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婉:校醫院晚上沒有人。

連心:那就去醫院啊！你身上起什麽東西了?

郭婉:我覺得，應該是，大概是，紅疙瘩?

連心:……應該?大概?

連心:這都要猜嘛？！你趕緊去醫院啊！

連心:再不去我就在群裏艾特全體同學啦！

郭婉:住手！我這就去！

為了防止在全班面前社死，郭婉搪塞過邵琳和石柳之後，老老實實地給家裏打了電話，被家人帶去了醫院，還在醫院門口拍了一張照片給連心發過去，生怕發晚了會被全班同學勸去看病:怎麽說呢，長疙瘩的位置其實挺尷尬的，不好意思給人看啊！

已經睡著的連心:呼……好像剛才手機震動了一下?不管了，繼續睡，呼……

同樣睡著的本獸連心:剛才手機好像閃了一下?算了，不管了，本人不動我不動。

第二天，早起洗漱完畢，連心舉著手機坐到餐桌前刷朋友圈，看到郭婉昨天給她發的照片後，趕緊回覆了一條信息。下一秒，她就接到了已經回家養病的郭婉的電話:“我再也不熬夜出去旅游了，太遭罪了！”

“熬夜旅游?你現在還是高三，還沒放假，為什麽要熬夜旅游?”說完這句話，連心打開電視機，放下遙控器的時候突然頓了頓:奇怪，我怎麽覺得這說話的口氣熟悉得有點不像我?等等，熬夜旅游?我聽過熬夜上網玩游戲，熬夜寫作業，熬夜旅游是什麽?大晚上地能去哪兒旅游?

郭婉聽到連心的話，差點條件反射地立正站好，直到背後一陣刺痛傳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病號，對面說話的也不是教導主任。放下手機打開免提，郭婉換了個姿勢繼續趴在沙發上:“……咳，小聲一點，我跟老媽說的是我在熬夜學習。對了，你剛才說話的口氣跟教導主任似的……”

教導主任?連心恍然大悟:那就是有點像喬洱了唄！

連媽連爸已經上班去了，連心把手機擱在飯桌上，把電視機的聲音調小，一邊吃早飯一邊跟郭婉嘮嗑，總算搞明白了她之前說的熬夜旅游是什麽意思。

原來，前段時間郭婉覺得學習學得太累了，想放松一下。但高三學習任務重，隨便請一天假，覆習進度可能就跟不上了，事後補習又總覺得差點什麽。於是，她冒出了一個自認為非常天才的想法，那就是晚自習不上，下午放學之後，帶著作業上飛機寫。

至於飛機是幹嘛的，當然是坐著出去旅游的啦！下午六點半出發，早上五點半回來……

“等等等等！”連心擡起一只手，想到這不是視頻聊天，對方根本看不見，又把手放下了:“晚上有什麽可逛的?而且，你居然能在飛機上寫作業?我在飛機上看宣傳手冊都覺得暈。”當時去旅游的時候買的票位置不好，她坐下之後很不舒服，又很無聊，想睡覺還睡不著，渾身難受，比暈車的時候坐大巴車還難受。

“我不知道啊，我在飛機上從來都不暈的，可能是坐習慣了？也可能，因為商務艙的座椅坐起來舒服一點?要說晚上有什麽可逛的……青鳥市沒啥夜生活又不代表別的地方沒有夜生活啊！這幾天我去廣市下館子吃得都快胖起來了，還有山城，如果不是吃得痔瘡快犯了，我是真的不想離開那個地方。”郭婉咂咂嘴:如果不是有晚上美好的生活撐著，她是一點也撐不下去了，早上學晚上學，孩子真的快要學傻了。

“那你有什麽好吃的推薦嗎？可以網購的那種。”連心打開了備忘錄，準備豐富一下自己的購物車。

郭婉又咂了咂嘴:“呃……不記得了。”那時候都是現買現吃，誰還記得去問店家在網上有沒有同款賣啊？光排隊這件事就把她的精力耗得差不多了。

連心關掉備忘錄，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唉，要你何用，連個美食種草清單都不能給我。”

郭婉:“……請給病號基本的關愛，不要打擊病號脆弱的心靈。大不了我把地址和定位發給你，你下次自己去！”

“行唄……對了，你每天晚上都跑出去旅游，居然沒有被父母發現?我晚上起來去個洗手間都能把他們吵醒被訓一頓呢。”連心覺得不被發現是不太可能的，畢竟郭婉再年輕也架不住連軸轉，在精神不振的情況下，不可能一點岔子都不出。更別提她去旅游的地方都不近，出門肯定需要家裏的車，還有司機，再遠一點還得訂票。

