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時間和精力考慮自己緊不緊張?這句話於茹之前也已經說過了，所以真的沒有一點幹貨嗎？”郭婉扯起連心的校服袖子晃了晃:憑咱倆的關系，你可不要騙我啊！

“真的沒有了。”連心攤開手:華夏人不騙華夏人。

連心覺得自己只是提前一年參加了高考而已，有於茹做對比，她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麽厲害，畢竟自己考的分數只是超過了一本線，有些特別知名的學校是去不了的。

“所以在你眼裏，什麽樣的人算厲害?”郭婉有些好奇。

連心沈吟了一下:“呃……謝耳朵?”能脫口而出的學霸大概就是他了。

“你這標準是不是太高了一點？”

“反正這個標準不是給我自己設定的，所以無所謂啦！”連心嘿嘿一笑:仰望星空，管它天空有多高呢！

又上了一節課，課間操時間到了。連心原本準備跟著其他人一起下樓去做操，卻和於茹一起被梁老師喊到了辦公室裏:“有人要采訪你們，你們準備一下。”

“老師，我們需要說什麽？”連心和於茹面面相覷:“感覺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講的啊。”之前在教室裏憋了半天，也沒有對大家說出個所以然。不是不想，而是真的不知道有什麽好說的。

“你們可以看看稿子。”梁老師從抽屜裏翻出一本書遞給兩人:“根據自己的情況適當做一下修改，能記住幾條是幾條。”

狀元自傳?連心看著那熟悉的封面楞了一下。為什麽說熟悉呢？因為這樣的書，老媽在初中的時候給她買過一整套，被她當做敘述文日常小說看完了，之後就不知道被丟到哪裏去了。學著做?算了吧，通篇讀下來，總結一下不過三句話:我不比普通人聰明太多，我很努力，我也很辛苦。

“老師，這……是不是不太好?”於茹以前也有代表班級或者學校發言的時候，但接受采訪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知道采訪的發言稿居然是可以這樣造假的。

梁老師笑了笑:“你們要是想自己說也行，沒有關系，反正到最後采訪的內容都會被潤色一下，經過審核之後才會發表。憑那些記者的性子，沒有煽情也會給你編出煽情的部分來。”如果只是枯燥的平鋪直述，那采訪內容就算是發表出去大概也是不會有人看的。

“可這不是騙人嗎？”

“只是選擇性地說實話而已。”班主任從門外走進來，推給兩人一人一瓶礦泉水:“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擅長學習，擅長考試，但是這話肯定不能當著別人的面說。你總不能跟別人說，我會被保送，或者我提前一年考上一本是因為我本來學習就好，然後這一次又沒有發揮失常。”

“雖然這是實話，但有很多人不愛聽這樣的實話。他們想聽的是一個不比他們厲害太多的人，通過比他們更加努力且比較容易做到的努力，得到了他們平時得不到但是非常想得到的結果。”不是說學習好的學生就不辛苦了，但這些學生本身可能並不覺得自己辛苦。

連心和於茹對視了一下，感覺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有聽懂:“老師，這樣的人應該不多吧？”至少，感覺身邊的人都不是那樣的人啊？而且……“有時候我也這麽想過哎。”人要有夢想，但鹹魚一下也不犯法啦。

“想想沒事，主要是有些人，只要手持鍵盤……算了，反正說話留三分，不管懂不懂，先記住。”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班主任也不打算就這個現實問題說太多:“總而言之，你們可以隨便說，只要別說得太過火就好。反正記者會自己看著辦的。更何況，今天來采訪的記者當中有咱們學校以前畢業的學生，他們應當不會太過分的。”

連心、於茹:好吧……

幾分鐘後……

“兩個學妹，你們好啊！”身穿白色小馬甲的女記者坐到連心跟於茹對面，跟兩人打了個招呼:“我是青鳥日報的記者，叫華思怡。這一位是我的攝像師兼助手馬陸，負責給咱們錄像。”

站在後面扛著攝像機的攝像師馬陸微微點頭，出於穩定畫面考慮沒有揮手。兩人的本獸手裏舉著迷你攝像機，開始對室內拍照，采集背景資料。

“你好。”

“你好。”

連心和於茹依次跟記者打了個招呼，至於他們的本獸，因為不想被采訪，便躲到桌子後面一起玩去了，完全不想被攝像機拍到。

連心一開始還有點緊張，後來在華記者的引導下，終於慢慢放開。三個人就學習的事情暢所欲言，班主任在旁邊偶爾插幾句話，內容無非就是“她們平時學習非常刻苦”之類的話，認真地扮演工具人的角色，並在鏡頭前時刻註意自己的形象。

