。緊接著，各路平行空間愛好者和“磚家”們粉墨登場，所謂“知情人士”的爆料更是直接在熱搜屠榜。

一時間，恐慌的氣氛開始蔓延。有些無良商家借機造謠生事，兜售防輻射服或帳篷之類的商品，大發橫財。直到信使團舉辦新聞發布會，說這次行動是雙方在科研領域的常規合作，這才稍微壓制住輿論。

胖子抱著手機一邊翻一邊吐槽：“信使團也真是想起一出兒是一出兒。難道十五忘了江逸是怎麽算計我們東哥來著？還有那大使團指揮官，也不是什麽好餅！”

安東坐在旁邊沒搭話。

他現在終於明白信使團為什麽要隱瞞一部分事實真相了，因為真相有時候只會引起不必要的混亂和恐慌。而江肅和十五這種人早就把名譽和氣節拋到腦後，只要能達成更大的目標，民眾隨便怎麽罵都無所謂。

小太子作為知情人當然不會信網上的謠言，但他也有他的擔心。看見新聞後立刻驅車來到雅蘭小築，問安東：“這次搞這麽大陣仗，會不會把你拖下水？”

以前雙方都是暗中合作，失敗也就失敗了。但這次被公之於眾，已然不成功便成仁。我們東哥可是扭曲空間滯留紀錄最長的，這幫鱉孫別算計上我們！

安東說：“江肅確實想讓我參加實驗，但被十五擋了。十五只允許那邊用信使團的人，不許用普通公民做實驗。”

這一項“普通公民”就給安東加持了一層無法撼動的保護殼。如果用他，就代表它空間侵犯我方公民權，這事兒可就搞大了，即使是成鳳陽背後那股不把信使團放在眼裏的勢力，也不敢橫加幹涉。

胖子一拍大腿，“要不說關鍵時刻還得自己人！十五這事兒辦得漂亮。”

小太子更雞賊一點，“口說無憑，寫進協議了嗎？”

安東沒參與簽訂協議，但他了解十五。就算這廝在身為政客時無節操無下限，但他小心眼兒又記仇，能讓江肅如意的事他不給它攪和黃了就難受。再說，在這項實驗中，安東並非不可替代，信使團體質過硬的有得是。

小太子聽完安東的分析轉了轉眼睛，“但進入扭曲空間拼的是精神力，我記得信使甄選好像不講究這項指標。你不在這一年裏，我聽說信使團就沒人能啟動那套刑天戰甲。”

安東想了一下，“也不一定是精神力的事，也許是沒有原始激活設備的緣故。”

胖子陰下臉，“反正這回咱們再不能替他們賣命了。不管是誰，只要敢來要人，我就炸死他們！”

話音才落，門鈴就響了：“春天裏來百花香~~浪裏格浪裏格浪裏格浪~~”

安東：“這特麽誰換的騷鈴聲！”

小太子默默地看向遠方。

來人是初八。

今天他沒穿制服，進屋脫了外套就往沙發上大馬金刀的一坐，“安東，求你件事，教我怎麽鍛煉精神力。”

安東還未出聲，小太子先搶先道：“求人要有個求人的態度。再說，天下沒有白聽的課，想讓我們東哥言傳身教，你打算付多少學費啊？”

初八怒指：“你個奸商！”

小太子一副無賴樣，“奸不好瞎奸一般奸吧。”

初八是信使團執行組的金牌打手，論武力沒得說，但遇見小太子這種滾刀肉完全沒轍。憋了一會兒，橫眉立目地往茶幾上拍了張銀行卡，“只要能讓我提升精神力，這張卡裏的錢都給你！”

小太子猴兒精的，“哎呦真大方，那卡裏有多少啊？”

初八報了個數。

安東挑起眉毛，“信使團工資還挺高。”

初八傲然一笑，“還行吧。”

小太子從存儲球裏掏出個POS機來。

初八秒慌，“你怎麽還隨身帶POS機啊！”

小太子露出招牌金毛笑：“因為我是奸商呀~~”

