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打算從今往後只販土豆？”小太子喪著臉，像只搞丟了肉骨頭的金毛，“二級任務了解一下，[尋找另一個空間裏的你]，只要送信就行。一封郵資2K，以你的能力輕輕松松一次送二十封。”

安東：“請叫我土豆王子。”

“我看你特麽是長了個土豆腦袋！”小太子一摔門走了。

衛陶把一份單據遞到安東眼前，“上次任務的結算。另外，你要的商鋪已經有眉目了。在蕭雲路，離咱們的麻辣燙不遠，周圍全是居民區，地下一層地上兩層。雖然不及大型超市的面積，但當個社區超市還是足夠的，這是租賃意向書。”

安東看了眼他推過來的文件，又推回去，“過客不是可以幫掮客打理資產嗎，這份產業我就全權委托給你了。但你要給我留十二個職位，全部都要理貨和導購之類的工作，不要收銀和進貨的。”

衛陶與安東已共事好幾個月，多少知道些他的過往，再加上胖子那個大嘴巴，經常抱怨馬戲團團長向安東要錢，所以衛陶稍一琢磨，就猜到安東要這些職位是打算全盤接收馬戲團舊人。

那現在的情況就很有點意思了。

“你不相信他們。”衛陶好奇地看著安東，“但你又要幫助他們。”

安東說：“我不相信他們是因為太了解他們了。”

但有些事，能做到的時候還是要做的。

馬戲團那幫人長期生活窘困，身上有許多江湖人的惡習，但畢竟他們給過他飯吃，所以他現在就把飯還給他們。好好吃這碗飯能吃一輩子，不好好吃的，他也不會留情面。

衛陶眼中流露出一絲讚許，“你還是很拎得清的，懂得什麽是力所能及。”

安東自嘲一笑，“但有時候我不太喜歡自己這個樣子。力所能及這個詞……在我看來也挺諷刺的。”

衛陶明白他意有所指，便寬慰道：“馬氪的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是嗎？我要真做得好，他就不會死。”

說完安東就走了。

衛陶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回到雅蘭小築的公寓，安東一進門就看見胖子和秦關正一臉嚴肅地擺弄著攤了一茶幾的槍械零件。

丫頭趿拉著拖鞋從廚房踢踏踢踏地走出來，“東哥回來啦，咱們晚上吃火鍋。”

自從馬氪去了以後，秦關和丫頭就搬了進來，而且秦關還解散了自己的小隊，死纏爛打的非要加入安東的隊伍，丫頭倒沒她表哥那麽死皮賴臉，但人家姑娘是行動派，直接拎著箱子就來了，誰說什麽都沒用。

這可把小太子氣壞了。秦關小隊雖然接的活兒級別不高，但人多啊，送一次信至少百十來封，不算往回倒賣的東西都是小二十萬的單程收入。丫頭就更別提了，一向只做四級任務，傭金十萬起。現在可好，全特麽跟著安東幹，安東還表示從今往後只倒騰土豆！

安東脫了風衣掛在衣帽架上，看見鞋櫃邊兩個收拾得整整齊齊的“郵差包”，就問胖子和秦關：“你們倆打算幹嘛去？”

胖子：“跑野。”

秦關：“給馬氪報仇！”

胖子：……

秦關：“呃，就……先跑野，然後再……東哥，你不想替馬氪報仇嗎？”

安東坐到他們對面的沙發上點了支煙，“想，問題是找誰報仇去？能殺的我都殺了，剩下的我幹不過他們，要不你們倆試試？”

除了成鳳陽和封塵，剩下就是大使團了。

安東想起上次楊小鋒說的話：覆仇，只會讓你更多的朋友被牽扯進來。

“今天我去見了廿四，還見到了信使團的指揮官十五。通過他們證實了上次楊小鋒的說法，所以現在的情況是，咱們不搭理他們，它空間也會在不久的將來自行滅亡。”

安東磕了磕煙灰，又說：“至於報仇這件事，我認慫，你們願意裝逼就自己去送死，到下面跟馬氪團聚之後告訴他，他老娘有安東那個慫貨照顧呢。至於你們倆，有什麽遺言和遺願也抓緊時間交代一下，但死胖子你們老羅家三代單傳這事兒我幫不上忙。”

至此，胖子和秦關就沒下文了。

倆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胖子突然“哇”一聲哭了出來，捶著胸口，“我不甘心啊東哥！好兄弟就這麽不明不白的被人弄死了，我不甘心啊！”

安東抄起靠墊就要砸他，但發現自己拿的是馬氪以前經常抱得那只，手就有點擡不起來了，轉而厲聲斥責胖子：“你一大老爺們一哭二鬧的有意思嗎？有這功夫號喪不如多倒騰幾趟土豆，替兄弟盡盡孝吧。”

這頓火鍋吃的不太盡興。

胖子的肥肉含水量太高，倆眼睛跟水龍頭似的就沒停過。但安東沒再訓他，因為他知道這廝是一直憋著呢，自馬氪葬禮後就蹲在廠子裏鼓搗新裝備，整整兩周早出晚歸。

所以想宣洩就讓他宣洩一下吧，就當胖子替他把他那份眼淚流了。

席間丫頭提出想到那邊去看店的要求。她說她的假身份還未暴露，有一個自己人在那邊，以後大家再幹什麽活兒都方便，而且她也不放心安東剛收的楊小鋒。

胖子擤了把鼻涕狠狠地說：“就那幫大使團的孫子一個都不能信！”

安東說：“楊小鋒幾年前就退了。”