“好了，基本上問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咱們隨便聊聊。”華思怡關掉話筒電源，放下手裏的本子，悄悄給馬陸使了個眼色:“對了，之前就想問了，於學妹，你當初為什麽選擇的是政法大學的保送啊？還有連學妹，你想報考什麽學校啊?有喜歡的專業嗎？”

馬陸會意，開始慢悠悠地收拾其他東西，磨磨蹭蹭地，就是不把攝像機關閉。兩個本獸舉著相機跑回來，被兩人收了回去。

面對記者的疑問，於茹不假思索地回答:“因為父母建議去那所學校。”

華思怡:“……哦，真是很常見的情況呢。”然而這個回答沒有什麽爆點啊！“那連學妹呢？”

連心搖搖頭:“不知道，我還沒有想好。”

“哦？那你現在選的是什麽職業技能?”華思怡坐直身子:不知道好啊！不知道我就有發揮的餘地了！開局一句話，全文盡情編。

“我的職業技能嗎?律師。”話音剛落，坐在桌子後面跟本獸於茹一起玩花繩的本獸連心就變成了跟連心一般高的樣子，還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

連心迅速回過頭去:什麽動靜?奇怪了，總覺得好像要發生什麽事情似的。

“律師啊，你是跟自己有仇吧，選這麽個技能。我跟你說，考試之前你絕對會累死的，人家的考前突擊是熬夜直到宿舍樓熄燈，而學法的那些，考前突擊對他們來說就是，只要有一盞燈是亮著的，哪怕是站著，也要繼續背！”華思怡沒有註意到那一聲悶響，托著下巴嘆了口氣。

“就算你學出個頭來又怎樣?誰會找你一個新手幫忙打官司啊！單打獨鬥很辛苦，加入事務所好一點，但又容易碰到白癡上司……說真的，我不介意那些混蛋屍位素餐，比如我的上司，但是在大事上，他們能不能閉嘴不做決定啊？還不如一群狒狒，整天除了吃就是睡，很少給別人惹麻煩……呸呸呸，我是說，他們……反正，哎呀！”

連心:“……”看來上班族的壓力的確很大啊，這個學姐都當著別人的面開始吐槽領導了。等等，這可能是小心心的鍋。

本獸連心捂著腦袋眼淚汪汪:疼疼疼！沒有人在看我吧？好疼啊！

面對這種情況，馬陸楞了一下，隨即迅速關閉攝像機扣下電池:不管發生了什麽情況，現在最重要的是，接下來的內容不能再錄了。萬一視頻在剪輯之前被別人拿到，那可就變成把柄了啊！

還沒說完就覺得哪裏不對的華思怡:怎麽回事？我為什麽會把心裏話說出來?

室內突然安靜下來，於茹默默地轉頭看向側面的墻壁，連心悄悄轉頭看向身後的桌子:莫非……

“呃……不好意思，失態了。”華思怡吐了口氣，擡起雙手使勁搓了搓臉:“我剛才的意思其實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在不自覺地說實話……啊不是！”使勁捂住嘴巴，華思怡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為什麽今天突然管不住嘴了？一定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自己沒有發現。

華思怡看向面前的兩個學妹，連心和於茹默默回視。等華思怡把視線轉移到其他地方之後，連心抱著凳子往後挪了挪，右手背到背後，從抽屜下方伸過去，摸索著自家本獸的位置:趕緊給我回來啊！

坑爹的，為什麽把處於職業技能狀態的本獸收起來需要肢體接觸才能生效啊！再不把小心心收回去，這裏的氣氛就要尷尬到讓人窒息了。

“咳咳，看來我今天狀態不好。”華思怡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人在搗鬼，但眼前的兩位老師明顯是不會那麽做的，自己的搭檔也沒有理由那麽做，屋裏剩下的兩個學妹技能看起來又比較常見，應該不會產生這種類似吐真劑的效果吧?

職業技能畫風有點混搭的連心:奇怪了，為什麽鼻子有點癢，是誰在念叨我嗎？

擔心自己再說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話，華思怡又聊了幾句就告辭離開，準備回去好好琢磨一下這次的稿子該怎麽寫。雖然她能把話及時圓回來，但是不受控制說出實話的感覺有點糟糕，她實在是有點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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