初八撒謊了。他的卡裏根本沒有那麽多錢，事實上，脫了信使團的制服，他就是個標準的窮屌絲。但精神力是一定要提升的，如果安東不答應，他就……他就賴這兒不走了！

於是這一耗就耗到了晚飯點兒。

安東他們今天吃火鍋。在寒風凜凜的冬季，沒有什麽能比一頓火鍋更舒坦的了。

上腦，肥牛，羊羔肉，綠瑩瑩的新鮮蔬菜掛著水珠。花菇，木耳，脆豆腐，牛骨髓和腦花往鍋子裏一下，湯都白了。

被小太子叫來的衛陶還帶了一大塊新鮮羊肉，進屋後直接到廚房改刀，搞了一盆手切。

安東到臥室把沈迷在游戲中的秦關給薅了出來。秦關正吃雞吃得興起，急急忙忙地上桌就開始撈肉，撈了滿滿一碗想端回屋邊吃邊玩兩不耽誤，冷不防擡頭看見初八，嚇得他一蹦，“臥槽什麽鬼！”

安東就笑：“咱家新請回來的黑臉門神。”

初八的臉就更黑了。

秦關撓撓頭，看看安東和胖子，又看看小太子和衛陶，大家都一臉淡定的吃著。

這……不太好吧？

秦關是好孩子，以他的家教是沒有這種待客之道的。撂下筷子招呼初八，“沒吃呢吧？一起吃一口唄。”

初八有骨氣，“不用！”

但他的肚子沒骨氣：“咕嚕嚕~~”

安東踢了下胖子，“去再拿把椅子。”然後沖初八一擺頭，“過來一起吃吧，有什麽事吃完了再說。”

初八的骨氣也就到此為止了。實在是生理戰勝了心理，人要是餓了，鐵打的好漢也架不住涮火鍋啊！

桌上原本只擺著啤酒，初八起先還因為之前的事有點端著，一碗肉下去就開始放飛自我了，“白的有沒有？吃火鍋喝啤的不帶勁。”

男人們有酒話就多，兩杯牛二下肚，多大的心結都解開了，更別提之前只是逗哏罷了。

安東問了一句實驗怎麽樣了，初八就開啟吐槽模式。

“這精神力測試太扯淡！我們十三個信使，二十多個副官，只有四個人到A級！”

“老子體質這麽牛，那研究員就死活不讓老子進通道，說不能跟空間產生共鳴！MMP，老子恨不得一腳飛起，踹他到外太空飄一哈！”

小太子一聽他飆方言差點一口酒噴出去，“哎喲，以前不知道你是哪兒人，讓你跟我們一起吃清湯鍋真是委屈你了。要不小料裏再給你加點辣椒？”

初八大手一揮，“不用。”現在辣椒是小事，吐槽才是大事。初八雖然與安東接觸不多，但本能的對安東很親。這小子可是能跟他打平手的，對兄弟又仗義，值得交！

所以好多在信使團不敢說的話，在這兒可以隨便噴。

於是在初八的吐槽中，大家終於知道了真實的實驗進程。

總結：不太順利，主要問題就是精神力。

初八是真想跟安東請教，態度相當誠懇。但問題是，安東也不太清楚為什麽自己的精神力會這麽高，只記得E對左撇子和右腦神經元的描述，就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初八。

“所以要鍛煉左手？”初八直腸子，當即就開始用左手拿筷子，出了不少洋相。

雖然如此，這頓飯還是吃得很舒心的。初八覺得跟安東更親近了一點，在飯後小聲告訴他：“成鳳陽現在是信使團的顧問了。”

安東點點頭，“意料之中。”

這家夥是機會主義，哪兒有機會哪兒就有他。

初八又說：“江逸要參加下次實驗。”

“他？”這個消息倒是很稀奇，“他是參加科研組還是要進通道？”

初八說江逸要進通道。

安東皺起眉毛，“不對啊，上次……一年前他的精神力還是B級，現在到A了？”

初八楞頭楞腦的，“應該是吧，不到A的進去也沒用。而且聽說這還是他自己跟江肅爭取來的，因為他是它空間唯一能進入通道的人，別人都不行。”

安東奇道：“他們那邊的人不是可以進扭曲空間的嗎？”

初八就解釋：“開啟的扭曲空間誰都可以進，進去就是個死嘛。但那邊的林教授說未開啟的通道只有咱們能進，他們有禁制，進不得。”

“那江逸為什麽可以？”

初八一臉為難。這個問題林教授跟信使團的科學組解釋過，但太覆雜，他沒記住，“好像是因為江逸經歷過扭曲空間，什麽分子還是原子粒子重組之類的。就像西天取經，大難不死就成佛了。”

這時胖子洗完碗聽見後半句，“誰成佛了？”

一直貓在旁邊支棱著耳朵偷聽的小太子就說：“你，你就是一小彌勒佛！”