胖子直著脖子吼：“那也不能信！”又斜著眼看安東，“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想什麽呢。楊小鋒那孫子從一開始就想抓咱們，還拿棍子往死裏揍我，難道你是因為看見他想起了咱們的鋒哥就混淆視聽？”

安東直接承認，“沒錯，看見他我就是想起了鋒哥，但只有兩次。也是通過他，我才發現這兩個空間裏的人雖然經歷不同，但本性變化不大。這個楊小鋒確實一上來就針對過咱們，但那次是受了E的委托，對他來講就是份活兒。人都要吃飯，咱們還不是在他們那邊到處打架偷東西？我看真正混淆的人是你。”

“行行行，你有理！我特麽說不過你！”胖子氣得猛塞了一碗羊肉片。

安東沒告訴他們，他用楊小鋒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他是共勉學社的。

這件事他跟廿四和十五提了，廿四也認為楊小鋒的身份確實是有利的，畢竟天瀛會這次吃了大虧，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天瀛會要尋仇不敢動大使團少不得拿掮客們開刀，所以安東賣土豆和雇傭楊小鋒是一個道理——先保命，要低調，敵人的敵人暫時可以當朋友。

秦關幫丫頭從鍋裏撈出一些藕片，“對了東哥，這次你見信使團的人，他們說沒說ER807什麽時候能有？”

一提起這個安東就煩，“只說快了，沒有確切時間，而且十五還讓我給E去送一封信，說是有些問題需要請教。”

秦關一楞，“你跟他們的活兒不是結束了嗎？”

安東黑著臉，“十五說這算售後服務。”

胖子一拍桌子，“你瞧瞧我說什麽來著？這幫孫子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這邊有廿四，那邊有廿四，這邊的指揮官，那邊的指揮官，全特麽一個揍性！”

秦關重重地咳嗽一聲，“講道理，我和那個秦關可是不一樣滴。”

安東看著胖子像看一個白癡，“你忘了那邊的你可也是大使團的。”

胖子的臉刷一下就變了。

丫頭悠然地吃著藕：“果然智商是硬傷啊。”

胖子雖然容易沖動又時不常的智商欠費，但他對兄弟的感情非常真。所以當安東準備過去找E時，他說什麽都要跟著去。

“你去能幹嘛？我有李瓚的身份可用，你又沒有，辛亭島你能進得去嗎？”

胖子國跟寶似的整個人抱住安東一條腿，“我有裝備，我給你當外圍火力支援。”

安東抖著腿甩了半天也沒甩掉他，丫頭就勸：“算了，讓他跟著去吧，我和他一起在外圍。”

其實安東何嘗不是擔心胖子。最原始的三人小分隊已經走了一個，他不希望胖子再遇見一丁點危險，“那說好了，你不許沖動，丫頭讓你幹嘛就幹嘛。”

胖子連忙發誓說一定聽丫頭指揮，安東這才妥協，但讓他裝了不少LBB系列的小玩意，還叮囑他只要遇見危險，可以不計後果隨便扔。

現在胖子已經開發到了LBB-11，另外還有兩款MK超遠程狙擊步槍。這個MK系列就是他為了紀念馬氪，聯手廠子裏的槍械專家一起研發的。

如今信使團“地鐵站——黑市小店”的通道已經完全交給安東使用。安全方便又能很好的掩人耳目，只不過看店那個滿臉褶子的老頭總是陰陽怪氣的，叼個破煙鬥弄得滿屋都是煙，要成仙似的。

因為胖子沒有指環不能搭乘管線快車，安東在小店就與他和丫頭分開了。丫頭前期經常外出踩點兒，雖然沒進過辛亭島，但很清楚方位。

安東按照上周與楊小鋒約定的時間來到西山黑市，老遠就看到他等在門口，背影筆直挺拔。

見面後，安東提出先讓他帶他進辛亭島見E。一開始楊小鋒是拒絕的，但在安東轉給他一大筆通用點後，就答應了。

坐上管線快車，安東問他：“你姑娘呢？”

“上學去了。”

安東塞給他一大包雜拌糖果，“送你家姑娘的。”

楊小鋒說謝謝，然後全程沈默。但安東看出他憋著話呢，就趁車廂裏沒什麽人的時候說：“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楊小鋒驚慌地看了他一眼，吭哧半天才說：“你們那邊的我，還好嗎？”

安東：“不怎麽好。”

楊小鋒有點急，“是不是做掮客被抓了？信使團還是大使團？”

安東一笑：“我們鋒哥雖然是掮客，但盜亦有道，在圈子裏特別受尊重。而且我猜，在他因傷病退後，也是替信使團跑外圍臥底掮客圈。我說他不怎麽好是指他身體情況不太好。”

楊小鋒長長地出了口氣，然後就去摸兜，掏出個已經磨損嚴重的大使團藥盒，“我這裏還有一些以前節省下來的藥，你幫我帶給他可以嗎？”

安東接過來打開藥盒，看著裏面只有可憐巴巴的一點存貨，不由笑了起來，然後用白袍土豪的架勢拿出他的存儲球，嘩啦啦把楊小鋒的藥盒補滿又還給他。

楊小鋒羞得滿臉通紅。

安東拍著他肩膀，“以後需要什麽就找我，我是你老板，一定會對你負責的。你只要好好幫我經管店鋪，萬一有個什麽天瀛會之類的來找麻煩，我可就靠你了。”

楊小鋒當場拍胸脯，“這個你放心，黑市上我有兄弟，天瀛會也輕易不敢惹我們共勉學社。”

安東笑著點頭，“好，有你我就放心了。”

果然是有錢能使鬼推磨，拿別人當傻逼一樣使喚也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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