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這次回去直接被小太子勒令在家休息，一周內不許跑活兒。

期間衛陶來了公寓一次，代表老哥哥們對他的“無私饋贈”表示感謝，順便罰了他一周薪資作為這次擅自行動的警告。

“所以你就是來罰錢的吧？”

衛陶說呵呵。

丫頭和秦關來給他檢查身體，拿各種儀器照他，還塞給他一堆藥片親眼盯著他吃光。秦關每天都給他煲湯，老母雞啊豬蹄什麽的，直到第五天他燒了一鍋鯽魚湯，就被安東堵在墻角一頓胖揍。

“你特麽要給我下奶啊！”

秦關抱著頭，“不是不是，鯽魚湯有豐富的蛋白質，能強身健體。”

胖子和馬氪在廳裏支桌子，招呼他們倆，“來打牌啊，趕緊的！”

現在馬氪已經搬到雅蘭小築與安東和胖子同住。公寓只有兩間臥室，好在馬氪也不講究，在廳裏搭個行軍床就完事。他人勤快，把部隊裏整潔幹凈的好作風帶進公寓，每天把這個“小家”收拾的纖塵不染，一周擦一次玻璃也是沒誰了。

秦關羨慕的不行，他自己的隊伍就沒有這種居家小能手。

“幹脆我加入你們隊吧。”秦關上桌碼牌，“我可以每天給大家做藥膳。”

胖子瞇起眼，“你是惦記我們家吃的吧？”

現在安東小隊是出了名的夥食好。奇異果，安格斯牛排隨便造，據說下次安東打算跟信使團要龍蝦和帝王蟹，還不是波龍那種大路貨，是深海的！

秦關白了他一眼，“什麽叫惦記你們家吃的，我只是覺得有點惋惜，就你們仨的廚藝簡直是暴殄天物。不瞞你們說，咱們過客廚藝第一是衛先生，第二就是我。以前我們家過年全是我掌勺，七大姑八大姨就沒有不誇的。”

胖子冷笑，“是啊，不誇你誰幹活啊？”

安東已經碼好了牌，點上支煙問秦關，“你們家過年這麽熱鬧呢？”

秦關一拍胸脯，“那當然，我們老秦家可是大家族。小字輩裏我老大，以前過年的時候帶一幫弟弟妹妹滿城的玩，打車都得打三輛。”

安東挑眉，“以前？”

秦關神色一黯，“嗯，後來我被抓進去做實驗，逃出來又幹了掮客，家裏就不怎麽跟我聯系了。我爸我媽……唉，不提了，來來來擲骰子！誰東風啊？”

秦關以前是醫學院高材生，不知道是被信使團嚇著了還是中間出了什麽變故，在安東看來，按兩個空間相對的規律他應該當信使團的醫療官才對，就像那邊的秦關，作為小字輩的老大先混出個模樣，然後再拉扯關照弟弟妹妹。

不得不說，老秦家的基因確實不錯，那邊不僅出了個大使團醫療官，還有個內勤小妹妹。

牌到北風圈，安東狀似不經意地問：“你是不是有個表妹叫陳早櫻？”

“你怎麽知道的？”秦關打出一張二筒被胖子碰走了。

“我遇見過那邊的陳早櫻，現在已經是大使團內勤了。”安東吃了馬氪一張八條，“你表妹是不是也進信使團了？”

“不能夠！”秦關一臉嫌棄，“小櫻是他們家天之驕女，舅舅舅媽恨不得天天把她供腦袋上，能舍得她加入信使團嗎？再說，因為我和丫頭幹了掮客，她也不能進，政審都過不了。”

“你和丫頭？”

“對啊，丫頭是小櫻親姐，她沒跟你說過嗎？”

胖子八成是想起了丫頭的菜刀，渾身一抖，“我靠，有這種親姐也夠倒黴催的。”

秦關把要打的七筒砰的往桌上一拍，“胡說八道什麽呢？我們丫頭好著呢，要不是小櫻心眼多會來事兒，我舅也不可能這麽偏心。”

“胡了！”胖子抓過他的七筒，一推牌，“清一色！給錢給錢！”