初八走後，全程偷聽的小太子立刻摁住安東，“江逸願意裝逼就讓他裝，你別摻和。”

安東很無語，“你哪只眼睛看出我要摻和了？”

“我兩只眼睛都看出來了！”小太子一屁股坐他旁邊，“剛才初八一說他要參加，你眼神就不對了，當我沒看見呢。”

安東哂笑，“我那是想到了一個可以提升精神力的方法。”

“什麽方法？”

“江逸能從B升到A，肯定是有裝備或藥品輔助。”安東才不信那套左撇子理論，這世上左撇子多了，也不是個個都牛叉。

小太子恍然大悟，繼而瞇起眼賊笑，“如果咱們搞到這些裝備或藥，倒手賣給信使團……”

安東直接否了，“這種不義之財別惦記。危急關頭，還是齊心合力吧。你看人家成鳳陽，都給信使團當顧問去了。”

小太子癟著嘴，“顧問了不起啊！”但倆眼珠子亂轉，不知道又琢磨什麽鬼主意去了。

當晚安東就給十五打了電話。十五聽到他的分析後很興奮，然後又大罵江肅藏私，有這種好東西不共享。

聽到這兒，安東說：“你別跟他硬剛，先迂回著探聽探聽，或許這種刺激精神力的方法是有副作用的，所以江肅才不說。”

十五就酸起來，“你真信任他。”

安東：“他不是我基哥嘛~”

“我還是你表哥呢！哦對了，我媽喊你周末過來吃飯。”

“好。”

“過來時順便給我帶兩條煙唄？”

“給錢。”

“先欠著，我給你寫欠條。”

安東：“我突然想起E說過一件事。”

十五以為是和精神力有關的，立刻問：“什麽事？”

“姓榮的沒有好東西！”

說完立刻掛電話，關機，完美。

胖子在廳裏叫：“東哥來打牌啊，三缺一就等你了！”

侃大山，吃火鍋，打麻將。這一天過的，正應了成鳳陽那句話：當我們吃喝玩樂時，危機已經悄然靠近。

安東心裏一揪，但轉瞬又放下了，反正有信使團呢。

與此同時，它空間的某個私人會館內，成鳳陽正微笑著接受坐在他對面的人的道謝：“我代表空間研究院感謝貴方的支持。”

成鳳陽謙虛道：“支持科研一直是我們的優良傳統。”視線一錯，落在旁邊一名青年身上，“這位就是林教授的得意門生吧？”

青年禮貌地欠了欠身，“您好，我是江逸。一年前才開始追隨林教授，學識淺薄，得意門生這四個字可不敢當。”

成鳳陽表現出適度的吃驚，“啊！你就是江逸，大使團指揮官的弟弟。”他註意到江逸眼底一閃而過的抵觸，“聽說你要參加下一次的實驗？”

“是的。”江逸微微挺直後背，“雖然我志在科研，但也想挑戰一下一線的工作。”

林教授立刻盛讚江逸是：“AMS有史以來最勇敢的學生。”並表示，能收到江逸是他的福氣，江逸未來必定會成為空間研究院的驕傲。

這通力捧聽得成鳳陽直起雞皮疙瘩，但看江逸的神色，似乎對這種誇獎已經習以為常。

之後又聊了片刻，臨結束前，林教授略有忐忑地叮囑成鳳陽，“我接受貴方資助的事，暫時不要讓信使團和大使團知道。我明白現在雙方正處在合作期，但有些數據在未成功前還是保密一點的好。”

“我懂。”成鳳陽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來處理，免得出現外行幹涉內行的情況。”

“對對對，不能讓外行幹涉內行。”林教授終於滿意地站起身，向成鳳陽伸出手。

成鳳陽隨之起身，卻在握住他的手之後微微向自己的方向一帶，“那些數據您可以對信使團和大使團保密，但得交給我。”

林教授一驚，“你、你要這個幹什麽？你們那邊又搞不懂。”

成鳳陽微微一笑，“懂不懂是我們的事，給不給是您的事。為了咱們日後的合作，我覺得您最好不要拒絕我方的要求。而且，我們現世界也幹涉不到您，不是嗎？”

林教授猶豫了一下，答應了。

江逸冷眼看著成鳳陽，目光中隱藏著鄙夷。

成鳳陽在心裏暗笑。別說，江逸的眼神乍一看跟安東還真像，但最大的區別就是，安東不屌誰的時候從不隱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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