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萌萌熟練地把野菜從花盆裏薅出來，抖幹凈土，裝進塑料袋裏，準備等下午放學的時候帶回家:“大花盆太沈了，我拿不動。”塑料花盆倒是輕巧，可惜不夠結實。

“我選了標槍。”接下來這句話回答的是陶緹雅之前的問題。

時間有時候過得很慢，有時候卻過得很快，在連心花掉剩下的二十塊錢從超市裏抱回來幾包打折零食之後沒多久，春季運動會就開始了。當然，把購物袋拿回家的時候，老媽那關也是要過的。

“什麽時候買的東西？哪來的錢？”

“沒花錢，中的。”白賺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中獎吧？

連媽看到連心往運動會專用零食袋裏收拾零食，迅速把大袋甘草杏和海苔也塞進了那個袋子裏，同時從裏面抽出幾包膨化食品:“註意營養均衡，不能光吃垃圾食品。”健康零食已經買了，別想逃避！

跟老媽鬥智鬥勇了幾天，連心好不容易保下了自己的一半零食，至於剩下的，只能一天一包慢慢吃完，不能多吃。

“既然你已經有零食了，這幾個周我就不給你買了。少吃點零食，對身體不好。”連媽把剩下的零食直接堆在了廚房的櫥子裏。

藏起來?還是那句話，很多孩子在大人眼裏真的是一點獨立空間都沒有。有時候，你覺得藏得嚴嚴實實的寶貝，在大人眼裏甚至可能是可以隨便拿給別的孩子當禮物的東西。

“媽，我前幾天買的貼紙呢？”

“之前你上學的時候，你親戚家的弟弟來了，他喜歡，就拿走了。”

連心：“……”算了，剩下這幾張自己趕緊用掉吧。

運動會開始的那一天，連心拎著裝滿零食的大袋子來到學校，頭一回覺得這個運動會非常有盼頭。至少，零食不再是那幾種非常健康但已經吃膩了很久的健康零食。

甘草杏不是不好吃，海苔也不是不好吃，只是，它們沒有好吃到反覆吃也吃不膩的地步。作為種花家的兔子，怎麽可以只吃那麽幾種東西呢？天南海北那麽多好吃的，不多嘗試，多對不起自己生長的環境啊！

“有沒有那種永遠都吃不膩的零食啊？”在排隊去操場集合之前，連心等四人拎出各自的零食兜擺在一起，開始互相交換零食:你有一種零食，我有一種零食，大家各交換一半，就可以同時擁有兩種零食啦！當人數增加到四個，零食種類增加到四個以上，那就是將近十倍的快樂。

郭婉思考了一下:“應該沒有吧，而且現在零食跟風挺嚴重的。”泡面的口味只要一家出了新口味，其他家就會立刻跟上，薯片也是，飲料也是，就連包裝也差不多。

“碗兒，那種特別貴的蛋糕是什麽味道的呀？”

“就，蛋糕味?好吃不假，但你讓我說好吃在哪裏，我說不上來……啊，石柳，黃瓜味薯片我不換的，我喜歡這個味。”

“你確定不試試檸檬味的?”石柳搖了搖手裏的薯片，一臉遺憾。

“不了不了，你給邵琳吧。”

“十動然拒，在放棄武術這個技能之前，我要盡量控制零食的攝入。”邵琳揉了揉肚子：頭可斷血可流，馬甲線不能丟！

“連心呢?檸檬還是黃瓜?”

“來包原味的，謝謝。”

“……你們真是的，檸檬味的薯片多好吃啊！”石柳一臉遺憾地收回薯片，正欲拆開吃，被返回來催促集合的戴洛離摁著肩膀推了出去:“集合了集合了，就算沒有人點名，你們也早點下去啊！”整天被喊班媽也是沒有辦法啊，這群孩……呸，這群同學真的是太讓人操心了。

連心拎上交換好的零食，跟在石柳身後跑下樓。操場上的主席臺兩旁的臺階上已經劃分好了各個班級的位置，左邊是高一的班級，右邊是高二的班級。

高三?都快要高考了，參加什麽運動會，高考要緊！

“難怪高三的教學樓距離操場最遠，是為了不讓他們聽到操場上的聲音吧？”

“誰知道呢。”

“參加方隊的人集合了！”

“來了來了。”

不擅長運動的學生參與運動會的方式就是走方隊，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這種儀式感有什麽用，以及，這個儀式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小學的時候方隊花樣其實比現在還多，花環隊和花束隊幾乎每年都會來一場，花束隊的假花還要自備。連心還記得自己幫著同學把自家花瓶裏的假花薅走時，自家老媽那震驚又無語的表情。