馬氪和秦關頓時哀嚎。

安東慢悠悠伸手從胖子面前拿走那張七筒，“截個胡。”

胖子抻脖兒一看，急了，“你特麽就一小屁……呃，我錯了，您胡，您來著。”

安東轉回視線，在馬氪和秦關的感謝聲中收了幾張散鈔。

碼牌時，秦關好奇，“你怎麽突然想起問我表妹的事了？”

安東想了想，說：“因為我在那邊遇見了好幾個……故人。某些人的人生軌跡完全一樣，有些是看起來似乎差不多，但有的就完全不同。”不同到以“生死”為界。

聽了他的話三人都停下碼牌的動作，若有所思。

胖子從茶幾上抓來一包薯片，“如果那邊真的還有一個我，我希望他能跟我不一樣。”

馬氪：“希望他比你瘦？”

“你特麽……”

“我希望，”秦關說，“我希望另一個我能比我有出息，不讓父母失望。”

安東一笑，“放心，那邊的你屌得很，動不動就要把人關起來。哎，這麽一說你們這名字起的很準啊，秦關，專門關別人的。”

“那你呢？”馬氪看著安東，“你希望另一個你是什麽樣的？”

安東本來想裝個逼說另一個自己能有他一半帥一半能打就行，但話到嘴邊猶豫了一下，就變成了：“我希望他能好好活著。”

他們的北風圈沒能打完，因為廿四把安東叫走了。

黑色大越野載著安東一路向西，翻了山，過了水庫，來到一處幽靜的山谷。

安東都不知道京城近郊還有這種地方，但回想在山路岔道口上架起的禁行標志，估計這裏是官方禁區，就是不知道幹嘛的。

小山谷環境優美，空氣好，溫度也比城裏至少低了三四度。谷地呈橢圓形，中間是草坪、林蔭路和一個小池塘，四周建有一棟棟二層小別墅。

廿四坐在一棵大棗樹下的長椅上等他，看見安東就放下手裏的文件夾，“聽小太子說你私自跑任務去了，回來之後身體狀況不太好，現在恢覆的怎麽樣？”

安東：“特別綠。”

廿四點點頭，“你在那邊的經歷我大體都知道了，說點我不知道的吧。”

安東就把E建議他合成ER807的事給說了。

廿四有點驚訝，“你和他倒是處得不錯。在我們的調查中，E並不是很好接觸的人，戒備心很強，又行事無章，所以我們對他的資料掌握得很少，如果你能順便……”

“不能。”安東點了支大蘇，“一個活兒就是一個活兒，不帶買一送一的。”

廿四被當面撅了也沒生氣，轉而問起他在楣山的經歷，受的傷嚴不嚴重，是否需要信使團安排做個全面檢查。

安東就想起了E，“大使團的醫療中心在我眼裏都是個小門診部。”

“……好吧。鑒於委托給你的任務的危險系數，我可以給你提供一些裝備。”

“我有胖子。”

廿四無奈地攤開手，“為什麽這麽大敵意？”

安東盯住他，“因為我懷疑你們故意給鋒哥用藥，讓他病情惡化。”

這世上哪兒有那麽多巧合？自從相識，楊小鋒就病病歪歪的，四年了屁事沒有，怎麽前腳他剛接了給江逸找藥的活兒，緊接著楊小鋒就不行了呢？

安東不說並不代表他不琢磨。

大使團和信使團幾乎是同樣的一群人，大使團那幫孫子能做出故意夾帶存儲球栽贓嫁禍的勾當，信使團這群又能強到哪兒去？

安東可不管什麽大格局的角力和鬥爭，那與他無關。但現在用著他，還想動他的兄弟來威脅他，門都沒有！

“事情不是這樣的。”

“少廢話，你們把鋒哥治好了，我就給你們找藥。”

廿四淡淡一笑，“看來你對我的信任度很低。”

“零。”

“好。”廿四站起身，“那你自己去問楊小鋒吧。”

安東皺起眉毛，“鋒哥在這兒？”

廿四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棟小別墅，“今天約你來這裏也是楊小鋒的建議。他猜到你會有疑慮，所以作為備選方案，他會自己跟你解釋。”