別的不說，大晚上開車出去的動靜就不可能小吧？

“當然不是，只不過他們出差了，所以我就在家稱王稱……嘶，疼，真是太疼了。”郭婉趴在床上，疼得不敢動彈。

本獸郭婉在旁邊乖巧地趴著看書，聽到本人哼哼，扭過頭來看了一眼。

熬夜旅游的想法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呢？大概是在看到連心發的朋友圈的時候吧。作為一個高三學生，郭婉每天從早學到晚，周末除了上課就是補習。本來，她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有啥問題，直到她得知，連心快放寒假了。

寒假！如果是去年，她也該放寒假了，然而今年，高三學生沒有長假，因為來年就要高考了。而在世人眼裏，似乎在高考之前這段時間裏，除了學習之外，做什麽都是不對的。

“我覺得放假之後馬上就會過年，那段時間肯定會被浪費在走親戚上，所以，我決定旅游，熬夜旅游，然後在路上和早自習上補覺。”因為舍得在路費上花錢，這麽個離譜的想法居然實現了，還一直都沒有翻車。

郭婉覺得自己這樣的安排非常機智，可以說她充分地利用到了每一分鐘的時間。如果不是因為勞累過度，身上長了皰疹的話，她本來還打算等放假之前發朋友圈宣揚一下自己的“豐功偉績”，順便繼續往更遠的地方跑呢。當然，發朋友圈之前，她會記得把父母和長輩給屏蔽一下。

“這不是優秀，這是秀啊！”連心拿起桌上的酸奶，隨手凍了一下:“你這一天能睡幾個小時？”就算是當代青少年也不用這麽瘋狂吧？高三的學習壓力不是已經很大了嗎？

“反正我是學夠了。”郭婉慢慢地調整了一下姿勢。

“你這麽胡鬧，就沒有人管你嗎？”連心覺得，旅游又不是離家出走，沒道理那麽長時間都沒有被人發現吧？

“沒有啊，家裏負責打掃衛生的保姆晚上都會離開，保安在外圍溜達，不管是晚上離開還是早上回來，我都不會跟他們碰上。廚師啦家教啦，他們都是看錢辦事，有多少錢幹多少活，誰會閑著沒事幹管我去哪裏？”郭婉換了只手撐住下巴:“我本來也不願意被不熟悉的人管好吧?那些被說幾句體貼話就感動到掏心掏肺的傻子只存在在電視劇裏好吧，那麽單純又有錢的傻子哪能活到大結局，嘿！”

社會上有那種什麽都不圖只是單純對你好的人嗎？這個問題如果讓郭婉回答，那她的答案是，有，一定要舉例子的話，連心，石柳，還有邵琳必須是。至於其他人，她半信半疑，如果有家人之外的人想跟她談心，她的第一反應不是感動，而是這個人有所圖謀，而且所圖不小。

不要怪郭婉多想，實在是富在深山有遠親，人只要有錢了，什麽奇奇怪怪的人都會湊過來。之前網上流行丫頭文學的時候，甚至有侍應生端著酒杯跟她講土味情話。

就，可能他們以為土味情話不需要看臉吧，反正郭婉是真的被油膩到了，當天晚上差點吃不下飯。

“啊？都不管?”

“是啊，只要我說不耽誤學習，並且提前支付加班費，司機也不會抱怨什麽，哈……”郭婉打了個哈欠，慢慢地從沙發上支起身子，戴上一次性手套，從桌上捏了一片原味薯片塞進嘴裏，打算吃完之後再換一個姿勢:畢竟我給的加班費是真的多。

連心吃掉最後一口油條，放下筷子拿起手機:“還是太亂來了……所以你現在還不好好休息？連軸轉，還是學習旅游日夜連軸轉，你真的是太胡鬧了。”

“你的口氣也真的是太像教導主任了，而且剛才越來越像了。”

連心:“……所以你去不去?”

“饒了我吧，我現在已經躺了一晚上加一個早上了，還是只能趴不能躺那種，都無聊死了。”郭婉摘下一次性手套，看著漏到手指上的零食渣，認命地弓著腰爬起來去洗手:“而且我現在很疼，身上一直在疼，跟針紮一樣，不塗藥的時候一晚上都睡不著，塗了藥之後也睡不夠六小時。”

皰疹跟濕疹不一樣，它是一種毒素，只要不吃藥控制，就會不停地往外冒，前面好了後面冒，看起來好了，但照舊疼。

“醫生說，像我這樣的學生，一個星期就能好。但只是一個星期，我也覺得糟透了！”

“至少你發現這是皰疹了，而不是把它當成紅疙瘩。”連心對皰疹了解得不是很多，但至少她知道，紅黴素軟膏對皰疹是沒有用的，郭婉要是一直拖下去，後果肯定會變得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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