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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千年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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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阪裕也的計劃很簡單,如果肇事詛咒就是他猜測中的那只,那麽它再次出現的原因,定然會與花阪家產生某種聯系。

每件事情的背後都有動機,時代巨變,現代社會早已不是千年前的模樣,雖然不知道這只詛咒經歷過什麽,但如果一切都像他猜測的那樣,如果這詛咒曾經擁有過人類的身份、崇高的地位,嘗過了這些甜頭,它斷斷不可能再作為詛咒活下去,至少,不會用詛咒的那層皮囊活下去。

見過了光明的人很難再回到黑暗中,詛咒亦是。

因此,想要獲得新的“身份”,花阪家,花阪裕也,是它唯一的選擇。

五條悟本來覺得這一切只是花阪裕也的猜測,畢竟就連這只詛咒的存在都只有只言片語的記錄,千年之前的真相,怎麽可能就憑著幾本記錄還原。

然而禪院真希的那通電話改變了他的想法。

說不定真被花阪裕也給說中了。

但如果真是這樣,事情反而好辦。

花阪裕也主動道:“用我作誘餌,這是最好的辦法。”

“可以,就像剛才說的一樣,我會暗中保護你。”

“我還有一個請求。”

“要瞞著棘,對吧?”

花阪裕也“嗯”了聲。他涉險沒關系,但狗卷棘無論如何不能參與進來,“這幾天就麻煩五條君把他調開了。”

很少能見到他瞻前顧後的樣子,五條悟笑道:“你不怕以後棘知道了和你生氣?”

“怕。”花阪裕也誠實道,“所以就辛苦五條君,不要讓他發現了。”

按照計劃,花阪裕也要多上街走動,給詛咒接近他的機會。他囑咐花阪爸爸照顧好彌加和媽媽,自己則保持著與往日差不多的作息。第三天,花阪裕也從咖啡書店裏出來,沒走多久就察覺身後多了條尾巴。

花阪裕也腳步一拐,向附近一座廢棄了的大樓走去。

尾巴悄無聲息地跟上。

嘩啦——

花阪裕也拉開廢棄大樓的鐵門,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常年沒有人煙的緣故,樓裏的溫度驟降,是那種刺到骨子裏的冷。

粉塵彌漫,花阪裕也剛走了兩步,鐵門便緩緩地被人合上:“故意引我來這裏,不怕我殺了你嗎?”一道聲音從後面響起。

花阪裕也並不驚訝,回頭:“你一路跟我到這裏,不怕我祓除你嗎?”

四目相對,花阪裕也這才看清了五條悟在電話裏說的“和他長得很像”是什麽意思。跟著他進入大樓的男人黑發如墨,雙目點漆。

兩人幾乎如出一轍的外貌,面對面站著,仿佛像在看鏡子似的。

花阪裕也用的詞是“祓除”,黑發青年聽後沒有否認,哼笑了聲:“你倒是不驚訝我的身份。”

“沒什麽可驚訝的。”

“你不好奇這張臉是怎麽來的嗎?”黑發青年擡手摸上自己的臉,語調上揚,似乎對這張臉皮極為滿意。

“搶來的,或者偷來的。”花阪裕也回答得慢條斯理,“總不能是照著我的模樣捏的吧。”

“謔。”黑發青年一哂,“要這麽說,應該是你照著我這張臉長的。沒想到啊,一千年過去,還能看到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類。”

“我?”花阪裕也重覆,“什麽時候偷來的東西也可以當作自己的了?”

別看他平日裏溫溫柔柔,陰陽怪氣起來戰鬥力十足。

早在他身上貼了竊聽器的五條悟咂舌:“太會氣人了,我要是咒靈得打他一頓。”

一旁的夏油傑睨了他一眼:“說到氣人,你也不差。”

“啊?有嗎?”

咒靈被他刺了一下,語調倏地轉沈:“聽你的口氣,好像知道什麽。”

“隨便猜猜,不算知道。”花阪裕也眼眸維微擡,直直望進了黑發青年那雙眼睛裏,“所以,你可以讓我看看嗎?”

引誘詛咒計劃執行前,五條悟曾問過花阪裕也,以他們的能力,想把它引出來有許多種辦法,為什麽他要選最冒險的一種?