“又要走方隊，幸好這是最後一次了。”連心站在方隊的第一排，位置在中間，剛好在舉牌領隊者的身後。按照學校規定，舉牌的學生需要穿裙裝，於是領隊就變成了清一色的女生，且大部分都是班上最漂亮的學生。

“你不喜歡走方隊?我覺得還好啊！”郭婉扯了扯校服上衣。

“主要是，初中三年，我走了三年的方隊，實在是有點心理陰影了。”連心撇嘴:聽別人說，當時不知道是哪個領導決定今年讓初一的學生走方隊，明年讓初二的學生走方隊，後年安排初三的學生走方隊。

乍一聽好像沒有什麽問題對不對?但是今年的初一學生明年就上初二，後年就是初三啊！於是乎，不巧是當年初一學生的連心走了三年的方隊。

“聽起來是挺慘的……噗……”

“別說話了，要開始了。”

挺胸擡頭，排著整齊的隊伍沿著跑道向前走，換正步，扭頭，微笑，喊出自己從網上搜來的大概不會跟前後兩個班撞車的口號，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這就是走方隊的標準流程。

連心在看向主席臺的時候，視線是非常飄忽的，實話說，從小到大參加過那麽多次運動會，主席臺上坐著的人她從來沒有認出來過，也從來沒有認真看過。什麽領導啊，什麽長啊，反正以後也不會見面的。

至於朝氣蓬勃，這個形容詞雖然經常用來形容學生，不過……連心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多麽有朝氣的人。

喊完口號，把頭轉回去，直行，左轉，再轉，面朝主席臺的方向列隊，保持肅立的姿勢，走方隊的任務就結束了。接下來，就是領導發言但學生絕對不會把這些話聽進耳朵的時刻。

首先是一個領導發言，然後，是另外一個領導發言，再然後，又一個……你問是哪個領導？嗨，剛才主持人介紹的時候又走神了是吧？沒關系，在領導講話結束的時候鼓鼓掌就好，反正不會有人要求你寫聽後感的。

“嗯，之前聽了這麽多次掌聲，只有我說講話到此結束的時候，你們的掌聲最熱烈。”某不具名領導在講話結束之後，幽默地補充了一句。

“哈哈哈……”學生們全都笑了起來，連心也頭一回記住了領導說的話。當然，這個領導是誰，連心依然沒有記住。

之後的領導發言，連心沒有註意，直到解散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爬上臺階抱起自己的零食袋，從裏面掏出一張墊屁股用的紙殼，連心一屁股坐在臺階上，狠狠地松了口氣:五月的太陽已經非常燦爛了，在這個大太陽底下一動不動地站一個小時真的是太難受了。

“終於可以開始吃了！”陶緹雅早就受不了了，一個小時不吃東西對她來說簡直就是酷刑。

“陶緹雅，你怎麽在喝白水？”看到陶緹雅沒有吃零食，而是先拿出一瓶一升裝的礦泉水往嘴裏灌，其他人紛紛露出震驚的表情，有幾個人甚至想伸手去扯陶緹雅的臉，看看這個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陶緹雅。

“你在幹嘛？”陶緹雅無語地放下礦泉水瓶，看著米萌萌捏在自己臉上的手。

其他人在陶緹雅身後齊齊對著米萌萌豎起大拇指:你幹了我們想幹的事情，牛批！

“我再看看這張臉是不是假的。”米萌萌又捏了一把才把手松開:“居然喝純凈水?這不像你啊！”你可是平時只帶鮮榨果汁的人！

就是，不像你啊！所有人一齊點頭。

“又不是只喝純凈水……好吧好吧，我說實話，我最近血壓有點高了，所以被家裏沒收了榨汁機。”陶緹雅放下礦泉水瓶，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雖然血糖血脂還算正常，但是……”

“等等，高血壓?你這麽年紀輕輕地，會得高血壓?”

“啊，現在家裏都備上家用測壓儀了，錯不了。”陶緹雅擡起礦泉水瓶，又給自己灌了一口。

“愛吃零食會得高血壓?”連心低頭看著自己的零食袋:要不，我先吃點海苔片壓壓驚?

“以你的飯量，不會。”陶緹雅放下礦泉水瓶，咳嗽了兩下:“不像我這樣把飲料當水喝大概也不會。”陶緹雅一直以自己的胃口為榮，但一張體檢單讓她不得不認輸:底子好或許意味著可以稍微揮霍一下健康，卻不代表健康像鋼板那樣，怎麽造作都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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