“備選？那我今天要是不問他還不見我了？”

廿四嘆了口氣拍拍安東肩膀，“去看看他你就明白了。”

一周不到的時間，楊小鋒明顯的衰弱了。

安東沒有去掀他的口罩，空氣裏腐肉的臭味已經說明了一切。

楊小鋒告訴安東他被召回協助處理春陽西裏事件時受到了輻射，都怪他忘了自己已不是曾經的信使團哨兵。他說那會兒待解決的事情太多，說信使團現在青黃不接，好多新手不頂用。他說他想給受災的群眾家屬盡一份力，他要守護這群已經失去親人的人，讓他們不要在情緒激動下誤入危險區域。

安東坐在椅子上聽著，一直嗯嗯嗯。

楊小鋒從被子裏伸出手摸了摸他胳膊，那上面有一條在楣山挨打的淤青，“疼不疼？”

安東說：“還好。”

護士來給楊小鋒換藥，安東就出去了，站在外面草坪上抽了兩支煙，然後去找廿四要了一堆東西。

晚上回到公寓，信廿四已經把他要的全送來了，胖子和秦關正蹲在廳裏盤點。

“澳龍，松茸，幹貝，芝士，茶葉，茅臺……”胖子樂得眼都花了。

“馬氪回來了嗎？”安東走之前讓馬氪用信使團的通道溜達一趟，去找何家華打聽那邊的動態。

“回來了，洗澡呢。”

安東直接推門進衛生間，“白斬雞怎麽說？”

馬氪渾身泡泡一臉懵，“他原話‘一切盡在掌握’。咱下次能敲門嗎？”

安東探著鼻子嗅了嗅，“不許再用我沐浴露！”

馬氪垂下頭，“哦，好的。”

安東往洗漱臺上扔了一大包藥片，“MAX修覆，吃完了再跟我要。”

“謝謝東哥！”

客廳裏，胖子正在跟秦關爭論龍蝦是生吃還是芝士焗，見安東出來了就叫：“東哥你這是要開餐館啊？給老哥哥們送完還剩這麽多呢。”

安東激活存儲球開始往裏猛塞。胖子和秦關的腦袋跟著他的動作看過來，看過去，“不是，東哥你不打算留點咱們開葷啊？”

安東拎了只澳龍扔在胖子臉上，胖子滿地滾，“臥槽臥槽，紮死我了！”抓哪兒都是刺，那龍蝦還受了驚嚇，瘋狂拿尾巴扇他臉。

秦關差點笑抽過去。

安東把存儲球裝滿後，坐到沙發上抽煙，“鋒哥時間不多了，咱們的活兒得抓緊。小坑貨需要的原料有幾樣能買得到的，都貴，咱們需要錢。另外幾樣買不到的，就得去偷或者搶，你願意幹就跟著我幹，不願意就回廠子去。”

胖子扔開澳龍，“我這人惜命，為了錢，不幹，但為了鋒哥，我幹。”

安東：“你跟楊小鋒又不熟，不用假熱血。”

胖子瞪起豆子眼，“什麽叫假熱血啊！鋒哥在圈裏聲望高並不是因為他手裏路線多，而是因為他維護了圈內公約，要是沒有他，咱們圈子早亂了。知道成鳳陽吧？馬氪他們跑野弄的子夢花，基本全是他收購，現在pub裏那些小崽兒最流行嗑的‘逍遙仙’就是成鳳陽幹的。要不是有鋒哥約束，鬼知道成鳳陽還能幹出什麽來！”

秦關是成鳳陽腦殘粉，聽了面色一寒，“成先生才不會幹這種事。”

胖子懶得理他，“你知道個屁！”繼續嚴肅地對安東說：“我敬佩鋒哥人品，要說為他肝腦塗地肯定是假的，但能為鋒哥的事盡盡力我羅古說到做到。”

馬氪圍了條浴巾跑出來，“還有我還有我！”

安東掐滅香煙，“好，明天六點，準時出發。”

胖子：“這麽早？”

“先到衛陶那蹭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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