花阪裕也當時的回答是,因為他想看看一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那位失蹤的花阪族人去了哪裏。而這一切,只有這只詛咒知道,恰好,花阪家的瞳術可以制造幻境,讓他一探真相。

五條悟:“它會這麽老實把真相給你看?”

“當然不會。”花阪裕也點了點眼角,“所以真相,要用我自己的眼睛去看。”

“等等”夏油傑加入話題,“怎麽做才能讓詛咒主動給你看幻境?”

“質疑。對於它來說,最無法忍受的就是被看不起的人類質疑,還是質疑自己擁有多年的戰利品。”花阪裕也說,“所以它一定會主動把過去放在我面前,而且還會在幻境裏誇大自己的形象。”

夏油傑:“……”

你是學心理的吧?

“既然你想看,那就成全你。”

詛咒的反應比他們預估的最好情況還要順利。

花阪裕也皺了皺眉,似乎明白了詛咒在打什麽主意,隱晦地瞧了眼大樓某處。

然後眩暈襲來,失去了意識。

“裕也,你醒啦。”清朗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花阪裕也睜眼,入目所及的是一片木制屋頂,偏頭看去,一個白衣少年跪坐在他身側,手旁擺了盞熱茶。

太陽穴一陣一陣的脹痛,花阪裕也撐著手坐起,發現自己正躺在沿廊上,泠泠秋雨順著屋檐滴答落下。

白衣少年說:“是不是頭又痛了?”

腦中意識昏蒙,花阪裕也“嗯”了聲,仔細打量少年。少年面如冠玉,眉目格外沈靜,一身白袍上綴了幾朵小花,像是個不染塵埃的小公子,唯一可惜的是——

雙目毫無焦距。

是個瞎子。

花阪裕也隱隱覺得少年的相貌有些面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摁了摁額角,眼前忽地出現了一杯熱茶。

白衣少年似乎是與他相熟,邊遞著茶杯邊打趣:“看你以後還喝不喝這麽多酒。”

“不喝了,不喝了,再也不喝了。”花阪裕也還沒想清楚兩人的關系,討乖的話已經自然地說出。

少年低笑一聲:“那為什麽還不接我的茶,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連茶都不願意喝了。”

“怎麽會生你的氣。”又是一句不受控的話,花阪裕也操控不了自己的身體,眼睜睜看著手接過了少年端著的杯子。

“那就好。”白衣少年松了口氣,“我也不是故意要阿姐去攪你的酒局的,只是最近一陣不太平,咒靈不知道怎麽回事四處活動,裕也你咒力不強,平時又總和我在一起,我擔心會有咒靈對你下手。”

和他在一起,為什麽會被咒靈下手?

“怎麽可能,琉生你也太高看那些詛咒了,他們都是沒有思想的怪物,怎麽可能想這麽長遠嘛。你不想我喝酒,我不喝就是了。可千萬別再讓裏華姐姐揪我了,多沒有面子呀。”

像旁觀者一樣看著自己說完這句話,花阪裕也了然,原來少年叫做琉生。

琉生也不知是被他話裏的那句話逗開心了,彎著眼睛笑起來:“好,我下次讓阿姐溫柔一點。”他說著,摸索到旁邊正在煮水的壺,嫻熟地給茶換了水,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

看得花阪裕也心顫,沸水滾燙,他又目不視物。

萬一——

“都說了以後這種事讓家仆來就好,你”

“裕也是覺得我眼睛不好,所以連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嗎?”琉生打斷他未盡的話。

沸水入盞,聲音清澈,琉生穩穩地將水壺放回火上,繼續道:“裕也,我看不見,但不代表我事事都要依附旁人。”

內心突然升起了某種感同身受,花阪裕也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話說出口時一怔,他能說話了?

琉生卻把這種沈默當作了無話可說,笑著岔開話題:“說起來,今日是不是已經深秋了?”

花阪裕也瞧了眼院內,秋雨急急,打落了一地的枯葉,枝幹上光禿禿的,只有少數幾片葉子還在堅持,場景看起來頗為淒涼。

“看樣子是深秋了。”

“庭院裏的葉子黃了嗎?”花阪琉生雪白的臉上隱隱有著期待。

花阪裕也想了想,回答:“嗯,變黃了。”

“黃色的葉子,好看嗎?”

“還不錯。”

“啊——真想看看啊。”

聽見這句話,花阪裕也沈默了兩秒:“總有機會的。”

“不。”琉生搖頭,輕輕道,“最好不要有這個機會。”

花阪裕也剛想問為什麽,腦中突然一漲,想起了許多事情。

比如他的全名叫花阪裕也,是花阪家族不受寵的旁支,卻因為和族裏的小公子花阪琉生交好,連帶著身份也水漲船高。

又比如花阪琉生不是天生眼盲,而是因為某個原因被封印了視力。這個原因只有本家的少數幾個高層知道,就連他和花阪琉生關系這麽好,也沒得到一點線索。

接受這些記憶時,意識深處,某個聲音也在囑咐他,這一切都是虛構的,認人識物,要用眼睛仔細辨別。

見他太久沒有說話,花阪琉生疑惑叫了他一聲:“裕也,裕也?”

“嗯?”花阪裕也回神。

“想什麽呢,這麽入迷。”花阪琉生問。

“沒什麽。”花阪裕也垂眸,從端著的茶水裏看見了自己的面容。

水裏反射出的人相貌平平無奇,不算醜,也比不得花阪琉生那樣無害溫文的長相。

足足打量了水裏的人片刻,花阪裕也才收回視線:“外面風大,我們進屋說吧。”

花阪琉生不疑有他:“嗯,我收一下茶。”

“不用。”自從“恢覆”了記憶,花阪裕也就沒再出現過身體不能自控的情況。他按住花阪琉生想要提壺的手,“我來,你靠邊一點。”

花阪琉生懵懵懂懂地被他趕到邊上:“裕也是在嫌我礙事嗎?”

花阪裕也:“……”

“怎麽會?”他不知道花阪琉生怎麽會想到這個方向,將爐子裏的火滅掉,連著水壺一起端進屋內,“是怕我粗心,不小心傷到琉生。”

花阪琉生靠著墻角站著:“裕也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是嗎?”花阪裕也放完水壺又去搬桌子,狀似不經意地開口,“和多久以前不一樣了?”

“兩盞茶以前。”

無人看到的地方,花阪裕也眼裏閃過一抹晦暗,然後笑道:“兩盞茶以前,不就是剛剛嗎?”

“是噢。”花阪琉生一錘手心,“那就是和剛剛不一樣了。”

花阪裕也搖頭,笑他果然還是個小孩子。但是笑完後才想起,自己和他同歲,於是斂了斂笑意問:“哪裏不一樣?”

花阪琉生想了想:“說不上來,應該是更溫柔了吧?”

花阪裕也:“人哪會突然變溫柔啊。”

“阿姐就是。”花阪琉生認真地反駁,“阿姐對你們都很嚴格,但是對我很好,這不就是突然變溫柔嗎?”

花阪裕也心說,那是疼愛你,待你和別人不同,不叫突然變溫柔。

“當然是!”一道聲音大大咧咧闖進了他們的談話。

花阪裕也循著看去,門邊多了位高挑的女人,黑發黑眼,和花阪琉生有三分相像,應該就是先前提到的裏華姐了。

“阿姐!”花阪琉生立刻露出了興奮的笑容,“歡迎回家。”

女人身上還帶著秋日潮意,快步走到花阪琉生面前,寵溺地摸了摸男孩子的頭:“我回來了。你們剛才在說什麽?什麽溫柔不溫柔的?”

花阪琉生問:“阿姐你沒有聽到啊,那為什麽要答應我?”

花阪裏華笑著回答:“因為琉生說的所有話我這裏都是對的。”

花阪裕也攏了攏眼皮,將姐弟和睦的這幕看在眼裏,不知為何,好像他也親身經歷過一般。

可他不是獨子嗎?

花阪裏華和花阪琉生閑聊了幾句,才轉身對著花阪裕也說:“跟上,一起去吃飯。”

“阿姐。”花阪琉生拽了拽花阪裏華的衣袖,小聲道,“你以後別對裕也這麽兇啦。”

花阪裏華不假辭色:“等他什麽時候學了好再說吧,走,我們去吃飯。”說完拉起花阪琉生,直接越過了花阪裕也離開。

花阪裕也站在原地。

他只記起了過去的部分記憶,全是和花阪琉生相關的事情,根本想不起從前是否得罪了花阪裏華。

一切都是虛構的,認人識物,要用眼睛仔細辨別嗎?

花阪裕也垂眸。

“裕也,快跟來呀。”花阪琉生回頭喊他。

“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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